唐大山賭對了。


    那幾個追殺他們的人進了看院子,看到宋琪的外衫之後,便在那個巷子搜查起來,態度極為兇狠,連住了人的院子都不放過,有人悄悄報了官,那官爺過來之後,看到這些兇犯,不僅沒抓將人抓起來,還幫著兇犯在這巷子裏搜查起來。


    別人問起來,就道:“官府辦差,閑人退散。”


    這事唐大山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帶著累得半死不活的宋琪,好不容易逃出來了。


    他也累啊。


    他踢了踢橫躺在地上的宋琪:“你接下來怎麽辦?去哪?”他可沒空管這家夥,若依他以前的性子,早該將宋琪扔到一邊了。


    宋琪張大嘴,鼻子嘴巴一塊喘氣,完全說不出話。


    唐大山可沒功夫等他恢複,身後還有尾巴呢,誰知道是不是真的甩掉了,還是謹慎點好。


    宋琪一邊喘一邊說:“那些……什麽人啊,我又沒惹誰,應該不會是殺我的吧。”他邊說邊抬看看唐大山,“是不是找你的啊……”


    他沒跟人結仇啊!


    唐大山看著宋琪一陣無語,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宋琪還比他大上好幾歲呢,這家夥怎麽活到現在的?


    看來還得他來想辦法。


    他的目光落到了宋琪身上那半塊玉佩上,既然這事是因為玉佩惹出來的,如果……


    兩天後。


    京城,北邊城門。


    天剛亮,守城小兵打著哈欠將城門打開,以往這時,城門外已經站了一排排想入京中的人,可今日格外古怪,城門外沒有一個人。不,應該說,城門外頭是有人的,不過那些人都站得遠遠的,離城門這邊大約有五十米的距離。


    他正覺得奇怪,忽然,一股惡臭傳來,什麽味?


    什麽東西臭了?


    他捏著鼻子,使勁瞪了一眼入城的那些人,那些人見城門開了,正往這邊來呢。守城小兵很不滿:“誰家的肉臭了,趕緊扔了,真是的,這城門口都被熏臭了。”


    跟他一同當差的也聞著味了,差點被熏死,他大聲嚷道:“趕緊的,誰拿了有味的東西,帶著這樣的東西可不許進城。”


    “大人,小的這袋裏裝的隻是一些菜,早上剛摘的。”


    “老身隻帶了一籃子雞蛋。”


    “是啊,又不是過年過節,誰會買肉啊。”早早的在城門口守著的都是附近的一些村民,有的拿自家的東西過來賣,有的過來買東西,你想想,有錢人家誰願意這麽早出城入城啊。


    兩個守城小兵一個一個的檢查,他們查得仔細,沒一個落下的。


    誰知,等那些人進得差不多了,這味不僅沒消,反爾越來越濃了,“天,我不行了,我得去緩緩,你幫忙守著,我等會就來。”


    “不成不成,我這鼻子再被熏下去,也不能要了。”兩人都爭著要走,可沒人替,也走不了啊。


    天亮了起來。


    兩人用布將臉圍住,氣味這才淡了些,進城的人越來越多,又來了幾個小兵,與他們換班,兩人總算不用留這了,頓時歇了口氣。


    “到底什麽東西,”換班的這個邊想邊往城外走去,他使勁嗅了嗅,終於找到那臭味的出處了。


    左邊走百來米,有個東西躺那。


    小兵皺了皺眉,走過去一看,他的娘喲,這是……人嗎?死得可真慘啊,這是被狗還是被狗啃了啊,瞧這脖子。臭,真是臭!


    哪個缺德鬼,將屍體扔這。


    小兵正準備走,眼睛一掃,瞄到了屍體脖子上的半塊玉佩,這玉佩瞧著有些眼熟啊!啊,他想起來了,這是畫上的那半塊玉佩,說是找著了,懸賞百兩銀了啊!


    小兵眼睛冒光,撲過去就將半塊玉佩扯下,塞到自己懷裏。


    現在天黑,那臭掉的屍體爬滿了白色小蟲,惡心得很,尤其是脖子,那裏有一道重深的傷,這小兵竟然一點都不懼,將東西就塞進了懷裏。


    他哼著小曲迴去了。


    一刻鍾後,他帶著金吾衛小頭領過來了:“大人,玉佩就是從他身上摘下來的,您瞧瞧,這是不是上頭讓咱們暗中抓的人?”他越說聲音越低。


    那畫像跟懸賞令是上頭暗中交待的,外人並不知道。


    “將人帶迴去。”小頭領比對了一下那人的身形跟衣裳,覺得很像。


    兩個時辰後。


    京兆府伊帶人將江家圍了起來,江家看門小廝見裝,嚇得直哆嗦,轉身就跑進府準備去稟告江家老爺夫人。


    “老爺,不好了,有人將咱們江府圍了起來。”小廝慌慌張張的說道。


    江舅舅近日得了一個美妾,兩人膩歪著,被小廝擾了性質,拉下臉,很是不悅:“誰允你進來了?”


    小廝急得冒汗:“老爺,一個當官的將咱們江宅圍起來了,像是要抓人……”


    江舅舅摸著胡須,不屑的笑了起來:“將我江家圍起來了,誰幹的,誰這麽大膽子?難道他不知道,我姐夫朝中大員,我未來親家是兵部尚書嗎?”


    江舅母也得了消息,往江舅舅這邊趕來,誰知,進府就看到了那個正在整理衣衫的美妾,江舅母立刻變臉,罵江舅舅道:“好你個江承平,這才幾日,你又養了一個狐狸精,你跟你沒完!”說著,她伸手去擰江舅舅身上的肉。


    江舅舅一直躲。


    那美妾見了,不僅不避,反爾上身,往江舅舅麵前擋,江舅母一見她,怒火更旺,伸手便往美妾臉上撓,美妾沒想到江舅母這麽悍,一時不察,臉都紅了,一條條血絲冒了出來,美妾嬌中帶怯:“老爺……”


    江舅舅一見美妾這姿態,心都軟了,“寶貝,乖,這悍婦妒忌你比她美貌,別跟她一般見識。”


    說到底,他還是不敢跟江舅母動手。


    美妾怔怔的看著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手上全是血,她哭得傷心極了。


    眼淚是鹹的,這一哭,跟鹽劃過臉似的,更疼了。


    江舅母看這兩人恩恩愛愛的模樣,氣得火冒三丈,拿著手邊的東西就往兩個賤人身上砸:“不要臉的老東西,這小賤人都能做你閨女你,你竟也下得了手!”


    “還有你個小賤人,不長眼的東西,江家的東西在我手上,就算你巴上這姓江的,也撈不到好處,哼!”


    江舅舅跟江舅母鬧得厲害,守門小廝的話他們壓根就沒聽進去,就算聽了,也給忘到了腦後。所以,京兆府伊帶人破門而入的時候,江舅舅嚇了一跳,尤其是當他看到這些人的穿著之後,嚇得腿都軟了。


    在下人麵前逞強是一迴事,等官兵進來了,當著麵又是一迴事。


    江舅舅的聲音直打哆嗦:“你、你們這是做什麽……”


    京兆府伊問江舅舅:“你們可認得一個叫宋琪的人?”


    江舅舅:“不認得。”


    京兆府伊冷笑一聲,拿出半塊玉佩:“不認得,那這是什麽?有人說,江家姑娘身上也有半塊,這是定親信物,是也不是?”


    江舅舅盯著那半塊玉佩,說不出話來。


    江舅母比江舅舅鎮定得多,她給京兆府伊行了一禮,“敢問大人,可是這宋琪出了什麽事?”


    京兆府伊道:“你既然這樣問,也就是說,你認得宋琪?”


    江舅舅直搖頭:“不認得。”


    江舅母:“認得。”


    江舅舅瞪著江舅母,你瘋了?


    江舅母白了他一眼,那日宋琪找上門來,有不少人看到了,這怎麽瞞得了,而且,已經官爺來問了,肯定已經知道了,何必瞞著。


    “官爺,這宋琪怎麽了?”江舅母又客客氣氣的問了一遍。


    京兆府伊這次倒是說了:“宋琪死了。”


    江舅舅鬆了一口氣,江舅母則是睜大眼睛,不安道:“宋琪死了,為何大人要到江府來?”京兆府伊語氣冰冷:“自然是來抓捕犯人的,江承平,你不滿宋家與你江家婚約,派人暗殺宋琪,證據確鑿,你可認罪?”


    “我沒殺人,我沒殺人啊!官老爺,您明察啊,您可不要冤枉好人啊!”江舅舅嚇得鼻涕眼淚全流了下來。


    一副慫樣。


    江舅母見了都覺得丟人,可有什麽活了,她還不得管:“大人,是不是弄錯了,我們跟宋……”


    京兆府伊也不想再廢話,直接道:“將人帶走。”


    又對江舅母說道,“本官知道這位江承平的跟崔大人是連襟,你也不需用崔大人的官威來壓本官,這案自然由刑部審問,若這位江承平無罪,自然會放人,若是有罪……”


    江兆府伊沒將話說完,但是,這後麵的話是什麽意思,想必江舅母也知道。


    “冤枉,冤枉啊!”江舅舅覺得自己太無辜了,“我雖找了人去抓宋琪,可是也沒想讓他死啊,這是個誤會,肯定是個誤會……”


    京兆府伊聽到這話笑了起來,沒想到位嫌疑犯不打自招了。他對身邊的人道,“江承平說的話你們可要記住,等會到了公堂,可要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江舅母沒想到江舅舅會說出這種話,她快氣炸了,“江承平,你瘋了不成?”


    不管她現怎麽解釋,京兆府伊等人也不會聽,就這樣,江舅舅被抓到牢裏去了。


    崔府。


    崔榮華是練完字後知道這個消息的,她為什麽會知道?因為江家派人將這事報給了崔老夫人,崔老夫人在聽到消息的那一瞬間,不知是驚的還是嚇的,反正暈了過去。


    這江家又不是什麽世家大族,又不是京中首富,也不是朝中重臣,為何有人偏偏要盯上他呢?江家人想不通。


    崔榮華隻知道江舅舅被抓,但不知道為何被抓,從派暗五去打聽。暗五在外頭轉了一圈,很快就迴來了。


    崔榮華吃驚:“這麽快?”這是去外頭轉了一圈嗎,暗五真的幫忙打聽了嗎,崔榮華很懷疑。


    暗五道:“江家的事,外頭都傳遍了。”


    崔榮華問:“到底是怎麽迴事?”


    暗五道:“你那位江表姑定過一門親,那人姓宋,前兩日找了江家,江家人不認這門親事。後來,這事傳得沸沸揚揚,江家怕宋琪亂說,便派人去滅了口,本來是將人毀屍滅跡的,可不巧,那屍體被野狗拖了出來,離城門近得很,正好被城門小兵發現了。這屍體麵目全非,本來是認不出的,可巧得很,屍體的脖子上掛著半塊玉佩,正是那定情信物。所以啊,這一查就查到了江家頭上。”


    崔榮華道:“這樣未免太草率了吧,就算那人身上掛著半塊玉佩,也不能證明那人就是宋家人啊,而且,就算這人死了,也不能證明他就是江家行的兇啊。”


    不合理。


    暗五道:“本來是不確定,要審問的,可你那個舅爺爺,被抓時說了他殺人去追殺宋家小子,那麽多耳朵聽著,這想賴都賴不掉。”


    崔榮華不可置信:“他是傻子嗎?這樣的話都說?”


    暗五道:“不蠢也不會做出這種事。”他說完,還意味深長的看了崔榮華一眼。


    崔榮華感覺不妙:“你剛才那個眼神是什麽意思?”


    暗五道:“江女有親事,你們崔府還要為她說親,最後還將她帶到了皇宮中,這事若傳到皇上耳中,你們這是欺君。”


    崔榮華心頭一跳。


    暗五又道:“皇上還給江心柔賜婚了,江家的事又鬧得全京城都知道,皇上的臉麵往哪擱?你們可要小心了,一個江家,解不了陛下的怒火,江氏女是從你們崔家出去的,就算皇帝不計較,貴妃娘娘那關,隻怕不好過……”


    崔榮華覺得頭痛。


    該死的!


    暗五道:“這些都是小主子要我告訴你的。”


    崔榮華猛的抬頭:“他在哪?”


    暗五道:“他在宮中,太後舍不得放他出宮,一直在宮中住著。”


    崔榮華很驚奇:“就他那性子,能討人歡心?”崔榮華是不信的。


    暗五不語。


    他又沒跟在小主子後麵,他怎麽會知道,所以,他答不上來。


    崔榮華背著小手,在屋裏走來走去,江舅爺爺入獄了,還是以殺人罪入獄了,江表姑有一樣的一個爹,夏家還願意結這門親嗎?


    聖旨不算什麽。


    隻要夏家拿著聖旨去皇上麵前靠著,皇上不僅不會怪罪夏家,還會覺得虧待了夏家,可能有所補償。


    可正如暗五說的,這樣一來,倒黴的就成了崔府。這該怎麽辦呢?


    崔榮華漸漸冷靜下來。


    若想讓江家不要連累崔家,首先,要為江家洗清罪名,證明這位宋姓書生的死跟江家無關。第二,那就是那門親事,毀親另結,這是大忌,皇上賜婚的時候江家崔家沒有一個人說這事……


    很麻煩啊。


    城郊。


    唐大山牽著驢車,驢車上裝了一車稻草,驢車慢慢的走著。唐大山換了身粗布衣裳,上麵還打了幾個補丁,看著就是窮苦人家出身的孩子。


    唐大山邊走邊問路,太陽出來了又落下。


    他越往前走,離京城越遠,人煙也越稀少,日上三竿,這太陽毒啊,唐大山牽著毛驢來到一顆大樹下,把驢往樹樁上一係,左右瞧了瞧,見沒人,便壓低聲音對稻草堆說道:“快出來,這裏沒人,你好好歇一歇。”


    草堆裏伸出一個腦袋,這人正是宋琪,他從稻草堆裏鑽了出來。


    唐大山遞給他一個餅,宋琪見了餅,麵露苦色:“有水嗎?”這餅太硬,一吃就會咽著,太難受了。


    唐大山拿出水壺,遞給他:“水不多了,等會要是遇到村子,咱們得村買些幹糧,再討些水。”


    宋琪一邊點頭一邊吃餅,吃兩口就喝一口水。


    吃完東西,宋琪擦了擦嘴,問唐大山:“還要多久啊?”


    唐大山道:“不知道,隻說這邊走,本是騎上驢,肯定會快些,慢慢來吧。”若不能騎啊,這稻草堆本就不輕,再加上宋琪,本來就夠重了,他若再騎上去,這頭驢會累死的。


    太陽曬得慌。


    兩人在樹下歇了一會,宋琪無事,就開始背書。


    背得唐大山昏昏欲睡,最後實在是住,就讓宋琪閉嘴了,好,宋琪不背書了,但是他開始折騰唐大山:“你那法子真的行嗎?他們真的會相信那個死人就是我嗎?”


    唐大山狠狠捂住他的嘴:“閉嘴,這事你給我爛在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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