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了前廳,果然,三個人都在,周怡正坐在主位上陪她們說話呢,見到鄭勇出來了,起身讓出了主位,秋香又搬了把椅子來放在鄭勇旁邊,讓小姐坐了下來,結果發現房間裏六個人,就她站著,感覺有些臉上掛不住了,畢竟在訓練營呆過大半年了,平等的觀念已經有了,於是,她又搬了把椅子,放在小姐的旁邊自己坐了下來。


    柳如是董小宛對視一眼,她們感覺這小丫頭實在是不懂規矩,可是,鄭勇並沒有說什麽,那周小姐也沒有說什麽。剛剛她們三個人和周怡聊了一會兒家常,結果就知道她的身世,竟然是宦家的千金小姐。再深聊一聊,這周小姐居然琴棋書畫都很精通,這讓她們有些刮目相看了,沒有想到這個在台上賣唱的女子,居然有這樣的出現,而現在更是鄭勇的小妾之一。


    聽到鄭勇還有好幾個小妾,平妻已經有了一個,正妻本來是留給寇白門的,隻是,她現在入了青樓,所以,這位子自然也就沒有份了。如果寇白門進了鄭家也隻能是一個小妾的名分。


    柳如是很替寇白門惋惜,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都是命運。


    周怡的談吐很讓這三個人欽慕,很有要結交一番的打算,而且,柳如是有進入鄭府的打算,如果能認識周怡並搞好關係,那可是非常有用的一件事。其實,周怡對於鄭家的事情所知並不多,因為,她幾乎沒有在鄭家裏呆過,一直都是在訓練營裏的,便是過年時,也沒有她的份,今年應該有了。


    鄭勇坐好道:“可有什麽事情嗎?”


    這樣的開門見山,其實是很不禮貌的,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鄭勇這一段時間真的很忙,而三個女人又對他沒有多少好感,自己總是白丁一枚,人家都是大才女,隻喜歡書生的。譬如四公子,這三個看到他們眼睛都放光,鄭勇走了她們都不知道。


    寇白門道:“那日冷落了,鄭公子,今日特來道歉。”


    鄭勇道:“也沒有什麽冷落不冷落的,我也是去尋找徐家二位公子,而你們又正好有客人,所謂各行其道,都沒有什麽錯處。”


    寇白門道:“不管怎麽說,我們……也是有婚約的,我的身份……還是對你不住的。”


    鄭勇一聽點點頭道:“明白了,小姐是來退婚的吧?”迴頭對周怡道:“把婚書拿來吧。”


    寇白門,大驚道:“非也非也,我隻是來道歉的,並不是來退婚的。我……沒有想退婚。”


    周怡起身一半,又坐了下去,鄭勇道:“不想退,那是想旅行嗎?”


    寇白門羞澀道:“隻要公子不棄,妾願意服侍。”


    鄭勇道:“隻要你不變初心,我也不會棄你不顧的。”


    寇白門一聽,立即起身,跪在了鄭勇身前道:“湄兒無奈入青樓,雖是濁地心卻孤;守得清白一碧蓮,盼君早日移鄉居。”


    鄭勇笑道:“青樓亦有忠義誌,肝膽血色染青絲;我觀清風吹明月,蓮白葉青香始知。”鄭勇自然是寫不了什麽詩的,不過,打油順口溜還能湊合。


    寇白門道:“謝謝公子贈詩,湄兒會永記的。”


    鄭勇尷尬道:“就是胡說應景的,我可不會寫詩。”


    柳如是笑道:“我看就滿不錯了,公子要不也送如是一首吧?”


    鄭勇立即擺手道:“不行不行,我已經獻醜了,還獻就是丟人了。”


    柳如是一聽也跪了下來道:“清清河邊一枝柳,清清河水柳青青;隻願風擺北向去,楊花如雪偎君衣。”


    鄭勇就是再傻也聽出來柳如是的意思了,這柳如是真是一個女中豪傑,唉,能幫就幫一把吧,於是他道:“河邊一樹柳,婀娜垂青絲;莫道女兒意,揮劍敢刻詩;若伊欲相攜,贈汝風萬裏;遂得崢嶸誌,揚名入青史。”


    柳如是大喜道:“公子好詩,妾自愧不如也。”


    鄭勇把她倆拉起來道:“如果你們心誌一定,我必不相負。”


    兩個人站起來一起偎進了鄭勇的懷裏,鄭勇雖然有一些尷尬,不過還是接納了,兩人的結局都不是很好,自己這就算是做善事了。當然了,兩個人的人品學識膽氣也是讓他非常欽佩的。


    周怡與秋香心裏發涼,這兩個女人可是秦淮八豔啊,多才多藝,而且名聲也很大,自己怎麽和她們比呢?前途很渺茫呢。


    董小宛猶豫了,她真的沒有想好,所以,雖然也有所心動,可是最終卻還是沒有挪動腳步。


    而寇白門與柳如是此時也顧不上她,第一次被男人擁抱著,心跳加速,思緒混亂呢。


    過了一會兒,鄭勇才拍一拍她們道:“好了,起身吧。”兩個人這才從鄭勇懷裏起身,紅著臉又坐迴了座位,而站起來的董小宛也跟著坐了下去。看她們坐好了,鄭勇道:“這一段時間我會很忙,可能顧不上你們,你們要好好保重自己。”


    柳如是道:“公子為家而奔波,妾原為微薄。”


    寇白門也道:“妾也願意。”


    鄭勇笑道:“不必了,男人自然有男人的事業,當然,如果以後用得著了,自然還要讓你的鼎力相助的。”


    兩個人都道是,鄭勇道:“既然是一家人了,我也就不拐彎抹角的了,你們迴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你們替我照顧好董小姐。”又對董小宛拱手道:“不好意思了,董姑娘,我有些事情很忙的,失陪了,如果想坐坐,就讓她們陪著你吧,可以唱唱歌彈彈琴,或者打打牌也是可以的。告罪告罪。”


    說完了,鄭勇匆匆迴到了後麵,繼續寫自己的文件去了。這些文件很重要,而且,明天一早得發走,他有得忙呢。


    周怡見鄭勇匆匆走了,又站起來向柳如是和寇白福禮道:“小妹歡迎兩位姐姐的加入了,家裏更熱鬧了呢。”秋香也跟著福了福,她其實很不喜歡鄭勇這樣,見色而貪,已經有那麽多女人了,還往家裏劃拉,隻怕最後,她小秋香在哪裏,他都不知道了吧。


    柳如是和寇白門也起身給周怡福禮道:“沒有想到這麽快就成了一家人了呢,你再給我說一說家裏的事情吧。”


    周怡道:“家裏的事情有很多是不能說的呢,而老家那邊我也沒有去過,算出這也是第一次,不過也是跟著公子遊山玩水,替他解解悶罷了。”


    寇白門笑道:“咱們女人可不就做這些嗎?”


    周怡笑道:“別人家可能是這樣,咱們家就不一樣了呢,如果你們有做事的心願和能力,公子也是會用你們的,如果表現得好了,也會給予提升機會的。”


    柳如是道:“可說得清楚些,我們也好有所準備?”


    周怡瞟了一旁站立的董小宛道:“有空了兩位姐姐可再來,我也準備準備,列個條陳,那就說得清楚了。”


    董小宛一下子尷尬了起來,這裏都是一家人,而自己卻已經是外人了,來得時候還是姐妹三人呢,這還沒有半天呢,大姐和三妹便成了人家的妻妾了,而自己卻已經成了外人。好無聊啊,她感覺意興闌珊,大有去意道:“莫如小妹歸去吧,正好也乏了,想迴去休息一下。”


    柳如是一把抓住了她道:“即便是我們兩個有了人家,可是,咱們三個卻也永遠都是新姐妹的。”


    寇白門也道:“是啊,女子終是要有一個男人依靠,可是,姐妹之情卻也不可忘記的。”


    董小宛感激濕潤了眼眶道:“青蓮能得結識兩位姐妹,我之興也。”


    柳如是迴頭對周怡道:“周妹妹,迴複公子一聲,我們先迴去了,有空讓他去尋我們,我們會相盼以紅燭的。”


    周怡:“不是我失言沒有造成好你們吧?”


    柳如是道:“沒有沒有,很多事情剛剛發生,心裏好亂呢,要理理清楚的。”


    寇白門也道:“我們隻是我們自己的事,沒有周姐姐的事。”


    周怡見如此,便把她們送了出去,直送到了小園之前,秋香雖然不喜,可是卻也是一路跟著相送的。


    看著她們三個人上車而去,周怡和秋香往迴走,秋香道:“公子好色,以後可怎麽辦?家裏的女人越來越多,以後隻怕要見公子一麵都難呢。”


    周怡笑道:“咱們公子可不是池中之物啊,以後自然會女人越來越多的,他不想要都不行。唉,誰叫我把心許給他了呢,認了吧。”


    秋香點點頭道:“公子是天上的星宿下凡的呢,自然不是一般人了,小姐,以後公子會不會做大官?”


    周怡笑道:“會得,很大很大的官呢。”


    秋香笑了道:“那以後咱們還是官宦之家呢。”


    周微笑著點頭。


    在轎車之內,三個女人卻坐而不語,車在走,在搖晃,她們隨著車搖晃著,有光線射進來,打在董小宛的臉上,讓她的臉上似乎被鍍上了一層神聖般的光芒。而這對於她而言,卻有些刺眼了,讓她有些眼睛不適。她把頭擺向另一個方向道:“今天之事,我沒有同步,我……真的還沒有想好。”


    柳如是道:“公子雖然還沒有開蒙,可是,詩卻有了些氣象,今年他才十五六歲,未來入了學,也會是一個書生的。”柳如是想起了鄭勇贈給她的詩笑了起來道:“雖然不合格律,不過,也很不錯呢。”


    寇白門笑道:“一個才清醒了一年多的人,這就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董小宛道:“大姐三妹,真的心意定了嗎?”


    柳如是道:“都投懷送抱了,難道還有假嗎?”


    董小宛又道:“我觀此人心機深沉,行事又異於常人,你們還是再三思三思吧。”


    柳如是道:“河邊一樹柳,婀娜垂青絲;莫道女兒意,揮劍敢刻詩;若伊欲相攜,贈汝風萬裏;遂得崢嶸誌,揚名入青史。他知我,我必不相負!”


    寇白門道:”我這姻緣天定,所以,不敢相違。“


    董小宛歎息道:”難道我們姐妹終會分離嗎?“


    柳如是道:”青蓮啊,這青樓豈是可終老之所?自古及今,還不都是各奔東西了嗎?“


    寇白門笑道:”若二姐舍我們不得,不如就一起嫁了吧,這樣我們姐妹三人,便可永世在一起了。“


    柳如是也笑起來道:”是啊,二妹,不如同入一家門啊。“


    董小宛道:”我今年尚少,不想如此早早定了終身,我還想遊曆一下名山大川,舒發一下情懷心誌,也想好好奉養母親,之後再考慮個人之事吧。“


    柳如是羨慕道:”妹妹好情懷,姐姐都心動了,隻是,姐姐年長了,如果不能擇一有心之人,隻怕青春逝而遲暮美人,落得一個殘花孤魂啊。“


    寇白門道:”我是有婚書的,也算是父母有命,不敢不從之。“


    兩個人的理由都很充分,董小宛歎道:”真是人各有命啊!“


    一時之間三人又無言以對了。


    鄭勇在奮筆疾書,已經寫好了兩個文件了,這是第三個,家裏也有一攤子事情呢,要寫的還有很多,忙吧。


    漸漸天黑了,吃了晚飯繼續寫,一直寫到了三更,才總算是寫完了,而周怡已經進來添了好幾次熱茶了。”此時,秋香早就睡了,而她卻不想睡,今天見到了柳如是和寇白門之後,她的危機感更加強烈了,必須利用所能利用的一切機會,好好表現,爭取在鄭勇心裏留下更多更深一些的印象。


    鄭勇把所有的文件都封裝好了,鎖入櫃子中才打了個哈欠道:“你也辛苦了,我們去睡吧。”


    周怡笑了起來道:“公子,我可不僅僅隻是為了這個,公子的身體我要照顧好了呢,這可是七十七姐姐再三叮囑我過我。”


    鄭勇知道她言不由衷笑道:“知道了,我念著她的好呢,睡去睡去。”


    到了內屋,周怡給鄭勇寬衣,到了床上,又給他揉肩,而鄭勇突然道:“我記得你說過你是會踩背的是不是?”


    周怡點頭道:“是呢。”


    鄭勇道:“給我踩一下吧,今天真的腰酸背痛腿抽筋了。”


    周怡笑了,小爺經常說得一套一套的,聽著很有意思的。於是,鄭勇趴好,周怡就用小腳在他的背上踩了起來,因為,她力量小,所以,有了這踩背的方法,很多按摩都可以做到了。一邊踩一邊問詢著,踩著踩著,鄭勇就沒有聲音了,應該是睡著了,不過,她還是堅持著走完了自己的程序,不能糊弄了少爺,他可是自己的男人,能決定自己的一切呢。


    最終把鄭翻身過來,自己偎入他的懷中,輕輕抱著他,心裏大為滿足,這個男人,現在就是她一個人的了。這樣的機會可是很少的,如果在訓練營自己連床邊也上不了,可是,現在呢?唉,隻可惜,少爺不碰自己,如果碰了,那迴去時怕是都有身孕了吧,那可多好,有了兩個人的孩子,就再也分不開了。


    隻是,她也隻是想一想而已,她不敢亂動的,因為,她知道,鄭勇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隻要不觸碰他的原則,大概是不會出什麽事情的,而如果觸碰了,那可就完了,所有的情分可能都會煙消雲散了,這個可是她所無法承受的一個結果。


    周怡再想了想,自己這還算是進入鄭勇早的,以後來的女人可能會更多,而又有幾個可以和他這樣在一起相濡以沫這麽好的時間呢?大多數應該都無法得到這樣的機會,所以,自己應該還是幸運的,所以,就要更加的好好珍惜。


    轎裏的三個女人,直到到了寇白門的小園,也沒有能打破那沉默,這一層隔膜真的讓人揮之不去呢,一個人好奇怪啊,來時和去時竟然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心態,三個女人想著各自的心裏事,之後董小宛選擇離開了,而柳如是卻選擇住了下來,今晚寇白門不想接客,柳如是也不想,所以,她們就吃過飯,早早的進了被躺在一起說話。


    柳如是道:“看出來了,咱們的男人,還有很多事情瞞著咱們呢。”


    寇白門點頭道:“我也感覺出來了,不過,想一想也是,一個能斬殺多爾袞和多鐸的人,怎麽可能是一個泛泛之輩呢?如果他們那麽容易被殺,隻怕他們早就死了多少遍了。”


    柳如是一聽,鑽進了寇白門的被窩摟著她道:“你說得和我想的一樣的。看看他的那些警衛吧,這哪裏是什麽家丁,分明就是軍人,不,比大明的軍人還要強的軍人,他們就是年齡還小些,如果再給他們三年,隻怕就是一支非常可怕的存在了。”


    寇白門忽然道:“你那一首詩我也好喜歡呢,大姐啊,你入得了青史,我也入得了,嘿嘿,我們要多練一練武了。”


    柳如是道:“是啊,武是一定要練的,還有兵書也要看,我們要為將來準備了,嗯嗯,如果能統領一支人馬,去衝鋒陷陣,鐵血疆場,唿嘯天地,也不枉活這一世了!”


    寇白門道:“說得我現在就想上戰場了呢,嘻嘻,我白湄,可是白起之後,骨子裏都有一股血性的,到時候不破樓蘭終不還!”


    柳如是道:“直搗黃龍府,滅了那韃清,咱們就可以名垂青史了。”


    兩個女人在被窩裏真說得激情四射,血脈奔湧,好像真的就要縱橫捭闔,睥睨天下了呢。


    也不知道說了多久,直到有一個睡著了,另一個也睜不開眼睛了,才漸漸的沒有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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