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倓還未察覺出其中的異樣,可殷禹心裏卻有些不安起來,他有種直覺,這些人是衝自己來的。


    未等他細想,時間已給了答案。


    隻見那隊人馬速度極快,片刻工夫已經追至兩人車後。


    為首那人騎著匹花斑馬,略一加速更是從側旁超過了兩人的馬車,在前方驀地勒馬站定,攔住了去路。


    殷禹見狀隻好拉停馬車,同時一顆心如沉江底。


    這幫人果然是衝自己來的。


    其餘人馬很快也隨後趕到,分作兩批,一前一後將兩人包圍在了中間。


    這時王倓才察覺了其中的事態嚴重,趕忙拉了拉殷禹衣角,低聲道:“大哥,他們要幹嘛?”


    聲音都顫抖了。


    殷禹往前後掃了一眼,這幫人總共有五人之多,個個腰間別了把鋼刀,顯然絕非善類。


    其中除領頭的大漢是個胡人外,其餘都是漢人。既無黑衣也沒蒙麵,身著普通的窄袖長衫,看樣子又不像是攔路搶劫的馬賊。


    再說,除非這幫人瞎了眼,否則就兩人這幅窮酸樣兒,哪個蠢蛋肯辛苦跑來做賠本的買賣。


    一念至此,殷禹心中稍稍安定下來,衝胡人大漢抱拳施禮道:“各位朋友是什麽意思,為什麽攔住我們的去路?”


    剛才一騎當先的那名胡人大漢睨了兩人一眼,沉聲道:“你們是香味來的人吧?”


    他鼻頭肥大,雙目細長,看人的目光總像是半眯著眼似的,給人一種兇戾冷酷的印象。


    殷禹點點頭,道:“沒錯,這位大哥有何指教?”


    同時暗暗開始猜測,這夥人是否是米滿倉的商業對手派來的,否則何以會知道他們剛從香味來離開。


    那胡人大漢略微仰起了他的頭顱,神情倨傲道:“把布掀開,我要看看裏麵的東西。”


    他語氣強硬,一副不容商量的樣子。


    殷禹聞言不禁深吸一口氣,往左右快速掃了一眼,此地樹叢茂密,道路狹窄,那個胡人在前方截斷了去路,想要硬闖過去恐怕是不行的。


    加上對方人馬不少,如果貿然動手,絕非明智之舉。


    正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於是裝出一副唯命是從的樣子,笑道:“我當什麽,就這點小事。來!小倓,把布掀了給這位大哥看看。”


    說著,轉身和王倓一並動手拆解麻繩,同時向他偷偷囑咐道:“等會情況不對,就跟我跑。”


    王倓聞言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送批貨而已,竟然會惹出這樣一幫“強盜”來。


    嘩啦一聲。


    厚實的黑布被兩人一把掀起,露出了底下擺放整齊的六個大酒壇,其餘的就再沒別的東西。


    那領頭胡人不禁麵露疑惑,隨即朝左邊手下使了個眼色。左邊的一名年輕漢子便下馬上前,殷禹見機拉著王倓退到一旁。


    年輕漢子二話不說,直接將其中一個酒壇的封口掀開,還探頭往裏看了看,最後朝領頭胡人搖了搖頭。


    殷禹這迴有些看明白了,這夥人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可這馬車上裝的不過是六壇子酒,一眼就能看完,又有什麽值得他們這樣來勢洶洶的呢?


    這一會兒的工夫,年輕漢子已經把六個酒壇全部啟封,無一例外裏頭裝的全是酒。


    領頭的胡人大漢便舉起馬鞭指著殷禹,惱怒道:“說!人到底藏哪兒去了?”


    殷禹不禁一臉迷茫道:“什麽人?”


    胡人大漢瞪了他一眼,正要發怒,遠處的林間忽然傳來一陣連續而有節奏的清脆哨聲,像是某種暗號。


    他聽見後,不禁喜形於色,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表情,自語道:“還想跑,追!”


    當即一拽馬韁招唿一聲,又往來路返迴。


    然而在路過殷禹的那輛運酒馬車時,胡人大漢卻忽然抽出腰間鋼刀,一刀猛砍了下去,三四個酒壇立時破碎,酒水不斷冒出,傾灑一地。


    這變故來得實在太快,以至於等殷禹反應過來時,這夥歹人早已經跑遠。


    王倓望著那碎了一車的酒壇,真是拿也不是,舉也不是,著急道:“完了,酒全沒了,我們該怎麽向米老板交代?”


    殷禹眼中同時亦迸出一股滔天怒火,他自問剛才的舉動可以說十分配合了,沒想到那個賊胡頭還這麽不講道理。


    咬牙道:“不能就這麽算了,你在這裏呆著,我追上去非要好好教訓那個賊胡子,讓他賠錢不可。”


    剛才要不是顧及到王倓的安危,他早動手了。


    於是,殷禹解下牽車的套索,拉過白馬正要上馬去追時,王倓卻拉住了他,沉聲道:“大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殷禹不禁猶豫起來,但轉念心想,此地雖然離長安不遠,但仍有一段距離,保不齊就有像剛才那樣的地痞流氓出沒,把王倓一人扔在這裏確實不是辦法。


    於是點點頭,將他一把拉上了馬,兩人便緊追那夥賊人而去。


    好在這條小路隻有一個方向,殷禹不斷拍馬急追,當趕到剛才的岔路口時,隻見另一條路的泥地上馬蹄印雜亂交錯,一看便知是剛經過了一批人馬。


    加上剛才那哨聲所傳來的方向,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幫賊人肯定是往這條路去了。


    隨即一抖韁繩,又緊接著往右邊小路追去。


    這條小路比剛才那條還要窄一些,兩旁樹木枝葉茂盛,在地上走還沒什麽,可騎在馬上,那延伸出的枝葉時不時地就掃到人臉上,疼得厲害。


    害得殷禹隻能彎下腰來,盡量躲避,因此速度不免慢了些。


    當兩人剛拐過一道彎時,便赫然望見前方三四十丈處停了一隊人馬,不是剛才那夥賊人還能是誰?


    此時他們已全部下馬,將馬匹分成前後兩邊,似乎又將什麽人堵在裏麵,而沒有注意到身後趕來的“追兵”。


    殷禹見狀立時讓王倓下了馬,先躲到一邊去,他自己獨自一人正好放開手腳好好對付這幫賊人。


    三四十丈的距離,隻在頃刻間已經奔至。


    眾人乍聽見馬蹄聲,紛紛朝後望去,見原來是剛才的那小子,不由地吃了一驚。


    白馬轉瞬而至,殷禹在眾人麵前勒馬停定,剛要找那個賊胡頭晦氣時,眼角目光不經意地一瞥,頓時脫口道:“米老板!怎麽是你?”


    原來被這幫賊人圍堵住的另一個倒黴鬼不是別人,正是米滿倉。


    隻見他此時已被左右兩名漢子扣住,身穿一件粗布麻衣,頭上戴了鬥笠,一副農夫的打扮,和之前酒鋪內錦衣華服的大老板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米滿倉見到殷禹先是一愣,隨即激動道:“殷兄弟快救我,這幫人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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