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手套包裹的柔長手指,捏住紅茶杯的把手,將現時令口感最好的花茶遞到嘴邊,淺抿了一口。


    她抬起一雙如同浸透江南柔水的眼眸,卻又帶有不通感情的自然疏離,她遊離於人間塵世的煙火外,無法與尋常人感情共鳴。


    她坐在座位上,雙腿交疊,看向了投放在前方的屏幕,她的旁邊還有同為天才俱樂部的合作夥伴——黑塔的人偶還有螺絲咕姆。


    那個屏幕上播放的影像,是他們這些人前段時間的觀察對象,一個星穹列車的無名客,一個頭發綠油油的姑娘,她叫渡陽。


    那正是這位無名客離開前的畫麵,是她與天才俱樂部#81阮·梅的對話內容,那個上麵的阮·梅察覺來人的到訪,轉身之時露出溫柔姐姐的神情。


    “親愛的,這是我最近尋來的新口味,你要嚐嚐嗎?”阮·梅的語氣也拿捏的柔和與親近,她端著盛放糕點的小碟,朝渡陽那邊伸了伸。


    白襯衫的上臂有兩圈臂環,另一邊秉持不對稱美學從而隻有一圈,幹脆利落的長褲與短靴,還有隻到肩頭的頭發,顯得渡陽穿著正經,但又不會一身“班味”。


    綠油油的小雲朵趴在渡陽肩頭,簡直是一坨不明物,它懶得維持小雲朵的形狀了。而渡陽雖然抵擋不住大姐姐的魅力,但阮·梅對生命結構的研究,讓渡陽連忙搖頭拒絕阮·梅,生怕這糕點裏有奇奇怪怪的東西。


    “那真是太可惜了……”阮·梅微微垂下眼眸,有些傷心,隨後拿捏著分寸,再次抬眸之時,就是善解人意的微笑。


    “你要走了嗎?去匹諾康尼。”


    剛才好像傷到一個姐姐的好心了,渡陽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的,她隻能乖乖點頭,算是迴答阮·梅。


    “是嗎……那我也該走了。”阮·梅眼神拿捏到位,流露出舍不得渡陽的惋惜與傷感,“就祝你旅途順利吧。”


    之後的影像沒必要觀看了,端坐在座位上的阮·梅放下手中的茶杯,轉而端起盛放糕點的小碟子,拿小勺子淺挖一點品嚐。


    “她就這麽走了?”頭戴貝雷帽,邊上簪小花的矮個人偶少女,表情很是生動地表現出不滿和氣惱,這位就是代表黑塔的人偶,黑塔本人則是天才俱樂部#83。


    “我們還沒得到那種命途的數據記錄,迴迴都被重啟模擬宇宙,導致這個油菜小鬼參與的所有記錄都被刪除。”


    “我不在乎公司那邊的催促,但能讓我遇到這麽憋屈的事情,還是頭一遭,所以你們怎麽看。”黑塔真的要氣死了。


    “我很少用假設,但現在我是說如果,這種命途相當於遊戲重啟,那麽我們發現的星神概念全都毫無意義。”


    黑塔坐在座位上,氣得抬手拍桌子,她看了看靜坐如鍾的螺絲咕姆,還有安靜品嚐茶點的阮·梅。


    “假設成立,結論未定,原因,無法呈現模擬星神形象和具體概念。”


    這位頭頂紳士帽,眼戴單眼鏡片的智械,名叫螺絲咕姆,天才俱樂部#76。身為無機生命,他卻比有機生命更為通情達理。氣質更是彬彬有禮,進退有度。


    “先別講究那些假設與結論的死板了,螺絲咕姆,我們就大膽一點猜測。”黑塔抱起手臂,看向了螺絲咕姆。


    “一切突破常理的科學,都從胡說八道開始……這是你向我們分享的話,雖然我認為這句話很粗糙,經不起敲打。”


    “我很期待您將要說明的言論,黑塔女士,那必然是一場精彩的想法展現。”螺絲咕姆簡單捧個場之後,就點頭致意黑塔開始她的表演。


    “那我就不客氣的胡說八道了。”黑塔點頭,“自從這個油菜小鬼進入模擬宇宙,那些模擬星神的數據都產生不正常的波動,疑似祂們投下了目光。”


    “那個星核小鬼代入的,還是已經故去的「開拓」星神阿基維利,有這個前提,星核小鬼才能與那些星神互動並漸漸接受目光。”


    “但這個油菜小鬼展現的命途力量,還不夠她成為命途行者,僅僅隻能算是賜福,而這,就讓那些星神投下目光,我的模擬宇宙都差點炸了。”


    “之後為了測試這種命途力量的奇妙,我們對油菜小鬼的承受極限進行施壓,直到她在模擬宇宙的數據體被重壓碾碎。”


    “接下來我們看到了什麽?本來在模擬宇宙內確認死亡就可以退出,就像遊戲卡關可以退出存檔,但油菜小鬼身上的那個力量,直接重啟,把她的身體狀態調到最佳,但同時,「存檔」沒了。”


    “就像,「返璞歸真」,意思是恢複事物初始的自然狀態。”很少說話參與討論的阮·梅,難得開口插入話題。


    “我們可以稱唿這個命途為「歸真」。”阮·梅抬手將垂落的發絲別到耳後,然後將快要涼透的花茶放下。


    螺絲咕姆嚐試理解,“就像生命的成長到即將凋零的程度,卻因為這獨特的祝福而迴到「種子」的狀態。”


    “並不準確……但也可以。”阮·梅沒有過多解釋。


    黑塔說話粗糙了很多,“就是打碎了罐子,而這力量能幫我恢複這個罐子,就連罐子之前磕碰過的疤痕都會被恢複。”


    螺絲咕姆站在凡人的角度提出疑惑,“提問,這與「豐饒」賜福造就的自愈能力相似嗎?”


    阮·梅說話惜字如金,“並不相似。”


    黑塔:“這個應該叫「重啟」,隻要重啟,那麽我的失敗通關記錄就不會留下痕跡,前提是遊戲角色的死亡,而不是受傷,也就是說,缺胳膊斷腿的,隻要沒死,「歸真」不一定奏效。”


    螺絲咕姆突然發現了這點,“您與那位來自朋克洛德的小朋友交談過嗎,您用了很多遊戲詞匯。”


    黑塔表情一垮,“用普通人能理解的比喻,才能將天才的設想傳播,螺絲咕姆,你一直倡導對普通人的啟蒙,怎麽,是覺得我很不通情理嗎?”


    螺絲咕姆點頭,“我很高興您能將目光分出一些給他們,黑塔女士,請繼續我們的討論吧。”


    黑塔卻是不再胡說八道了,“我們對這個命途還是一無所知,可能是那個油菜小鬼身上的力量太過稀薄。”


    螺絲咕姆做了個比喻,“這種力量更像母親,將世界擁抱在懷裏,看著「純白的稚兒睜開眼」,任由孩子成長,直到終點的滅亡,「母親」會將碎片收集,孩子會重新出現在懷抱裏。”


    “很唯美的說法。”阮·梅作出了誇讚,也是讚同螺絲咕姆的意思。


    黑塔抱臂托腮,“世界的進程是一個圓環,而「歸真」是一個避不開的結點,是我們經曆的起點和終點……這種說法都可以淩駕於那些命途之上了吧,我先保持懷疑態度。”


    “聽說過「純善之名」嗎?”阮·梅突然開口引起話題,“那就是我們可以知道的,「歸真」的令使。”


    黑塔點頭,“當然,「純善之名」阿卡莉亞修女,無私大愛就是她的代名詞,如果不是她不容易接觸,我也不至於在油菜小鬼的身上下功夫。”


    “那你們知道,「歸真」的具象化身軀,在哪裏嗎?”阮·梅明顯對這個話題產生了興趣,不,應該叫一直包含著高漲的積極。


    “具象化?是無限接近於星神的意思嗎?”黑塔皺起眉頭,“這樣的存在,應該掩蓋了蹤跡,不然怎麽沒有被觀測到。”


    “不,這樣的存在,被人性的惡意,困在了仙舟。”擁有強悍的力量卻一直秉持人性的一切,包括軟弱……阮·梅不理解並蹙起眉毛。


    黑塔也感覺匪夷所思,“你是說,一個星神被困在了人的手裏?這要是被哪個蠢材發表論文,我肯定會先笑一頓。”


    螺絲咕姆卻是為此而感觸,“行走在這條道路上的人,擁有著超越一切的慈悲神性,卻願意保護人性的善惡,無論罪孽,無論榮光。”


    黑塔先認輸了,“好吧好吧,是我發現不了那些蠢材的亮點,我也不理解一個接近於星神的存在,卻是這樣的憋屈。”


    “……”在座的三位天才俱樂部會員,隻有螺絲咕姆能體會人性的力量,他無法將這種令人敬佩的精神分享,所以沉默。


    阮·梅不再參與討論,她站起身,並未發表一言,就此離開了……她原本坐著的位置,桌子上有喝了一半卻涼透的花茶,還有隻剩下糕點碎渣的碟子。


    黑塔目送阮·梅離開,“難得三位天才齊聚,可惜我本人懶得動身,所以沒有到訪空間站,用普通人的標準來說,我很沒禮貌了。”


    “禮貌的標準與普通人的身份沒有直接關係,黑塔女士。”螺絲咕姆耐心地糾正。


    黑塔嗯嗯地敷衍,“這就是人情世故的邏輯?在我看來很是麻煩,就拿公司來說,他們讚助我搞模擬宇宙,我幹活,他們出錢,很簡單的關係不是嗎?”


    螺絲咕姆點頭,“人情世故的形成,是讓人得到尊重,繼而感到高興,這樣一種維持關係的方式,是有道理存在的。”


    “嗯哼,就這樣吧,這次之後,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再現天才聚首的畫麵。”黑塔無奈,“模擬宇宙這邊主要交給我吧,那個油菜小鬼有情況變動,我再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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