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雜沉重的記憶帶起痛苦難受的情感,衝擊著人逐漸崩潰的心房……他眼前恍惚著一幕幕火光血影,那是戰士拚殺的豪情萬丈。


    奇形怪狀的孽物,垂掛滿林的屍身……他努力掙脫這些晃在他眼前的迴憶,竭力辯清眼前為他流淚的姑娘,那是他的愛人。


    他拚盡全力控製著耗去知覺的手,指尖顫抖著,他抬不起來,他快要失去對身體的控製了。


    他的動作被姑娘發覺,她握緊了他的手,順著意思將他的手撫上她的麵頰……他感受到了,那一點濕潤溫熱,是姑娘的淚。但他指尖顫抖一下,卻沒辦法為她擦去。


    他喉結上下滾動,努力發聲,喉嚨裏發出混雜的聲音,勉強能辯清裏麵的話,“別……留下我……”


    “你這個混蛋!你要留老娘守寡嗎!”姑娘貼著他的耳朵大吼,但他隻是傻樂著,應該是勉強聽見了。


    “將離……問情淚……”他目光開始渙散,卻努力看向姑娘發上的芍藥花簪,他諸多話語隻能說一句,“對不起……”


    “好不容易退伍能有那麽多時間,為什麽……不能多等等……”姑娘哭得嗓音嘶啞,最後哽咽著抱緊了他,貼緊了他的臉頰。


    滲入骨髓的寒意逼近,他感到一絲釋然,他側了臉,唇貼近了姑娘的耳朵,讓她聽得清楚,“我變成……好丟臉……讓我……走……”


    姑娘抬眸看向雙眼蒙著黑紗的白發女人,這個女人已經在這裏看好久了……姑娘選擇成全他的尊嚴,把他放平在地,退到別處,背過身,雙手捂臉,無聲流淚。


    他眼前混沌血光散去一瞬,看見的是這白發劍客,手中提著三尺寒鋒……一劍捅穿丹腑,斷其生息。


    白發劍客聽到他無息前細微的吟詞:吾等雲騎……


    一石激起千層浪,她的耳邊也好似聽見千人萬人的豪仗口號,一遍遍迴蕩在她的耳邊,迴蕩在她的腦海裏,她順著話語,喃喃自語。


    “吾等雲騎……”


    吾等雲騎,如雲翳障空,衛蔽仙舟!


    白發劍客也有些神情恍惚,踏著冰冷寒意,不知走向了哪裏,直到她的手被人拉起,耳邊是女孩雀躍的聲音。


    “大善人,我可算找到你了!”堯月握緊鏡流的手,她相當激動,她終於逮到了能幹的勞動力了!


    鏡流怔愣了一下,隨後抬手拿下遮眼的黑紗,看見眼前雖然不及初見那樣純白奪目的身影,但依舊令人心安。


    “你還記得我嗎?”


    她這麽一問,反倒讓堯月愣了,“你好像在搶我的台詞……不過沒關係,小姐姐,相逢即是緣,咱借一步說話?”


    玉兆來了消息,堯月點開一看,哦,太卜司準備好了,停雲問她要不要一起。堯月迴複說:你們先去,我一會到。


    鏡流被堯月拉著走,她看向堯月左手上那個繁複紋路的鐲子……這好像是有名的無商鎖。


    堯月把鏡流帶到她的另一處窩點,小院不大,裏麵都是花花草草,“你在這裏等我片刻好嗎?我很快迴來。”


    她得去太卜司處理一下,再迴來跟這位小姐姐商討一些事情才行。這位小姐姐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一定得好好把握啊!


    鏡流的手裏被塞了個荷包,裏麵散發的氣味,讓人感到心安,精神放鬆。她對著堯月的笑臉,點了頭。


    “一定要等我哈,我很快迴來啊小姐姐!”然後堯月迴以一個更燦爛的笑臉,轉身就跑得飛快,跑出院門,關門落鎖。


    ……


    “各位,我們到了,太卜司,負責情報與信息推演的部門……哎呀,怎麽大門緊閉呀,這實在不講究待客之道啊……”


    停雲帶列車組等人到達太卜司,看著太卜司大門緊閉,她有些發愁地展開六骨疊扇。


    “欸?來了,我就說嘛……”停雲看見走來的一位麵龐白淨的姑娘,她合攏了扇子,彎眼一笑,“晚語姑娘,是來給咱引路的嗎?”


    這姑娘臉蛋白嫩,黑色短發黑色眼睛,一副幹淨的長相,笑起來也柔和恬靜。她走過來打了一通手語。


    停雲看罷之後,神情了然,給列車組的各位介紹一下,“這位是晚語姑娘,在太卜司負責清掃工作,由她來指引我們。”


    三月七摸了摸後腦勺,出聲發表疑惑,“剛才是在對暗號嗎,那些手勢好快好複雜。”


    停雲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晚語,晚語彎起眼眸笑出一對酒窩,擺手示意沒事,停雲這才解釋。


    “晚語姑娘是天缺者,聽力不好導致口不能言,隻能用手語來簡單交流……方才晚語姑娘說太卜司內有些麻煩,隻能關閉大門,她來帶咱們進去。”


    晚語給了列車組一人一袋小零食,這讓三月七一臉驚喜,“哇,謝謝!嗯……你能聽見嗎?”


    晚語撩起頭發,讓三月七看她耳朵上像耳機的東西,停雲在一旁解釋,“這是「聽耳」,哦,用你們的說法來解釋,就是助聽器。”


    見列車組不好意思,停雲開口說,“不必客氣,這是晚語姑娘的小習慣,我也收到過,她一般送些解饞的小零食,不過小女子倒是貪心一些,要的是些卜者開過光的小玩意。”


    星悄悄湊上前,神色很是積極,一臉興致衝衝地問:“能保佑我開垃圾桶的爆金概率嗎?”


    停雲展開六骨疊扇,遮擋兩人的麵容,說著悄悄話,“哎呀,這些東西就是圖個心安,小女子不過瞧準了這點,滿足小女子的荷包罷了,恩公就不要為難我了~”


    “哦……”星立馬垮了表情,一臉興致缺缺地站迴去了。


    晚語倒是瞧見星無趣的表情,前思後想便明白了一些,她拿了一個編好的紅繩手串,給星戴上了。


    星呆住了,沒想到對方這麽直接不求迴報的給了,這是好人啊……晚語雙手捧著星的手腕,對她一笑。


    一笑過後,晚語鬆開手,轉身在前麵領路,示意他們跟上腳步,她帶著從別的入口進入太卜司。


    ……


    “喲,大忙人啊,哪都找不著人,這是上哪使喚人去了?”堯月一臉欠揍地陰陽怪氣,還抱著胳膊跟流氓無賴似的。


    站在堯月麵前的景元全息投影,笑眯眯地點頭,“我一直都在,堯卿,能找不到我,那確實湊巧。”


    倒打一耙不成,反被戳破意圖的堯月,直接破罐子破摔,“好好好,是我的錯,是我的問題,是我不想找你,行了吧?”


    金眸彎起,淚痣隨眼尾弧度起伏,“火氣不要那麽大嘛,堯卿。若非我身在他處,是一定要請你品茗一盞,靜心養神的。”


    堯月心裏的火苗更大了,這不是在陰陽她心浮氣躁嗎?景元說什麽都沒用,她說話依舊跟吃槍藥似的。


    “你有話直說就行了嘛,景元將軍?我聽得懂人話,但我不愛吃大油餅,你行行好吧!”


    “沒有事先拜托堯卿對星穹列車的客人加以指引,是我的冒犯和失禮。還是堯卿胸有成竹,技高一籌,提早就接見了列車團的各位貴客。”


    “但事情從急,還沒讓客人體會一下羅浮盛景,就這麽被安排跑東跑西,實在讓人過意不去。”


    “滯留羅浮期間,那就麻煩堯卿代我好好表現待客之道,以堯卿對羅浮的了解,一定會讓他們玩得開心。”


    “至於羅浮上的那些麻煩,怎麽能辛苦堯卿出謀劃策,占據先手呢?”景元說了一堆客氣話,就這句讓堯月聽明白了。


    “好好好,又是我的問題。”堯月語氣無奈又破罐子破摔,“是我的錯,我應該讓驢歇一會再拉磨。”


    “別這麽說,堯卿,若非是你,這一堆的麻煩擺在麵前,真叫我難辦。堯卿太過心焦,我還沒準備好呢,等等我如何?給我留有一卒的餘地。”


    抱臂托腮的白毛大獅子將軍,笑著歪歪頭,一派親和無害,相當善解人意……個屁啊!


    “你這是什麽意思?”堯月的目光逐漸平靜凝實,她忽地意義不明笑了一聲,“哦……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這是不讓她插手了吧?


    景元明白她的意思,“這是當然,堯卿對羅浮建設的貢獻,我們有目共睹,若是此時還麻煩辛苦堯卿,實在讓人心中有愧,過意不去。”


    堯月不耐煩地嘁了一聲,“得了吧,你先斬後奏讓我引起列車組的注意,好讓我跟著列車組,順便掌握我的行蹤?這奇兵你用的是真不錯。”


    她的臉上表情淡淡,那雙冰藍眼眸也沒什麽情緒,透過全息投影,也能讓景元感到久違的頭皮一緊。


    堯月露出嘲弄的笑容,“這麽擔心我不在視線裏,你該不會是想軟禁我吧?在哪裏?幽囚獄,神策府,還是以你自己為代價,在你的身邊?”


    “……”景元垂著眼眸,保持微笑,眼神卻輕飄飄略過她,沉默不語。


    堯月收斂了表情,眼神危險,“如果不是為了你,我還能把水攪得更渾……你可別不懂事啊,景元。”


    說完,堯月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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