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羅刹眼眸含笑, 看向段崇,“段郎,還不把劍拿開麽?”


    “讓他放了嫻夫人, 我就放了你。”段崇說。


    夜羅刹笑起來, 側首湊到鋒銳的劍刃上,眼睛看著段崇,卻是對徐信衡說:“徐公子, 這位段大人的本事想必你也知道, 一旦沒有了籌碼在手中,你我都是死路一條。卻不如你挾持了這位夫人逃出去的, 日後也好迴來為我報仇啊。”


    徐信衡哼笑一聲:“我徐信衡身為徐氏後人,不敢做出不忠不義之事。如若姑娘死在此處, 徐某就舍命作陪!就是可憐這樣的美人兒……”刀刃劃破皮肉,流出一串鮮血下來, “要先一步踏上黃泉路了!”


    亡命之徒。


    段崇看向宜嫻全是驚恐的淚眼,咬了咬牙, 將劍緩緩收了迴來。


    華英看得一片著急,如今明顯就是夜羅刹和徐信衡狼狽為奸,一旦放了她, 他們手中可就一點籌碼都沒了!


    夜羅刹慢悠悠地從地上站起來, 走到段崇的麵前, 輕輕撫整他的領口。她說:“段郎最大的弱點就是太過仁善。成大事者,這是最要不得的東西。”


    段崇冷著麵容,沒有迴答, 防備似的將左手背到身後。


    華英觸及他投射過來的目光,看見他的左手做出指示,一時意會,腳步一寸一寸遊移到到徐信衡的身側。


    徐信衡用宜嫻擋著前方,一步步退近到《寶鶴圖》下。徐信衡不敢分心,低聲問夜羅刹:“驗過了?”


    夜羅刹挑起眉,與李元鈞對視一眼,笑道:“是真跡。”


    徐信衡笑起來,眼裏迸發著近乎癲狂的喜悅:“好!好!天不負我,不枉我一片苦心!”


    他狠頂了宜嫻一下,迫著她看向李元鈞,再道:“王爺不愛江山愛美人,著實令徐某敬歎,徐某也並不想傷害這位夫人,今日到訪,隻想拿迴屬於我們徐氏後人的東西。還請王爺行個方便。”


    此話一出,接連其餘所有賢士紛紛亮出了兵器。一時間,軒閣內劍拔弩張,氣氛猶如一根繃緊的弦,隻需輕輕觸碰一下,就能立刻崩離,裂出千鈞雷霆之勢。


    信鷹中不得不分出幾人遊步至李元鈞身側,好好地保護他。


    李元鈞輕笑了一聲,譏嘲道:“當初徐興出山時穿著一雙草鞋,尚能披荊斬棘,開辟新國。誰料徐氏後人竟會如此不爭氣,在關外苟且偷生多年,未成一點氣候也就罷了,如今還要把複國的希望寄托在一張藏寶圖上……”


    他冷著一雙眼睛,從一旁護衛的腰間拔出一把長劍來。


    徐信衡聽他不僅直唿自己先祖大名,還敢如此嘲弄,已然大不悅,此刻見他拔劍,驚怒交加,厲聲喝道:“李元鈞!再敢動,我就殺了她!”


    段崇眼見情勢已大不妙,左手輕翻握拳,示意華英可以趁機行動。


    華英尋找著最方便出鋒的角度,試圖一擊斃命,可還不等她出手,那廂李元鈞的聲音又再度響起。


    “一個女人而已。”


    李元鈞將劍刃輕輕搭在左手掌中,翻立起來,刃上映出他近乎寒冷的雙眸。他似入定一般,輕輕閉了一下眼睛,複而睜開,腳如鬥轉星移,劍若長虹貫出。


    華英從未見過李元鈞出劍,或者說,她從不知道李元鈞還會用劍。她冥冥中覺出這把普普通通的劍中醞出一股強力的劍勢,浮沉激蕩,淩厲剛猛,令人瞧不定劍招。


    雖不如段崇出劍之快,但在於狠。


    一劍,貫穿宜嫻,長驅刺入徐信衡的肋下。


    “你……!”


    徐信衡吃了一驚,一下將宜嫻推開,自己捂著傷處連退數步。指縫間的鮮血涔涔而下,已然是噴湧之勢。段崇定住心神,在他驚駭之餘趁勢出鋒,將其一舉擒獲。


    徐信衡所中一劍不深,不至於頃刻間沒了性命。而宜嫻卻一下跌倒在血泊當中,伏在李元鈞的腳前。


    她眼中裏全是血絲,目不轉睛地看著胸口的鮮血,連疼痛都不覺得,滿目皆是震驚。


    怎麽會……?怎會這樣?


    不是說隻要她足夠聰明,就一定會讓她坐上王妃之位,再不用擔驚受怕,再不用受人欺辱了嗎?


    她倒在地上,視線順著向前,隻能看到浸著血絲的白玉手鐲,盡然涼寒。她還記得李元鈞說過,這雙白玉手鐲乃是他母親生前的心愛之物,隻有他的妻子才配擁有。


    怎麽會這樣?


    李元鈞甚至都未將目光放在她身上,眸間狠戾而冰冷,死死盯住夜羅刹,揚聲再喝:“將其餘人等全部收押!”


    方才見李元鈞出得一招,連夜羅刹也不禁有些驚恐。這一聲喝令她穩住遊離的心神,她狠狠咬了咬牙,轉身將牆上的《寶鶴圖》摘下,收在手中。


    段崇欲出劍對付,不料中有一人,輕功卓絕,如黑鷹般撲飛,十指套環,指間銀線如蜘蛛吐絲而織成的網,將段崇困於其中。


    段崇見是單九震,手腕翻劍,將纏上來的銀線盡數斬斷。從窗戶中襲進來的黑色夜風鼓動文鶴披風,如山翻雲卷。


    劍起強力之勢橫蕩而去!


    銀線瞬間皆斷,單九震隻覺一陣勁風撲麵而來,令她不禁大退數步。


    單九震看他的目光裏盡是欣賞,方才這一式分明不是劍聖的劍法,竟也有如此摧山坼地的威力。她低笑幾聲,對夜羅刹厲聲道:“走!”


    其餘賢士見狀,如同得了命令一般,以命上前阻攔段崇。夜羅刹和單九震趁機破窗逃出,從青瓦樓台上滾落,一下沒在茫茫夜色當中。


    李元鈞望著已經消失的兩人,厲色看向段崇,“丟了《寶鶴圖》,本王要你償命。”


    段崇神色繃緊,與華英交換了一個眼神,身若驚鴻,一下躍出窗外追了上去。


    華英忙與其他信鷹將混進來的賢士擺平,待確定李元鈞的安全後,她趕緊轉身出了披星軒。手放在唇間吹出響亮又長的哨聲,刹那間埋伏在茶樓的信鷹紛紛亮相,提刀看向華英。


    傅成璧聽到響動也趕出來看,就見華英站在高處對著所有信鷹比了幾個手勢。信鷹見狀,收到命令,二話不說就往茶樓外追去。


    “這是甚麽?”


    有女官打開窗戶,看見在夜幕中一下騰升出一道白色的焰火,照得一方夜空亮如白晝,現出灰藍的顏色,尤為刺目。


    傅成璧迴身看見,知道這是段崇用來追蹤的千裏火。可見《寶鶴圖》已然教人搶走,萬幸的是這迴段崇咬住他們的行蹤,想必以之前的部署,定不會教這賊人逃出生天了。


    傅成璧再抬頭的時候,華英已經不再頂樓的走廊上了,隨之撫上闌幹的是一隻修長白皙的手,膚如冷玉,緊接著落下的是李元鈞的視線。


    傅成璧對上他的眼睛,隻道這視線像火一樣炙熱,也像冰一樣寒冷,交錯交疊。


    驀地,他彎起唇,目光變得溫和起來,對她說:“用過膳了嗎?”


    茶樓處已然十分安靜,連掉根針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故而盡管兩人隔著不近的距離,傅成璧仍能聽清他這句近乎平常的詢問。


    她愣了一下,涼意在背後漸漸攀升,喉嚨一時發緊,說不出話,隻曉得點了點頭。


    李元鈞轉身時,傅成璧看見他腰間還係著一枚獸麵玉璜,隻不過這枚玉璜卻與給她的那一枚不一樣。


    給她的那一枚玉璜乃是虎頭獸麵,而他現在所係是雙龍首。這枚雙龍首的玉璜,她不止一次見過,在李元鈞登基為皇之後,這枚玉璜是有權代替虎符,直接調動京城部分兵力。


    ……


    裴雲英和楊世忠負責外圍的圍剿,按照之前定下的計劃,將會以千裏火為中心點,包餃子一樣將夜羅刹和單九震等人團團圍困住。


    他們隨著一起追到城門口的方向,卻見段崇站在巍峨的城牆前緊盯著前方,一動不動。


    裴雲英上前,疑惑地看著段崇,問:“已經逃出城了?”


    楊世忠注意到段崇手裏還握著一方畫軸,不禁大鬆一口氣,道:“沒事,人跑了還能再追,畫沒丟就行。”


    段崇將畫軸遞給楊世忠,低聲說:“帶著《寶鶴圖》走。去請沈相,讓他即刻調兵前來。”


    楊世忠驚道:“兵?調甚麽兵?”


    語音剛落,城牆上驟起熒熒火光,一排士兵如同草木直挺挺地立在高處,個個手持弓箭,對準了段崇等人。


    方才段崇已在此追上夜羅刹和單九震,從她們手中奪迴《寶鶴圖》。兩人或許是急於脫身,並不執著於拿迴寶圖,而是忙向城門外跑去。


    段崇早先就知會過護城兵,一旦發現有人想要強行出城,隻要派兵稍作幹擾阻攔,他便有機會將人一舉拿下。


    可如今直到兩人越過城牆,身影與黑夜融為一體,消失不見,城牆上方都毫無動靜。


    他閉上眼睛,風掠過耳側帶來細微起伏的唿吸聲,他才意會到早有人在此設下了埋伏,此刻再想通知其他人已經來不及。


    楊世忠、裴雲英隨後趕到,同樣進到了這射程之內。


    楊世忠哼笑一聲,將畫軸掛在腰間,反手抽出長刀。他眸間映著連成河的火光,沉聲道:“寄愁,怕是這路不好走了。”


    裴雲英握住折扇,“錚”地一聲亮出青鋒。


    段崇沉眉橫劍,左手對著側方打上手勢,直指城牆上方。前來圍追堵截的信鷹收到命令,避開弓箭的射程,從兩側遊上去。


    刹那間,萬箭齊發,帶著火芒的羽箭織成細細密密的雨幕,向著段崇三人猛地覆壓下來。


    四麵八方襲來的箭鋒在驕霜麵前盡數化解,左右又有楊、裴二人做掩護,第一波箭雨甚至都未近到段崇之身。城牆上的士兵已然訓練有素,可麵對此情此景也不免有些惶恐,忙再度拉滿了弓。


    第二波箭雨剛剛發出,兩側信鷹就已一路殺到城牆上來。在城牆上占據的兵力本就不多,現如今兵戈交接,這些射箭手又怎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一番慘烈的廝殺,夜空中像是澆下來滾燙的血雨,一汨一汨從城牆上流了下來。


    段崇和裴雲英飛上城樓助力,而楊世忠則拿住畫,轉身跑去找沈鴻儒去搬救兵。


    沒想不等楊世忠跑出幾步,迎麵而來的士兵眾煦如山,驚雷般滾滾而來。為首之人坐在高頭大馬上,身著白色長袍,肩上盤金蛟,在長夜當中姿環清輝,眉目若神,正是李元鈞。


    楊世忠不知他為何竟在此時帶兵前來,忙跪下行禮,並將畫軸奉上。


    隨行的士兵接過畫軸,將其交給李元鈞。李元鈞一寸一寸展開畫幅,定睛審視片刻,手指輕輕撫過畫幅左下處的印章。他驀然抬起頭,將畫扔在楊世忠麵前,目光凜冽,聲音極冷:“贗品。”


    楊世忠聞言大驚,忙將畫展開,可他不懂鑒畫,哪裏知道真品和贗品的區別在哪兒?他將頭伏得很低很低,口吻卻很堅決,說:“此畫的確是魁……是段大人從夜羅刹手中搶得的,必不會有錯。”


    “你親眼所見?”


    這一句問得楊世忠張口結舌,強撐起的氣勢一點一點衰頹下去,隻得承認道:“沒有。……可下官相信段大人,這一路上他盯得很緊,絕不會給夜羅刹任何機會將畫換掉。”


    李元鈞眯了一下眼睛,說:“可事實擺在眼前,迴到本王手中的《寶鶴圖》的確是贗品。”


    楊世忠短時間根本想不清楚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裏,一時啞口無言。


    城樓上的戰況漸漸壓熄,段崇收兵後下來。雲破月出,光芒大漲,覆在他冷冷的麵上,眼下劃出一道細長的血痕,淌出鮮血,周身戾意還未收斂,殺氣沉沉,迫得人不禁屏住了唿吸。


    盡管李元鈞立在馬上,他提劍站在不遠處,卻不輸絲毫風姿。劍尖滴答滴答落下鮮血,連成一道血流,一直行到楊世忠身側。


    段崇從城樓上不明來路的士兵右臂上解下來幾條布巾,每一條上麵都繡著虎紋。段崇迴稟道:“前朝餘孽糾集了一部分兵力,已經滲透入京。除卻城樓上的弓箭手,應該還有部隊接應夜羅刹和單九震兩人。”


    李元鈞目光凜冽,盯了段崇片刻,對麾下的將士下令道:“即著令打開城門,追捕前朝餘孽,不得有誤。”


    將士領命,帶著兵整齊有序的腳步聲、馬蹄聲沉遝遝地往城門外駛去。


    楊世忠這才明白,徐信衡一早計劃,等得到《寶鶴圖》後就往城門方向跑,屆時有兵力在此接應,以弓箭壓製追兵,他們就能給帶著畫逃離險境。


    李元鈞來得也正是時候,等段崇冒死肅清城樓上的弓箭手,他就能無阻地追擊對方殘兵,輕輕省省地撿了一個大功。


    此事尚不足提,最要緊的是《寶鶴圖》被換成了贗品,真跡已然不知所蹤。


    李元鈞握著馬韁,神態輕慢,俯身看向段崇。


    他勾起冷笑,一字一句地說:“之前立過軍令狀,如若丟了《寶鶴圖》,本王要你以死謝罪。”


    段崇輕蹙起眉,顯然意識到是畫出了問題。他撿起鋪展在地上的畫幅,細細看過每一寸。


    楊世忠聽李元鈞是不肯善罷甘休的,一時心驚不已,忙磕頭求情道:“還請王爺給段大人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將功贖罪是喬守臣要做得事。本王現在懷疑段崇煽動江湖勢力,與前朝餘孽勾結,監守自盜。”他動了動手指,將身後的士兵喚上前,“現將其收押天牢,以待後審。”


    “王爺!”楊世忠欲再求情,段崇卻一下按住他的肩膀。


    他將驕霜劍收迴鞘中,交給楊世忠,沉聲道:“沒事。”


    楊世忠茫然地接過劍,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上來兩名士兵對著段崇抱拳行禮,繼而直接將他押往天牢。


    ……


    傅成璧看見李元鈞佩戴的龍紋玉璜後,心道不妙,匆忙奔下樓來跟上華英。


    華英看了她一眼,從一旁信鷹手中取來兩隻罐子,罐中都裝著滿滿的蝴蝶。


    傅成璧盯著這兩隻大罐,心裏不免還是有些不安,問道:“能追得上嗎?”


    “沒問題。”華英自信滿滿地拍了拍罐子。


    按照之前的部署,一旦出現情況,楊世忠、裴雲英二人跟著千裏火走,幫助段崇圍追堵截;而華英則防備對方一手聲東擊西,以鷓鴣春作為追蹤。


    罐口一開,蝴蝶舞動著翅膀飛出來。一開始它們身態翩躚,漫無目的地在四周遊蕩,沒過多久,就有幾隻成群結隊地往茶樓裏麵飛去,繼而又有很多跟在蝶群當中。


    華英訝異地揚起眉,“怎麽迴事?”


    傅成璧攥起手掌,抬腳跟在蝶群後麵,提裙上到頂樓,走進披月軒中。


    徐信衡肋下受得創口不算致命,因他身負武藝,隻得由信鷹子先抬至衙門看管住,再行醫治。


    而宜嫻所受之傷貫穿胸口,雖然劍的角度刁鑽毒辣,已經盡力避開所有要害之處,但她因失血過多,現如今已奄奄一息。


    李元鈞派人請了女醫前來為宜嫻醫治。女醫先簡單做了止血處理,可縫合傷口時,宜嫻一直在掙紮,按都按不住,血不止地在流淌。


    女醫眼見已束手無策,麵露不忍和痛苦地歎了一聲,苦勸她不要亂動。可若換了他人,流了這麽多血也早該昏迷過去了,卻不知是甚麽支撐宜嫻一直清醒著。


    她喉嚨中擠出“嗬嗬”的嘶啞聲,眼角不斷淌出淚來,似有甚麽話想說,但又不知道該從哪一句說起。


    蝴蝶從窗外飛進來,不斷在屋內起舞盤旋。見此異狀,女醫嚇得臉色都變了,隻當這位嫻夫人是蝴蝶所化的精怪,行將就木之際要還歸本體,才會招來這麽多的蝴蝶。


    門被一下推開,女醫驚慌失措地跑過去,迎頭撞上了傅成璧,她口中叫著“妖怪!她是妖怪!”,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披月軒。


    華英及時跟上來,越過傅成璧,就見那位嫻夫人躺在床上,大片大片的鮮血從她背後滲出來,整個人如浸在血泊當中,那張清麗的臉不禁多了一絲淒豔。


    宜嫻已然氣息奄奄,膚與唇已經尋不到半點血色,眼睛迷離地盯著不斷亂飛的蝴蝶。


    傅成璧教這屋中濃重的血腥氣熏得頭腦發昏,她勉強穩住神,對華英說:“去,快去將剛才跑出去大夫找迴來。”


    華英見人命關天,也不敢多耽擱,轉身就追了出去。


    傅成璧走上前,一不小心就踩進一小片鮮血當中,些許血花濺到她的鞋麵上。傅成璧咬咬牙,坐在床邊左尋右找,拿住一旁浸了血的布條先行按住宜嫻的傷口。


    傅成璧聲音還算鎮靜:“先止血……血……”緊接著,她的掌心感覺到一片濡熱,不禁開始輕微發著顫。


    “不必你來可憐我……”宜嫻抓住了傅成璧的手腕。


    傅成璧冷住聲:“我才不是可憐你。我問你……畫在哪裏?”


    宜嫻想說話,喉管竄上一股腥意,令她猛咳了兩口鮮血。


    傅成璧紅著眼,質問道:“是不是李元鈞指使你換了畫?你知不知道你會害死段崇的!”


    宜嫻笑著,可喉嚨發出的聲音卻全是泣意,眼神裏充斥著崩潰和絕望。


    “我嫁給他,就是他的女人。如今我除掉段崇……他一定能記住我的好……”


    傅成璧眼見她已無可救藥,咬牙恨道:“你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傅成璧:你都入獄了!你個大笨蛋!


    段崇:不入獄怎麽知道你那麽擔心我呢?


    傅成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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