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感興趣嗎!


    前世段崇還辦過一件冤假錯案,隻是傅成璧不怎麽清楚具體細節。不過那次案件後,段崇遭到貶謫,到鄉縣衙門中任職了兩年,最後由丞相保薦才得以迴朝。


    她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段崇再被貶出京罷?必須要嚴格把關!


    不過傅成璧嘴上還是不認的,仰起下巴,辯駁道:“段大人記性不太好,不是我感興趣,當初是你拜首請我去查的。”


    段崇怎會不記得是他將傅成璧牽扯到這一幹麻煩事的?


    他不著痕跡地掩下眼底的懊惱,用平淡的聲音說:“這件案子牽扯到駙馬爺,為了避嫌,還請傅姑娘以後不要再插手了。”


    傅成璧眯著眼看向他,“怎的,現在是想卸磨殺驢了?”


    段崇挑眉迴道:“你既這樣認為,那就當是段某要殺你這頭小驢了。”


    傅成璧氣惱地瞪向他:“段崇!”


    “傅姑娘。”段崇一下握住她的肩膀,眼眸深沉。


    傅成璧梗住聲,詫異地看向搭在自己肩頭的手,一下往後躲了去,捂住肩膀,訝然問道:“做甚麽?”


    段崇手下落空,猛然意識到不妥,握起拳背到身後去。他板聲說:“兇手在長公主府,說不定已經認得你。再繼續追查下去,恐有麻煩。”


    原來是在擔心她呀?傅成璧鬆下手,燦然笑起來,笑容如若海棠花開。


    “照你這樣說,六扇門豈非人人都要自危了?”她揚了揚首,聲音有些得意的輕靈,“我才不怕呢,我父親說過,這天下間隻有老鼠怕貓的道理。”


    段崇見她如此觀念,不禁皺起了眉。半晌,他才沉聲迴道:“他們是江湖出身,你不一樣……”繼而,他的口吻愈發不和善起來,“六扇門沒有多餘的人手再去顧及你的安全。請傅姑娘這些天不要再到六扇門來,也不要出府。”


    傅成璧品出這話下的輕視之意,一下握緊拳頭,指甲掐得手心微痛,“你甚麽意思?”


    “傅姑娘很聰明,應該明白。”


    半晌,她咬了咬牙,冷笑道:“哦,原來是為了這個。是覺得我沒有你們那樣的好本事,嫌我了是不是?”


    段崇無意再解釋,將跑去一旁曬暖的昭昭拎過來扔到她的懷中,麵沉若水:“迴去。”


    “走就走,以後別碰我的貓!”


    傅成璧強壓著滿腔的怒火,才不至於放昭昭去撓他。她告誡自己千次萬次,來六扇門的首要目的是為了報恩,千萬不能跟段崇這樣人計較,否則真要活活氣死!


    玉壺見傅成璧氣衝衝地出來,忙迎上去問甚麽事。


    傅成璧咬著牙,令玉壺喚轎輦來。


    待出六扇門,她一頭紮進轎子裏,眼睛瞬間紅了一圈。


    “就他們那廂走江湖的厲害,有本事!”傅成璧又委屈又覺難堪,“呸,誰真稀罕幫他似的?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度自絕人!臭蟲!”


    段崇一路跟到門口。他自幼習武,耳力比旁人都要厲害,就算遠隔著一段距離,他還是清清楚楚地聽見自己被罵了“該死鬼”、“臭蟲”,一時停在門後都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傅成璧罵著罵著又覺得不對,好像上輩子沒有她,人段崇也活得好好的,就算最後死得慘,也多是她害得。如此一想,自個兒的確是個多餘的。


    她埋進昭昭的毛裏,蹭著擦眼淚,忍不住滿腔委屈,嗚咽道:“對對對,是我自作多情行了嗎?……要不是為了他,我才不來六扇門受氣呢!”


    貼在大門後的段崇一下直起了背,神容又僵又木。


    傅成璧將昭昭舉起來,看著它黑溜溜像葡萄一樣的眼睛,道:“你勸勸我,給我一個不罵他的理由。”


    昭昭實在不明白自己在太陽底下曬暖曬得好好的,怎就遭了這樣殃,十分無辜地“喵”了一聲。


    默了一會兒,傅成璧點點頭:“……是了,他長得好看。看在他長得好看的份上,這次就算了。”


    段崇:“……”


    裴雲英正從外頭迴來,一邊遠遠目送傅成璧的轎子離去,一邊邁進了門,就教藏在門後的段崇嚇了一大跳。


    裴雲英駭怪地望著他,問道:“你在這兒貓著幹甚麽呢?”


    段崇連忙用手骨抵住鼻子,側首輕輕咳了幾聲。


    裴雲英疑道:“傷風了?臉怎麽這麽紅?”


    ……


    這日近黃昏時分,玉壺端了清熱的百合蜜棗湯來,見傅成璧半倚在軟榻上,正捧書看。


    自從不去了六扇門,她整日就窩在房裏看書,身子愈發疲怠起來,越閑越懶。


    玉壺將甜湯端給傅成璧,細聲道:“姑娘喝些再看罷。”


    傅成璧接過湯碗,攪動了幾下,卻沒甚麽胃口,正問起來:“方才聽外頭吵吵嚷嚷的,是為得甚麽事?”


    玉壺說:“最近總有些跑江湖的圍著咱們侯府亂轉,還有乞丐蹲在巷口兩頭,堵得人馬都進不來。奴婢就吩咐人將他們趕了去。”


    傅成璧略一思索,輕聲說:“別趕了,侯府偏僻,礙不著多大的事。去施些銀子給他們罷。”


    “姑娘好心腸是不錯,可這種人都是貪得無厭的。給了一次,他還會來要第二次。”


    “苦命人總比壞人多些,去罷。”


    她的語氣雖然輕柔,但隱隱有一股不著痕跡的威懾氣勢。玉壺隻好聽命,從賬房裏取了一袋碎銀,去分送給外頭的乞丐。


    擁在巷子門口的四五個乞丐見著武安侯府出來了個清秀的小婢女,以為是又來趕人的,死皮賴臉地盤腿坐在地上,大咧咧地袒胸露乳,想以此將這小姑娘嚇退。


    玉壺輕微皺了皺眉,不敢多看一眼,忍著難聞的氣味將一些銀錢遞給他們:“天也漸冷了,這樣坐在地上可不好,要受寒的。我家姑娘好心,你們且將這些銀子拿去,免遭寒饑之苦。”


    為首的乞丐愣了愣,揣合上胸前的衣衫,雙手捧著接下銀子。


    其餘的人連忙點頭道謝:“多謝女菩薩。”


    玉壺輕輕笑了笑,斂著衣裙迴到府上。


    乞丐小六喃喃道:“這侯府裏的小姐可真好呀,長得好,人也好。”


    為首的乞丐孟大洪揚手打了一下這人的後腦勺,吼道:“行了,狗眼怎麽總盯著人家一小姑娘看,快擦擦你這哈喇子!”


    小六搔著吃痛的腦袋,梗著脖子喝道:“就看!就看!我不僅現在看,我還晚上翻進牆裏頭去看呢!”


    這話剛一說完,他就被孟大洪狠狠擰了耳朵,一時疼得嗷嗷直叫。


    “魁君讓你守著,沒讓你眼珠子亂轉!還敢翻牆裏頭,信不信我先打折你的腿!”


    “哎呦!疼、疼——!我胡說的,大哥,我知錯了、知錯了!”


    孟大洪將他放開,哼哼了幾聲,將收下的錢扔到他懷裏:“去,買些吃的去。”


    孟大洪捂著發疼的耳朵,灰頭土臉地爬起來。不一會兒,幾人就圍坐在一塊啃起了叫花雞。


    天空轉至淡淡的青藍色,風似乎都變成了灰色,唿唿地吹打著武安侯府的大門。幾個乞丐一邊吃著一邊遠遠張望著府裏的動靜,不久卻見一黑衣冷眉的男子拜到府上。


    他自報了身份之後,在門外略等了一小會兒,就有下人將他迎了進去。


    孟大洪感覺有些怪異,謹慎地問道:“這是甚麽人?”


    “人家是侯府大大方方請進去的貴客。”小六挨個吮了遍手指頭,咂著嘴迴答,“定是認識的人,不會有事的。”他一邊說,一邊將手悄悄伸向肥美流油的雞腿。


    孟大洪緩緩迴落身體的重心,目不轉睛地盯著侯府朱門,手下卻沒停,狠狠打向眼下這隻偷雞腿的賊手上。


    小六吃痛,猛然縮迴賊手,連痛唿都不敢,咽了聲,在旁眼巴巴地看著。


    府外來傳報有外客求見時,傅成璧本想將人拒了。後來傳話的下人道:“那人自言姓名展行,曾與小姐在青石巷有過一麵之緣。”


    一提到青石巷,傅成璧才知道這展行就是當日救她出長公主府的人。


    她心中盤算著,展行定是想要為盧子俊求情才到侯府拜訪的。隻是他還不了解,雖說她是六扇門官階最高的女郎官,卻無權幹涉段崇等人的辦案程序,著實幫不上甚麽忙。


    更別提她現在已經教那姓段的臭蟲給趕了出來……


    不過念及展行的恩情,傅成璧隻得先令人將他請進府中。就算要婉言拒絕,也該是當麵才不算失禮。


    奴才將展行請到花廳中,奉上茶水糕點招待。等傅成璧收拾端莊妥當,才姍姍來廳中見客。


    展行分毫未動桌上的茶水,隻一個人直挺挺地站在花廳中央,黑深的瞳孔一動不動地盯著走進來的傅成璧。


    “展護衛。”傅成璧拘禮,彎著眼睛問道,“怎麽不坐?”


    展行神色動了動,甚麽也沒說。須臾,他袖中傾瀉出冷冷的波光,這抹寒光實在太亮,以至於傅成璧一下就注意到,她心中一緊,本能地向後急退了兩步。


    卻不及她喚人,霜碧的刀鋒就已經抵在她的頸間。


    寒冷的鋒芒令她頭皮發麻,手腳僵硬,臉色驟白:“展、展行?”


    “你若是不想連累無辜人受害,就要乖乖聽話。”


    傅成璧竭力冷靜地看著他,說:“我當你是恩人,才讓你進了侯府。”


    對於展行來說,傅成璧的目光比他手上的刀還要鋒利,凜冽中帶著令人難以忍受的冰涼。


    “我不想害你。”展行麵上露出一種近乎痛苦的矛盾,“……隻是到了這最後關頭,絕不能功虧一簣!”


    “你想做甚麽?”


    “少廢話,走!”展行收刀,將傅成璧推了出去,低聲警告道,“你見識過我的本事,若膽敢出聲,我就先殺你,再殺你府上所有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段崇:傅成璧,一個初入職場的菜鳥。


    傅成璧:嗬嗬,那也比一個初入情場隻會臉紅的弱雞強。


    段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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