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君胤闊步進了側殿,守在門外的幾名奴婢看到來人都慌了一下,接著趕緊都跪在地上匍匐下身子。


    “奴婢叩見太子。”


    淩君胤如風一般掠過,不曾理會,閃身,進了大殿正門。


    殿內,也是張燈結彩,貼著大大喜字的地方下麵是一張大桌子,擺放著各種吉祥果,龍鳳花燭。


    淩君胤進了門看到這一幕翹起嘴角,目光輕蔑冷冽。


    蓮心已經迎了出來,扶了扶身:“太子,側妃已經等著了。”


    淩君胤冷眸掃過去一眼,對蓮心還是很有印象的,嗤笑聲向內殿走去。


    房間中,淩阮清端坐拔床邊緣,笑語嫣然的看著從門口進來的身影,慢慢起了身,身段窈窕五官柔美,淩阮清確實是個美人,有讓男人傾倒的資本,隻可惜,她要的東西,都是不屬於她的。


    “妾身叩見太子。”向前幾步盈盈俯身。


    淩君胤站在與她幾步遠的地方,低著眼睛凝視著她,看不清情緒,而淩阮清的身子因為這視線已經開始僵硬,甚至出現顫抖。


    稍許,淩阮清索性自己站起來,雙手放在身前笑看麵前男人:“太子哥哥,既然已經已經選擇妥協,又何必鬧得這麽不開心?”


    “淩阮清,你總是學不乖。”淩君胤一字一頓說的麵無表情。


    淩阮清放聲大笑,最後笑的身子亂顫抬手掩住半張臉,瀲灩水眸下顯現猙獰:“我爭取自己想要的有什麽錯?太子哥哥,阮清一直以來都是很喜歡你的,自認不比她雲瑤少,你為什麽就不肯給我一個機會,為什麽呢?”


    美人楚楚動人,眼中厲色也消失了,看著淩君胤滿眼都是愛慕。


    “嗤。”淩君胤冷笑,不再看她往裏麵走動幾步,轉身落座:“淩阮清,不要給自己的貪婪找借口,本宮可不會信你任何一個字,”


    “是嗎?”淩阮清身子柔柔轉身,動作妙曼整了整袖子:“可是太子哥哥,我已經是你的側妃了,而且,我也堅信,總有一天你會看到我的好。”揚眉,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


    淩君胤冷眸幽深看著她並不曾言語,對淩阮清,隻有厭惡。


    淩阮清向這邊靠過來,歎了聲道:“其實呢,阮清也不是不清楚,你們所有人,你,三王爺,太後,包括如今的雲瑤,哈哈哈,還不都是為了那麽一塊死物,其實你們直說我就會告訴你們,那東西還真不在我手上。”


    淩君胤冷眼看著在自己身邊落座的女人,臉上姿態囂張。


    淩君胤雙手交握半眯著眼:“不在你手上,本宮留著你也沒什麽用了。”漫不經心冷冷道,接著起了身向外走去。


    淩阮清也在第一時間蹭的站起來:“你站住。”怒吼一聲,“淩君胤,如果你這輩子都不想再找到想要的東西,那便走吧。”


    淩君胤腳步一頓並未迴頭。


    淩阮清卻已經得逞,大笑幾聲扯著袖子:“東西是沒有在我手上,可我也沒有說,我不知道東西在哪。”輕輕柔柔的得意語調,人往這邊慢慢踱過來,“我淩阮清也不傻,那可是我最大的依仗,如何能隨身攜帶呢?太子哥哥,你知道的,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幫你辦到。”


    人從身後依附過來,圈住淩君胤的腰貼在她後背喃喃深情說道。


    淩君胤身子明顯一僵,強忍著轉身將人一巴掌拍死的衝動,半晌沙啞低冷道:“瑤兒的娘呢?本宮的祖父,還有,鎮國將軍夫婦,都為何?”


    淩君胤不曾反抗淩阮清的舉動,讓她從心底愉悅,對他的提問更是不再隱瞞:“這樣呀,雲瑤的娘死就是個意外,誰讓雲瑤惹本公主不開心,她居然讓太子哥哥那麽對待我,還將我扔下畫舫出盡了醜,我偏要讓她承受比本公主強烈百倍的痛苦。”


    話落,淩阮清麵上笑容猙獰痛快,又抬了抬頭,不過,看不到淩君胤是什麽表情,抬手在對方胳膊上輕輕摩擦。


    “太子哥哥,你是不是很生氣呢?”淩阮清略顯失落的詢問。


    淩君胤冷冷道:“還有呢?”


    “還有?”淩阮清皺了皺眉像是思量,接著咬牙冷冽,“他們該死,他們要阻攔我的榮華富貴,算什麽父母?他們有什麽資格做我的父母,皇祖母有意帶我進宮養著,如此殊榮他們居然不知感恩還想拒絕,他們都不替我想想,我自然不能讓他們阻攔了我的富貴。”


    淩君胤猛然將人掙脫,轉身,冷眸幽深的看不清具體情緒,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就像是鋒利的匕首幽冷森森。


    “怎麽了?”淩阮清不解的問他。


    淩君胤驟然出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淩阮清瞪大了眼睛充滿不可思議,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她被迫使點起了腳尖,麵上漲紅開始發紫,情急之下雙手胡亂的抓著對方的手臂,好幾次摳掉對方手背皮肉都沒什麽用。


    咕咕咕!


    從嗓子冒出這種溺水一樣的聲響,眼珠子爆出來十分可怕,身子被淩君胤提著懸在半空,眼中情緒隻剩恐懼。


    “淩阮清,你父母怎麽死的本宮還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可是瑤兒的娘,本宮一直以來都想不太明白,畢竟,你們之間沒什麽正麵衝突,不至於慘遭你的毒手,而今,終於證實,你覺得本宮還能留下你嗎?”


    淩阮清已經有些聽不清麵前人說的什麽,模糊中隻見他性感的唇瓣一開一合,腦子裏嗡嗡嗡的直響,身子從開始的掙紮踢騰也逐漸失去力氣,雙手滑落垂在身邊兩側。


    門外突然一聲倉促的稟報:“太子爺,太傅府傳來喪號了。”


    砰!


    手裏的人脫落在地,淩君胤挺拔的身影以最快的速度衝向殿外,他,從未有過這樣的失態。


    雲瑤天塌地陷,被人從殿內扶著出來,看到衝進來的淩君胤滿麵擔憂伸出手,對方衝過來將她接到手裏帶入懷中。


    “沒事,沒事的。”淩君胤不知道做什麽安慰,隻能不斷地拍撫她後背反複念叨。


    雲瑤久久沒有做出反應,隻是埋在他胸膛中憋著一口氣,緊緊拽著他衣領用力,十分用力,指頭已經發白,好長時間的沉默,才聽到一聲極其細微的哀嚎從她齒縫擠出來。


    身後,八斤和九媽不停地擦著眼淚,小文拿著一些東西從大殿中出來咬緊唇瓣不敢吱聲,就是伺候時間不長的粉衣和綠衣都受不了這種場麵替雲瑤心疼,默默轉開頭擦拭眼淚。


    馬車從東宮外一路行駛,離開皇宮,長長的一條街道往常都覺得很短,今天卻怎麽都走不到目的地一樣,再停穩,雲瑤不顧淩君胤的安撫掙脫他衝下馬車,仰頭,看著太傅府門前揚起的白帆嚎啕大哭。


    府裏衝出人來,看到台階下的一幕受到衝擊後退一步,接著趕緊迎上來,秦廣對著從馬車下來的淩君胤拱手行禮,看向哭的不能自已的雲瑤也紅了眼眶。


    “孩子,乖,莫不可這般哭嚎,會傷了身子。”秦廣顫抖著手臂想要去安撫。


    淩君胤快了一步,上前將人已經圈到了懷裏:“聽話,不管如何,先進門上香,送外祖母一程。”


    雲瑤哭的身子都在抽抽,抓住淩君胤的袖子擦了擦臉,轉身對著秦廣拜了拜:“讓舅舅看笑話了,瑤兒…瑤兒真是沒用。”話落,眼淚又一次決堤。


    “傻話。”


    陸采文被秦章扶著迎接出來,看到雲瑤眼淚怎麽都忍不住了,抬手用帕子掩著麵,步履趔趄到了跟前。


    “臣婦見過太子,太子妃。”


    “舅母。”雲瑤迎上前攙住她,抬頭看秦章眼睛還紅腫著,“大表哥。”


    “哎。”


    “進去吧。”秦章應了聲抬手整了整她淩亂的頭發。


    淩君胤快速上前,圈住雲瑤的腰看了眼秦章,對方大方的讓他看,自認心胸坦蕩。


    “進去上炷香吧。”陸采文牽著雲瑤的手拍了拍。


    雲瑤點頭,跟著她向靈堂的位置走去。


    這會兒,靈堂上也是有了不少人,前來恭送的朝臣還有家眷,有些年紀都和戚氏差不多,上了香對陸采文出言安撫,讓她多多保重。


    畢竟,女兒剛死不久婆母又走了,這太傅府好似不怎麽太平。


    雲瑤站在棺木前,想著過去幾年,自己每一次受委屈,戚氏都像是那隻老母雞將她護在身後,對著那些讓她不痛快的人揮舞拐杖,嘴角輕揚眼淚卻怎麽都忍不住,雙手合十放在麵前貼著唇瓣。


    淩君胤上前與她並排,點燃幾根香,心懷尊敬,將香奉上,迴身,將雲瑤帶到跟前:“外祖母不想看到你這樣的,乖了。”


    雲瑤哽咽吸了吸鼻子,轉身向椅子的地方走去,淩君胤始終陪著。


    “三王爺到,慕容侯爺到。”


    雲瑤蹭的下坐直了,冷著臉:“他們怎麽來了?”


    “別緊張。”淩君胤握住她的手,“雖說你那表姐已經去世,可不管怎麽說還留下一個孩子,這淩少恆自然與太傅府脫不開幹係,這長者逝,他自然是要來的,至於慕容靖,顯然不過是跟著淩少恆過個情麵場合。”


    雲瑤咬著牙:“誰稀罕。”


    “是是是,沒人稀罕,你不要生氣。”淩君胤此時隻在意雲瑤的情緒。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大廳,在看到淩君胤已經到了,自然上前。


    “大皇兄,大皇嫂。”淩少恆拱手問好,完全忘了之前受到淩君胤算計,丟了江淮管理權的事情。


    慕容靖麵上帶笑:“太子,太子妃。”話落直直看著雲瑤眉梢挑起,“現在算起來,本侯爺與太子妃還是一家人,雅兒今日進府就一直跟本侯爺提過去太子妃對她多番照顧,希望以後,太子妃能常常去慕容侯府走動。”


    雲筱雅說她好話?這簡直比天下紅雨還讓人驚訝。


    雲瑤輕輕淡笑:“本妃往日沒多少空閑,走動就算了,不過,慕容侯爺若是有時間還是多多關心雅兒妹妹的身體比較好,這在府的時候她身子骨就不太好,進了慕容侯府更要小心將養。”


    “這就不勞太子妃掛心了。”慕容靖被噎了一下,僵硬著表情嘴角扯了扯道。


    雲瑤依舊在笑,眼中輕蔑不言而喻。


    慕容靖氣的牙根癢癢,淩少恆隻是輕眸掃過,看向靈堂正中:“慕容,給太傅夫人上香。”


    “是。”


    慕容靖知道,這是提醒他注意場合,上前拿香。


    淩君胤將手覆在雲瑤手背:“不需要將他們放在眼裏,一群跳梁小醜。”


    “可不能小看了這種角色。”雲瑤冷冷淡淡輕聲道,轉頭,凝眸,“君胤,你一定要小心淩少恆還有慕容靖,他們,絕對比表麵看上去的還要惡毒百倍。”


    淩君胤接觸到她眼底深處的沉重,不知道她為何會這麽說,不過還是順從著點頭,將她手包裹在掌心:“放心吧,我沒有那麽不堪一擊。”


    “你一定要聽我的。”雲瑤真怕他敷衍自己,反手也握住他的,再次嚴肅要求,“君胤,你千萬不能大意,以後不管去哪裏都記得防備他們,不要被他們任何舉動蒙蔽。”


    從時間上算,還有好幾年淩君胤才會被這兩個人暗算慘死江淮兩岸,隻是,前世的所有事情都與今生背道而馳,從她重生開始都變了,可她依然不敢有絲毫大意,誰知道途中會不會再次發生變故。


    淩君胤皺了皺眉,隻當雲瑤過度緊張,不過,也不想她替自己如此憂心,認真安撫:“我向你保證,一定保護好自己,莫要怕。”


    “君胤。”雲瑤鼻子一酸。


    淩君胤揉了揉她的手:“知道你心裏不舒服,很多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相信我,都會好起來的,不要為難自己。”圈住對方肩膀柔聲安撫。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影,淩君胤都視若無睹,隻在乎懷中這個人。


    雲戰從遠處而來,一身喪服引起眾人注意力,雲瑤第一時間看到就從椅子上起了身。


    秦章秦廣已經迎了出去,三人交談聽不到說些什麽,雲戰很快進了靈堂,深深看了眼雲瑤才向棺木走去,跪地叩拜。


    周圍議論紛紛:“這秦氏也死了挺長時間吧,爵爺還是挺重情重義的,為老夫人披麻戴孝。”


    “可不是,這新夫人都進門幾年了,還生了個兒子,如今還能如此確實少有。”


    “你們懂什麽,當年,爵爺跟那前夫人可是伉儷情深,讓多少人羨慕嫉妒。”


    “哎,可惜,天妒紅顏。”


    不管周圍人說什麽,雲瑤都聽不進去,掩唇落淚,他以為,父親已經忘了她的娘。


    從地上起身,雲戰整了整衣服向雲瑤那邊去。


    “爹。”雲瑤輕喚。


    雲戰紅著眼,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淚:“別哭了,你外祖母生前最疼你,你哭成這樣不是讓她走的不安心。”


    “我知道。”整理情緒擦了擦眼淚。


    雲戰轉頭看向淩君胤,輕笑:“以後,都要勞煩太子照顧這個不懂事的丫頭了。”


    “瑤兒是本宮的太子妃,照顧她,本來就是分內之事。”


    慕容侯府,這種時候天都快黑了,燈籠都掛了起來,正廳裏,歡聲笑語。


    幾名婦人圍坐一堆,嗑瓜子喝茶,不遠的地方跪著一人捧著熱茶,手都已經紅透了。


    “哎,你還不讓她起來?”青色衣服的女人,往跪著的人瞅了瞅問道正位上的人。


    正位上,女人容華無限,美的不可挑剔,端茶輕抿,姿態慵懶,聽言抬眼清淺端莊的笑了笑:“林夫人這就不太懂了,妾室進門那便就是我們這些做主母的責任,不將規矩一次交待明白了,隻怕,這往後出了錯就該給府中帶來禍事。”


    “對對對。”對麵灰色半肩夾襖黑色襦裙的女人接腔,點了點頭放下杯子抬著下巴,“就我們那老爺,慣是個喜新厭舊的 ,我也不攔著他,但是這小妾一房一房抬進來,我這個做主母的就不能當看不到,該有的規矩都要有,尤其呐,有些小妾往往容易忘了自己身份,一不小心可就躍到了主母頭上。”


    這話明顯隱晦暗指,斜昵向跪著的人幸災樂禍。


    開始的林夫人輕笑幾聲:“還是兩位姐姐有主意,哪裏像我。”話落埋下頭咬著唇。


    “所以呢,我上一次就與你說過,你是那府上的正主子,就是說破了大天,也沒有小妾在你麵前作威作福的權利,你就是性子太溫吞,善良好說話。”侯府夫人一字一頓給身邊人灌輸。


    一抬眼,看向已經手臂發抖,身子發顫的人,臉上冷汗往下淌緊緊咬著唇瓣。


    揮了揮手:“行了,你起來吧。”


    雲筱雅心裏恨得撕心裂肺,但是此時,她也隻有叩謝的資格。


    “謝謝夫人。”


    從地上站起來膝蓋鑽心的疼,有一下子差點沒能起來,還是旁邊一名婢女生了憐惜扶了她一把。


    侯爺夫人輕笑:“果真是在侯爵府嬌生慣養的,不過是跪了幾個時辰就這個樣子,行了吧,今天本夫人也乏了,你明天一早過來吧,別忘了立規矩。”


    雲筱雅驟然握緊袖子底下的手,埋著頭眼裏猙獰沸騰,扯了扯嘴角:“是。”


    侯爺夫人看著轉身離開的人,趔趄搖晃好幾次差點摔倒。


    這人剛一走看不到了,身邊的張夫人就諷刺道:“真是賤骨頭,不過夫人,我可是聽說了些事情,就是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關氏凝眸看向詢問她的人,低了低眼睛:“何事?”


    林夫人咬了咬唇瓣想阻攔,但是張夫人可不會理她,雙腿交叉伸出去抿了口茶:“這坊間可是傳的沸沸揚揚,也不知道侯爺知不知道,要是知道怎麽還能將這個賤蹄子抬迴來?不過,也希望夫人心裏有點數,男人嘛,有時候逢場作戲在所難免,可這整個侯府後院都是夫人打理,若是出了什麽醜事就是夫人的失責。”


    關氏端著茶的手顫了下,淡淡抬頭看向說話的人。


    張夫人幹笑幾聲:“看看我這嘴,我也就是替夫人不值才念叨一句,不過,夫人真的要好好盯著點了,聽說,這侯爺抬迴來的侯爵府二小姐當初被那爵爺發配到鄉下老莊幽禁,迴來之前被那裏做工的小廝……”後麵的話沒說完就中斷,隻是眼神示意另外兩人隱晦笑了笑。


    關氏砰的放下茶杯,不悅的瞪著張夫人:“張夫人還是少說這種閑話為妙,難不成,我們侯爺這點分辨能力都沒有?小心,禍從口出。”


    林夫人瞪了眼對麵的張夫人,汕媚笑道:“夫人不要生氣,張夫人也就是隨口提這麽一句,咱們私底下說的話沒道理還要往外傳。”


    張夫人也意識到說錯話,抽了抽嘴角從椅子上起來,雖然很不爽關氏這種裝模作樣的姿態,但是自己相公畢竟隻是慕容靖手底下可有可無的一員,隻能小心巴結著。


    “對對對,夫人不要跟臣婦計較,臣婦…臣婦並沒有什麽惡意,就這張嘴…哎呦你看看,讓夫人生氣,對了,我那府上還有點事需要臣婦迴去處理,就…就不打擾夫人了,夫人…夫人息怒。”免得讓事態更加嚴重惹禍上身,張夫人舔著臉奉承幾句找個借口就溜。


    林夫人也不敢多留,扶了扶身快速離開。


    關氏逐漸冷卻麵龐,手緊緊摳著扶手目光銳利駭人。


    雲筱雅進了門,屋子裏連一盞燈都沒有,冷冰冰,黑漆漆,咧開嘴笑了幾聲往裏麵走去。


    後麵跟著剛才那個扶她的丫鬟,往門裏麵看,猶豫了一小會兒輕聲道:“雲姨娘可要讓奴婢點燈?”


    “不用了。”雲筱雅冷冰冰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


    丫鬟皺了皺眉:“哦。”


    旁邊有人靠過來,壓低聲音嗤道:“你管她死活幹什麽?我看你還真是糊塗了,夫人擺明了整她你還敢往她身邊湊,不想活了?”


    香悅歪過頭:“我就是看她挺可憐的,除了抬過來咱們侯爺跟她見了一麵就匆匆離開,一直都跪在前廳正堂,也沒吃東西,更別說喝口水了,這屋子裏也是黑漆漆的沒一盞燈。”


    “戚。”最開始說她的丫鬟整著自己袖子,“你可別瞎操心了,反正我也是好心提醒你,這府上誰是做主的那一個你自己心裏清楚,別最後呀,好心給自己惹禍上身。”對方翻了翻眼睛離開。


    香悅撇了撇嘴,又往門裏麵看了看,她們在這說了半天話裏麵也沒有一點動靜,好歹也是侯爵府的小姐,怎麽嫁過來連個陪嫁的丫頭和婆子都沒有?思量不明白香悅也不再多留,離開了春香堂。


    房間裏,雲筱雅將唇瓣都咬出了血,手指頭扣在椅子扶手上磨破了皮,咧開嘴,黑暗的房間裏突然這般表情,實在是嚇人的很。


    翌日晌午,東宮的馬車才進了宮門。


    下了車,雲瑤還穿著出門的衣服,確實不舒服的很,一向有潔癖的淩君胤也差不多,衣服都出現了褶皺。


    “迴宮先洗個澡,舒服一下,明日外祖母蓋棺你再去。”淩君胤溫聲交代。


    雲瑤一臉疲憊:“嗯。”


    淩君胤牽著她向裏麵去,後麵的人趕緊跟上。


    這剛進門,就看到萬嬤嬤在殿門口轉悠,見他們出現趕緊就迎了上來。


    淩君胤挑眉,一旁的雲瑤愣了下:“萬嬤嬤。”


    “老奴參見太子爺,參見太子妃。”來人扶了扶身,抬頭表情凝重,“太子爺太子妃,咱們太後讓兩位一旦迴宮,立刻前往萬壽殿,不得有誤。”


    雲瑤與淩君胤洗漱完畢換上幹淨的衣服。


    雲瑤上前,接下粉衣手上的玉帶替淩君胤親手去戴,對方扶著她肩膀親了親額頭,雲瑤輕笑仰頭。


    “你到底幹什麽了?”雲瑤係上腰帶拽著他領口詢問。


    淩君胤嘴角下垂,將她攬入懷裏:“沒幹什麽,差點掐死她。”


    “你瘋了。”雲瑤驚唿。


    淩君胤眸色一沉:“她親口承認當年你娘的死就是她幹的,還有鎮國將軍夫婦,那兩個人死活與本宮無關,但是娘的,她必須付出代價。”


    “我知道。”雲瑤緊抿嘴角,“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恨不得第一時間殺了她,後來,太後告知於我,不管要做什麽,一定要先讓她交出那件至關重要的東西,君胤,莫要衝動,你是太子,更多的時候要為整個漢東著想。”


    “瑤兒。”他有心瞞著,便是出於私心想要拿到那件東西。


    隻是,他並不知道,雲瑤已經早就知道這個真相,卻因為他一忍再忍,這才是促使淩君胤不計後果,打算直接殺了淩阮清的原因。


    “都這麽幾年了,我也不在乎這麽幾天。”雲瑤握住他的手輕聲道,突然又抬頭,“先帝呢?也是她?”說完皺了眉意識到不對。


    “不是。”淩君胤緊抿唇瓣,“淩少恆。”


    萬壽殿,人都還沒有進入,就已經能聽到哭訴聲。


    “母妃,皇祖母,阮清是有多麽無惡不赦才會讓太子哥哥想要殺了阮清。”淩阮清跪在地上,聲音就像是被人踩到了脖子,沙啞刺耳。


    童玲皺眉,對她這種表現很不滿,可是,接觸到對方脖子上青紫腫痕又替淩君胤感到心虛。


    “阮清,你可是衝撞到了他?”童玲半晌冷聲詢問。


    很明顯,到這種時候童玲都不肯相信淩君胤會無緣無語要殺淩阮清,自己兒子性格乖張可也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殺一個女人。


    淩阮清捂著脖子看向童玲:“母妃什麽意思?難道…難道太子哥哥要殺了阮清,還是阮清的錯?難不成,非要阮清死了才是對?皇祖母,你可知道當時阮清有多無助害怕,若不是…若不是太子妃外祖母傳來死訊,阮清已經見不到您了呀。”


    正位,允秋水目光混沌,神色遲鈍,聽到這會兒才顫了下,俯視下方哭訴的人顫了顫嘴角,對身邊童玲擺手:“你怎麽到現在還幫著那混賬東西,你看看阮清的脖子,那都成什麽樣了。阮清說的沒錯呀,她這是死裏逃生,他要不是突然有事,可就真的掐死哀家的阮清了。”


    “皇祖母。”淩阮清悲痛欲絕跌倒在地。


    蓮心趕忙在她身邊跪下,埋下身子:“求太後給我們側妃做主,昨兒個進門,那太子妃就百般刁難,更是在大殿上讓人扒了側妃的衣裳羞辱她,我們側妃性子軟,也知道…知道太子妃向來深受太子喜愛,可是…可是如今都成了太子東宮的笑話。”


    哭哭啼啼的陳訴完全顛倒黑白。


    童玲聽得臉都黑了,這一對主仆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死死捏著扶手瞪著下方兩人。


    淩阮清幾不可見投去一抹挑釁的目光,在她心裏,童玲從未將她當過兒媳,她也不需要將對方放在心中尊敬。


    “太子駕到,太子妃駕到。”


    這一聲遙唱將場麵的壓抑打破,所有人都往殿外看過去,萬嬤嬤也從外麵跨進來,扶了扶身:“太後,皇貴妃,太子太子妃到了。”話落低著頭退開。


    雲瑤與淩君胤一前一後進入,無視地上哀怨看過來的人。


    “兒臣見過母妃,見過皇祖母。”


    “兒媳見過母妃,見過皇祖母。”


    兩人行禮,童玲的麵色好了很多,擺了擺手轉頭看向允秋水:“母後,這件事妾身不得不說上兩句,雲瑤是什麽性子,這進宮也有一段日子了,待人都是謙和,得過且過,婚禮當天的事情,妾身身邊的陳嬤嬤也在場。”


    “迴太後,老奴當時確實在,太子妃生怒扒了側妃衣服,不過是因為側妃壞了老祖宗的規矩,穿著鳳冠霞帔,這…”陳嬤嬤皺眉稍微抬了下頭,“這本就是不敬之舉。”


    童玲深吸口氣瞅著下方淩阮清:“這種事情,平頭老百姓都懂,難不成,側妃都不知道?”


    “妾身…”淩阮清心中痛恨,張了張嘴無言以對,看向允秋水,“皇祖母。”


    允秋水顫了下,睜了睜眼睛很不悅:“這又怎麽了?規矩都是人定的,再說了,如果沒有雲瑤,阮清本來就應該是君胤的太子妃,既然被人家搶了先,這鳳冠霞帔彌補她一下有何不可?這本來就是哀家點頭答應的。”


    胡攪蠻纏?允秋水說的擲地有聲。


    雲瑤眼中閃過詫異,抬頭多看了眼對方,餘光掃向身邊淩君胤。


    淩君胤薄唇隱隱翹起來意味不明,昵向一旁地上的淩阮清:“本宮看你得到的教訓就是不夠,那麽不怕死?”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是非要這麽護著姐姐嗎?”淩阮清仰著頭,目光哀怨落淚。


    雲瑤嘴角抽搐,這跟她有什麽關係?非要扣在她頭上。


    “淩阮清,不要胡攪蠻纏,我們現在說的是君胤為什麽與你動手,跟瑤兒有什麽關係?”童玲冷著臉訓斥。


    淩阮清憤憤轉頭,抬手指著雲瑤:“難道不是太子妃教唆的嗎?阮清已經是太子哥哥的側妃,可是呢?太子哥哥來了側殿一開始也挺好的,突然就對阮清動手想要殺了阮清,我才不信與她無關。”


    雲瑤差點就笑出聲來,這人做了什麽才招來殺身之禍自己心裏沒數?還能睜眼說瞎話到這種地步。


    淩君胤握住她的手,手指輕點作為安撫,抬頭看著高處:“為什麽要掐死她很簡單,她口無遮攔說了些讓本宮不悅的話,母妃也知道,這淩阮清自小就在皇祖母膝下長大,可皇祖母離開數年無人管教,以至於…”迴頭,似笑非笑看著地上已經傻了眼的淩阮清,“目中無人,放肆之極,所以,本宮並不是要真的殺了她,隻是給她一個深刻點的教訓,提醒她東宮之主是誰。”


    說瞎話?淩君胤心中嗤笑,她淩阮清可以,為什麽別人不可以。


    淩阮清已經無言以對,瞪圓了眼睛看著比她還能編的男人,那每一個字都是假的,可惜,一出口變成了事實,動了動嘴巴隻能將憤恨往肚子裏咽。


    雲瑤低著頭,手指在對方手心撓了撓,表達著對他的崇拜。


    淩君胤轉過頭低垂下眼,挑眉,毫不掩飾得意和對她的寵溺。


    童玲見此哪裏不知道這個兒子就是瞎掰,不過,樂見其成:“母後,這件事已經很明白了,君胤並非要真的傷害阮清,也是因為她過度放肆惹怒了君胤,這夫為妻綱,更何況她隻是一個妾,君胤又是太子,這規矩便是規矩,如何能破?”


    允秋水皺眉眯眼有點混亂,抬了抬手不知道該說什麽,又往旁邊萬嬤嬤的地方看,萬嬤嬤趕緊迎上去替她整了整身上的毯子。


    “太後,皇貴妃說的有道理,太子可是萬人之上,側妃不懂規矩該罰,雖然是重了點,可並未危及生命,這件事,就過去吧。”萬嬤嬤說的聲音很輕。


    允秋水看著萬嬤嬤,她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又看向下方淩阮清直勾勾盯著她的那雙眼睛心裏頭晃了一下刺疼襲來,抬手捂住心髒的地方閉上眼睛急促喘息。


    “快請太醫。”萬嬤嬤急切的喊了一聲。


    淩阮清埋下頭顫抖,好像受到了不少委屈和驚嚇。


    太醫院的人差不多都來了,蒼老不在,換成了另一個稍微年輕的院首,在內殿忙碌了很長時間。


    “萬嬤嬤,皇祖母這樣有多久了?”雲瑤今天進了大殿就覺得太後感覺不是很好,人似乎有點迷糊。


    萬嬤嬤擦了把眼淚:“也不是很長時間,就是前段時間太後總是白天犯困晚上睡不著,老奴隻覺得是太後年紀大了,盡量晚上給她點上安神香,可是沒多大的效果。老奴想著,也最多就是幾日,可是這兩天太後開始泛起了糊塗,也就是阮清公…老奴說的是太子側妃,每次隻有她來,太後還能好一些。”


    雲瑤皺了皺眉,並聽不出來哪裏不對勁。


    淩君胤低下眼手指捏在一起:“本宮會送信去北楚,招仁壽堂的容先生來一趟。”


    “好。”萬嬤嬤聽到這鬆了口氣。


    雲瑤愁眉不展:“皇祖母可不能有事。”


    “放心吧,肯定不會有事。”淩君胤握住她的手安撫。


    一聲遙唱:“皇上駕到。”


    殿外守候著的一幹人都向後退了點,對來人行禮。


    淩帝大概看了一圈擺手,詢問淩君胤:“皇祖母如何了?”


    “太醫正在診治,具體情況還不清楚,兒臣會請容先生前來一趟。”淩君胤不溫不火說道。


    淩帝吸了口氣皺眉,神色凝重:“這樣也好。”一轉頭,看到地上還跪著人,“你們這是做什麽?”


    蓮心哆嗦了下咬著唇瓣,不敢直視龍顏:“奴婢…奴婢…”欲言又止。


    淩帝有點不耐:“別在這跪著擋地方,出去吧。”話落,甩袖向內殿走去。


    蓮心石化,她覺得自己表現出來的已經是最動人的一麵。


    旁邊站著的淩阮清幾不可見冷下臉,昵向蓮心:“父皇的話沒聽明白?滾出去。”


    “是。”蓮心備受羞辱,卻也隻能忍氣吞聲服從。


    雲瑤餘光掃向離開大殿的蓮心,對方也在出門的那一瞬頓住迴頭看了眼,正好與她對視上悠爾一笑,看著蓮心麵色大變才收迴視線。


    “無須理會。”淩君胤握住她的手安慰。


    雲瑤輕笑:“我一向不會在意這種無關緊要的人,隻是覺得,她逍遙的夠久了。”


    “會有機會的。”


    “嗯,我知道。”


    從萬壽殿離開,雲瑤隻想先好好休息,跟上來的人都懶得理會。


    “姐姐看上去好累,是要早點迴去休息。”淩阮清頗顯關心道。


    雲瑤歪頭看了她一眼半眯著眼,笑了笑:“勞你費心了。”


    “以後就是一家人了,關心姐姐是應該的,畢竟,若是姐姐病倒了 ,妾身就隻能代替姐姐伺候太子哥哥。”淩阮清整了整有點淩亂的發髻說道。


    雲瑤腳步一頓迴頭看了看她,從頭到尾一陣打量笑道:“淩阮清,出門不照鏡子的嗎?就你這個鬼樣,你覺得太子會多看一眼嗎?”


    “你…”淩阮清本是想氣雲瑤,沒想到被這番羞辱。


    雲瑤扯動嘴角冷笑:“別自取其辱了,淩阮清,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你知道的,我也許隻會跟你玩玩陰謀詭計,但是太子不一樣,小心你的脖子。”話落,抬手在脖子的地方摸了一下,轉身就走。


    淩阮清氣的渾身發抖,正好蓮心跟過來,轉身就是一記耳光:“廢物。”


    “公主。”蓮心嚇得噗通跪地。


    淩阮清陰鶩的眼凝視地上人,一字一頓:“蓮心,你要明白,有價值的人才有活下去的資格,你若是還做不到本妃交代給你的事情,你便自行了斷吧。”惡狠狠的沙啞警告,甩袖離開。


    蓮心還捂著挨打的地方低著頭,眼淚在眼眶中凝聚充滿痛恨不甘,憑什麽都要這麽對她,憑什麽?以前在侯爵府是如此,如今在皇宮依然是如此,她不過是想活的好一些又有什麽錯。


    一進門,雲瑤揉著發脹的額頭:“太子可能還要一會兒才能迴來,你們先去忙,有事我再喊你們。”


    “是。”


    九媽跟上雲瑤:“太子妃,先睡一會兒吧,明日老夫人入棺你還要過去,隻怕吃不消。”


    “嗯。”


    確實累的不行,雲瑤進了內殿,倒下來翻了個身就沒動靜了。


    九媽放了個東西再過來,看到合衣睡著的人一陣無奈,上前,動作輕慢的給雲瑤將衣服解開脫掉,又蓋上被子,見她確實睡熟了才離開。


    再醒來,已經是深夜,雲瑤抬手遮了遮額頭還有點迷糊,動了下,腰上的手臂就突然用力將她拖到了懷裏,靠在強而有力的胸膛。


    “怎麽醒了?”沙啞低醇的詢問在耳邊響起,還不忘蹭了蹭她。


    雲瑤深吸口氣:“睡不著了。”


    “嗬。”淩君胤悶笑,已經翻身坐了起來,“餓不餓?”不用雲瑤迴應已經披著外衣下了床,出了殿門就聽他低冷吩咐,“灶上的吃食給太子妃送進來。”


    雲瑤坐起來,那人已經進來,快速到跟前再上來,將一旁的外衣拿過來給她穿好。


    “君胤,皇祖母的狀況怎麽樣了?”雲瑤自己整了整衣服詢問道。


    淩君胤薄唇緊抿:“不太好。”


    “怎麽迴事?”雲瑤心也是一跳,抬頭焦急再問。


    淩君胤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麽,半晌唇瓣動了動:“太醫不能肯定,因為他們查過之後有中毒跡象可體內不曾有任何毒素,所以還沒有下最後結論,隻是,皇祖母一直睡到現在還不曾有醒來的跡象,需要等容華來了之後才能確定。”


    “怎麽會這樣。”雲瑤隻覺得心裏麵有點東西被人挖走了,喃喃念叨。


    淩君胤見她這樣心裏也不好受,將她抱在懷裏:“我們不能先倒下,皇祖母也一直在跟自己身體中不好的東西做抗爭,我們都不能先認輸。”


    “君胤。”雲瑤哽咽靠在她懷裏,“你知不知道,我特別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娘親走的那一天我就在想,我想,她就這麽被老天爺從我身邊帶走了,老天爺會不會更加憐惜我?再也不會讓我承受親人分離的痛苦。可是好像並不是這樣,先是姐姐,後是外祖母,如今…如今連皇祖母也是如此。”


    淩君胤聽著從自己懷裏散發出來的哽咽,心尖都像是被人捏了一把。


    “君胤,會不會是淩阮清?”雲瑤突然坐了起來,抓住淩君胤瞪圓了眼睛詢問。


    淩君胤皺眉,目前根本不確定太後具體什麽原因導致,他還不能下定結論。


    “你知道我是如何知道娘親死亡真相嗎?”雲瑤麵如寒霜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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