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寧本是不同意搬家的, 特別是知道那棟房子的位置是位於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之後,更是連連拒絕。


    女秘書也不勸,隻說韓總這是不放心她母女兩個人住在那樣不安全的地方, 又一時租不到合適的住處,便讓她暫住在他的公寓裏, 過一段時間公司有宿舍了,她就得搬出去。


    鬱寧家的小區老舊,也沒有保安,最近的派出所都離得老遠, 萬一晚上有什麽狀況,她們家就兩個弱女子, 還真應付不了。特別是發生了昨夜那種事情之後, 鄰居們都袖手旁觀,若不是季彬, 還不知如何收場。


    鬱寧雖然不打算欠債不還,可這樣無休止的騷擾,總有一天要使人精神衰弱。


    鬱寧仍在思考, 鬱媽媽卻先一步答應了。


    她原本就做的是鬱寧去上大學之後賣房抵債的打算, 而如今鬱寧住到公司的宿舍, 效果也是一樣的。


    畢竟那麽多錢,放貸的不會白放在那兒不收利息, 萬一拖久了,利上滾利,反而更加難辦。


    她小聲地把想法告訴了鬱寧, 原本還打算再堅持的鬱寧立刻便倒戈了。


    畢竟,重債當頭,由不得人任性。


    女秘書替韓灃打點過的小情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對搬家什麽的已經十分熟練。


    不過即使是這樣,在看到鬱寧那簡直比台風過境還要恐怖一萬倍的屋子時,她還是不由得有點兒小吃驚。


    見鬱媽媽扶起一張張凳子,又找了掃帚想要打掃地麵,她忙笑道:“阿姨,您就把隨身的東西帶好就行了,剩下的該整理的、該打掃的,這些都是可以請人來做的。”


    鬱媽媽留戀地撫摸著一張椅子的椅背,緩緩地點了點頭。


    母女倆最終隻收拾了兩個小箱子的隨身行李出來,剩下的東西要不就是太過笨重無法帶走,要不就是那邊房子裏已經有了現成的、用不著。


    隻有陽台上那一盆盆的花,實在是讓鬱媽媽放心不下。


    這些都是她精心栽培的,有一盆金邊六月雪甚至已經養了快二十年。


    好在女秘書也是個喜歡植物的人,謀劃著讓母女倆先搬一部分每日都需要照料的過去,剩下的澆足了水,過兩天再來搬。


    小小的白色a3被植物塞得滿滿當當,一大叢粉白色的繡球從後座的空隙裏垂下來,落在鬱寧的肩膀上,而她的懷裏,則抱著一盆長得正好的小番茄。


    汽車沿著市中心的森林公園繞了大半圈,終於在一道掩映在綠色中小區閘門外停下。


    很快,秘書替鬱寧和媽媽做好了住戶登記,她一邊繼續往裏開,一邊給鬱寧介紹周邊的設施,總之,這是一處除了價格,其他任何東西都十分美好的房產。


    大堂裏的保安一早就接到了門衛處的通知,一見到三人便殷勤地打開大門,然後接過了鬱寧手上的小番茄。


    鬱寧不好意思多麻煩人家,便又從後備箱裏把那盆繡球搬了出來。


    繡球的花莖用紅塑料繩子束縛固定著,足有半米高,鬱寧抱著它,幾乎整張臉都要被湮沒在繁茂的花球裏。


    因為頭天晚上才澆過水,花盆還很重,鬱寧吃力地把繡球抱進電梯裏,雙臂緊箍,像是抱著什麽寶貝似。


    電梯門緩緩關閉,就在要合攏的那一瞬間,一隻屬於女孩子的手在門中間卡了一下。


    電梯門重新打開,一個正拿著根足有她臉三倍大的棉花糖的女孩子正站在外頭,見電梯裏有人,她有些局促地說了句“不好意思”,接著朝外頭喚道:“你快一點兒呀!”


    外頭那人卻不緊不慢的,足過了七八秒才慢悠悠地踏進電梯裏。


    “陸先生。”


    韓灃的秘書和保安齊聲喊。


    陸闡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正埋在花叢裏的半個腦袋和明顯不太自在的鬱媽媽,矜貴地朝他們點了點下巴,低頭朝先前喊他的那個女孩子說:“吃東西什麽時候能不那麽急?誰會和你搶似的。”


    他雖然說的是訓斥的話,聲音卻輕快又柔和,像是漬了蜜。


    鬱寧下意識地就從花叢裏晃了晃腦袋,想要看看外麵的情形。


    這一動,視線和陸闡對了個正著。


    陸闡明顯一愣,臉上的笑意立刻收斂了起來,朝她點了點頭。


    鬱寧亦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陸闡,忙叫了句:“陸導。”


    陸闡“嗯”了一聲,注意到她手上的吃力,正要對保安說些什麽,電梯”叮“得一聲響,停下了。


    女秘書一手拖著兩個行李箱,攔住電梯的門,對鬱寧道:“到了。”


    鬱寧朝陸闡和那個女孩子說了聲“再見”,邁腿往外走。


    陸闡看著這一群人大包小包的架勢,皺眉問:“你……搬來這裏住?”


    鬱寧吃力地點了點頭,還未多說什麽,電梯門就合上了。


    放下那一大盆繡球,鬱寧整個人都有些脫力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她環視四周,正像秘書先前說的,這是一套開發商預先裝修好的精裝房,從裏到外除了正放在門口的兩個大購物袋,一點兒有人生活的氣息都沒有,一看就是沒人住過的。


    鬱媽媽跟著秘書裏裏外外看過,亦發現了這一點,她有些惶恐不安地道:“這全新的房子,拿給我們暫住,會不會不太合適?”


    女秘書道:“這套房子韓總本來就是不住的,空置多年,真要住,裏頭的裝修都已經放了這麽多年了,肯定是要打掉重裝的,您二位就放心吧。”


    上輩子對韓灃的驕奢淫逸早有耳聞的鬱寧一點兒都不驚訝。


    鬱媽媽沉默了片刻,朝秘書笑了笑,道:“那我們還真是沾了光了,真是謝謝你們了。”


    女秘書忙擺了擺手,把之前在超市提前采購的一些生活用品幫忙放好,便告辭了。


    鬱寧和媽媽疲憊地對坐在一組米黃色的真皮沙發上,桌上是幾盆自家播種的小盆栽。


    喬遷新居要給鄰居送點小禮物,這是老家帶來的習俗。


    可沾著泥土的紅陶盆和瀝著金粉的洛可可式茶幾怎麽看怎麽不搭調。


    鬱媽媽有些嚴厲地看著鬱寧,問:“寧寧,你老實告訴媽媽,你和這個韓總之間,沒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吧?”


    鬱寧忙搖搖頭,說:“媽!你怎麽會這樣想!”她想了想,道,“應該是季老師讓他幫忙的。”畢竟才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若不是季彬托付,韓灃怎麽會知道得這樣快?


    想到昨夜那個青年可靠的樣子,鬱媽媽稍微放了心,說:“那你要好好感謝人家才是,給我們找了這麽好的住處。”


    鬱寧點點頭,給季彬和韓灃發短信道謝。


    畢竟那二位日理萬機,貿然打電話過去,反而是種打擾。


    很快,季彬的短信就迴複過來,是一句簡短的“不用謝”。


    不過短短的一句話,鬱寧反複看著,卻仿佛能聽見那略微冷淡的聲音似的,因為突然搬家而起的一些焦躁都漸漸被撫平了。


    她把短信遞給媽媽,鬱媽媽看了,亦舒了一口氣。


    鬱媽媽有些感慨地環顧整個客廳,揉了揉鬱寧的腦袋,道:“我們寧寧總有一天也能自己賺下這麽大的房子,肚子餓了嗎?媽媽給你做。”


    鬱寧知道媽媽累了,不想她再多忙,便簡單地說了個煮麵。


    母女倆一起站在流理台前摘洗白菜、清洗剛剛拆封的小鍋。


    突然,大門口的門鈴響了起來。


    鬱寧有些奇怪地與媽媽對視一眼,去客廳應門。


    可視電話裏,先前在電梯裏遇到的女孩子和陸闡正一前一後站著,女孩子手裏捧著一大束鮮花,顯然是來祝賀喬遷的。


    鬱寧忙打開大門。


    正朝貓眼裏看的女孩子一個趔趄,差點兒倒在鬱寧的身上。


    她有些臉紅地笑了笑,把花推到鬱寧麵前,道:“那個……祝賀你搬家,也多謝你之前救了我們家小陸哥哥。”


    被稱作“小陸哥哥”的陸闡“嘖”了一聲,舉起手裏的一個紙袋,也遞給鬱寧,道:“恭喜。”


    鬱寧忙接過花和紙袋,把兩人迎了進門。


    陸闡打量了兩眼周圍的環境,撇了撇嘴,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女孩子則小跟屁蟲似的跟在鬱寧身後,提醒道:“紙袋裏是冰淇淋蛋糕,巧克力味的,很容易化哦,要趕緊吃才行。”


    鬱寧想起先前陸闡教育女孩子的話,便把蛋糕現場拆了,分給大家吃。


    鬱寧和女孩子聊了一會兒天,知道她叫齊奕,是陸闡青梅竹馬的鄰居,暑假來他家裏玩兒的,也在讀高三。


    陸闡家就住在這套房子對門的樓上,而正對著鬱寧家樓上的這套,是季彬的家。


    雖然和鬱寧同是高三,齊奕的心性卻和個十四五的小姑娘沒什麽區別,她一看見桌上的小盆栽便覺得十分可愛,不由得多問了幾句。


    這些本就是鬱寧打算送給鄰居的,當即送了她和陸闡一盆,可把她高興壞了,寶貝似的捧在手裏,一刻都舍不得放下來。


    “沒想那盆瑪格麗特會這麽得人愛。”


    送走了兩位客人,鬱媽媽看著桌上剩下的兩個小盆栽,笑道。


    她本以為有錢人都看不上這些的。


    “也不知道季老師會喜歡哪一盆,他這樣幫了我們,你理應當去謝謝人家的。”她說。


    所謂禮輕情意重,一般的東西季彬也不會缺。


    鬱寧蹲下身子在剩下的一盆瑪格麗特和一盆檸檬薄荷之間左看看、右看看,最終選了後者,精心把裏頭的枯枝殘葉采摘幹淨,又把花盆擦得一塵不染,這才捧著這份小小的心意出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五三近了!緊張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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