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繡雖然看不懂鬱寧為什麽開始跳得那麽爛, 之後卻又好了起來,可為朋友瘋狂打call是她做人的基本原則,鬱寧一停止動作, 她就啪啪啪啪地鼓起掌來。


    孤單的掌聲迴蕩在片場裏,她左右看了看, 發現周圍的人都沒有動的意思,而是認真地看著鬱寧。


    不合身的旗袍和寡淡的妝容被徹底忽略,少女盈滿失望的雙眼配著那張鼓鼓的包子臉,直讓人覺得楚楚可憐。


    鬱寧對許繡笑了笑, 朝眾人盈盈鞠了一躬。


    錢頌歌激動地鼓起掌來,他沒想到, 這個看上去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竟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他在影視相關專業教了半輩子書, 教過的學生如恆河沙數。


    其中不乏天生條件極好的,就比如曲蕙兒, 靠著天賜的臉蛋和身材,不用費什麽力氣就能把某一個類型的角色演繹得惟妙惟肖。隻是他們唯一致命的缺點也就在此處——天生長了一張壞人臉,再演好人也像是反裝忠。


    剩下大部分條件平庸的, 隻要不是太過愚笨,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之後, 也能把喜怒哀樂表達個十之七八。


    隻是這還不夠。


    要成為一個成功的演員,光“演”是不夠的, 好的演員,必須成為這個角色本身。


    以角色的頭腦去思考,以角色的過去為基石, 延續他的生命。


    見一葉而知深秋,窺一斑而見全豹。


    這就是所謂的“戲中有戲”。


    鬱寧沒有曲蕙兒得天獨厚的優勢,卻用她自己的方式刻畫出了一個情竇初開的女人。


    或許乍一看,觀眾們會愛上曲蕙兒的濃情蜜意,可細細品來,卻會覺出鬱寧這一版的更有韻味,甚至值得倒迴去反複欣賞。


    沒想到鬱寧能演出這麽多名堂的曲蕙兒根本不用看其他人的神色都知道自己沒戲了,她不由忿忿地想,一般演員演戲哪有那麽多時間給你琢磨揣測角色,不都是拿著劇本怎麽說就怎麽演?


    她看向韓灃,卻見後者無意識地用劇本敲著自己的大腿,半晌,對錢頌歌道:“這一段到時候曲子還是要請人配,你聽聽她唱得什麽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劇組多缺錢花。”


    這樣說,等於就是金口玉言名正言順地定下鬱寧了。


    錢頌歌忙應下來。


    曲蕙兒急了,脫口而出道:“那我怎麽辦呀?”


    韓灃瞥了她一眼,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笑道:“有我在,還能少了你的劇?”


    曲蕙兒這才轉憂為笑,嬌嗔地推開韓灃的手。


    許繡扯著鬱寧的胳膊,又是嫌棄化妝師姐姐的手藝不行不上心,又是嫌棄這身旗袍沒有曲蕙兒身上的顯身材,她悄悄對鬱寧道:“剛你演得真是太好啦,好多隔壁劇組路過的都在悄悄瞧你,你不知道,最開始你差點兒絆一跤那一次,我是真的嚇得冷汗都出來了,差點以為要糟。”


    鬱寧笑了笑,沒有應聲。


    其實她是真的差點兒摔一跤。


    她天生沒什麽搔首弄姿的天賦,平衡性又差。隻是成王敗寇,她的表演成功了,什麽樣的失誤都能被稱為細節。


    不遠處樹叢掩映的閣樓上,季彬正一手支頤側坐在窗前,一大從粉的藍的繡球臥在窗台上,白色書角起起伏伏,隱約能看見書脊上一個毛筆寫就的“香”字。


    一個聲音悶悶地從書下傳出來,問:“聽說她還是個‘野人’?”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


    季彬“嗯”了一聲,道:“聽說是在隔壁片場背課文被錢導發現的,挺不容易才說服。”


    陸闡發出聲短促的冷笑,似乎覺得這是件滑稽的事情。


    好一會兒,就在季彬以為他睡著了,想要把那本傻兮兮蓋在他臉上的書本拿下來的時候,陸闡終於道:“還是要先把她簽下來,免得被人捷足先登。”


    因為原本今天就沒排芙蕖的戲,接手了這個角色的鬱寧在陪許繡吃完午飯之後便準備迴家。


    可才從標了禁止入內的隔離線旁走出去,她便被幾個男男女女圍住了。


    仍在目送鬱寧的許繡嚇了一跳。她以百米跨欄的速度一躍過了線,老母雞護小雞的姿勢把鬱寧護在了身後。


    “你們幹什麽啊!這裏都有監控的我告訴你們!”她兇巴巴地道。


    其中一個戴眼鏡的女人先笑起來,遞上自己的名片,道:“嗬嗬,這之間可能有什麽誤會,我是xx娛樂的,不知道鬱小姐有沒有意向和我們公司簽約。”


    接下來幾個人也紛紛遞上了自己的名片。


    鬱寧一一禮貌地收下,說自己暫時沒有這方麵的意向,如果有的話,一定第一時間聯係他們。


    幾個人紛紛應是,這都是場麵話,反正鬱寧馬上就要在這拍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大不了過幾天再來守著,再者說,這麽多人在這裏,也不好談條件。


    打發走他們後,許繡湊到鬱寧身邊好奇地想要看她剛收到的名片。


    粗略翻了翻,許繡道:“哎,不要給他們騙了,這都是些小破作坊。我就說,也就是不入流的公司才會在這兒堵人。”


    鬱寧陪著她一塊兒看,竟然在裏麵發現了自己的老東家星光娛樂的名字。


    小破作坊。


    鬱寧不由得苦笑。


    上輩子她收到星光娛樂星探的名片時,不知有多興奮,仿佛第二天自己就能變成萬眾矚目的明星似的。


    可殊不知,在真正懂行的人眼裏,它根本什麽都不是。


    轉過一個彎,鬱寧把這些名片都撕碎扔進了垃圾箱裏。


    許繡看了,也不以為意,掰著手指頭算了幾個業內領頭的娛樂公司,道:“……這裏麵,還是要屬we和尚真最好,不過前者是做唱片起家的,又是跨國公司,一般比較喜歡挖已經有一定名氣的演員,不怎麽收新人,後者呢據說因為攤子太大,部門太多,好的好、歹的歹,不過再不好的,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就是了。”她想了想,又說,“這樣看起來,可能還是尚真好一些,韓總就是尚真的,我看他今天還是挺喜歡你的,應該會找人和你接觸吧。”


    鬱寧搖搖頭,道:“我不想和這些公司簽約。”


    許繡看向她,問:“那你想簽哪個公司?我想想,上次我爸還說了個香港的……”她陷入沉思。


    鬱寧補充道:“不是,我不打算和任何經紀公司簽約。”


    許繡愣了一下,“哦”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驚訝地道:“啊?這是為什麽啊?難道你不想演戲嗎?”


    鬱寧搖搖頭,斟酌了一下才解釋道:“我聽說,很多公司都很亂。”


    就比如許繡力薦的尚真,就有一個擺在麵前活生生的潛規則案例。


    “唔……”許繡點點頭,她從小生活在這個圈子裏,聽說得可太多太多了。


    她在腦海中裏裏外外翻找了一下,還真沒哪個公司是完全幹淨的。


    “可是自己單飛的話,不管是資源、人脈還是其他的東西,都很難找到吧。”她說。


    鬱寧笑了笑:“可總比身不由己好。”隻要身在利益網裏,不論自己怎樣渴求著出淤泥而不染,總還是會有各種各樣的不可抗力想把你拉進深淵裏。


    許繡見她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便不再勸。畢竟她爸爸從小也是給她灌輸這樣的理論:圈子裏的事情能不沾就不沾,就連這個在劇組打工的機會都是她一求再求,化妝師又是家裏相熟的,這才有機會打打醬油。


    晚上,果然如許繡所說,韓灃手下的人一個經紀人親自打電話找到了鬱寧。


    鬱寧上輩子認識這個經紀人,知道他確實很有能力,也捧紅過幾個演員,她甚至還豔羨過對方手上的資源。


    可如今過盡千帆,便又覺得有些沒意思,畢竟,天下沒有白送的午餐,再好的東西拿給你,都需要付出百倍的代價去交換。


    因為有之前的技驚四座,鬱寧十分順利就融入了劇組。


    她性格好,演技也不錯,和先前喝個水都要三個助理伺候的曲蕙兒一比較,簡直就是小天使。


    幾天拍攝下來,幾乎所有的劇組人員都對她讚不絕口。


    這天早上,鬱寧一邊等著梳妝師給她打理發型,一邊背單詞,許繡也才因為毛手毛腳打翻了一盒散粉被暫時發配,無聊地坐在她旁邊翻劇本。


    翻著翻著,夾在其中的日程表就掉下來。


    許繡百無聊賴地看,突然就雙眼放起光來,她指著其中的一列道:“哇,這是要到海邊去出外景嗎……”


    她開心地抱著這張表跑去問師父,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滿臉喜色地湊到鬱寧身邊,一臉賊兮兮地說:“嘿嘿,我師父說了,真的是外景誒,就在下個禮拜!”說完,又忍不住傻笑起來。


    總化妝師從後麵經過,拍了一下許繡的腦袋,說:“別傻開心了,沒你的份。”


    許繡立刻瞪著眼睛嗚嗚地湊上去“師父好、師父棒”地當起了馬屁精。


    鬱寧撿起她扔下的日程表,仔細找了找,果然發現許繡說的那一項。


    她先前也看見了,因為附近的公園裏就有人造沙灘,也就沒多在意,可聽許繡嘰嘰喳喳說得,好像是要整個劇組搬去附近的c市一個禮拜。


    可下個禮拜一,學校的暑期班就要開學了。


    因為之前去學校的時候已經放假,教務處的老師並不在,鬱寧並沒有報上複讀班的名。班主任也是因為她是自己的學生,才特意給她占著名額,說是等八月份開學再正式報名就好。


    一開學就請假?鬱寧一點兒也不懷疑,以班主任的性格,一定會直接讓她滾迴家當個失學少女。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同事聚餐,迴家晚惹,對不起qaq


    可能有小天使會不喜歡學校的戲份,我隻能說學校的占比會非常少,不過作為重生逆襲的一部分,是肯定要有的!就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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