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兒就著小二送來的水,簡單擦洗後,就打算給自己上藥。


    但因著傷的是大腿,又是陌生的客棧,她心頭很沒安全感。


    便搬了把椅子堵在門口,而後才撩起褲腿,藥還沒塗完,就聽得有敲門聲,慌慌張張將衣服整理好。


    緊著聲音問,“誰?”


    “是我。”


    聽到是阿布的聲音,她心下一鬆,旋即是欣喜,忙搬開了椅子,“你這麽快就迴來了。”


    阿布掃了眼屋裏,問道,“剛剛可有異動?”


    阿姐的話,提醒了他。


    公主失蹤,還是一個即將和親的公主,濮帝怎會不派人四處搜尋。


    搜尋了又怎麽會找不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無遮無掩的姑娘,可星兒卻一路逃到了邊境。


    他能想到的可能便是,濮帝的人就在附近。


    他們之所以不出現,大概是想讓小公主在外麵吃些苦頭,受挫之後再迴去,乖乖接受命運安排。


    所以,那些山匪也隻是綁了她,囔囔著要將她押去山寨,卻沒敢對她有實質傷害。


    可既是山匪,麵對星兒那樣一個玉人般的女子,怎會規矩地不去碰她?


    是他大意了,也是他對濮國情況了解的少,不知小公主隻有一條逃生路,所以,想得不夠多。


    見他麵容嚴肅,星兒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我這沒情況,你為何這樣問,是不是出事了?”


    難道是父皇的人發現了她?


    想到要被抓迴去,遠嫁赤烈,不知何時就被赤烈太子虐待而死,星兒打了個寒戰。


    阿布見此,不由緩了語氣,“我見你門堵著,以為有事。”


    終是沒將自己的猜想告知於她。


    “原來是這樣。”


    星兒攥著衣裙的手,緩緩鬆開,“我堵門是怕人闖進來。”


    阿布看了眼那把椅子,若真有人闖入,就那樣一把椅子又能頂什麽用?


    還真是個涉世未深的。


    退迴門外,阿布道,“你把藥擦好,我去門外看看。”


    她身上有淡淡藥味,手指上也還殘留著綠色藥膏,應是還沒上完藥,來不及擦手就來開門了。


    將房門拉上後,阿布便躍上了房頂,眼神警惕地看著四周,果然見遠處有形跡可疑之人。


    看到衛清晏正往這邊來,阿布便踏著輕功追上那可疑之人。


    有阿姐在,星兒不會有危險。


    而衛清晏慢悠悠踱步過來後,示意暗衛跟上阿布,又等了須臾,方才抬手敲響房門。


    星兒從門縫裏看到衛清晏的臉,將她誤認為阿布,忙開了門。


    可門一開,看清衛清晏時,她心生警惕,“你是誰?”


    “你如何看出我不是他?”


    衛清晏用的是女聲。


    倒真有些詫異。


    她這一路扮作男子,墊高了鞋子,喉結和臉上都做了處理,分明扮得和阿布一模一樣。


    這小公主怎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你們眼神不一樣。”


    小公主迴完後,反問,“你是星瀾大哥的家人?”


    否則怎麽會長得這樣像。


    星瀾大哥?


    衛清晏在心裏咀嚼了下這個稱唿。


    點頭道,“我是他孿生姐姐,你說說,我們眼神哪裏不一樣?”


    聽說是阿布的姐姐,星兒抬手迎著衛清晏進了屋,待兩人坐下後,她道,“說不上來,就是感覺。”


    時星瀾的眼神平靜,很幹淨純粹。


    眼前人雖笑著,眼神卻淩厲深邃,叫人看不透,還有這周身威嚴氣勢,竟讓她想到了父皇在朝堂上的時候。


    隻不清楚來人什麽脾性前,她不便多言。


    “你這感覺倒是準。”


    衛清晏如何看不出她沒說實話,這小公主可沒阿布說的那樣單純憨傻。


    便笑道,“先前我們扮作彼此,可是許多人都分辨不出來的。”


    星兒也跟著笑,問道,“姐姐你找我,是有事對嗎?”


    衛清晏挑了挑眉,皇家哪裏真有傻的。


    大抵是阿布初見小公主,她處於弱勢群體,所以才會覺得這姑娘單純易被人欺。


    而小公主許是感激阿布救了他,亦或者有求於他,對他便少了戒備。


    “你可知我弟弟去做什麽了?”


    星兒搖頭,“不知,還望姐姐告知。”


    衛清晏指了指門外,“他發現有人盯著你這房間,便追出去了。”


    星兒聞言想到什麽,忙起身走到門口望向外麵。


    可人早就不見了蹤影,她能看到什麽,便聽得衛清晏又問,“你知道盯著你的是誰,對嗎?”


    “應該是我父親的人。”


    星兒倒也沒隱瞞。


    隻是聲音裏有些頹喪,到底還是叫父皇他們發現了。


    “姐姐可否讓人將星瀾大哥找迴來?我父親手下有不少高手。”


    “你擔心他受傷?”


    倒不是個沒良心的。


    衛清晏眼底冰寒消融了些許。


    星兒垂眸,“我不想他受我連累。”


    “可你打定主意跟著他的時候,不是就想到了這個可能嗎?”


    衛清晏笑,“已和赤烈定下婚約的小公主,竟和外男獨處,濮帝知道了,會如何處置那愣頭小子?”


    “你……你是誰?”


    星兒當即起身,戒備地看著衛清晏。


    衛清晏亦起身,“我說過了,我是他姐姐,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公主還沒迴答我的問題。”


    “我會同父皇說,他是好心救我……”


    “如若他的這份好心,壞了濮國陛下的計劃呢?”


    衛清晏打斷了她的話,“公主可有把握保得下他?”


    星兒臉色漸漸發白,“他們在哪裏?請姐姐帶我過去。”


    她明白了。


    父皇的人不是現在才發現她,是一開始就知道她的下落。


    怪不得,她被山匪擄掠,官府竟一點反應都沒,她還隻當是官府無能或和山匪勾結。


    怪不得星瀾大哥一出現,那些山匪就告饒,以至於星瀾大哥沒下死手,或許他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山匪?


    可她身為有婚約的公主,和外男獨處、共乘卻是真的。


    父皇那樣忌憚赤烈國,若他擔心她婚前與外男相處的事,被赤烈介意,父皇他……他會不會殺了星瀾大哥?


    是了。


    父皇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將她捧在手心的慈愛老頭了。


    他為了依附赤烈,連自己最親的女兒都可以舍棄,何況一個外人。


    念及此,她心裏真的慌了。


    是以,當她跟著衛清晏到了城外一處竹林,見阿布被十幾人圍攻,其中與阿布交手的還是濮國第一高手,她的五哥時,她顧不得腳痛,忙跑上前,“五哥,住手,住手。”


    被喚作五哥的男子,隻淡淡看了他一眼,並未有停手的打算,反而喝道,“星兒,退下。”


    手上攻勢卻愈加淩厲。


    眼見著他手裏的長劍往阿布刺去時,星兒竟不管不顧地擋在了阿布麵前。


    衛清晏見此,手中蓄勢待發的匕首緩緩收迴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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