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蘭亭看向時煜,”當年小叔離家,有皇後的鼓動。“


    時煜神色一頓。


    瞬間想明白了許多事情,也確定先前心中猜想,皇後真的不太想他迴鳳昭,但他還活著的消息傳迴鳳昭,她不得不順應民意,讓他迴來。


    可讓他迴來了,未必就代表她甘心讓他承襲帝位。


    他垂眸摩挲手中的茶杯,權力真的就那麽重要嗎?重要到連兒子都不要。


    衛清晏自然也想到了這些,但因她和皇後沒有母子親緣羈絆,想得更多些,“令尊和皇後關係不睦?”


    林蘭亭的父親是國丈,鳳昭皇後當政這麽多年,按理,他這個國丈該是如日中天,可他們來了鳳昭後,才知道林父早在多年前便辭官,此後從不過問朝中事。


    林家如今也就林蘭亭一人在朝為官。


    先前,她和時煜猜測,林父遠離朝堂是不願旁人忌憚他林家勢大,以此反對皇後當政。


    因為他們打聽的消息裏,就有此種說法,林皇後為避嫌不用外戚,才讓那些不支持皇後當政的老臣,從此息了聲音。


    連皇後有可能刺殺宗正的話都說了,林蘭亭便是表明自己要站在太子這頭,別的便也沒有什麽不能說的。


    他唇邊扯起一抹苦澀,“算是有些隔閡吧,若非這次我帶著小叔骨灰迴來,父親已有十多年不曾踏足皇宮。


    但父親疼愛子女,每年皇後壽辰,父親都會親自下廚為她做一碗長壽麵,若皇後有事,父親定然是會出手相助。”


    衛清晏了然,這恐怕是又愛又恨了。


    “令尊用當年之事,換得林錦之安然入葬鳳昭?”


    林蘭亭點點頭。


    衛清晏吐出一口氣。


    怪不得。


    林錦之帶走了時煜,皇後再不盼著時煜迴來,也會恨極了偷走他孩子的人。


    原本她以為林蘭亭帶著林錦之迴了鳳昭,會頗費波折才能讓其順利下葬,沒想到,林蘭亭那麽快就返迴了大魏。


    當時她便問過林蘭亭是否順利,林蘭亭的迴複說,皇後深明大義,後來接觸了皇後,她無法將皇後和深明大義四個字聯係在一起。


    心頭便又起了疑惑,如今算是得到了答案。


    送走了林蘭亭,衛清晏從箱籠翻了兩套夜行衣出來,今夜,她和時煜要走一趟林家祖宅。


    她從沒忘記自己來鳳昭的真正目的,但眼下對巫咒暫沒線索,她便想去林家祖宅瞧瞧。


    按沈家老漢的說法,夢中,他孫子沈鴻興被困在鳳昭,而沈常山亦在此處,當年沈常山是被林老將軍葬在林家祖墳的。


    會不會沈鴻興,王直等人的魂魄就是被困在林家祖宅?


    時煜見她找夜行衣,結合剛剛林蘭亭的話,便猜到衛清晏想做什麽,但如今府中都是皇後的人,免不了要被監視。


    便讓冬藏調了兩個從未露麵的暗衛,悄然入了府,晚間便由他們易容成他和清晏留在府中。


    而林蘭亭出了書房,便去了衛詩君的院子。


    沒能找皇後要安神丸,他便尋了配製此丸的禦醫,那安神丸是特供宮中的,故而他花大價錢請禦醫另外配製。


    這算是私活,需得禦醫不當值的時間私下配製,所以,需要點時間,他想同衛詩君說清楚。


    免得她空等,也怕她等久了誤會他失言。


    可到了衛詩君的院子,他卻沒找到人,便尋了驚蟄打聽。


    驚蟄道,“哦,三姑娘出去會友了,說是江湖上認識的朋友,剛好也到了鳳昭,便約了見個麵。”


    “朋友?”林蘭亭蹙眉,“什麽朋友?”


    男的女的?


    驚蟄自從開竅後,很會領悟男女之間的微妙感情。


    他覺得現在的林蘭亭就像當初的他,會下意識關心燕嵐,卻沒意識到這種下意識,其實是已經動了心的。


    虎目滴溜一轉,決定做一做月老,“不知道啊,聽說是個江湖俠客,很是俊宇非凡。


    衛老夫人不是一直催著三姑娘嫁人嘛,或許三姑娘想通了,便趁此機會接觸接觸,萬一適合成婚,不是了了衛老夫人一樁心願嘛。”


    這不就是相看麽?


    林蘭亭心頭有些不快,他都主動說了,隻要她嫁他便娶,難不成他還比不上一個江湖遊子?


    但他麵上神情沒有露出一點,捏了捏腰間掛著的玉佩,“如今太子妃遇到麻煩,想來她知道了應該會很快迴來吧。”


    “那不好說的。”驚蟄道,“太子妃這事她又幫不上什麽忙,若能覓得良婿,太子妃才是真高興。”


    林蘭亭突然就不想和驚蟄說話了,沉著臉走了。


    驚蟄則覺自己勘破天機,忙將這邊的事倒豆子似的全部告訴了衛清晏,“太子妃,林將軍就是看上三姑娘了。


    屬下這樣刺激一下,沒準就讓林將軍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嘿嘿,屆時主動點,咱三姑娘的婚事就有著落了。”


    時煜看他一副媒婆樣,自己的事情還八字沒一撇呢,就有閑心操心別人,“迴頭給你下巴貼顆痣,你便改行做媒婆好了。”


    驚蟄脖子一縮,“屬下這也是好心嘛,林將軍也算人中龍鳳,還是您的小舅呢,陪三姑娘也是樁好姻緣啊。”


    時煜橫了他一眼。


    林蘭亭是不錯,但連衛老夫人和衛清晏都沒管的事,哪裏輪到驚蟄來撮合。


    還不知林家究竟是何情況,皇後又會不會幹涉林蘭亭的婚事,嫁人並非隻看對方一人,還得看對方家風,境況等各方麵。


    驚蟄雖是善意,但草率了。


    何況,衛老三是替清晏辦事去了,驚蟄這一頓亂說,萬一讓林蘭亭起了尋衛老三的心思,屆時引得外人注意,壞了清晏的事,就麻煩了。


    衛清晏知道主仆倆都是好心,便道,“好了,看他們自己的發展吧,驚蟄,你去打聽打聽忠勇侯世子的事。”


    她口中的忠勇侯世子,便是傳言中梁福珠為之殉情的對象。


    忠勇侯府和鎮北侯府都是鳳昭的老牌世家,兩府關係好,梁福珠和忠勇侯世子從小認識。


    按梁福珠的說法,她一直將忠勇侯世子當自家哥哥一樣的相處,故而接觸也多一些。


    所以,她死後,鎮北侯說女兒是為忠勇侯世子殉情,大家也都沒懷疑,畢竟十三歲的姑娘少女懷春也是可能的。


    聽聞忠勇侯世子也是一表人才,兩人平日關係就很好,可巧就巧在,忠勇侯世子死在梁福珠前幾日。


    是兇手用忠勇侯世子的死遮掩梁福珠的死,還是說忠勇侯世子的死,也是陰謀?


    化怨習慣使然,衛清晏遇到事情時,總免不了要多想一想的。


    驚蟄得了差事,不敢耽誤,忙出去了。


    沒一會兒,冬藏又敲響了書房的門,“太子,太子妃,大理寺卿登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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