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明熙這些年,時不時的就要找一下時煜的麻煩,到後來更是派人刺殺。


    起先皇帝還會命人暗中護一護。


    他再不喜歡這個弟弟,也不希望他年紀輕輕死在時明熙手裏。


    可時日一久,皇帝發現時明熙壓根不是時煜對手,甚至他那些低級手段絲毫不見長進。


    皇帝後來連暗衛的匯報都懶得聽了。


    因為他知道,時明熙這個被先帝欽定的太子,根本殺不了他那個病弱的皇叔。


    也是因此,他發現時煜並非表麵那般弱。


    這次,時明熙卻能挖出那樣一樁大案,本就可疑。


    知道是常卿念去了譽王妃的莊子,前後一思量,皇帝便什麽都明白了。


    衛清晏決意告訴皇帝,自己去過譽王妃的莊子時,就想過有些事瞞不住皇帝的。


    她直接承認,“時煜是我未婚夫,時明熙趁容王府出現刺客時,想要刺殺時煜。


    我隻是以牙還牙,若他不想著搶時煜的功勞,也就不會入局,說到底是他自己歹毒又貪心。”


    若他沒做那些事,蘇茂也報複不到他頭上。


    衛清晏相信,這個道理皇帝也想得明白。


    若蕭之安隻是個尋常公子,他們相識的過程,她可以隱瞞。


    可他是別國皇子,又涉及兩國交易,便是皇帝不查,也難保有心之人去查,最後捅到皇帝麵前。


    何況,牽扯兩國大事,皇帝一定會去查的,還不如她直言告知。


    至於,皇帝會不會責怪她陷害時明熙。


    衛清晏微微垂了眸,她並不確定。


    雖然最近的接觸,讓她對皇帝的看法,有了不少改觀,可時明熙到底是他親兒子……


    “你好大的膽子。”皇帝聲音冷沉,臉上卻不見多少怒意,“他是朕的兒子,你罵他便是罵朕。”


    藍姝下意識就要護在衛清晏麵前,瞧見皇帝臉色,身形穩在原地。


    “臣女沒有罵皇上的意思,臣女隻是如實評價。”衛清晏眸子未抬,聲音平靜。


    心裏卻有了幾分篤定,皇帝或許會處罰她,但不會重罰,否則說的就不會是這些話。


    果然,聽得皇帝道,“你廢了朕的太子,朕失了太子這個幫手,與鳳昭的原鐵交易你必須給朕達成,否則,朕唯你是問。


    妻債夫還,朕要時煜在景王到京前,將這宮裏的景王眼線一一揪出,否則,朕同樣也饒不了他。”


    前麵那一樁,便是皇帝不說,衛清晏也會設法完成,可連累時煜,衛清晏便有些愧疚。


    一愧疚,就想為時煜多爭取些,“先帝在位二十四年,做了這皇宮二十四年的主人。


    若如今的景王就是先帝,他安插的眼線定不是那麽好找。


    臣女相信時煜,無論他對先帝有怎樣的父子情,事關天下百姓,他絕不會含糊,定會全心做好這件事。


    可若有遺漏,也請陛下網開一麵,臣女承諾您,定會促成和鳳昭的交易。”


    衛清晏說的,皇帝怎麽會不明白,可他本就有忙不完的國事,隻能拉時煜做個幫手。


    他氣哼道,“你還挺護著他。”


    衛清晏頷首,“他是臣女未來夫君。”


    護她是應該的。


    聽聽,聽聽,這說話口吻,和藍姝當年護他簡直一模一樣。


    “在你看來,先帝真的會奪舍景王?”


    他這話問的是衛清晏。


    因為常卿念是不了解先帝的。


    衛清晏心中一咯噔,皇帝疑心她了!


    她暗暗沉了口氣,“按先前找到的線索推測,這個可能性極大。


    可臣女隨燕嵐去永州時,見過景王。


    那樣子的景王,實在與民間百姓口中的先帝不吻合。


    其實,許多事情臣女也想不明白。


    甚至覺得先帝與蘇茂合謀,置大魏江山於險境,隻為拿迴兵權,重坐龍椅這樣的理由有些牽強。


    但無論是不是先帝,景王定然是有問題的。”


    飯要一口一口吃,隻要他們堅持不懈,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皇帝對這件事的態度,倒是讓衛清晏的心安定了不少。


    至少,他沒有因為涉及先帝,涉及皇家顏麵而將事情中斷,掩埋。


    再次試探失敗。


    加之又提及先帝的事,皇帝心情又變得沉重無比,再沒了試探的心思,“今日之事,茲事體大,你暫不可對外言,包括你的兄長。”


    “臣女明白。”衛清晏應道。


    父親曾說過,民心能擁立天子,亦能推翻皇權。


    前朝便是這般滅亡的。


    若景王真是先帝,他所行之事被百姓知曉,百姓定然會對朝廷失望。


    再叫有心之人趁機拱火,少不得要鬧出許多事端來。


    可,有些錯犯了,一味遮掩對無辜枉死之人來說,又何其不公。


    她恢複記憶那日,便發誓要查明真相,並將其公之於眾,但不是眼下這模糊的真相。


    是以,便是皇帝不說,她也不會對外亂言。


    皇帝不知衛清晏所想,擺了擺手,“行了,你下去吧。”


    藍姝見衛清晏離開,亦跟著往外走,皇帝看著兩人背影,眸色幽深。


    片刻後,他敲了敲桌上的一個擺件,有個黑衣男子應聲而出。


    “娘,皇帝可能疑心我的身份了。”


    離開禦書房後,衛清晏凝神聽了聽周邊情況,而後低聲對藍姝道。


    “遲早的,他並非不聰明。”


    他隻是枷鎖太多。


    “你別怕,娘會護著你。”


    衛清晏點頭,挽住藍姝的胳膊,晃了晃,“娘真好。”


    藍姝摸了摸她的頭,苦笑道,“娘嘴上說,我與他已經成為過去。


    可若真有事,娘不還是仗著他對娘的感情……這樣的娘,你會不會嫌棄?”


    “可您如今站在這皇宮,不也是因為擔心他,又想幫女兒麽?”


    衛清晏將頭擱在她肩頭,“娘,您別那樣想自己,女兒覺得您很好。


    知道太後和先帝所為,女兒覺得他也沒女兒想象的那麽糟。”


    藍姝拍了拍衛清晏的背,“我和他前世大抵做了許多好事,才有你這樣的孩子。”


    “還有阿布。”衛清晏抬起頭,看向藍姝,“這幾日他的氣魄越來越清晰,興許沒多久,便能恢複意識。


    屆時,女兒便能與他溝通了。”


    她知道娘人在宮裏,心裏卻是記掛阿布的。


    沒入宮前,娘每日都要看破煞幾次,盡管她什麽都看不到。


    “那太好了。”藍姝果然高興。


    連問了好幾個關於阿布的問題。


    衛清晏一一作答。


    隨後,她突然道,“娘,我想早些和時煜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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