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清晏沒有再迴她,而是看向藍姝,“阿姑,如果有人想搶走我的寶貝,你要請皇上幫我。


    你離京多年,皇上依舊對你念念不忘,應是會看在你的麵上護著我的吧?”


    藍姝不知姑娘為何要這樣問,但很配合的道,“皇上對我情深不變,你是我的姑娘,他自是會護著你的。”


    “那就好,那我就不怕什麽將軍夫人想貪我的銀槍了。”衛清晏挑釁地橫了衛小夫人一眼,隨後躍上了自己的馬背,走到了隊伍最後麵。


    這一眼,讓她確定,衛小夫人的心上人不是皇帝。


    否則不可能在她說皇帝對阿姑念念不忘時,沒有一點嫉妒神情。


    那她為何對阿姑的事,了解得那麽清楚,這與她當初的那位心上人有沒有聯係?那心上人又是誰?


    藍姝急著同衛清晏說話,也沒心思和衛小夫人彼此試探,便讓護衛去告訴燕嵐,即刻出發。


    衛婉儀聽了護衛的傳話,不等燕嵐開口,就讓隊伍繼續前行。


    藍姝走到衛清晏身邊時,衛清晏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兩人騎著馬遠遠綴在隊伍後麵。


    倒是藍姝先問道,“姑娘剛剛為何要哪樣說?”


    衛清晏便將自己先前的猜想告知了她。


    藍姝亦搖頭,“應該不是,若她心上人是時瑾,那就該如當初皇後那般對我充滿敵意。


    從前我們見過幾次,她對我很平和,除非她有超高的演技。”


    旋即藍姝又嘀咕了一句,“你當誰都和阿姑一樣喜歡時瑾,他們京中的姑娘就算大門不邁,對京中適婚的年輕男子也都早已打聽,了解得透透的。


    隻有阿姑長在深山,沒見什麽世麵,才會第一眼就被時瑾那張臉給迷惑了,甘願做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


    旋即,她躍上衛清晏的馬,坐在她身後,用極低極低的聲音,道,“可阿姑不後悔,否則,怎會有你。


    姑娘,阿姑沒有想多,你就是阿姑的孩子,對麽?”


    她的聲音顫得厲害,抓著韁繩的手亦指節泛白。


    衛清晏知道阿姑忍到現在不易,身子往藍姝身上靠了靠,低低喚了句,“娘,還有弟弟。”


    能這般確認,除了從衛小夫人那裏得到的答案。


    還因她剛剛解開破煞的皮套時,發現原本縈繞破煞的那團氣,漸漸顯出阿布模糊的輪廓。


    而那團氣竟變成了淡淡紫色。


    唯有皇家子才有的紫氣。


    阿布是皇家的孩子。


    所有的事情結合在一起,她和阿布的身份不言而喻。


    藍姝將人緊緊抱在懷裏,頭埋在衛清晏的脖頸,哽聲道,“這是娘聽過最好聽的話,姑娘可否再喚一句?”


    阿姑叫了她多年的姑娘,這一次依舊叫的是姑娘,可衛清晏卻聽出了不同的意味。


    她亦紅了眼,頭往後蹭了蹭藍姝的,“娘。”


    破煞隔在她和藍姝中間,好似母子三人的團聚。


    藍姝的淚大顆大顆地落在衛清晏的頸脖裏,衛清晏接過她手中韁繩,控著馬往前走。


    餘光不著痕跡地看向旁邊草叢。


    這場認親無聲無息,母女倆的心裏卻都如山唿海嘯般。


    晚間,時煜帶著驚蟄追上來,進了衛清晏的房間,便察覺藍姝看衛清晏眼神的不同。


    問道,“確定了?”


    衛清晏重重點頭。


    時煜替她高興,摸了摸她的頭,“真好。”


    小晏也有個疼她的母親了,真好。


    衛清晏便將這邊的情況告知了他,包括阿布的氣魄變成紫色。


    先前在路上,不便多言,衛清晏便沒同藍姝說這些,正欲說時,時煜就來了。


    藍姝聽到阿布就是她的兒子,眼淚又落了下來,抱著破煞,輕輕撫摸著。


    她找到了兒子,可兒子已經死了。


    “阿布往後會如何?”


    能如姑娘那般複活嗎?


    衛清晏明白藍姝所想,但她也不清楚,“我先用血養著,等這邊事了,我們帶他去找胖和尚。”


    藍姝也知起死迴生這樣的事,不是簡單事,便點了點頭,抱著破煞不願撒手。


    衛清晏繼續道,“她看到長槍便疑心我沒死。”


    但卻不見一絲歡喜,衛小夫人並不盼著她活。


    “所以你索性暴露破煞,說是朋友送的,江湖之大,她不好查,她身為母親,連兒子的兵器都沒想著收起來,也沒臉查。”


    藍姝接話,明白了衛清晏為何突然給衛小夫人看破煞。


    衛清晏點了點頭。


    隨後,時煜也將從景王護衛口中問來的事,詳細告知了衛清晏,“我已派人盯著他,有情況會飛鴿傳信於我。


    另外,這次我調了些人手,跟著我一同迴京,我撥十人給你使喚,可好?”


    衛清晏眼下能用的就是杜學義和藍姝,便沒推辭,接下了,“有人跟著我們,我猜可能是皇帝的人。”


    景王有心結交阿姑,便不會輕易派人跟蹤,且目前來看,他的人沒有那樣的身手。


    若非對方想靠近,聽她和阿姑的低語,她未必能覺察到對方的存在,能讓她和阿姑都不察的人,身手絕非一般。


    皇帝對阿姑不死心,定是會關注她的。


    她告訴時煜,也是提醒他,若他的人跟著他們一同迴京的話,需得避著些。


    時煜頷首,“我會讓他們注意。”


    他其實亦有察覺,所以今夜易容而來。


    之後的幾日,他以衛清晏江湖朋友的身份,跟在了隊伍中。


    而京城皇宮,皇帝也接到了暗衛的傳信。


    信中主要記錄了藍姝說的與皇帝有關的話,當然,不包括衛清晏母女相認的那些低語。


    皇帝看完信,對馮若寶吩咐道,“傳餘正德進宮。”


    他要問問餘正德,李側妃究竟何時才能迴到京城,他想早些找到那兩個孩子,好給藍姝一個交代。


    馮若寶知道皇帝心思,忙親自去了戶部衙門請人。


    等人來的過程中,皇帝又將那信反複看了幾遍,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隨後又走到正衣冠的大銅鏡前,盯著鏡子裏的自己良久。


    眼底因時常熬夜處理公務,有些烏黑,額前的發際往後挪了些,皮膚也不及從前緊致。


    好在,無論多忙,他都盡量抽出空來練一練拳腳,身材倒是沒有發福,可比起年輕時,的確是難以入眼了。


    “來人,傳禦醫……”


    話未說完,他又揮了揮手,示意太監退下。


    唇角牽起一抹苦笑,藍姝當年因著他的皮囊對他有了好感,而後相愛,可他卻沒能護住她和孩子。


    如今,他竟還妄想用這皮相挽迴她的心,實在是癡人說夢。


    便是禦醫能為他調理得再年輕些,藍姝碎了的心,又豈是那麽容易恢複的。


    將信折好,收進匣子裏,皇帝重又拿起一本奏折批閱起來。


    這是他選的路,他便隻能繼續走下去。


    眼前一堆折子看完,餘正德也到了禦書房,看見皇帝先撲通一聲跪下,“臣有罪,她本是往京城趕的,卻在半路失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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