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清晏是有意識的,她隻是力竭。


    她能感知到有人進屋,來人將她攬進懷中,而後有柔軟的唇落在她的唇上。


    是時煜!


    今晚去皇宮,雖沒察覺到時煜的跟蹤,但她莫名篤定,時煜就在離她不遠處。


    她聽到外麵阿姑低唿,“你怎麽了?”


    而後是先前攔下她和阿姑的那道黑影,略帶慌亂的聲音,“主子!”


    衛清晏想到了上次,皇帝與她同時昏迷的事,她吮住了時煜的唇,身體一點點恢複知覺。


    她剛用血符引劉荷的怨氣過來時,有一股力量與她爭搶劉荷的怨氣,這才將她的生機全部耗盡。


    上次也是如此。


    皇帝的兩次昏迷,都與她生機耗盡有關?還是巧合?


    一國之君,暈在安遠侯府,總歸是麻煩事。


    她需得快些恢複。


    阿姑剛剛的聲音顯然是有些嚇到了。


    且,外頭的動靜,她在屋裏不可能聽不到,卻沒及時出去,阿姑定會擔心她出事了。


    衛清晏急著吸迴生機,嘴上力道就不免加重了些。


    “嘶……”男人因疼痛從唇角溢出的聲音,讓衛清晏倏然睜開了眸。


    四目相對。


    她的唇依舊吮著他的。


    衛清晏從時煜的眼中看到了自己,被他滿目的柔情包裹著,她突然就心跳如鼓,有些不知所措。


    先前幾次都隻顧著要生機,要活下去,從未往旖旎心思上想,如今被他這樣看著,時煜的眼神像是要將她融化了。


    一種陌生的異樣情愫從衛清晏心裏竄起,讓她不敢再直視時煜的眼睛,她斂了眸,麵上維持鎮定神情,緩緩放開了他的唇。


    “抱歉。”她道。


    “身子可是好了?”時煜眸光繾綣地看著她。


    衛清晏嗯了一聲,從他懷中起身,她要去外頭看看。


    手卻被時煜拉住了,他依舊是坐著的姿勢,仰頭看著她,“他沒事。”


    衛清晏聞言,凝神聽了聽外麵的動靜,果然聽得皇帝說話的聲音,他也醒了。


    兩次昏迷都和她一起,她醒了,他也醒了。


    沒有那麽巧合的事。


    皇帝的暈倒是真的與她有關,中間到底有何牽連?


    衛清晏的思緒還沒展開,便被時煜的話打斷,他說,“我有事。”


    他用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微腫的唇,“你是否要對我負責?”


    衛清晏微怔。


    她沒想過時煜會說這樣的話。


    時煜的話還沒完,“女子名節大過天,男子的亦是,我從未與別的女子親近過,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我的清白既給了你,你是否該對我負責?”


    他神情無比認真。


    衛清晏留意到他這次沒自稱本王。


    心中已然篤定,時煜認出了她。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認出了她,所以才刻意接近,“先前請王爺助燕嵐和離,我答應幫王爺查大覺寺的事,被事情耽擱,至今還未能兌現。”


    她認真看向他,“等過些日子我找迴燕青屍骨,便幫王爺查大覺寺一事。”


    “交易完成,然後就與我老死不相往來麽?”時煜神情嚴肅,嚴肅裏有帶著點委屈,“我不是隨便的人。”


    衛清晏滿頭黑線。


    她也不是隨便的人。


    可奈何就遇到了這樣荒唐的事,功德印到了他那裏,還得用這樣的方式拿迴生機。


    她都懷疑是不是老天在故意捉拿她。


    手還被拉著,聽外頭安靜下來,應是阿姑將皇帝請進了屋,她索性坐下來,兩指壓了壓眉心,“你想要我怎麽負責?”


    “男女授親不親,除非是夫妻,你我既已如此,如今隻有兩條路。”


    時煜定定看她,“要麽你嫁我,要麽我娶你。”


    衛清晏的心尖好似被什麽撩撥了一下,顫了顫。


    讓她和時煜做夫妻這樣的話,杜學義說過,阿姑也說過,可沒有哪一次比時煜親口說出來,讓她不自在。


    她緩緩搖頭,“我沒有成親的打算,也沒有長留京城的打算。”


    衛清晏如實道,她希望能就此打消時煜的念頭。


    略作停頓,她輕咳一聲道,“我可以給王爺一筆銀子,以作補償。”


    阿姑已將玉蘭山的寶藏妥善處理,她如今有的是銀子。


    時煜亦搖了搖頭,重複著先前的話,“我不是隨便的人,親近的事隻有我的妻子才可以做。


    你不願留京,我可以隨你離京,但你不能不對我負責。”


    他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神情堅定。


    好似被負心漢辜負了,忍辱維持著最後的堅強。


    衛清晏見他如此,忽而生出一股莫名的煩躁,她甩了甩被時煜握住的手。


    時煜適時放開了她。


    被他握著的手,手心一片汗濕,那不是她的汗。


    意識到這點,衛清晏的心突然就柔軟了。


    容王殿下自小想要什麽,便能得到什麽,何時這樣委曲求全過,他麵上裝得鎮定,手心早已緊張得出汗。


    “你真的要娶我?”衛清晏抬眸迎視著他。


    “是。”時煜重重點頭。


    他要名正言順地站在她身邊,在她生機流失的第一時間,為她續命。


    衛清晏閉了閉眼,而後轉過身,背對著時煜,緩緩解開自己了的腰帶。


    纖細緊實的沒有一絲贅肉的後背上,或深或淺的疤痕遍布整個後背,她抬手將頭發撥到一邊,後脖頸上一道暗紅傷疤露了出來,觸目驚心。


    “這樣的疤痕,我身前,胳膊和腿上亦有不少,王爺還想要娶嗎?”


    身後沒有迴音。


    衛清晏牽了牽嘴角,心頭竟沒有預想中的輕鬆,反而有些苦澀,好似某處缺失了一塊。


    她欲將衣衫拉起,有雙手比她更快。


    “如今不嫁也得嫁了。”時煜仔細地替她理好衣裳,輕聲道,“看了你的身子,不娶也得娶了。”


    衣裙理好,他彎腰替她係著腰帶,卻許久都沒弄好。


    衛清晏垂眸看著腰間一雙顫得厲害的雙手,鬼使神差的,她握著了那雙手,內心似在掙紮,片刻後,“我並非良配。”


    時煜笑了,“我有個兒時好友,起初,我們彼此看不慣,可沒多久,我們便成了最好的朋友。”


    腰帶終於係上,他又輕柔地將她身前的長發攏到腦後,“我們便也那樣處著吧,興許有一日,處著處著便也發現彼此的好了。


    總歸,你是要對我負責的。”


    這話讓衛清晏想起他們初相識的事,也想起了許多兩人一起的過往,眉眼不自覺地柔了下來,“時煜,我的破綻在哪裏?”


    時煜身子一僵,腦中緊繃了許久的弦忽然就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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