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眯著眼睛細細品味著茶香。他現在可是一身清閑,自從五年前他與雷電影大吵一架後,他便辭去了鎮國大將的職位,恢複成了白身。


    至於辭職的原因倒也不是因為賭氣,而是他現在的實力確實已經配不上鎮國大將這個名號了。他的心靈受到重創一夜白頭,之後還拖著重傷未愈的身體戰鬥造成了二次傷害根基被損,雖然經過這幾年的調養力量不在下降,但他現在的戰鬥力隻有巔峰期的三成。


    而另一個原因就是內心有愧,他擔任了鎮國大將的職位,可從來沒有履行它的職責。對影的規勸也失敗了,這種有心無力的感覺實在讓他憋屈,索性眼不見心不煩辭去了職位。他知道這是在逃避,可自己什麽也改變不了。


    之後他也想找影再聊聊,可影卻閉關了,任何人都不見。稻妻的各項事務她全權交由三奉行處理。不過她的政令已經頒布,簡而言之就是抗拒新事物的產生,例如與外國的貿易被加上了諸多限製,出國也變得很困難,想要舉辦新活動基本上不會被批準。雖然還達到閉關鎖國的程度,卻是在向這個方向不斷靠近。


    不幸中的萬幸影的改革沒有一蹴而就,就算是她也明白改革隻能慢慢來,不能急,否則稻妻的局勢會徹底崩盤。目前稻妻城的普通人對這些改革還不太敏感,因為這還沒有影響到他們的正常生活,可遠離稻妻城的地區就不好說了。


    “師父,這些年是不是鹹魚過頭了,在我印象中你可是從來都閑不下來的主啊。”神裏玄霜一邊為唐天斟茶,一邊吐槽道。


    社奉行主要負責稻妻的祭祀活動和慶典娛樂。因為影的政令,身為神裏家家主的神裏玄霜也難得清閑了下來,於是就陪著唐天一起喝茶聊天。


    唐天斜睨了她一眼,說:“少來,你應該巴不得我一直鹹魚下去陪在你身旁吧。”


    “嘿嘿,我當然喜歡師父這樣陪著我啦,可我最喜歡的還是師父揮舞刀劍的帥氣模樣。”


    “說吧,又發生什麽事了?和我說話時不要弄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


    “果然瞞不了師父啊,那我就直說了。將軍的名器閣被洗劫了,而劫匪是一個叫赤穗百目鬼的海盜團夥,他們這樣的行為是赤裸裸的打臉,所以我們封鎖了消息並派人秘密抓捕。我聽說這個赤穗百目鬼曾在你的抓捕下逃脫,盡管你現在已經是白身,但我還是覺得要把這件事告訴你。”


    唐天皺起了眉頭,說:“赤穗百目鬼洗劫了名器閣?不應該啊,且不論赤穗百目鬼這家夥的品行不會做這樣的事,就算他變了成了窮兇極惡的強盜,他也找不到名器閣啊,名器閣的入口可是被狐齋宮施加了幻術的。”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們還生怕我們不知道這件事是他們做的,故意在名器閣留下字條挑釁我們。”


    “這樣啊,那我確實得去一趟了。我曾今說過如果赤穗百目鬼變成了真正的海盜我會親手抓住他,負責抓捕的人是誰?”


    神裏玄霜笑著說:“他也是你的熟人喲。”


    “果然是你啊,靖司。”唐天來到船上,看到前來迎接他的靖司絲毫不感到意外。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你從不失約。”靖司恭敬的向他敬了一個禮。


    “欸,別這樣,現在我隻是平頭百姓,這次行動一切聽你指揮。”


    和自己不同,原本作為他副官的靖司在仕途上可謂是一路高升,憑借傲人的功績爬到了高層,這次抓捕行動由他全權負責。


    “我敬重從來不是你的官職而是你的為人,在我眼中你依舊是你沒有任何區別。”


    “嗬,你這家夥。”唐天有點被感動到了,現在的他傷病纏身,實力大不如前。人越在這種時候越容易迴憶往昔,故友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樣,這就是是莫大的寬慰吧。也難怪雷電影想把美好的過去定格成永恆,這確實很幸福。


    抓捕行動正式開始,唐天一行人出發前往清籟島那是赤穗百目鬼的老巢。


    “這次你是看走眼了啊,能做出洗劫名器閣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可不符合你對他俠義的評價啊。”


    “人心難測,我看走眼了很正常。不過我這不是彌補過錯來了嗎。而且他的膽子比我們想象的都要大啊。”


    唐天雙眼眯起,他們的正前方一艘船和他們遙相對立,而那艘船的旗幟正是赤穗百目鬼的標誌。


    “他們是這是向幕府宣戰嗎?”靖司顯得有些不可思議,一群海盜麵對幕府的抓捕不躲不避而是正麵迎接,真是囂張到了極點。


    “他們沒有攻擊的想法,看來是想談談咯。”


    靖司點點頭同意了唐天的說法,揮手讓手下把船他們那靠。唐天和靖司登上了赤穗百目鬼的船,在船上他又看到了一個熟人。


    “我之前還在奇怪赤穗百目鬼是怎麽知道名器閣位置並破除了門口的幻術的,原來是你啊,淺瀨響。”


    站在赤穗百目鬼身側身著巫女服的女人赫然就是曾今跟在狐齋宮身旁的淺瀨響,有她的存在,名器閣洗劫一案的疑點都解釋得通了。


    淺瀨響把頭偏向一旁不想和唐天搭話,而赤穗百目鬼這時開口道:“唐天大將,我之所以洗劫名器閣就是想把你請過來,清籟島的大家快要活不下去了。”


    “你說什麽?”


    “再多的話語在現實麵前都蒼白無力,你親自去清籟島看看吧。當初和你打交道時我看出你是一位通情達理且富有正義感的人,我隻是一介海盜救不了大家,但身為鎮國大將的你一定有辦法解決問題,如果能救大家,我願引頸受戮。”


    “先帶我去看看。”


    登上清籟島,映入眼簾的是居民們的麵黃肌瘦,他們神情呆滯,眼中沒有了光芒仿佛一具具行屍走肉。


    “到底發生了什麽?大家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海盜襲擊了這裏嗎?”


    “嗤,海盜襲擊清籟島?別說笑了,你看看這裏到底還有什麽值得搶的東西嗎?他們隻想要錢財,對人命可沒什麽興趣。不像幕府,倒是很樂意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淺瀨響聽到唐天的詢問,冷笑一聲,直接陰陽怪氣地嘲笑唐天。


    “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幕府造成的?”唐天很是震驚。


    “少裝糊塗了!那不都是雷電將軍那條愚蠢的政令害得嗎?清籟島本身因為魔神怨念的汙染種植不了莊稼,我們所需的食物都靠海運,而她頒布的限海令無疑是掐斷了我們的命脈。”


    “一些走私商人也來過清籟島高價販賣糧食,我看不慣這些奸商於是就把他們搶了,把糧食分給了大家,可那些奸商吃了幾次虧後便也不再來了,我們徹底斷了糧食的來源。現在我們省吃儉用還勉強能夠維持,如果再過一段時間我們恐怕就得吃人了。”赤穗百目鬼在一旁補充道。


    唐天臉色很是難看,影的限海令主要針對的是外國貿易,可勘定奉行嫌麻煩把有關海運的都給一刀切了。而就是他們這種偷懶的行為竟然造成了這麽嚴重的後果。


    “情況我了解了,我會把清籟島的大家安排到鳴神島。”


    “清籟島是我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當初魔神肆虐時沒把我們趕走,如今卻要因為這個愚蠢的政令背井離鄉,我不能接受。況且這也隻是治標不治本罷了,稻妻是島國,海運是必須的,可限海令一出,大家都活不成了難道鳴神島可以容納所有稻妻人嗎?我們希望你能勸誡將軍廢除掉這條政令。”赤穗百目鬼真誠地說道。


    “我辦不到,現在我已經不是鎮國大將了。就算還是我也沒能力改變將軍的決定。”


    “······這樣啊,我明白了,那請你照顧好清籟島的大家吧。我知道你們是來抓捕我的,但我會反抗到底,因為我對你的處理方式很不滿意。”


    “隨你。”


    兩人都迴到了各自的船上,他們不想在清籟島開戰,那樣隻會讓這裏的百姓艱苦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這是兩人都不願意看到的。而且赤穗百目鬼也有他作為海盜的驕傲,身為海盜海洋才是他的歸宿,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揚帆起航了。


    淺瀨響也隨赤穗百目鬼一同登船,卻被赤穗百目鬼嗬斥:“快下去,女人在船上很礙手礙腳!”


    “我不會丟下你的,珍視的人失去一次已經足夠痛徹心扉,我又則能再次失去!”


    “我不是他,這點你再清楚不過。”


    “所以我會連同著他的遺憾將你拯救。”


    從淺瀨響堅定的眼神中,赤穗百目鬼知道勸不住她,也就不再多說什麽隨她去了。


    看著那張與霧切高嶺相似的臉,淺瀨響的思緒迴到了幾年前。


    漆黑災厄結束後,她便返迴了家鄉清籟島擔任起當地的神社巫女。她和霧切高嶺的賭局是她贏了,霧切高嶺沒能迴來,可這場勝利是如此的苦澀,霧切高嶺留給她的唯一念想就是作為賭資的飛雷之弦振。她離開鳴神島這個傷心之地是不願麵對現實,可來到清籟島她依舊每天望著海邊,希望他能再次出現。沒人發現他的屍體,或許他隻是被困住了,脫困以後他一定會來找自己的,她如此安慰著自己,而這份期許也在時間的流逝下消磨殆盡。


    當她心如死灰時,命運卻又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霧切高嶺迴來了,可這並不是戀人之間的久別重逢,而是憑借執念重返人間的汙穢。


    眼前不成人形的魔物威脅著世間,可唯獨對自己沒有惡意,縱使是這副模樣,她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就是霧切高嶺。她已經記不清當時自己在想些什麽,隻記得自己用他送給她的弓,用他教授的箭術,射穿了他的頭顱。


    「射滅邪魔,驅除癡妄與無謂的執著。」


    之後她遇到了赤穗百目鬼,看著那張相似的臉,她的心又重新跳動了起來。她開始與赤穗百目鬼頻繁的接觸,向他講述著自己的故事。赤穗百目鬼聽完她的故事後很是同情她,可卻並沒有對她抱有愛戀之情,他很清楚自己隻是被當成了替代品,但如果這樣能給這個可憐的女人帶來一點安慰,他並不反感。他帶隊洗劫名器閣一方麵是想把唐天引過來,另一方麵就是為淺瀨響出氣了。


    而淺瀨響能待在i赤穗百目鬼身旁就已經很滿足了,沒有更多的要求。可要是有人連這點希望都要奪走的話,那她什麽事情都會做得出來。


    海戰正式打響,可戰局卻是呈現一邊倒的局勢。幕府派出眾多戰船,裝備都非常精良。而反觀赤穗百目鬼這邊隻有一艘孤零零的海盜船,要不是船上還有一些黑科技,他們的船早就沉了。


    幕府的船隊已經完成了包圍,而赤穗百目鬼使用船上的特殊裝備消耗了大量元素力已經累得氣喘籲籲,此刻他們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不過赤穗百目鬼並沒有後悔,他對自己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沒有後悔,當他洗劫名器閣時他便知道沒有迴頭路了,他也明白這次反抗必定是以失敗而告終,他之所以要反抗不是想要一個結果,而是表達自己的態度。於是他平靜地接受了失敗。


    唐天一直在船上看著,並沒有出手。他明白赤穗百目鬼的反抗隻是在表達不滿,並沒有魚死網破的意思,如果自己在出手,那就太不應該了。可就在這時,淺瀨響將箭搭在弓弦上對準了上方的天空,唐天將目光轉移到她所瞄準的位置,突然臉色大變,立刻想出手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箭矢攜帶著破風聲將浮島上一塊石頭貫穿。


    下一刻,天空驟變,恐怖的雷暴降下,瞬間擊碎了幕府的船隊。


    “該死!”唐天怒罵一聲,在海麵上創造數塊浮冰,讓落水的士兵有了落腳之地。然後飛到浮島上空,準備重新封印從雷鳥「菅名卡帕奇莉」魔神怨念誕生的怪物——雷音權現。


    雷音權現當年是他親手封印的,而他的封印源自天狗一族的陰陽術。淺瀨響不僅與狐齋宮關係親密,她更是天狗一族的族長靈善範坊的弟子。剛才她的那一箭將封印陣的鎮石給破壞了,封印自然也就失效了。


    如果是菅名卡帕奇莉憑現在的他肯定是打不過了,但雷音權現隻是從它魔神怨念中誕生的怪物罷了,唐天費點手腳還是能把它重新封印的。不過這也正是淺瀨響的目的。


    “你瘋了!你怎麽能把那個魔物放出來呢?”赤穗百目鬼抓住淺瀨響的肩膀大吼道。


    “我說了,為了救你,我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淺瀨響麵露癲狂,她早就已經瘋了。赤穗百目鬼卻覺得她是如此的陌生。


    雷音權現的出現擾亂了當地的地脈,海麵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強大的吸力將赤穗百目鬼的船拖拽進了漩渦中心,而這時他們的船散發出淡淡熒光保護著船體不被破壞,這是淺瀨響提前銘刻好的咒文。淺瀨響早就預料到事情會走向這一步,這就是她準備好的逃跑路線。


    待到唐天重新封印雷音權現後,赤穗百目鬼已經消失了。看著戰場上淒慘的景象,唐天歎息一聲,這次的行動他們失敗了。釋放出魔物的淺瀨響固然可恨,但讓她變得如此瘋狂的原因是什麽,這個問題的答案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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