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雲風引領著皇帝踏入那陰冷潮濕的監獄之時,眼前的一切果然印證了雲風先前的描述,無一偏差。


    雲浮再也不複上次所見的神采奕奕,此刻如同凋零的花朵,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他的頭發雜亂無章,宛如秋日裏被狂風吹散的稻草,眼圈深陷,黑眼圈如同墨染,透露出無盡的疲憊與絕望。


    “父皇,您看,四弟已經淪落至此,何不寬宏大量,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相信,經過此番教訓,他日後定能收斂心性,不再亂來的。”


    雲風言辭懇切,同時不失時機地給雲浮遞去一個眼神,示意他配合。


    然而,雲浮卻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周遭的一切無動於衷。


    雲風見狀,腳下輕輕一踹,試圖喚醒他的意識,


    “四弟,你說是吧!”


    雲浮緩緩地抬起頭,那雙曾經明亮的眼睛如今卻黯淡無光,他默默地點了點頭,仿佛是在迴應,又仿佛是在認命。


    皇帝見狀,冷哼一聲,


    “哼,希望你真的能從中吸取教訓。若日後再有此類浮誇之舉,朕可不會再念及舊情!”


    見雲浮依然沒有反應,雲風心中焦急,又連踹了他兩腳,試圖讓他振作起來。


    然而,雲浮仍舊保持著那副木訥的模樣,仿佛靈魂已經離他遠去。


    雲風無奈,隻好越俎代庖,替他答道:“謝父皇!”


    ……


    待皇帝離去後,雲風拍了拍雲浮的肩膀,一臉的佩服,


    “這次你裝的可真像,差點連我都騙過了。好了,現在可以不用裝了。”


    然而,雲浮隻是抬頭看了雲風一眼,眼淚便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滾滾而下。


    他哽咽著說道:“三哥,我好像……好像真的出問題了。”


    雲風心中一緊,他昨日隻是遠遠地看了一眼,見雲浮狀態還算“不錯”,便沒有過多打擾。


    現在看來情況好像不對。


    “別哭了,我們先出去再說!”雲風急忙拉著雲浮往外走。


    ……


    待大夫診斷完畢,雲浮的情緒徹底崩潰,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著雲風的大腿痛哭起來。


    那哭聲之淒慘,讓人聞之落淚,聽者傷心。


    “雲浮啊,大夫不是說了嗎?你這是因為受刺激了,相信我,過段時間就會好的。”雲風試圖安慰他。


    “真的是這樣嗎?可是早上我都……而且剛剛大夫那表情,好像並不樂觀。”


    雲浮抽泣著說道,他瞥了一眼旁邊的權曉靈,似乎有些話難以啟齒。


    雲風明白這件事的尷尬之處,便示意權曉靈先出去。


    權曉靈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怕什麽,沒準迴去後你都可以直接當爹了,有沒有,又有啥關係!”


    這話一出,雲浮哭得更傷心了。


    雲風趕緊捂住嘴角的抽搐,生怕自己笑出聲來。


    他深吸一口氣,穩定了情緒後,才開口安慰道:


    “放心吧,那大夫說了,隻要好生休養就會好的。不是還給你開了安神的藥嗎?吃了就會好起來的。”


    ……


    在妥善安排了侍女細心照料雲浮之後,雲風悄然找到了先前那位大夫,麵色凝重地詢問:


    “大夫,我四弟的真實狀況,是否真如你所言那般無礙?”


    大夫斟酌著言辭,還是用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迴答道:


    “四殿下確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加之連續兩晚未得安歇,身體有些透支,不過隻需靜養幾日,便可恢複如初。”


    雲風點了點頭,然後從包裏拿出一塊碎銀子,


    “嗯,記得以後都這麽跟他說,但是表情一定要跟現在一樣!”


    大夫聞言,雖心中有些疑惑,但見那銀子貨真價實,且雲風並未要他編造謊言。


    再說,他這張臉,這表情真的是天生的啊!


    為此他沒少被患者打,沒想到還有因為這副麵龐賺錢的時候,真是活久見。


    大夫很自然的收下了銀子,本色出演而已,很簡單!


    ……


    待到一個四下無人的偏僻角落,雲風終於抑製不住內心的歡愉,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中充滿了得意與狡黠。


    “夫君,你可真是太壞了!哈哈!”權曉靈在一旁目睹了整個事件的經過,自然也明白了雲風的用意,她笑著打趣道。


    雲風搖了搖頭,麵含笑意,


    “因為他的事情我們受了這麽多苦,還連累你受了傷,而他呢?據雲雷說,過得那叫一個滋潤,吃喝玩樂,還有美女相伴,好不快活。不給他點教訓,怎麽行呢?”


    說到這裏,雲風又在心中暗自補充了一句:我真的不是嫉妒。要是真嫉妒的話,以我的“才華”,早就成為大夏第一風流才子了,何須在這裏跟他計較?


    而此刻,屋內的雲浮卻對這一切渾然不知,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無法自拔。


    ……


    接下來幾天,雲風和權曉靈不由出現在雲浮能夠“恰巧”看到的位置,看著雲浮的房間或搖頭或歎氣。


    而雲風更是以雲浮病情未愈為由,拒絕放他離開。


    這讓雲浮更加焦慮不安,他總感覺事情並不像表麵那麽簡單。


    更讓他受不了的是,無論他怎麽追問,那大夫總是讓他放心,說沒事。但大夫那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卻讓他實在放心不下。


    終於,雲浮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煎熬,他暗自下定決心:“今晚,我一定要溜出去,找個其他大夫看看!我有權知道自己的真實情況!”


    ……


    然而,以他那三腳貓的功夫,怎麽可能輕易偷溜出去呢?


    計劃剛剛開始,他就被護院的護衛逮了個正著。


    由於天太黑,護衛們看不清他的麵容,差點把他當成刺客當場射殺。


    ……


    “四弟,你說說你,大晚上出門為何不掌燈呢?你的侍女呢?”雲風故作嚴厲地問道,眼中卻閃爍著笑意。


    雲浮揉了揉被護衛抓疼的手腕,不敢直視雲風的眼睛,“夜裏找茅廁,畢竟著急,所以……”


    “行吧,在我這府上你還是要注意點,護衛們剛剛經曆了一場刺殺,身上殺氣還沒散,你這樣做是很危險的。”


    雲浮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三哥所言極是,這幾日多有叨擾,小弟明日便迴自己住處,不再叨擾。”


    雲風已經有些憋不住笑,他轉過身去,佯裝生氣地說道:“四弟說的什麽話?當初可是你說此次北巡誓死跟隨我的!現在又這般見外?”


    雲浮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他不知道該如何迴複。


    他的內心極度無奈,要不是父皇逼迫,他恨不得離雲風越遠越好。


    畢竟雲風這邊總是遭遇刺殺,兇險無比。


    但在父皇的逼迫下,他又不得不與雲風同行,這讓他此刻有些騎虎難下。


    好在雲風也感覺此事不宜做得太過火,小懲大誡一下也差不多了。


    於是他故作大方地說道:“行了,你也不必多說,我知道你想念你府上新收的馬三娘。去吧去吧!有異性沒人性的家夥!”


    “咳咳咳!”


    雲浮被這句話嗆得嗓子眼都要咳出來。


    他有心也得有力才行啊!


    但是雲風給的這台階他必須得下,要不遲早因為睡眠不足心力交瘁。


    於是他趕緊說道:“三哥不要介懷,等我安頓好了馬三娘即刻迴來。屆時,你說走東我肯定走西!”


    說完這句話,雲浮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趕緊改口道:“不是,說錯了!我的意思是三哥讓我幹啥我就幹啥,說抓狗絕不捉雞!”


    雲風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笑道:“第一句才是你的心裏話吧!我還不了解你這小子嗎?滾!趕緊給我滾!”


    雲浮也不再狡辯,當即嬉皮笑臉地離開了這處府邸。


    隨著雲浮的離開,雲風終於將剛剛憋住的笑釋放了出來,一時間他感覺痛快無比。


    ……


    另一邊,雲浮一迴到自己的住處,便迫不及待地命令護衛召集全九原城的名醫前來為他診治。


    他心中焦急,迫切想要知道自己的真實身體狀況。


    經過一番仔細的檢查與診斷,眾位大夫終於得出了一致的結論:


    雲浮除了稍有腎虧之症外,並無其他大礙。隻需好好休息幾日,便可完全恢複。


    這個消息如同春風拂麵,讓雲浮緊繃多日的心神得以完全放鬆。


    他長舒一口氣,仿佛將多日以來的憂慮與不安都隨之唿出。


    心神一旦放鬆,多天以來因焦慮而堆積的睡意便如潮水一般洶湧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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