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個玩笑,你別認真啊!”吳斌陪著笑臉坐到於敏的身邊。


    夜已經暗了下來,寂靜的夜晚,從什麽地方傳來消防車刺耳的鳴笛,然後慢慢遠去,什麽地方著火了!


    於敏的心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被大火燒光了皮膚的父親廠裏的員工的慘像浮現在眼前,兩隻手都沒了的半截胳膊,像鯧魚一樣的小嘴和沒有眼皮露出白眼珠的猙獰麵目……


    吳斌的手試圖撫摸她的身體,於敏像貓被小龍蝦的鉗子夾了一下跳了起來,大叫起來:“別碰我!”


    被吳斌強暴的忘也忘不掉的畫麵又像電影似的懸浮在眼前看不見的屏幕上,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吳斌沉默了一會,然後一聲不響地穿好外套走了出去。門在他身後輕輕地關上了。


    樓下傳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然後開走了。


    “我這是怎麽了?”於敏懊惱地想,“他是愛我的,他隻不過是像動物一樣表達了他對我的愛,他的愛很直接,很粗暴,像一個男子漢!”


    於敏試圖說服自己固執的不肯妥協的心,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王源,他那麽卑微地匍匐在她的腳下,給她洗腳丫子,像狗一樣添她的身體,冒著傾盆大雨給她買好吃的,帶著慈母一樣的心為她精心準備晚餐……然而確是一個搶劫犯,他騙了她……她娘姨本來應該在一個星期以前來,但是確遲遲沒有來,這種情況從來沒有出現過,是不是……


    哦!想的腦瓜子都疼了!什麽都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


    於敏強迫自己什麽都不要想,在兩個男人錯亂的思緒中不知不覺睡著了……


    第二天,晚餐都燒好了,主人還沒有迴來。張阿姨坐在有電腦的桌子前鬥地主,母親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在飯桌前坐下來,桌子上擺著紅燒豬蹄、西湖醋魚、雞蛋西紅柿湯,炒上海青菜……


    母親坐了一會,不時看看牆上的時鍾,又迴到自己房間裏去了。


    過了片刻,母親推開於敏的房間的門,走了進來,“你打個電話問問,都六點半了,吳斌怎麽還不迴來?家裏人等他開飯呢!”


    於敏懶洋洋地非常不情願地打電話給吳斌,“什麽時候迴來?家裏等你開飯呢!”


    “不好意思,忘了給你打電話,我在外麵陪領導吃飯,晚上不迴去吃飯了……”


    “哦……”


    晚上十點鍾,司機才把吳斌送迴家來。張阿姨和於敏攙著吳斌走進臥室,放倒在床上。他滿身都是酒氣,嘴裏嘟嘟囔囔說著聽不懂的話。


    “你去打一盆熱水來,給他擦洗一下。”於敏脫掉吳斌的鞋子,對張阿姨說,“再衝一碗蜜蜂水。”


    於敏給吳斌擦臉的時候,他打了一個飽嗝,幹嘔了一下,沒等到拿盆來接,一口帶著腐敗的酸臭味夾雜著熏人的酒味的胃排泄物吐到了被子上。


    於敏厭惡地憋著氣打開窗戶,退出了臥室,大叫起來,“阿姨!阿姨!”


    張阿姨跑進跑出,把吳斌的衣服扒了,把被子換了。母親重新打了熱水,給他擦掉臉上的食物殘渣……


    “應該把他脫光了放在水龍頭下用涼水衝洗……”於敏捂著鼻子站在一旁痛苦的憤憤地想。


    一夜的南北風帶走了房間裏的濁氣,天快亮了的時候,吳斌才從餛飩狀態清醒過來,雖然喝了蜜蜂水,嘴裏麵還是臭氣熏人。


    “你喝了多少酒啊?”於敏抱怨道,“你把家裏弄得一塌糊塗。”


    “因為高興多喝了幾杯。”


    “有什麽高興的事可以喝的酩酊大醉?”


    “市裏要在雙乳山南麵建公墓,我拿到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市裏領導成立一個空殼公司占百分之三十,城建公司占百分之四十,”吳斌神秘地說,“三十的股份現在花了三十萬,以後不知道要翻多少倍呢!”


    “掉餡餅的好事能砸到你頭上?”


    “你不知道,我小舅給省裏領導當秘書……都是有關係的……到時候我給你百分之十,給小舅百分之十……”


    “百分之十能直多少錢?”


    “你自己算啊!八峰山的墓是三萬,按三萬算,計劃第一期建五千個,二期五千個,三期一萬個,你算算多少錢?”


    “不會算……算不來。”


    “一個三萬,十個三十萬,一百個三百萬,三千個三千萬,一萬個三個億,兩萬就是六個億!百分之十就是六千萬!”


    “你能給我六十萬就阿彌陀佛了,太多的錢不會花。”於敏被天文數字的錢砸暈了,不敢相信是真的,“你不會是在做夢吧?”


    “過幾天股份證書就有了,到時候給你看。”吳斌自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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