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圍魏救趙?


    因為有熱鬧看,朱瞻壑倒是沒有著急返迴雲南,而是帶著自己的弟弟在應天住了下來。


    錦衣衛的動作還是很快的,而且穀王的封地在長沙,連三天都沒用的上就把事情查了個一清二楚。


    然後,因為朱瞻基大婚而來到應天慶賀的穀王就被下了詔獄。


    不僅如此,與穀王朱橞一母同胞的蜀王朱椿也被下了詔獄。


    說起來也是趕巧,因為不管是什麽事情都湊到一起了。


    之前就說過,皇太孫雖然是儲君,但再怎麽說也是君,君的大婚那可是大事兒,所以很早很早就開始準備了。


    穀王朱橞也是抓著這個空檔開始有動作的,因為皇太孫的大婚會帶走禮部、戶部和錦衣衛的很大一部分人員和精力,讓以往都能夠照顧得到的地方現在卻顧及不過來了。


    畢竟皇太孫大婚是大事兒,要是真有什麽草原餘孽或者是建文餘黨想要趁著這個機會搗亂,那可就真是丟盡了大明的臉麵了。


    比如說,把人安排到大婚相關的隊伍裏搞搞刺殺,或者是在大婚所用的器物和食材上搞搞手腳什麽的。


    除此之外,還有倭國的事情。


    因為前兩年是屬於開拓,後來是屬於穩定,之前人們雖然重視給駐紮在倭島明軍的補給,但卻沒有人注意別的地方。


    現在的倭島徹底穩定下來了,成為大明的後花園、金銀礦供給地,不管是什麽事情都進入正軌了,就有人開始注意在之前還被算作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了。


    應天府,北鎮撫司,詔獄。


    朱棣帶著朱瞻基、朱瞻壑還有朱瞻圻三個孫子來到了這裏。


    走在陰暗潮濕的地牢中,朱瞻壑倒還好,因為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了,但朱瞻基和朱瞻圻的表現就不是很好了。


    說實話,一般人還真的是挺難適應這裏麵的氣氛和條件的。


    詔獄並非是在地麵上,而是在地底下,南京又地處江南,氣候溫潤潮濕,然後再加上正處小冰河期,這詔獄真的是又陰又冷還潮濕。


    除此之外,錦衣衛幾乎是每天都會審問犯人,再加上陰暗潮濕的環境所滋生的蚊蟲鼠蟻……


    這麽說吧,整幾個心理素質不強的,都用不著審問,關他兩天就什麽都招了。


    朱棣的腳步猛地頓住,朱瞻壑也停了下來,看著老爺子麵前的牢房。


    朱瞻壑原以為穀王再怎麽說也是皇室宗親,是老爺子的弟弟,哪怕是下了詔獄,那多多少少的也該給點兒優待,比如說被褥什麽的。


    但到了之後他才發現,這裏是真的什麽都沒有。


    其他的牢房裏好歹還有點兒稻草什麽的,但這間牢房裏是真的啥都沒有,連稻草都沒有。


    一朝的藩王,現如今竟然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實在是讓人不勝唏噓。


    “喲!這不是我的好四哥嘛!?”


    看到朱棣的到來,朱橞不僅沒有低三下四的求饒,反而是陰陽怪氣了起來。


    “四哥今兒個怎麽有空,想起來看弟弟來了?”


    朱瞻壑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穀王這人其實就是屬於爛泥扶不上牆,但偏偏還喜歡做大夢的那種人。


    這種人就是典型的別人不能比我過得好,要是這樣,那就是不公平。


    當年開金川門迎燕王軍入京,朱橞就自詡是靖難第一功臣,再加上老爺子當年靖難的時候為了借兵,曾經半忽悠半哄騙的讓寧王上了賊船,還說了什麽“共分天下”這樣的話來。


    這就導致朱橞更加的肆無忌憚,奪人田地、侵吞賦稅、濫殺無罪之人,如果說朱橞所做的事情和朱棣有關係可能會有些牽強,但多少也搭點邊。


    因為,在朱橞的心裏,他四哥這天下是有他一半的,甚至是一多半!


    別問為什麽,問就是當年的金川門是他開的,如果他不開,那朱棣就攻不下應天!


    當然了,這隻是朱橞自己的想法而已。


    “為什麽……”


    沉默良久,朱棣終於是開了口。


    沒有憤怒,沒有失望,甚至可以說是沒有半分情感波動,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冷冷冰冰,沒有絲毫人氣兒。


    “什麽為什麽?”朱橞雙手一攤,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弟弟隻是在拿迴本該就屬於我的東西罷了。”


    “噗……”


    雖然早就猜到了朱橞的想法,但真當朱橞不要臉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朱瞻壑還是沒忍住。


    “朱瞻壑?”朱瞻壑的嗤笑聲讓朱橞的目光轉移,注意到了他。


    “你笑什麽?”


    “我告訴你!這天下誰都可以笑我!唯獨你和伱爹不行!”


    “是!我朱橞是販賣武器,你們完全可以借此給我定下謀逆罪!但是你呢?你爹呢!?”


    “你爹比我能強到哪裏去!?我告訴你,你也別高興的太早,我之今日,必將會是爾之未來!”


    ???


    其實朱瞻壑原本還真不打算插手,老爺子帶他到這裏來是做什麽的他不知道,但他多少猜到老爺子大概是想給自己提個醒,敲打敲打自己。


    畢竟,吳王一脈這兩年的確是發展的有些快了,也有些強了。


    穀王這話可能多少有點兒拱火的意思,但真要說起來,局勢還真就是這麽個局勢。


    現在的吳王,別說和穀王比了,就算是和當年的燕王比都不差多少。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是,朱橞這麽拱火,要是能忍得住,那朱瞻壑也就不是朱瞻壑了。


    這麽多年了,除了就藩之前在老爺子那裏受到過一點委屈之外,他朱瞻壑什麽時候在別人那裏受過委屈了?


    “自己人心不足就別賴別人。”朱瞻壑冷笑著向前走了兩步,看著裏麵雖然身著華服,但早已經髒的不成樣子的穀王。


    “自己貪心,憑著一個開金川門的功勞就想要謀求更大的東西,就別拿別人的功勞說事兒。”


    “你能跟我比?”


    按照輩分來算,朱橞應該是朱瞻壑的爺爺輩兒,朱瞻壑也應該稱唿他一聲十九叔公,或者是十九爺爺。


    但對這位十九叔公,他還真沒有多少的尊敬,僅存的一點也隻是輩分所帶來的而已。


    “請問您,您為大明做過什麽?”朱瞻壑靠近牢房的木柵,臉上滿是嘲諷。


    “洪武二十八年就藩宣府,洪武三十五年(注1)改封長沙,什麽功勞都沒立下過,倒是在封地上目無法紀、侵吞賦稅。”


    “是,皇爺爺靖難的時候你的確是開了金川門,迎皇爺爺進京,但然後呢?”


    “你不會覺得你不開這個金川門,別人就不會開了吧?李景隆呢?你不會覺得當時你所掌握的兵力能和李景隆相比吧?”


    “你不開,李景隆不會開?”


    “或者,我是不是該問一下,當年開金川門的會不會是李景隆?你隻是看到大勢已去,所以附和了一下……而已?”


    朱瞻壑的話可謂是絲毫不留情麵,直接解開了穀王朱橞最不容人觸碰的傷疤。


    穀王有功?這的確是真的,但也很有限。


    事實是個什麽樣子的朱瞻壑並不清楚,因為當時他年紀還小,雖然思想是成年人的思想,但是嘛……


    沒人會在小孩子麵前談論這個,再說了,當時的靖難有多亂?別說帶著孩子上戰陣進攻金川門了,就算是議事都不會在孩子麵前,因為孩子都在大後方。


    就像電視劇裏朱棣進應天帶著朱瞻基,還在皇宮屠戮建文舊臣的時候來了波教育那一幕一樣。


    曆史上有沒有那一幕朱瞻壑不知道,反正他這一世是沒有遇到,因為當時他還有朱瞻基都在後方。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朱瞻壑反倒是對穀王打開金川門這事兒抱存疑態度。


    別的不說,就說李景隆吧。


    就從靖難時間開始算起,李景隆可以說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也正是因為靖難之役中的戰績,讓他被稱為大明第一代戰神。


    但就是這樣的李景隆,先先後後讓建文帝損失了數十萬的大軍,但建文帝依舊沒有治他的罪。


    而且,當時還是方孝孺、禦史大夫練子寧、宗人府經曆宋征、禦史葉希賢等人都紛紛上書,請誅李景隆,建文帝都沒有搭理。


    在建文朝受到如此信任和優待的李景隆,為什麽在朱棣靖難成功之後被封為“奉天輔運推誠宣力武臣”?而且自朱棣登基之後,朝廷每議大事,李景隆都位於班列之首。


    如果不是立了很大很大的功勞,朱瞻壑不覺得李景隆能得到這樣的優待。


    除此之外,李景隆的最後結局也好像可以印證這一點。


    在靖難成功之後,先後有周王朱橚、刑部尚書鄭賜、成國公朱能、吏部尚書蹇義、六科給事中張信等大臣彈劾李景隆,羅列了他至邸受賂、包藏禍心、蓄養亡命、謀為不軌以及陰謀叛逆等諸多罪名。


    這麽多人,這麽多條罪名,這才讓李景隆被罷官奪爵,圈禁至死。


    而且,這麽多人這麽多罪名還不是一次羅列出來的,是先後三次,前兩次朱棣都沒處理,直到第三次,超過十餘名官員共同彈劾李景隆,朱棣這才下令處理。


    是為了彰顯永樂朝的仁慈,對待建文舊臣的優厚?朱瞻壑覺得沒必要。


    在攻入應天的當日,對建文舊臣大清洗的時候,朱棣在建文舊臣心中的名聲就已經爛了。


    挽迴,能挽迴什麽?


    注釋1:朱棣靖難之後,廢建文年號,建文元年為洪武三十二年,後麵的以此類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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