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侵略?不,是思想解放!


    把簡笑扔在了馬六甲州,朱瞻壑帶著祝三鳳返迴了雲南。


    他在暹羅和滿剌加呆了足足有半年的時間,這也是他半年來頭一次返迴雲南。


    哦,對了,還有朱瞻圻這個弟弟,因為這次是為了過年才迴來的。


    “真的讓我去?”


    朱瞻圻捏著手裏的詔書,一臉懵逼。


    “不然呢?不讓你去我把詔書給你幹嘛?讓你拿著玩兒的?”朱瞻壑翻了個白眼,不停地炫著碗裏的飯。


    “放心吧,這詔書裏沒什麽東西,證明今年沒啥事兒,如果是有事兒的話我就親自去了,輪也輪不到伱。”


    “再說了,要不是我和爹都有事兒,你也還得在香州府呆著呢,還能有這好事兒?”


    “呃……”朱瞻圻滿臉的尷尬。


    “哥,我不是這意思,我的意思是往些年不是你就是爹去,要不就是你和爹一起去,這次讓我去……”


    說到這裏,朱瞻圻下意識地看向了東北的方向。


    “你確定皇爺爺不會有意見?”


    “能有什麽意見?”朱瞻壑接過了自己母親給夾的菜,瞥了自己弟弟一眼。


    “放心吧,沒事兒的,爺爺不會因為這點事兒就有意見的,況且咱們家是特例,今年其他藩王都不進京的。”


    “況且,按照禮製,在你出發之前爹會上奏應天,說明今年進京的人是你以及原因,所以皇爺爺就算是有意見也發不到你的身上。”


    “那我就放心了。”朱瞻圻拍了拍胸口,拿起了碗筷。


    “謝謝娘。”


    朝著吳王妃道謝,朱瞻圻這才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飯。


    吳王妃看著朱瞻圻,眼中有幾分憐惜之意。


    她算不上是一個心軟的女人,如果心軟,她也不可能成為朱高煦的妻子且這麽多年沒變過。


    當初對於朱瞻圻的遭遇,她是真心覺得這孩子可憐,但因為那個時候的朱瞻圻執念太深,以至於對她也有敵意,所以她才沒有什麽動作。


    現在,她更多的也是因為自己的兒子。


    這個時代的女人其實往往比男人更加現實,對於吳王妃來說,使得她關心朱瞻圻的主要原因是自己的兒子對朱瞻圻很好,而朱瞻圻現在也變得還不錯。


    至於可憐朱瞻圻的遭遇,那隻不過是輔助情緒。


    ……


    吃過晚飯,朱瞻壑難得的迴到了自己的府邸,在二樓陽台的躺椅上坐下,看著一片漆黑的滇池。


    今天的月亮不圓,也不夠亮,再加上無風,一片平靜的滇池在晚上就變成了一個黑洞,什麽都看不見。


    “想什麽呢?”


    朱瞻壑轉頭望去,隻見自己的父親帶著弟弟站在門口。


    於是,一人品茗變成了父子三人的談心。


    “你今年打算做什麽?”朱高煦把泡好的茶率先推給了兩個兒子,然後才給自己倒了一杯。


    “若是沒有事的話,你應該是會去應天的,現在你選擇不去,那就證明有更重要的事情。”


    朱高煦還是了解自己這個大兒子的,而且這兩年的經曆也讓他的腦子長進了不少。


    以往,朱瞻壑基本上是不管有事兒沒事兒都會參加一年一度的除夕晚宴,原因有二。


    第一,是老爺子不管有事兒沒事兒都會讓朱瞻壑進京,自從他們一家就藩之後,老爺子對他們的關心明顯多了不少。


    第二,是朱瞻壑也需要進京。


    就藩,不代表他們一家就放棄了,或者說他們一家子雖然是放棄了爭奪太子之位,但卻沒有放棄過表現自己。


    所以,露臉是必須的,這是讓他們一家子不被人們所忘記,也是在給那些武將的一個安慰。


    告訴他們,曾經的漢王黨仍舊是漢王黨,雖然不爭儲了,但仍舊會保證武將陣營的利益。


    東征倭國就是最好的體現。


    而今年,朱瞻壑卻突然決定不去京城了,讓朱瞻圻代他去,如果說沒有事兒的話,朱高煦是不相信的。


    “的確是有。”朱瞻壑點了點頭,周圍已經被自己的世子護衛給清理幹淨了,所以他也沒有藏著掖著。


    “在馬六甲州的時候,李成梁他們迴來路過,我見了他們。”


    “哦?”朱高煦振奮了起來。


    “帖木兒帝國那邊怎麽樣?我之前還想說呢,你答應了兀魯伯,現在咱們家自己也沒有太多的土豆了。”


    土豆這東西產量很高,從錢勇三人迴來的時間來看,這麽長時間是絕對不應該隻有這麽一點的。


    但是,朱瞻壑一直沒有著手解決莖尖培養技術,所以對土豆的管理是很嚴格的,從來不會讓雲南百姓種植。


    這就導致土豆實際上沒有特別多,同樣,這也是為什麽朱瞻壑上次讓人搬走倉儲的土豆時,朱高煦會那麽心痛的原因了。


    “帖木兒帝國那邊的情況我沒問,因為沒啥好問的。”朱瞻壑躺在了躺椅上,愜意地晃動了起來。


    “把土豆賣給哈裏勒和奧斯曼帝國本來就是對帖木兒帝國的一個懲罰,是讓他們三方重新迴到同一起點,唯一的結果就是繼續三足鼎立。”


    “至於兀魯伯就更好說了,我就沒打算把土豆一次性都給他,而是準備分四次給。”


    “四次?那還行。”朱高煦微微點頭。


    聽兒子這麽一說,他立刻就明白了。


    之前是帖木兒帝國犯錯在先,這次重新恢複交易是朱瞻壑給他們及時認錯的獎賞,不過因為有前科在身,自然是要防著點兒的。


    一次性給足,那豈不是重蹈上次的覆轍?


    不過這麽一來,朱高煦反倒是更加迷惑了,看向自己的兒子開口問道:“那你今年打算做什麽?”


    “我把三鳳帶迴來了。”朱瞻壑笑了笑,看向了門口的方向。


    “這次,我打算讓三鳳帶人,進德裏蘇丹!”


    嘎吱……


    朱高煦和朱瞻圻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滿臉驚詫地看著朱瞻壑。


    朱瞻圻還好,他目前還沒有成長到那種高度,但朱高煦就不一樣了,雲南這個家一直都是他在管,他可以說是除了朱瞻壑之外最了解具體情況的人了。


    和前兩年的大明一樣,雲南今年的攤子鋪得也很開,甚至到了無暇顧及的境地了。


    在征討暹羅的時候,朱瞻壑就用到了烏斯藏都司的昆紮西,在結束之後,朱瞻壑甚至還用了部分的當地人。


    雖然朱高煦的那三個護衛所還沒有動過,但不到兩萬人,相比進軍德裏蘇丹,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您不用著急。”看著自己父親的反應,朱瞻壑笑了起來。


    他哪裏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在擔心些什麽?


    “我這次沒打算用太多人,就準備給三鳳三千人。”


    “三千人!?”朱高煦的音調猛然拔高,充斥著滿滿的不敢相信。


    “你別衝動!三千人能做什麽?”


    “德裏蘇丹內部混亂,分成了十數個勢力是沒錯,但三千人,扔進去根本就連個水花都見不到!”


    “誰說的?”朱瞻壑挑了挑眉,坐直了身體。


    “就三千人,我還覺得多呢。”


    “嗯?”朱高煦皺起了眉頭。


    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兒子是貪功冒進了,畢竟從自己兒子嶄露頭角到現在,可以說是從未吃過任何虧。


    替老爺子背黑鍋不算。


    現在,看兒子的反應,朱高煦反倒是開始相信起了朱瞻壑。


    “爹,您得知道,讓一個王朝崩塌的最快方法,其實是從內部瓦解。”


    朱瞻壑笑著開始跟自己的父親解釋,實際上卻是給自己的弟弟上起了課。


    “以我們大明為例,就算是外敵再怎麽強悍,想要讓我們大明一下子破滅也是不可能的。”


    “縱觀曆史,一個王朝的滅亡通常是以內憂為主,外患隻不過是助推罷了。”


    “德裏蘇丹現在就是這樣。”


    說到這裏,朱瞻壑也是感慨了起來。


    因為在朱瞻壑看來,德裏蘇丹其實是最容易解決的一個問題,甚至比倭國都要簡單。


    倭國的戰鬥力就已經很弱了,朱瞻壑橫推了大半個倭國,解鎖了滅國的成就,但損失也是極少的。


    而德裏蘇丹,比倭國更簡單。


    倒不是說德裏蘇丹的實力比倭國更弱,畢竟就倭國那一群矮子,戰鬥力實在是有限,而三哥這邊最起碼還有象兵呢。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是?


    總的來說,三哥這邊不管是國土麵積、人口數量還是實際戰鬥力,都是要比那群矮子高的。


    不過,三哥家裏有一個致命的弱點:製度。


    種姓製度,是三哥家直到二十世紀中葉才廢除的一項製度,但所謂的廢除隻不過是名義上的,實際上種姓製度仍舊是根深蒂固地影響著三哥家。


    其實很多人隻是知道三哥家裏的種姓製度影響很大很大,但卻並不知道種姓製度的起源。


    所謂種姓製度其實並非是三哥家自己的製度,而是外來的。


    種姓製度是一個名為雅利安人的部落在進入三哥家的時候帶去的,而那時候的雅利安人將所有的三哥原住民都給踩在了腳下,為了確定雅利安人的統治地位,種姓製度就開始發光發熱了。


    事實上,可能很少有人知道,世界四大文明古國中,已經滅亡的三個其實都和雅利安人脫不開關係。


    至於為什麽種花家沒事兒,到現在還沒個具體的結論,有人說是世界屋脊阻擋了雅利安人入侵,有人說是商朝擊敗了雅利安人,更有甚者說是婦好將東征的雅利安人盡數殲滅。


    奈何不了種花家,三哥家卻沒能幸免。


    種姓製度嚴格的隔離了階級,使得低種姓幾乎沒有任何可能翻身,所以有一種說法是後世的低種姓才是真正的三哥,而高種姓都是雅利安人。


    而對於朱瞻壑來說,種姓製度其實是一種幫助。


    所謂的幫助不是說朱瞻壑要使用這種製度,而是他要利用三哥家的種姓製度,讓其自己亂起來。


    什麽?侵略?沒搞錯吧?我這是思想解放!是讓所有人都能夠平等的追求幸福生活!


    聽了朱瞻壑的解釋,朱高煦瞬間就想明白了自己這個兒子是想做什麽了


    這已經不是讓德裏蘇丹內亂了,而是要讓那些和奴隸沒什麽區別的低種姓奮起,讓他們為了朱瞻壑而戰!


    想明白了之後,朱高煦也不由得對兒子的想法嘖嘖稱奇。


    他是擅長武事沒錯,但也隻是在帶兵打仗方麵比較突出罷了,可要說起謀略,他朱高煦還真是不太行。


    兵法他會,但這種程度的計謀,他朱高煦玩兒不來。


    “照你這麽說的話,三千人似乎都有點兒多了。”


    萬般心思,最終也隻化作了這一句話。


    “那您就有些誇張了。”朱瞻壑笑了笑,拍了拍一邊還在愣神的弟弟。


    “三千人,這已經是比較少了,畢竟德裏蘇丹的那些高種姓又不是傻子,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們在他的家裏攪風攪雨。”


    “三千人,這已經是最低限度了,再少,三鳳的安全就不好保證了。”


    “那你的預計是多久解決問題?”朱高煦也笑了起來,沒有再一通亂說。


    “三鳳?”朱瞻壑對著門口喊了一聲。


    距離不是很遠,祝三鳳或許聽不全,但大概也應該能聽到一些。


    畢竟,目前在雲南,朱瞻壑最信任的人除了身邊的朱淩朱平,也就隻有她了。


    “給你三千人,多久能夠拿下德裏蘇丹?”


    “殿下預計多久,那就是多久!”祝三鳳沒有絲毫的猶豫。


    在她,或者應該說錢勇和簡笑也是一樣,他們都認為朱瞻壑的決策是沒有錯的,如果沒有在預期的時間內完成朱瞻壑所給的任務,那就是他們能力不行。


    “那……一年吧?”朱瞻壑給出了一個似乎連他自己都不是很確定的時間。


    “沒問題!”


    朱高煦看向了兒子,他突然有些羨慕了。


    僅僅是因為一餐飯,自己的兒子就得到了二百個足夠忠誠的人,雖然現在僅剩下三個,但卻都是萬裏挑一的忠誠。


    想想他自己,似乎這麽多年了,除了朱恆,他就沒有什麽值得信任的人了。


    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朱高煦站起了身,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


    有時候,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以前朱高煦從來都沒覺得自己不行,更沒覺得自己老了。


    但今天,他是真的有了一種被後浪拍死在了沙灘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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