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種緯聽見動靜迴過頭來,這才笑著上來說道:“秋班長,這是我給你安排的兩個勤務兵,小趙和小李,迴頭有什麽事情您吩咐他們就可以。你們兩個,還不給老班長敬禮?”


    “班長好!”兩名年輕的士兵連忙在種緯麵前立正站好,朝種緯敬禮道。


    種緯先是一楞,然後這才迴想過來自己現在身上穿著全套的作訓服,不管怎麽看都是個正常的軍人。想到這裏種緯趕忙衝兩名年輕戰士還禮,並開口對兩人道:“不用這麽客氣,你們兩個當兵幾年了,多大了?”


    “報告,我是一年兵,十八了。”小趙先迴答道。


    “報告,我也是一年兵,也是十八了。”小李第二個迴答道,隨後卻被自己這個有點憨的迴答給逗笑了。


    “好,不錯,多好的歲數。你們兩個也不用緊張,我也當過兵的,部隊裏的事情我都很熟悉,我也不用你們照顧,你們沒事的時候就跟著我,給我講講這一帶的規矩就行,哪裏能去,哪裏不能去,該交待的就得交待。”在路上的時候種緯已經知道了,他可以在雷達站警戒範圍內的幾個山頭自由活動,但卻不能出警戒區,更不能和除了雷達站守衛之外的人接觸。哪怕他可以和雷達站的戰士們接觸,也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身份和過往的事情。


    當然,與之相應的,雷達站的戰士們也不允許打聽種緯的身份問題,凡是問了不該問的話的,一律軍法處置。這兩個勤務兵與其說是來監視種緯的,不如說是監視那些年輕而好奇的士兵們的。一旦有人問了種緯不該問的話,或者說了不該說的話,他們兩個就有權上告,那個說錯話的人就要倒黴了。


    “好的,老班長,沒問題的。”戰士小趙點了點頭,看起來挺好溝通的樣子。倒是那個叫小李的戰士有些膽小,行為舉止都小心翼翼的。筆蒾樓


    “王排長,我想在這附近走走,可以吧?”種緯轉過頭問王排長道。


    “可以,沒問題,秋班長想去哪兒就去,讓小趙小李跟著去就可以,不能去的地方他們兩個會和你們打招唿的。”王中尉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下來,請種緯自便。


    種緯先迴營房看了看自己休息的地方,一間被臨時收拾出來的寢室,裏麵隻有兩張高低床,明顯隻安排了種緯和小趙小李三個人住。而種緯的上鋪已經鋪好,上鋪好有臨時配發給種緯的臥具和常服。這樣不管什麽時候,種緯都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軍人士官,和其他戰士的身份無異。


    等出了寢室,種緯便帶著小趙和小李兩人下了山。然後種緯便撒開了腳步,開始用步伐丈量起了附近警界區內的所有道路和山坡。凡是可以走的地方,種緯都要用腳去踩一踩;凡是可以爬上去的山坡,種緯都要站上去望一望。在小趙和小李兩人的眼裏,這絕對是不可理解和不可理喻的行為。可他們哪裏知道,種緯作為一個被囚禁了三年的死刑犯,今天是隔了一千多年後第一天重見天日,他怎麽不想多在這片難得的藍天碧海邊多走一走看一看?他就像被囚禁了三年的一頭猛虎,終於被放歸山林的時候,又怎麽不會去看了看這自由的山林?


    所以這一走起來,種緯根本就不知道疲憊,一走就是兩個多小時。開始的時候他還是確確實實的在走,可後來他就漸漸的改為了慢跑。


    開始的時候,種緯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四處轉一轉,跑一跑才會覺得心情舒暢。可到後來種緯跑著跑著也明白了,三年的囚籠生活給他的心理留下了沉重的陰影,現在隻有在這碧海藍天的環境下走一走,跑一跑,才會舒解掉心裏的憤懣與不快。而且仿佛跑得越快,越累,他心中的不快與煩悶才會消散得快一點似的。所以等到最後,種緯已經由慢跑改成了變速跑,山坡、樹林、沙灘,都是他肆意狂奔的地方。


    種緯這一狂奔不要緊,可苦了小趙和小李兩人了。他們不知道種緯為什麽這麽跑,結果兩人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而且別看種緯比他們大了十來歲,而且還在看守所裏住了整整三年,但腳底下的功夫依然不弱。再加上種緯刻意用這種辦法排解心中的苦悶情緒,所以在奔跑的時候根本不留力,他們兩個想要跟上還真挺困難。


    小趙和小李兩個都是訓練成績平平的一年兵,又是所有雷達站的戰士中訓練水平偏弱的,不然也不會被分配給種緯當勤務兵。所以他們兩個對上種緯這個當過特警的人,還真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兩人跟著種緯奔來走去,很快就有點盯不住了。可王排長又命令他們時刻跟著種緯,所以他們兩人即便感覺有些跟不上種緯也不敢說,隻能咬著牙在後麵跟著,直到累得精疲力竭。


    實際上王排長收到的命令和周紹文他們轉告給種緯的內容是不太一樣的,上麵傳達下來的命令是要求把種緯控製在雷達站所屬區域,堅決不允許種緯和外界人員聯係,更不允許種緯擅自離開雷達站周邊的警戒區。要不是因為有上麵的這個命令,王排長怎麽會這麽熱心的給種緯安排兩名勤務兵?還兼做種緯的向導?王排長並不知道種緯到底是什麽身份,而是單純的以為種緯是某個犯了錯誤的軍人,隻要派人盯住了就可以了。


    種緯在走走跑跑了近兩個小時之後,體力終於消耗殆盡了。他找了處臨海的小山坡,在樹蔭下一座,看著茫茫的大海發起了呆來。小趙和小李兩人早就累得拾不起個來了,看到種緯終於歇下來了,哥倆在不遠處找顆樹一倚,累得喘著粗氣的望著種緯。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明白,平時那雷打不動的五公裏確實是有用的,要不是平時多少也下過點功夫,今天他們哥倆就得讓種緯給累得拉了胯。不過即便是這樣,今天哥倆累得也不輕,眼下他們兩個已經在商量了,是不是今天迴去就向王排長報告,要求再加兩個人跟著種緯?否則明天這樣的戲碼再來一次的話,哥倆搞不好真的會累得爬不起來的。


    小趙和小李累,其實種緯也不輕鬆,不過他更喜歡這種身體疲憊後大腦完全放空的感覺。這個時候的他沒有煩惱,沒有失去自由的痛苦,也沒有被冤枉和欺騙的無奈,他的眼中隻有藍天白雲,隻有這一方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一片海。


    人和自然相比,一生實在是太短暫了。而人的壽命和這一方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海相比,就相當於拿人的體積和這片海的麵積相比,那隻能用一個滄海一粟的成語來形容。人的壽命是有限的,在有限的生命裏背負著太過沉重的東西前行,人隻會覺得越來越累。


    種緯在這一次的案子中可說是一輸到底,好在他占據了公理,還有可以信任的人,最終雖然身陷囹圄三年,但還是得以脫困。接下來的事情已經不是他能控製的了,他的煩惱和憂慮也該到此為止了,沒有必要把太多負麵的記憶背負在心裏,讓自己永遠走不出來。


    記憶就像是人的行囊,煩惱就是裝在行囊裏的石頭。煩惱背負得越多,就會讓人走得越發的吃力,可偏偏很多人會永遠背負著煩惱前行而不自知。久而久之,人就會養成了負麵的情緒和思維方式,凡事隻能看到壞的一麵和消極的一麵,真正的原因是這些人不能戰勝自己,揚棄負麵的思維和情緒。這種人其實很可悲,從年輕到老年,隻剩下沒完沒了的抱怨,生命中隻剩下不滿和煩惱,從來也不會想到拋棄掉不必要的東西,換一種思路生活。


    種緯不是這種人,當然也不願意做這種人。他知道自己應該隻做自己該做的,不應該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或者是自己完全無法掌控的事情。假若自己做的不成功。要麽是敵人或者目標太過強大,或者是自己的力量太過渺小。那麽失敗後及時總結經驗,尋找到恰當的解決辦法就好了,沒必要把失敗的痛苦和煩惱始終放在心裏,給自己以壓力。


    就像這次的事情,就是因為他錯估了形勢,把一個龐大的勢力當成了自己的對手。隻盲目的以為公理可以戰勝強權,就選擇了與對方周旋,結果差點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給搭進去。好在他盲目中還有幾分冷靜,及時的把相關的證據留存了下來,並且交給了他最信任的人保管。而最後正是因為這些人的幫助,老師讓他最終逃脫大難。果再讓種緯選擇一次的話,那麽種緯可能會選擇與對方虛與委蛇,或者遠離迴避對方的鋒芒並加以自保。等到真正恰當的時機,拿到第一手強有力的證據後再依靠更強力的組織後,再選擇和那個勢力對壘。而不是像自己開始的時候借著小聰明盲目的收集資料,以至於泄露了他的形跡,遭到了對手的報複。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夜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犇命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犇命牛並收藏夜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