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樹欲靜,而風不止啊!”奎爺無奈的歎了一聲道。直到此刻,奎爺才變得像一個老人,一個無助而又無奈的老人。


    坐在前排副駕駛位置的種緯迴了迴頭,看了看垂頭不語的奎爺,感覺到有些意外。雖然他剛來隆盛公司時間不長,也不太了解奎爺這個人是怎麽迴事,但他好歹他也是在江湖上混過的,按理什麽場麵沒見過?怎麽會因為被人砸了場子就這麽消沉?


    種緯迴頭看的時候,老**好也看過來。他看到種緯正關切的望著奎爺,便開口解釋道:“這種事情已經不止發生過一次了。奎爺打算把咱們的公司和兄弟們都洗白,可有些人偏偏覺得咱們這是軟弱可欺。麵子上對奎爺挺客氣,可私底下卻對咱們下起了黑手。奎爺為了大局著想,已經不止一次忍氣吞聲了。”


    “唉!和為貴,忍為安!老韓,難道你還想再進去一次?那種地方,一輩子進去一次也就夠了。”奎爺略帶發不滿的申斥了老韓一句,老韓一看奎爺不高興,便也不再做聲了。


    種緯迴過頭去,迴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他總覺得似乎有什麽不對勁兒的。


    奎爺是混黑道出身,隻不過因為知道隻會混黑沒法長遠,這才想出了洗白手下生意的想法。但即便他有了這個想法,他仍舊是混黑道出身的大佬啊?怎麽有這麽點事情,場子被人砸了就這麽唉聲歎氣的?這哪有個黑道出身的大佬的樣子?


    而這個老韓呢?不是說是受過奎爺大恩的人物麽?怎麽奎爺的場子被人打了,他卻像個解說員似的地種緯搞介紹,完全不像是個蹲過一迴大獄,救過奎爺幾次的人?


    種緯想不明白這裏麵的事情,但他知道凡是有反常即為妖。現在他們兩個已經混進隆盛的心髒裏來了,雖然掌握的有價值的情況還是少,但也已經進入了核心的位置,他和劉學義必須凡事小心對待,否則任他們本事再大,恐怕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時間不長,種緯他們到達了那處被砸毀的ktv。


    走進ktv一看,整個ktv裏被砸了個亂七八糟,滿地的狼籍,各種碎裂的桌椅家具,以及被摔碎的啤酒瓶、飲料、果盤之類的東西被扔得滿地都是,看起來觸目驚心。


    前廳及走廊裏麵橫七豎八的倒了十幾個隆盛看場子的保安和員工,一個個渾身傷痕累累,看起來無比的淒慘。看起來出事的時候這些人傷的都不輕,被對方打得挺慘。


    奎爺領著眾人一路看下來,一邊招唿沒受傷,或者傷不重的人趕緊把受傷的人送去醫院。然後又把這家ktv的經理喊過來,了解受傷人數和損失情況。


    “奎爺,奎爺,是我沒用,我沒把場子給您看好啊!”正在這個時候,一個滿臉是血,小腿呈現出詭異彎曲的中年壯漢倒在地上向奎爺說道。


    “老米?你這是怎麽啦?”奎爺一聽這人說話,憑聲音立刻就認出了這個人是誰:“怎麽腿還斷了?行了,行了,這事兒不怨你,這是有人算計咱們,這是衝著咱們隆盛來的。好啦!別的什麽都別說,先上醫院,所有的事情都包在我身上,先把傷養好再說。”


    奎爺那邊繼續在慰問傷員,老韓則站在種緯身邊替他介紹道著情況。原來這個叫老米的人也是奎爺手下的老人,打十來年前就跟著奎爺混的,關係和奎爺再好也不過。本來他是在ktv這邊鎮場子的,誰料想居然也被人打成這樣。


    種緯聽著奎爺和那些傷員挨個的說著話,心裏的疑惑不但沒能解開,反倒越來越重了。為什麽?他發現幾個讓他想不明白的地方。比如,整間ktv被砸得看起來挺慘,但損壞的多是些不值錢的軟裝飾,包箱裏的電視機和點歌機什麽的隻是的得亂了一點,居然沒有一台被直接破壞,甚至連一點汙跡都沒有。難道來砸場子這夥人下手就這麽有準,居然還能放過了那些重要的值錢的東西?他們是來演戲的麽?


    腦海裏跳出了演戲兩個字,種緯的腦子一下子就清明了起來。演戲!難道這是假的?可奎爺他們為什麽要演戲呢?再看現場倒在地上的這些人——也不對勁兒!這些倒在地上受傷的人有近二十個,都是身強力壯的壯漢,哪怕穿著侍應生服裝的人,渾身的肌肉也把那瘦瘦的侍應生襯衣撐得緊緊的。


    這樣兒的人是侍應生?哪家ktv會用這些滿臉橫肉麵露兇光的人當侍應生?這樣怎麽會有人來這裏玩兒?光看看就在心裏膽寒了,怎麽會有心思跑到這裏麵來唱歌消費?


    還有,這些受傷的人看著頭臉帶血,一個個喊得淒淒慘慘,可仔細看他們受傷的部位,怎麽看怎麽不對勁。流那麽多血,人應該不是疼得爬不起來,要不就是連叫的勁都沒有了。可這些家夥呢?每當奎爺走近的時候一個個叫的那個熱鬧,完全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


    再說,這麽多壯漢被打成這樣?那對方得來多少人?難道這些壯漢都直接被放翻了,卻連對方一個人也沒留下麽?這樣的戰績,恐怕就是特警團來兩個排也未必幹得出來吧?更何況,怎麽受傷的人裏邊沒一個來消費的顧客?傷的全是ktv自己的人?


    另外,時間也不對啊!種緯他們接到報信的電話時已經過了二十多分鍾,差不多接近半小時的樣子了。在這麽長的時間裏,ktv的人就算再亂套,也該早就反應過來了,開始把人往醫院送了。怎麽眼前這樣子這麽奇怪,受傷的這些人似乎都是在等奎爺他們一行人似的。直到看到了奎爺,才陸續被送往醫院,這也不合邏輯啊!


    疑點太多了,這些疑點橫亙在種緯心裏,讓種緯有些喘不過氣來。他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這麽幹?這戲演給誰看?演給奎爺麽?不像。奎爺也是江湖上打拚過來的,按理這些細節應該蠻不過他,尤其是那些身強力壯的侍應者,怎麽看怎麽不像是開門做生意的人。.Ъimiξou


    那麽,這戲是演給誰的呢?


    這樣想著,種緯來到了被打傷的那個叫老米的中年人身前,蹲下身來察看著他身上的傷痕。腿確斷了,他的右小腿被硬生生的砸斷了,右腳已經甩到了小腿的外側,斷掉的骨頭支著小腿上的皮膚,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


    這個人疼的都有些哆嗦著,但卻仍然在喋喋不休的斥罵著那些打傷他的人,而且言之鑿鑿的把兇手直接說成了是大禹的手下。


    “米哥是吧?你認出打你的人了?”種緯查看著這人頭上和腿上的傷,關切的問道。


    “唉,剛才都打亂套了,我哪裏知道到底是什麽人。他們一夥人衝進來,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還沒弄明白就被打倒了。等到醒過來的時候,我的腿就這樣了。我聽出去買東西的小弟說,看見大禹手下一個叫小鐵的家夥坐在外麵的一輛車裏。結果還沒等他過去打招唿,就看見小鐵揮了揮手,一幫人就衝進來了。”這個叫米哥的人雖然疼得有些哆嗦,但說話卻很清楚,邏輯也沒什麽問題,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了。


    隻是,他的眼睛顯得特別的亮,而且一說起來就說個沒完沒了。你可以把這理解為對打傷他的人的憤恨,但在受了這麽重的傷的情況下還能堅持著說二十來分鍾,種緯可就有點不信了。


    “老米,別說了,趕緊去醫院,後麵的事都有我呢!”奎爺正在看望別的受傷的人呢,聽到老米這兒說起來個沒完,趕緊吩咐手下人把老米送去醫院。


    種緯見狀趕緊搭了把手,幫著其他人用一張行軍床把老米抬了出去。臨出門的時候,種緯像是隨口的問了一句:“他們來了多少人?”


    種緯問的這個問題很突然,老米先是微微一楞,顯然是沒料到種緯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他猶豫了一下才答道:二十多個吧!說完這句話,老米似乎想起了什麽,又撓了撓頭皮道:“也許三十?我後麵昏過去了,後麵我就不知道了。種緯點了點頭,沒再問別的問題,讓人把他送上一輛麵包車送醫院去了。”


    下麵的問題已經不必問了,種緯已經弄明白了,這次被砸場子的事情是假的。因為誰腦袋上被砸開花之後也不敢用手去撓,除非那傷口是做上去的。而且在和種緯他們說話的時候,種緯看到這些傷號受傷的地方看起來挺嚇人,卻都沒往外再滲血。


    種緯是見過真正的傷情的,他自己也受過不知道多少次大大小小的傷。真傷口和假傷口還是有區別的,尤其是近距離仔細查看的時候,這麽大的傷口不會滲血的情況根本就不存在。哪怕事情已經過了二十多分鍾,那種可能性也沒有。人的血小板又不是電焊,哪能把那麽大的傷口很快焊住?


    可是,他們為什麽演這麽出戲?又演給誰看呢?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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