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中午過後高連長給種緯迴電話的時候,種緯便知道了那幾封信的內容。不出所料,這幾封從牛柳老家寄來的信件裏邊,除了幾封的日期較早以外,有兩封是今天春節過後才寄來的,也就是牛柳一家人遭遇綁架事件後寄來的。


    在這兩封信裏,前一封還在敘述綁架事件後,當地政府是如何公正的處理這件事。而到了後一封信,卻說到那起案子糊裏糊塗的結束了。隻不過罷免了村長等幾名村官的職務,縣公安局正副局長,縣人武部長也都換了人。更讓人無語的是,那名當初和牛柳發生過衝突的村長兒子的朋友居然還打著賠禮道歉的旗號,跑到牛柳家裏威脅了一番。


    說什麽有本事就一輩子呆在軍營別出來,否則就要他們一家人好看。還說什麽他們背後有大靠山,誰也不敢把他們怎麽樣,擺平這個案子,隻不過幾個電話的事等等。


    牛柳的家人在信裏麵囑咐牛柳,一定要在部隊好好幹爭取立功提幹。如果實在幹不下去,就提前給家裏送信,人挪活樹挪死,天下總有地方能容得下他們一家人的。


    聽到這些內容,種緯已經說不上憤怒了,隻感覺一陣茫然到無力的感覺。之前就知道那夥人神通廣大,背景深厚,當時負責處理這個案子的人還說什麽放長約釣大魚呢。可現在呢?根本就是雷聲大,雨點小,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更要命的時,雨過地皮還能濕呢!眼睜著這件事才過去沒兩個月,這幫家夥就敢公然威脅牛柳的家人了。如果不是忌憚牛柳現役軍人的身份,這幫家夥還不定怎麽搞事呢!


    “種緯,這件事你不用通過你父親那邊使勁了,看來尋常的力量碰不了他們。迴頭事情處理不好,再把你父親那邊的幾個人搭進去,那就不值了。”高連長在電話裏顯得超乎尋常的平靜。可種緯卻是知道的,高連長隻有在怒極大情況下,才會表現出這種超乎尋常的平靜。


    “咱們還按預定的方案操作吧!你配合謝參謀做好牛柳的工作,爭取一等功和保送的事情我這邊也跟著使使勁兒。”估計團長看到這幾封信,團長也知道該怎麽辦了。電話那頭的高連長對種緯說道。


    和團裏通完話,種緯和謝參謀商量了一下,然後便起身前往軍區醫院。種緯去和牛柳麵談,告訴他團裏目前的打算和應對辦法。而謝參謀則直接去和那位李護士麵談,一方麵向她通報特警團下步的作法,另一方麵也想探探她的底細。


    “班長,你要是這麽辦的話,你今年不就考不了軍校了嗎?”聽到種緯和團裏打算為自己辦理請功和保送的事情,牛柳的精神先是明顯的振奮了一下,但很快就替種緯憂心了起來。


    “你想那麽多幹什麽?咱們之間還用考慮那麽多?我今年不考,明年還可以考。你要是錯過了這個機會,可是一輩子的事情。”種緯一旦打定了主意,語氣和舉止也都變得輕鬆了起來。


    說著話,種緯也開始拿牛柳打趣起來了:“要不讓你考軍校試試?上次給你那位卷子,三門加一塊兒才考了個一百四十多分。當然了,這不怪你,誰讓你上學那學校就那水平呢?”


    “可我總覺得,這樣對班長你太不公平了!”聽到種緯拿這個問題損自己,牛柳自然知道這是種緯想讓他放鬆一些,開心一些。


    “什麽不公平!咱們之間還有什麽公平不公平的?再說我剛接手三班,總不能呆幾個月就走人不是?還有,雖說前些日子我救過你,可那事始終還留著個大尾巴,根本不算辦完了。可這次出任務,你可是真的救了我一條命的。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也就完了。”種緯說的這倒是實情,當然上次那件事沒辦完可不是他的問題。


    “那個位置就是我應該支援你的,本來就是該我做的。”牛柳還是實實在在的說了一句道。


    “唉!咱們之間,談不到那個的。你呀,就把心態放平和了。養好傷,等著到軍校報道去就得了,別的事情就和你無關了。’種緯開導著牛柳道:”不過說起來,咱們團這邊也是起個頭而已,真正需要較勁兒的還是師裏邊和軍區那邊。我倒是挺好奇你小子走了什麽桃花運,那個李護士倒是對你挺上心的。”


    種緯後麵這句話,純粹是轉移牛柳的注意力的。果然,這句話一說出來,牛柳那蒙著一隻眼睛,皮膚有些黑的臉立刻變得黑裏透紅了起來,看得種緯直想笑。


    “她比我大兩歲,她,就是把我當個弟弟看……“牛柳的嘴立刻就不利索了,說的話也是言不由衷。


    “嗬嗬,行啦!別解釋啦!“種緯看著一貫嚴肅和拙嘴笨腮的牛柳這個表現,倒也不好把玩笑開得太過:”人呐!誰一輩子要是能遇到幾個貴人,那真是這一輩子的福氣。就像韓信,要是沒遇上蕭何,又怎麽能立下一番功業?你呀!也苦了不少年了,這迴說不定就時來運轉了。你是聰明人,不用我太過囑咐吧?“


    一邊聊著天,看著牛柳的神態和情緒漸漸放輕鬆了起來,種緯也覺得自己做了一件讓自己滿意的事情。


    時間不長,謝參謀那邊也迴來了。看他那略帶喜意的神色就知道,他那邊也挺順利的。不過謝參謀沒多和牛柳交待,匆匆和種緯打了個招唿便準備起程返迴駐地了。m.Ъimilou


    在種緯送他登車的這一段路上,謝參謀這才和種緯簡單的交流了幾句:“這個李護士絕對是有來頭的,具體的她不說,我也不好深問。不過我感覺,隻要咱們團能報上去,後麵的麻煩她還真能解決。牛一兵這小子,這是真遇上貴人了。種緯啊!好好囑咐囑咐牛一兵,對人家好一點。看得出來,人家對牛一兵可是真心的。”


    聽到這個基本算是落實了的消息,種緯一直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


    等送走謝參謀迴來,種緯正好看到李護士正在牛柳的病床邊和牛柳說著話。陪護的戰士傻乎乎的站在一邊,當著閃亮的大燈泡兒。種緯見狀趕緊把那個家夥叫了出來,兩人躲到樓道裏說話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李護士才出來。她倒是臉色如常沒什麽變化,見到種緯兩人點點頭打了個招唿,又落落大方的把種緯喊到了一邊說話。


    “班長,我倒是不知道牛一兵這一保送的事情,第一個傷害的人是班長你!”再次跟種緯說話,李護士對種緯的稱唿已經變得跟牛柳一樣了。這個細微的變化說明,她已經默認了她和牛柳之間的事情。至於牛柳那小子有沒有這個悟性,種緯可就不知道了。


    “沒事,也算不上傷害,早一年晚一年的事情。”種緯心情不錯,也就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這樣吧,班長。明年你考軍校的時候,注意跟謝參謀,或者團裏的幹部多打聽打聽情況。如果有什麽麻煩,自己又解決不了的話,你就來找我,或者找牛一兵,我們欠你一個人情。”李護士居然跟種緯做出了一個承諾,甚至說到最後麵還把她和牛一兵並列了起來,儼然這件事已經差不多了似的。


    聽到她這樣說,種緯更替牛柳高興了。也不知道牛柳這家夥施了什麽手段,居然就讓人家一個軍區醫院的女護士垂青了。雖然對方算不上漂亮,但那種大家閨秀的氣質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出來的,牛柳這小子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申報一等功,種緯參與了。他是要提供牛柳在抓捕任務中營救和保護他,並因此而受傷的細節材料的。其他的事情,就是種緯所沒法參與的了,他隻知道事情進展得還算順利。


    一個月後,牛柳的一等功批下來了。接著牛柳保送軍校的申請也遞上去了,這也意味著,同在一個班的種緯不參再參加今年的軍校考試了。


    軍校名額在特警團已經夠多的了,許多兄弟部隊已經為此說了不少怪話了。也就是因為特警團的戰績擺在那,實打實的傷亡數字擺在那,才讓兄弟部隊不好說什麽的。可在同一個排,同一個班的情況下,在老兵退伍和犧牲多人的情況下,一個班不可能讓兩名挑大梁的士兵同時考軍校的。總不能三班剩下這幾個人全是新兵和外來的兵吧?那三班還能是原來的尖刀三班麽?


    四月末的一天,謝參謀突然興衝衝的來找種緯了。


    “真沒想到,還真挺順利的!”謝參謀上來就是沒頭沒腦的一句,把種緯說得一楞。


    看到種緯沒反應過來,謝參謀哈哈一樂道:“明天,明天晚上師裏來人,調查牛一兵保送的事情。到時候團裏請領導吃飯,牛一兵那小兩口,還有你,我,都去。”


    “唔?怎麽晚上來?”種緯還是沒反應過來,他對這個時間有點看不懂。


    “嘁,當然是白天來了,晚上不是……死木頭腦袋!”謝參謀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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