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緯的喊聲提醒了那位男中音歌唱演員,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也明白了種緯的意圖。特警團也好,預備役團也罷,現在是撤退而不是打了敗仗。就算這裏過一會兒大堤會被炸開,這附近的村莊將會被洪水淹沒,但責任真的怪不到特警團的戰士們頭上。


    “起來,偉大的國家,做決死鬥爭;


    要消滅法西斯惡勢力,消滅萬惡匪群……”


    那位男中音演員開始用中文唱了起來,在他的帶動下,幾位會唱這首歌的女演員也跟著唱了起來,特警團的戰士們就在這有些悲壯與豪邁並存的歌聲當中登車。在這歌聲的影響下,戰士們臉上的悲戚神色終於被肅穆的神情所取代,算是有尊嚴的離開了沱江大堤。


    或許,這隻是他們的一次撤離,他們還會在新的戰場上證明自己?


    戰士們不知道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軍官們也不知道。他們隻能擠站在車裏,一路顛簸著向不知方向的目的地行去。


    沿途,陸續看到一些得到消息的各村留守居民從各自的村子裏麵跑出來。乘上等著他們他們的,一看就是從社會上緊急征調的各種不同樣式的車輛,然後急急的往地勢更高更遠的地方行去。特警團的車隊和這些不同類型的車輛匯集在一起,組成一條更長的長龍,一起向前方駛去。


    車隊離開大堤不到二十分鍾,剛剛拐上一條路況稍好的公路不久,就忽然毫無預兆的停了下來,然後久久沒有啟動。夾雜在車隊裏的一些社會車輛等的心急,紛紛超越特警團的車隊,往前開去。可他們沒往前走多遠,就被堵住了,隻能和特警團的車隊並排堵在那裏,動彈不得。


    特警團預定離開沱江大堤的時間是兩點半,但實際上由於車輛調配困難,以及部隊全體登車年損耗的時間,實際從沱江大堤出發的時間是在三點過一點。現在在這裏不知為何又等了這麽久,眼看著離大堤爆破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四點大堤將被爆破,如果不能盡快離開這裏,要不了多長時間這裏就將被洪水吞沒。在二三十米高的洪峰麵前,水性再好的人也是白搭,搞不好就會交待在這裏。堵在路上的人們都知道這一點,很快人們就都焦躁了起來,不時有人下車跑到前麵去察看,也不斷有人急火火的按著喇叭,催促著前麵的車輛盡快啟動。


    “特一連!全體下車!”正在這個時候,團部的一名參謀跑步過來了,他一邊跑一邊對著車上的戰士們喊道。


    特一連的車隊排在全團的最前方,緊跟在團部的幾輛車後麵。聽到這個喊聲,戰士們顧不上多想,紛紛從隨身帶著的背包上麵跨過去,然後跳下車廂在車尾列隊集合。等戰士們在軍官的帶領下往前跑去時,這才發現前麵到底出了什麽事。


    這條道路的前方有一段漫水路麵,一輛大貨車和一輛大客車不知道怎麽撞到了一起,並且大客車整個橫躺在公路上,把整個路麵封得死死的。把所有的想通過這條路,離開這片即將被洪水淹沒區域的人們的逃生之路給擋得死死的。


    這兩輛車上都帶有不少乘客,現在這些人都一臉惶恐地站在漫水路麵的旁邊。很多人身上濕淋淋的站在那裏不知所措,還有些人身上還受了傷,血水已經染紅了他們的衣衫。


    特一連全連大約一百八十號人,這次參加抗洪來了一百六十多人。這四個排的戰士在被堵塞道路的最前麵列隊,由團部謝參謀給大家說明了情況。


    原來就在不久前,這兩輛車都爭著想從這塊漫水公路通過,兩輛車的司機由於心急都沒有降速。客車在衝進積水地帶的時候,因為客車自己的底盤比較低,被激起的水花影響了視線。客車司機出於本能的踩了一腳刹車,結果造成客車一下子跑偏,正好撞到了旁邊的貨車。


    貨車降速不及,一下子就把客車掛倒在了積水的路麵上。後麵跟來的車輛紛紛停下車救人,後續直到的特警團團部的軍官們也正好趕到,也幫著把人都救了出來。雖然客車上的不少人都受了些傷,但好在這些傷情都不致命,也算不幸之中的萬幸。


    唯一麻煩的是,這輛倒在積水裏麵的客車完全擋住了道,不把它清除掉後續的車根本走不了。在實地觀察了倒在積水裏的客車的實際情況後,幾個有經驗的過路司機都認為這輛車的發動機已經進水,接下來開是肯定開不了。把它移開的唯一辦法,眼下就隻能靠人力了。


    與此同時,客車上的幾十名乘客也需要及時的救助,不僅受傷的人要及時的送去醫院,沒受傷的人也必須盡快離開這片即將被洪水淹沒的地區。這個**煩,眼下除了正好在這裏的特警團的戰士們,還真沒人可以幫得了他們。


    “走啊!把它抬到路邊去!”高連長一聲喊,帶著全連的戰士們趟著沒腳踝的積水就衝了過去,一百五六十名戰士一起發力,直接把這輛橫在路上的大客車給推到了路邊不礙事的地方。


    等迴轉過頭來,團部的參謀們已經安排大客車上的乘客坐上了兩輛已經清空的拉運特警團戰士的車上。倒換下來的戰士們,不得不分散開,擠到其他本就有些擁擠的車輛上。


    雖然說起來簡單,但就這麽稍稍一耽誤的功夫,時間就已經接近四點鍾了。趁著特警團重新安排人員登車的功夫,幾乎所有的社會車輛都發動了汽車,拚命的轟著引擎衝過了這片積水的地帶,向著安全地帶飛馳而去。


    等特一連的戰士們完全擠上車,車隊再度啟動的時候,遠處沱江大堤方向傳來一聲沉悶的爆炸聲。守在車後廂邊上的戰士們齊齊的把頭扭過去,透過路邊行道樹稀疏的枝椏,遠遠的望見一片灰土和塵埃正在天邊彌漫——戰士們駐守了四十一天的沱江大堤,在第四十二天的時候,被準時被炸開了。


    遠遠的,一條細細的水線在地平線上湧動。沱江水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自沱江大堤內衝出,瘋狂的吞噬著一切,摧毀著一切,也向著幾公裏以外的特警團車隊圍逼了過來。洪水似乎要把這些困住它幾十天的這群戰士們追上,然後一口吞掉才能消解它的仇恨似的。


    特警團的車隊也開足了馬力,可以載重幾十噸重的載重貨車用來拉人簡直是大材小用。如果不是顧忌到車裏麵拉得是人,重心較高,這些貨車司機還敢開得再猛一點,畢竟那滔滔不絕的洪水給人們的心作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實際上,洪水蔓延的速度並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麽快。至少麵對比它領先了近十公裏的特警團的車隊,這拉成一條白線的洪水就無論如何也趕不上。如果不是後來車隊拐上了一條國道,朝著地勢更高的地方前進的時候走了個弓背,這洪水連車隊的輪胎都濕不了。


    隻是當戰士們往來路的田野和村莊望去時,那裏已經變成了一片水鄉澤國,而且水位還在不斷上漲著。不知道多久以後,這裏才會重新露出田野和房舍,才會再度有人居住,望見炊煙?


    下午五點鍾左右的時候,隨著車隊連續翻過幾條土崗和丘陵,戰士們腳下的地勢越來越高了。肆虐一時的洪水終於放棄了對車隊的圍追堵截,漸漸遠離了戰士們的視線。而在被困住的洪水水線附近,已經聚焦了大批不知從何處調來的部隊戰士和民兵們,他們正緊張觀察著不斷奔湧上漲的洪水,小心防範著。


    半個小時後,車隊開到了一所某縣中學的門口,特警團的新駐地到了。早有當地的負責人迎上來,把戰士們迎進學校,幫助安排戰士們的食宿。


    直到戰士們完全休息下來,各方麵的消息才漸漸匯集過來。有的消息是戰士們從學校負責接待的當地人口中了解到的,有的消息是戰士們圍坐在學校傳達室的那台小電視前聽到的,也有的消息是袁團長和王政委去抗洪指揮部開會之後,從某種渠道傳出來的。


    特警團的戰士們都憋著一口氣!


    本來嘛,特警團在沱江大堤駐守四十二天,中間除了出現過一次重大險情外,基本上是沒有什麽疏失之處的。就那次大堤滑坡潰堤,還是戰士們花了三十多個小時之後堵住了的。總體不敢說是可歌可泣,但功勞和苦勞都是有的。


    可偏偏八月份汛期的最後一個月,戰士們駐守的江段居然因為其他江段出了問題,不得不被上級主動放棄了。這就像是一支部隊在前線拚死拚活的打擊侵略者,和敵人屍山血河的打得正激烈的時候。誰料一轉頭卻被告知,友軍投降了!你們的側背被敵人占領了,你們被包圍了!你們之前的功勞全是無用功,現在隻能敗逃了!筆蒾樓


    這怎能不讓特警團上上下下的官兵們不如鯁在喉?感覺不吐不快?


    然而,隨著各方麵的消息不斷匯聚過來,一個驚人的真相逐漸在戰士們眼前被呈現了出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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