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緯認為,與其刻意選擇那個時間段,不如選擇雙方纏鬥了一天,彼此都非常疲憊的情況下實施偵察滲透。團部在參考了一些在演習中積累了實戰經驗的偵察員們的意見,同意了這個時間建議。就這樣十五支偵察小隊,猶如十五條草原遊龍一般趁著剛剛降臨的夜色遊進了暗黑一片的草原。


    分配到種緯這一組的偵察兵姓何,後們都稱唿他老何。其實老何他一點不老,唯一能算得上老的,也就是他在部隊裏呆了四年多,在戰士裏麵算得上是資曆最老的。今年是他的部隊呆得最後一年了,搞完這場演習,迴去以後過些日子他就要退伍了。


    提起退伍的事情,老何臉上笑著說沒什麽,反正也想家了,家裏已經給他說了媳婦,就等他迴去相親呢!但種緯卻仍然能從他的笑容中讀出些許落寞來。軍營就是這樣一個地方,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總會有人來,然後總要有人離開。


    種緯已經不止一次目睹戰友離開了,他們當中有的是退伍返家,有的卻隻能是魂歸故裏。想到這些,種緯也禁不住有些落寞了。種緯知道自己現在有這個想法和情緒可不好,趕緊提示自己不要亂想。他知道自己未來的路還有很長,還有軍校的夢想等著他去實現。


    既然是最後一次參加演習,因此老何打定了主意要把這次演習搞好。他最拿手的就是潛伏摸哨,隱藏形跡之類的手段,算得上是是偵察連裏最頂尖的存在。


    按老何的說法,最牛的偵察兵可不一定是最能打的,而是最聰明和活得最久的才對。不然抓到了舌頭,搞到了情報什麽人送迴來?全靠步話機那個玩藝麽?那個東西可沒法把複雜的地圖傳迴來。


    對老何的這個觀點,種緯深以為是。這就象時下流行的間諜電影007,種緯就覺得熱鬧是熱鬧了些,其實大部分都是糊弄人的玩藝兒。一個間諜都混到了經常被人識破,需要不斷大打出手的地步,還常常遊走在在生死線上,這豈不是作為間諜的最大悲哀?實際上,邦德嚴格來講隻能算做特工,而不能被稱做間諜。


    間諜,英語是spy,直譯為偷窺。既然是偷窺,怎麽能讓敵人知道,而且還需要大打出手?一旦間諜需要出手,那就已經落了下乘了。但在銀幕上,觀眾卻偏偏喜歡這樣的間諜形象。觀眾喜歡的是那種能打善拚的,長相英俊的,再加個邦女郎的角色,時不時的再來點香豔的戲碼,這樣才過癮。


    種緯閱讀過一些關於間諜的相關書籍,像《遠東情報站》,《d日諜影》,《我所知道的戴笠》之類的書籍,這些書都對他有所幫助。他知道,真正厲害的間諜往往是不顯山不露水的陰狠角色。談笑間把敵人情報挖個底掉,然後轉手不露痕跡的轉給自己人。即便是戰爭結束了,敵方也不知道他是在為敵人工作的,這樣的間諜才是其中的高手。


    間諜如此,偵察兵又何嚐不是如此?很多人以為偵察兵就是打打殺殺的角色,是軍營中戰鬥力最強的存在,其實這是很大的誤解。


    試想一個年輕人十七八歲參軍當偵察兵,需要從隊列、基本體能、政治學習學起,再學習捕俘、各種武器的使用、徒手格鬥、製圖、通訊等等內容。兩三年間需要學習若幹個科目,掌握若幹項技能。可在學習時間有限的前提下,學得越多往往意味著學的深度就不夠。


    就拿一個體能來說,偵察兵的體能確實要比尋常人要強得多,但要和特一連的兵們相比就沒什麽優勢了。除了長途奔襲他們比特一連的兵練得多一些,但如果論起攀爬強攻這些手段,那就絕不是專門練處突訓練的特一連的戰士們可比的,水平簡直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再比如擒拿格鬥的能力,偵察兵們偷襲捕俘確實有一手。但如果論麵對麵的格鬥比拚,單單一個訓練量就比特一連要差得遠。至於在雙人對練,多人對練上下的功夫,偵察連的兵們又是遠遠不如了。


    偵察兵們最拿手的,最有優勢的科目是什麽?那就是偽裝、潛行和製圖、通訊等手段了。


    因此老何剛一接手這個小隊,就對戰士們說了一番話:“總想著和紅軍拚的,可以退出了。我的想法就是盡可能不廢一槍一彈的潛入紅軍腹地,尋找到紅軍團的重要目標,然後再把消息傳迴來就是勝利。至於你們手裏的子彈,我希望最好一發都不要用,那才是最能證明我們是不是成功的標準。如果把我們這次的行動比喻為一種動物的話,我寧願用老鼠、狐狸,也不會用夜老虎這個稱唿!”


    聽到老何的這番表態,三班戰士們雖然有些意外,但也能理解老何的良苦用心。更何況三班執行這次滲透任務,是被連裏確定為種子小隊的。要想能夠順利完成這項任務,大家就必須多聽從老何的意見。


    按照老何的說法,滲透進敵占區最危險的地段就是雙方的實控線附近。哪怕這個地塊現在還不是交戰區,但也隨時會有人值守監控著這裏。


    在這一段通過的時候,速度絕對不能快了,還要格外小心不要露了形跡,否則很快就會引來敵人的搜索隊。隻要雙方一交火火,他們這個小隊很快就會被敵人的大部隊給纏上。再想走,可就不那麽容易了。


    和電影裏偵察兵行動方式不一樣,種緯他們這一隊滲透過封鎖線的時候,幾乎一直就是在用爬的方式。


    現在草原上的草已經完全的長了起來,綠色的嫩草夾雜著枯黃萎縮的草葉,隨著草原上的風發忽忽唰唰的聲音。隻要潛伏在草叢裏的人動作不太大,其他人從遠處倒真的是很難發現,哪怕用上在這個時候比較先進的夜視望遠鏡也是一樣。


    為了執行這次潛入偵察任務,種緯他們這個小隊也配備了兩台夜視望遠鏡。上次種緯從紅軍手裏繳獲了一台這種望遠鏡,不過當時天已經基本亮了,種緯也沒得空試。結果那台夜視望遠鏡在手裏還沒捂熱乎呢,就又被紅軍的人給收迴了。


    這迴自己這邊也裝備了這種設備,種緯第一時間就拿過來試了試。鏡頭裏觸目所見的都是一片綠色的景物,倒是比夜間的景物清晰了不少,但如果有人潛伏在草叢裏,依然難以靠它發現。隻有那種大大咧咧的在草原上散步的人,才會比較容易看清樣貌。


    現在種緯知道這種望遠鏡到底叫什麽了,這種夜視望遠鏡實際上應該叫微光夜視儀。使用者所看到的綠色畫麵,實際上是通過人工增益的微光夜視圖像。


    這種夜視望遠鏡的效果不能說差,但要說在夜間是無敵的存在,也是不科學的。因為種緯也嚐試著用望遠鏡觀察在夜間紅軍哨位的情況,也一樣是什麽都發現不了。樹叢和草叢隔絕了一切,要想看清紅軍的動態,就必須要接近到百米左右的範圍,可到了這個範圍這種望遠鏡有和沒有的意義也就不大了。


    長距離爬行是最耗費體力不過,爬行上三百米出的汗幾乎和跑五公裏越野出的汗一樣多。沒辦法,匍匐前進使用的是全身的肌肉力量,而且渾身肌肉都需要被調動起來。而且戰士們一邊爬還要一邊注意警戒,還要小心注意別弄出什麽太大的響動出來。


    不僅如此,很多地方的草叢裏據說還被紅軍布設了***。如果不小心誤觸了這種東西,不僅眼睛會被晃一下半天睜不開,被炸一身**的話也會被算做陣亡,被淘汰出演習的。


    因此這天晚上的潛入行動,進行得相當的痛苦且漫長。平時很少練匍匐前進的戰士們,不得不堅持著長距離的爬行著,大家都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麽,誰都默默的承受著沒有多話。


    為了盡量不碰到路上紅軍設下的陷井,老何一直在前麵辛苦的開著路,其他戰友都跟在他的身後爬行著。所以全隊人裏麵,最累的應該是老何才對。當然,還有最後斷後的那個人也很累,因為他需要倒著爬行,並且把被眾人壓倒伏下的草叢盡力恢複原狀。


    不這樣做的話,等白天紅軍的巡邏隊一旦發現他們的行跡,展開搜索的話也是個**煩。隻要人過去後把草叢扶起,經過大半夜的夜風吹拂,一兩天之內尋常人根本發現不了異常。等到三四天之後發現新綠的草叢有不正常的枯萎時已經晚了,那個時候偵察小隊已經深入紅軍腹地了。


    倒爬的體力消耗比匍匐前進消耗得還要大,好在這項工作是由大家輪番完成的。每隔幾十米就換一個人,大家的體能都還能得到一定的保證。隻是這項工作相當的繁瑣且枯燥,極大的考驗著每一個參與者的耐力和耐性。


    好在每爬行上三百米左右,老何就會找個隱秘的地方停下來,讓大家休息調整一下。用他自己的話說,今天晚上大家就別想著能站起身來,耐性不夠的,今天晚上就會被淘汰掉的。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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