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鋒跪在地上,冷汗直冒,聲音顫抖著說道:“皇上息怒,林俊將軍所中劇毒實在太過罕見,微臣行醫多年,也是聞所未聞。如今想要為他續命,微臣都......都沒什麽把握。”李鋒的頭垂得更低,身體止不住地顫抖,仿佛在等待著皇帝的雷霆之怒。卻又似乎害怕皇帝真的殺了他,巍顫顫道,”臣......隻能一試。“


    劉宏怒目圓睜,指著李鋒狂吼道:“你這無能的廢物!朕養著你們這群庸醫有何用?連個人都救不了!什麽罕見的毒,什麽沒把握續命,朕要你立刻給朕想出辦法來,否則朕讓你全家陪葬!”


    劉宏的聲音如雷霆炸響,整個宮殿都迴蕩著他的咆哮:“你這該死的東西,平日裏拿著朝廷的俸祿,關鍵時刻卻如此無用!林俊若死,朕要你......要你,全家陪葬。”


    李鋒跪在地上,顫抖不已。


    就在劉宏怒不可遏地咆哮咒罵時,馬車上的林俊似被這激烈的聲響吵醒,他幽幽地睜開眼睛,虛弱地說道:“這是......哪裏......”


    看到在一旁呆立的趙雲與賈詡,驚喜道:“這是......雒陽?子......龍......是你......嗎?林俊的聲音極其微弱,卻讓在場眾人都為之一驚,劉宏也瞬間停止了咒罵,急忙湊到林俊床邊,關切地問道:“兄弟,你感覺如何?”


    林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繼續說道:“皇上,我......我......子......龍,扶......”


    眾人都聽明白了,他是想叫趙雲扶他一把。


    “兄弟,莫急,你躺著,躺著說,躺著說......”劉宏完全顧不上什麽天子威儀,這一刻,他就隻是個大哥。


    “我......躺得太......久了,想......坐坐......起來。”的確,任誰這麽躺著都受不了的。


    “好,好,好,子龍,你扶扶。”劉宏連連吩咐。


    林俊被趙雲小心地扶起來,他的目光有些迷茫地掃過周圍。一眼便看到了在他馬車前六七步左右,正對著他的董太後。


    董太後那端莊的麵容,威嚴中透著關切的眼神,讓他心中不禁一震。她那熟悉的模樣,仿佛一道閃電劃破了腦海中的迷霧,瞬間與記憶深處那模糊的宮裝婦人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淚水不知何時填滿了他的眼眶。


    他依稀看見,在陽光明媚的花園裏,百花盛開,彩蝶飛舞。宮裝婦人穿著華麗的衣服,笑容燦爛,陪著幼童一起在花叢中捉迷藏。幼兒歡笑著奔跑著,尋找著宮裝婦人的身影。


    宮裝婦人躲在花叢後,看著幼兒歡快的模樣,眼中滿是慈愛。幼童找不到宮裝婦人,著急地四處尋找。


    “娘......你在哪?你在哪......”


    這竟是自己的記忙?林俊一時間不知所措,腦海中一片混亂,然而口中卻呆呆地喊了一聲:“娘。”


    這一聲“娘”,仿佛一道驚雷,引爆了董太後洶湧的情感。董太後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我可憐的兒啊。”她踉蹌著向前幾步,伸出雙手,想要將林俊緊緊擁入懷中。


    劉宏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一把將董太後拉住。“娘,小心,有毒。”聞言,董太後也是瞬間停止了動作,卻是把目光投向了禦醫李鋒,“李神醫,可有辦法為我兒續命?”


    李郎中再次看向兩人,卻是失去了否認的勇氣,“我......我盡量一試。”


    董太後卻並沒有逼他,“你且試試吧,須知,我兒的命......可不隻是他一個人的命。”雖然語氣不徐不疾,但卻讓人聽聞如墜冰窟。


    李鋒毫不懷疑,瘋狂的女人,可以做出任何行為。


    林俊聽聞,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繼續說道:“皇上,李郎......中已經盡力了,中毒之......事怪不得他,還望......皇上......寬恕“。再望向董太後,卻無法確認對方的身份,而那一聲“娘”隻是下意識地喊了出來,如今聽得劉宏叫她娘,就算再愚鈍,也是能隱隱約約猜到對方的身份,張了張嘴,卻是什麽都沒說。


    “好了,你且下去,趙公公,馬上派人將禦醫館中所有郎中請來此處,”說到這,頓了頓,抬頭看了看天色,“申時一刻之前,如果沒來的,以後就不用來了,讓他們永遠閉嘴吧。”


    趙忠應喏領命而去,董太後獨自垂淚,劉宏再次陷入不安的等待中,不停地來迴踱步,數十息後,還是林俊打破了這沉悶的氣氛。


    “文和,水蛭,安......派人......去找,皇上,此番......北征......繳旨......事宜......便......便讓......文和替我。”林俊說得很吃力,但眾人卻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劉宏看著林俊,一時間卻是心如刀割,連連點頭,“好,好,好,你且躺下休息,快快來人,就在朕的未央宮清出一間靜室安置林將軍。”


    隨著他的一聲吩咐,眾太監宮女又是一陣忙碌。看著獨自垂淚的老娘,劉宏輕輕握住董太後的手,溫聲安慰道:“母後,您不必傷心,吾弟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好起來的。”


    董太後淚眼朦朧,微微點頭:“但願如此。隻是,要你多費心了。唉,我們一家情份緣何淺?”


    “娘,說的是什麽話,我這當大哥的能不愛護自己的弟弟嗎?你且坐下......”一邊說一邊扶著董太後在一邊坐下。隨即轉頭看向賈詡,神色嚴肅地問道:“賈詡,朕命你速速將郭公公身死,林將軍中毒的詳情一一道來,不得有半分隱瞞。”


    賈詡被劉宏問得一怔,隨即定了定神,開口說道:“皇上,方才林俊將軍所言水蛭有大用,當日將軍中毒意識尚存之時,曾吩咐尋找水蛭吸毒,試圖緩解毒性。此物雖不可解毒,但可吸出毒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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