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金麵人霍金...”


    娜妮亞駭然道。


    “聰明!”


    化身偽裝成“格尼”的元博,冷笑一聲。


    在所有人皆為愕然,還未及做出任何反應的刹那間。


    抓住阿史那握住的手,將刀尖反轉,狠狠刺進了他的胸口。


    阿史那以為格尼的刺殺僅此一招,已然將護在自己胸前的鐵板給拿掉。


    元博此時再刺,已然毫無阻滯。


    噗!


    刀尖刺入他的左胸,直沒刀柄。


    元博保險起見,更是連續刺了幾刀,而後跳上麵前的矮桌,一腳踢在阿史那的胸前,將之踢飛了幾米遠。


    如此傷勢,阿史那儼然是神仙難返,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廳中的柱子上,沒掙紮幾下,便咽氣了。


    元博站在矮桌上,臉上帶著冷笑,手中的彎刀尖仍在滴血。


    這時候,眾多突厥貴族與侍衛才姍姍迴過神來,也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快,保護大汗,誅殺刺客!”


    說話之間,突厥貴族們紛紛湧向倒地的阿史那。


    廳中諸多侍衛也轉瞬圍住了元博,門口一支數十人的突厥衛隊同時魚貫而入,擋在娜妮亞身前,往主位王座那邊靠攏,遠離元博。


    令人稍感意外的是,這些突厥侍衛卻沒有一人去查看倒地身亡的阿史那,且隻是對元博圍而不攻。


    在場的突厥貴族們倒是很緊張阿史那的生死,突入的侍衛卻仿佛視而不見。


    眨眼的功夫,元博已然被圍了幾道人牆。


    眼下的雲州城,畢竟已經淪為突厥人的地盤,阿史那部在城中駐軍二十餘萬,防護縝密。


    刺史府又是阿史那落腳的地方,故此阿史那此時被刺,場麵依舊仍是突厥人掌控。


    元博微微肅然,斜眼看向了娜妮亞此時的所在。


    娜妮亞正好也向他投來目光,四目對視,頗具意味。


    “來人,快傳醫官,馬上救助大汗。”


    另一側,一名突厥貴族捂著阿史那猶在淌血的胸口,放聲大喊道。


    此時的廳中很亂,但如此大喊,突厥侍衛定然也能清晰聽見。


    但卻無一人反應,充耳未聞,也不見有任何動作,似乎並不在乎阿史那的死亡。


    元博淺笑,這時沉聲道:“不用喊了。沒看到你們的公主連看都不看一眼嗎?或許死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你們的大汗。是嗎?娜妮亞。”


    聽此,一眾突厥貴族再次臉色大變,愕然當場。


    娜妮亞在一眾突厥侍衛裏外層外三層的防護下,黠笑道:“哼!是又怎樣?我大突厥的天可汗,豈能被你如此輕易地刺死?”


    說著,她旋一轉身,竟對著身後一名低頭的老兵,恭敬道:“女兒見過父汗。”


    那老兵腰間懸著彎刀,戴著一頂飛簷帽,從一出現便始終低著頭,卑躬的模樣,很難引起眾人的注意。


    此番抬頭,卻是露出了一張與“阿史那”一模一樣的臉。


    毫無疑問,娜妮亞不關心被元博刺死的那位,突厥侍衛闖入後也並未查看,隻能說明被刺死的那人無關緊要。


    而這位老兵,才是真的阿史那。


    元博也望過去一眼,幽幽歎道:“天下長相相似之人,不在少數。幽州之時,娜妮亞既然能找到替身,堂堂的天可汗又怎會沒有?”


    阿史那聞言,哈哈一笑,隨後轉身坐到了王座之上,笑道:“你此時知道也未免太遲了吧?我的明珠早已洞悉了你和格尼的陰謀,尼桑格隻是一個誘餌,真正負責刺殺的人是你---大燕的金麵人!”


    “格尼早有悖逆之心,你入他營中不是愚蠢,也不是單純想與他緩和泰庫之死的仇怨。你早就知道格尼對本汗有異心,因此冒險求見,企圖聯合木爾沁部行刺於我。一旦刺殺成功,格尼便會奪得可汗之位,而你則可免去為泰庫之死的擔責。是與不是?”


    “格尼帶進城中的那個金麵人是假的,本就是尼桑格所扮。你則混在格尼的親衛中,偷偷入城。你知道本汗入城之後,定會麵見這個殺死泰庫的兇手。因此尼桑格,便是你們的第一個殺招。”


    “同時,你也知道本汗不會那麽容易被殺死,未免尼桑格失手之後,功虧一簣。你就找人製作了一副形似格尼的麵具,扮成他的樣子,以作策應。一旦尼桑格敗露,你便假裝求死,讓本汗親手殺你。屆時,你再奪刀反殺,對嗎?”


    元博聽著,忽而笑了起來,“大汗竟知道得如此清楚?按理說,你即便能猜到本座與格尼大首領有刺殺之心,也不該清楚這麽多細節才對。難道是格尼的親衛中有你們的細作?但既已知道了全部,又何必讓你的替身白白送死?直接綁我們,豈不快過?”


    阿史那笑道:“替身,本就是拿來送死的。此人能替本汗擋了一刀,乃是他的福分。至於為何要留你們到現在,你應該不難想到吧。”


    元博泰然點頭,“不難想到。因為格尼還沒有出現!我與他合謀之後,他便人間蒸發了。你找不到他,隻能留著我們做誘餌,或者通過我們逼問出他的下落。”


    “不錯!那你是現在自己說出格尼的下落,還是讓本汗的行刑官施展些手段之後才說?”


    “都一樣。本座自然是不願多受苦頭的,但在此之前,大汗可否說出哪個是你留在格尼身邊的細作?也好讓本座做個明白鬼啊!”


    阿史那聽了這話,微笑道:“好!告訴你也無妨,畢竟你在大燕也算個人物,本汗便破例讓你做個明白鬼。”


    說著,阿史那便將目光投向了將尼桑格帶來的那幾個木爾沁部親衛。


    其中一人接觸到阿史那的目光後,瞬間反水,跑向阿史那的方向,單膝跪地道:“天可汗萬歲!”


    元博的目光聚焦在那名奸細身上,悠悠流轉。


    他與格尼的計劃極為隱秘,知情者皆是格尼最親近忠實的護衛。


    事情若是一早就暴露,那麽必然是格尼身邊的人出現了叛逆。


    元博歎道:“僅此一個?還有嗎?”


    阿史那道:“優秀的細作,僅此一個就足夠了。”


    “哦?”


    元博“哦”了一聲,卻在這毫無征兆之間,猛然轉身,手中尖刀刺入身旁一名親衛的喉嚨裏。


    那名親衛正是他扮成格尼之後,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人,也是木爾沁部的得力護衛。


    見狀,阿史那目光一冷,手上一拍王座的扶手,觸電般起身,大喝道:“你...大膽!”


    元博卻慢條斯理道:“大汗不是說細作僅此一名嗎?本座殺的是格尼的人,你何必緊張?”


    阿史那頓然語塞,臉上卻已見惱怒。


    “難道說此人也是奸細,而且被大汗委以重任?你自知本座略通武藝,即便刺殺之事敗露,也難以輕易將本座擒下。所以你故意說細作隻有一個,留下此人繼續潛伏。你知道本座一旦逃脫,必會去找格尼。而此人若跟著本座一起逃走,便可查到格尼的下落。”


    元博緩緩說道。


    阿史那臉色逐漸變得陰鬱,有一種心機被人看透後的惱怒感。


    元博則繼續說道:“本座在與格尼謀劃時,早就想到計劃有可能會被泄露。我們各有分工,我負責殺你,他則負責穩住城中的突厥大軍。因此,計劃商定之後,他便秘密消失了,就連身邊的親近暗衛也不知道在哪。你可知為何?”


    阿史那冷聲道:“你用的是大燕的人將他隱藏起來?”


    “沒錯!雲州城本就是大燕的城池,城中最多的就是大燕的百姓。而有我大燕百姓的地方,就有我大理寺的鐵麵官。不妨跟大汗明說,格尼此時正在我鐵麵官的護衛下,於城中設法策反你的嫡係軍團。”


    “妄想!就憑格尼也想策反本汗的嫡係?他也太自視甚高了,本汗現在就發號施令,命大軍出城一舉殲滅木爾沁與你們這些大燕人!”


    阿史那有些怒火道。


    元博卻仍是淡然的模樣,“大汗若活著,格尼自然無法策反。但你若死了...那可就不一定了。格尼本就是你們突厥的大功臣,素有威望,甚至是功高於你。即便在你本族部落中也略有威嚴,你若身亡,權柄旁落,這些突厥將士自會投向格尼,擁護他為新可汗。”


    阿史那一驚,大怒道:“哼!你如今已敗露,猶如困獸,甕中之鱉。還如何行刺本汗?癡心妄想!你們不會得逞!”


    元博輕笑道:“本座是暴露了沒錯,但你怎知除了我之外,在座之人便再無殺你之心。又怎知與我合謀之人,僅格尼一人?”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大汗以為通過細作之手,洞悉了我們的全部謀劃。實則不然,你能知道的,隻是我們想讓你知道而已。而且你似乎忘了,你能在格尼身邊留下奸細,他難道就不行?此事的所有風聲,都是我們故意放出去的,隻為引出你的真身。現在就請大汗赴死吧!你還等什麽?動手!”


    元博麵色一收,看向了某人。


    下一刻,紅衣人輕笑一聲,猛然抽出身旁蕭玥兒頭上的發釵,當作暗器朝阿史那擲去。


    嗖!


    發釵儼然如一道流光,在阿史那未及反應之際,已然洞穿了他的喉嚨。


    與此同時,阿史那身邊的一名親衛也顯露出真麵目,一刀斬下了他的頭顱。


    血濺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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