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冷宮後。


    元博並未立即走出皇宮,而是轉到了他那位大師姐陳舞兒的宮殿中。


    說起來也有些奇怪,皇帝昏迷已半月有餘,這位當朝寵妃卻異常的安靜,並未見絲毫動作。


    除了幾次去寢宮探視皇帝之外,便深居簡出,恍如不聞外事。


    經過太監的通傳,陳舞兒在鳳霞宮大殿中接見了元博。


    見麵,陳舞兒一貫的淡然優雅,傾城之姿,如出塵的仙子般,不乏深宮寵妃的那種雍容華貴,又盡顯一股清純可愛的閨秀之風。


    陳舞兒摒退左右之後,便直言道:“來找本宮幹嘛?你不是應該很忙才對嗎?”


    此時元博是以金麵人的身份而來,但聽陳舞兒此言,卻似乎已然知曉他麵具背後的真實身份。


    但這並不奇怪,從某種層麵上來說,趙白眉知道,就相當於元博的七大師姐也都知道他的第二身份。


    元博也不作避諱,直接說明了來意,道:“我來,是為了要大師姐幫忙傳信給師尊。如今我這個身份不便直接與師尊相見,隻能找大師姐代勞。順便...找大師姐敘敘舊。嘿嘿!”


    “敘舊?”


    陳舞兒眼底一蹙,道:“你還有這心思?看不出來啊。哼!趕緊實話實說,不然我對你不客氣,是不是上次打你不夠?”


    元博一笑,走到陳舞兒的桌案前,提筆道:“借你紙筆一用。”


    而後,也不管對方同意與否,便開始龍飛鳳舞起來。


    成書後,墨跡稍幹,便交給陳舞兒道:“勞煩師姐代為通傳給師尊,務必親交其手。”


    書信的內容,元博並沒有對陳舞兒避諱,就直麵交給她。


    陳舞兒接過一看,頓時皺眉:“你要保下蕭笙母子?”


    元博點頭道:“是的。”


    “這幾乎不可能!師尊已下了死令,這差事本該由你去完成。師尊未免你猶豫不決,優柔寡斷,也已知會了我。此番你竟要建言保下他們?”


    “蕭笙母子活著比死更有用!別忘了,吉娜乃是吐蕃公主。有她在,便相當於有了吐蕃國的相助。”


    “話雖如此,但你不可能不知道,師尊要支持的是五皇子蕭永。蕭笙若走出冷宮,又得吐蕃幫助的話,日後便會成五皇子的心腹大患。”


    “沒錯!但劍有雙刃,人有兩麵,關鍵在於你怎麽去用而已。蕭笙可以成為心腹大患,但也可以成為強大的助力。”


    “可是...師尊的脾性你是知道的,他行事謹慎,頗有疑心,不會允許任何潛在的威脅出現。你這要求,他大概率不會同意,你還是罷了吧。”


    陳舞兒說著,便將書信還給元博。


    元博卻沒有接過,道:“無妨!大師姐隻需代為通傳,師尊若拒絕,自會找我說明。但我很有信心,他必會同意。太子此番戰敗,雖必會失去權柄,但想要奪去他這儲君之位,卻並不容易。除非...有這位二皇子的相助。”


    陳舞兒想了想,便也不再堅持規勸,將書信收起,擺手道:“好!既然你堅持,那便這樣。無事,你可以迴去了。”


    元博卻不慌不忙道:“不急!這不是說來和師姐敘敘舊,話都沒說完,師姐就這麽急著趕人?”


    陳舞兒眯著眼,“哼!你還有何事?”


    “上次師姐說,我這些年的俸祿都盡交你手了。此番我有一急事,需要用到大筆錢銀,不知師姐可否將我存在你那裏的俸祿歸還?”


    “嗯?要錢?你能有什麽急事?沒有!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陳舞兒斷然拒絕,佯裝微怒的樣子,雙手叉腰,挺了挺高聳的胸脯,猶有示威之色。


    元博皺眉道:“大師姐這是何意啊?那些錢本就是我的俸祿,由你暫存而已。如今你歸還於我,乃是天經地義,何以拒絕?莫非...你要私吞不成?”


    聽此,陳舞兒頓時秀眉倒立,“你說什麽?再說一遍!你敢說本姑娘私吞你的銀兩?”


    “難道不是嗎?師姐若不願歸還,那便是私吞!”


    “你...”


    陳舞兒語塞,聽元博此言,還真像是那麽迴事,一時令她難以辯駁。


    但下一刻,心中的執拗一起,便不想跟元博講道理了,怒道:“好!本姑娘便是私吞,你能怎樣?師尊說讓我幫你攢老婆本的,有異議你去找他。”


    元博亦是不依不饒道:“攢老婆本,何需師姐代勞啊?如今我已長大成人,無需轉手他人。況且,我確有要事需要用錢。師姐隻需給錢,餘事我自會和師尊解釋。”


    陳舞兒沒想到元博這麽堅持,微訝之餘,脾氣一上來,卻也倔強道:“沒有!你說什麽也沒有!”


    那樣子像極了個鐵公雞,守財奴。


    說著話,還捂了捂自己放在懷中的錢袋,生怕元博會出手搶奪一般。


    “好!師姐執意如此的話,那我隻有親自去找師尊評理了。”


    元博佯裝不忿道,轉身便離開。


    “你...你敢拿師尊來壓我?好你個小兔崽子,看來你戴了個麵具,覺得自己翅膀硬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她說著,竟要走過來擰元博的耳朵。


    元博止身,卻不擋不避。


    直到陳舞兒即將扭動他的耳朵時,才冷聲道:“大膽陳舞兒,你敢對本掌門不敬?”


    他說得擲地有聲的威嚴模樣,令始料未及的陳舞兒生生住手,愣了一下。


    “掌...掌門?”


    陳舞兒頓時有些愕然。


    元博卻道:“怎麽?你不認本掌門?師尊已將天山派掌門之位傳於我手,你不會不懂吧?你敢對掌門不敬,難道不怕門規處置?”


    “你...”


    陳舞兒再次語塞。


    趙白眉確實已將掌門之位傳給元博,且書信與掌門信物也交到了陳舞兒手中,隻是上次見元博的時候,被她截住了。


    當然,她截住書信的理由,帶有一點私心。


    因為在冊立掌門的書信中,趙白眉竟還特地告訴了元博一個“喜訊”,那便是要將陳舞兒許配給新掌門。


    元博本被蒙在鼓裏,但在進宮之前,有茗茶館那小廝當麵喊他“掌門”,這才讓他有些起疑。


    此次來見陳舞兒,除了要讓她代為傳信外,也有確認他自身這個“掌門”身份之實。


    而向陳舞兒要迴自己這些年的俸祿,不外乎是為了白羽兵團。


    元博在白羽軍營時,承諾篩選出來的五千精兵軍餉加倍。


    話既然說出,就要做到。


    隻是,戶部對各大軍團的撥款有很嚴格的控製。


    雙倍軍餉,此時幾乎不可能發放給白羽兵。元博要想兌現承諾,便隻能自己想辦法。


    拿迴自己這些年的俸祿,雖仍是杯水車薪,但聊勝於無。


    也可換個方式,以此為本,以錢生錢,鑄造一個商業鏈條,額外養著白羽兵團。


    有錢能使鬼推磨,士兵為何對朝廷忠心?


    很大一個層麵上,是因為朝廷能給他們發餉,管衣食飯飽,管家中無憂。


    元博若能在此基礎上,以加餉收攏人心,便也是獲得威望的一種方式。


    故此,從陳舞兒身上討迴銀兩,便是必須要做的。


    她不給,便擺出掌門的身份。


    陳舞兒不給他這個師弟麵子,也須得顧忌一下“掌門”的身份。


    江湖門派講仁義,也重等級。


    原則上,元博這個掌門擁有絕對的權威。


    果不其然!


    一搬出掌門身份,陳舞兒便愣住了,不敢再動手。


    元博乘勝追擊,道:“哼!本掌門現在怒了,不僅要討迴這些年的俸祿,還要命你將潛伏在皇帝身邊獲得的賞賜銀兩,都交出來。”


    陳舞兒瞪大了眼睛,“你...元博,那是皇帝賞賜我的,你無權命我交出...”


    “不行嗎?但根據門規,任務所得也算門中資產!”


    “你...”


    “本掌門怎麽了?限你三日內,將五千兩銀票送入我府中,否則門規處置!”


    元博心中偷笑不已,說完,也不管陳舞兒此時怒極的樣子,轉身便走。


    陳舞兒身為皇帝寵妃,得到的月銀和賞賜肯定不少,儼然是個暗地裏的小富婆。


    被元博借機宰了一道,錢銀倒是小事,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了。


    陳舞兒怒極,氣得兩耳赤紅,卻也無可奈何。


    就在元博即將走出大殿時,她卻似乎猛然想起了什麽事,叫住道:“等等!五千兩我可以給你,但眼下有件事,我覺得你應該提前知道。”


    元博迴頭,不問陳舞兒口中之事,反倒補了一句:“五千兩...我說的是黃金哦!”


    陳舞兒登時又瞪眼,顯然是心中很“痛”。


    要知道,即便她身為寵妃,一年也才存下一千兩黃金...


    一下子被元博拿去了五千兩,便相當於五年白幹了,其心痛程度可想而知。


    陳舞兒在心中怒罵了元博無數遍後,倒也壓下心中的不忿,此時正色道:“你還不知道吧?太子明日便會抵達京城,此番燕雲失守,朝廷戰敗,內閣已經決定議和。而議和的代價是...”


    她略微有些沉重,難以啟齒,頓了頓後才道:“這兩天你多去看看公主吧...或許不用多久,她將要遠去突厥和親,嫁給阿史那做小妾了...”


    元博心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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