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子的行為舉止,素求行正坐直,有規有矩。


    尤其是皇室公主,規矩更加繁重,既要恪守宮規,還要遵循宗族祖訓。


    走路要蓮花碎步,優雅端莊。


    但當蕭玥兒得知元博受到柳無情的覬覦後,蓮花碎步,便成了大步流星,風風火火地往大理寺趕。


    而她此來,已經不再打算隱瞞身份。


    走到大理寺門口,守門的校尉見二人走來,趕忙帶著“官威”阻攔,極具有優越感的樣子,道:“喂喂喂!幹什麽的,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敢亂闖?報上名來!”


    蕭玥兒冷峻的臉色,一眼都不看那校尉,隻是將一枚金色令牌丟過去,然後便不顧阻攔闖入。


    那校尉麵色一滯,剛想叫人武力攔截,但當發現手中的令牌來自宮中,上麵還刻著皇家標記,正麵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金刻鳳凰,反麵則刻著“霓裳”二字,當即嚇得腿都軟了,哪裏還敢攔?


    霓裳,便是蕭玥兒的封號。


    大理寺是為“三司”之一,又獨立於六部之外,直接受命於皇帝,連當朝宰輔也不能過問。


    其部下人員自然是很清楚宮中的令牌代表著什麽,尤其是這位公主的令牌。


    那校尉瞬間就癱坐在地上,但馬上又爬起來,去給蕭玥兒引路。


    從某種層麵上來說,這位公主駕到,比皇帝親臨更加可怕。


    因為根據坊間秘聞所說,這位公主連皇帝的胡子都敢拔,頗具刁蠻,天生“無所畏懼”,關鍵是連皇帝都沒辦法管製,也不舍管製,妥妥的團寵她。


    宮中的七大皇子更是對之寵溺,無所不允。


    在那位校尉看來,這樣的“姑奶奶”來了大理寺,指不定能翻天,而且此時公主的臉色並不好。


    大理寺,恐怕要有難了。


    “萬宗德呢?”


    蕭玥兒陰鬱著臉,不悅地問道。


    領路的校尉掐媚小心地迴道:“寺卿正在房中會客,屬下這就去稟告...”


    蕭玥兒卻大聲叫道:“稟告什麽?本宮直接去。”


    說著,又加快了步伐,直衝寺卿室。


    一腳踢開寺卿室的大門,蕭玥兒完全沒了公主的矜持,就大喊:“大理寺卿呢?本宮有事問你。”


    而此時,萬宗德完全想不到在大理寺中有人膽敢踢開他的門,定睛一看,卻見到是女扮男裝的蕭玥兒來了,本已升起的怒氣,又得生生壓了迴去。


    還得裝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跪下行禮:“微臣萬宗德叩見公主,不知公主駕臨,有失遠迎...”


    房間中還有幾人,此時也都跟著行禮。


    但在行禮的間隙,卻有一人看見蕭玥兒後,陡然一驚,快速閃到了一扇屏風之後。


    萬宗德在就任大理寺卿之前,曾在國子監擔任“祭酒”之職位。


    而這個國子監相當於皇室子嗣的私塾,祭酒就類似於“校長”之類。


    換言之,萬宗德算起來還是公主的“先生”。


    也是在那時,身為伴讀書童的元博才得以與蕭玥兒接觸,並莫名其妙地培養出外人難以理解的深厚“地下情”。


    “平身!先生,本宮有事找你,讓其餘人都走。”


    蕭玥兒施展公主特權,說道。


    “是!”


    萬宗德一揮手,其餘人便退出了室外。


    “公主有何事?”


    “本宮聽說,近日有人要殺你們大理寺的元博?他現在在哪?可曾有事?為何外人都說他必死無疑?”


    萬宗德大皺眉頭,心中詫異著公主為何會知道,且過問此事。


    但麵上還是沒有表露疑問,恭敬道:“稟公主,確有此事!不過,元博無礙,此時正在白羽軍中。有白羽衛在,他斷然不會輕易有事。隻是...公主緣何關心此人?”


    蕭玥兒聽此,知曉元博無恙,大感如釋重負。


    但聽到萬宗德追問她為何在意,又頓時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過頭了,她與元博的私事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便佯裝平淡道:“無事!說起來先生在國子監任職時,這元博還曾在本宮身邊服侍過,也算半個同窗。本宮微服私訪,聽見傳聞,就過來問問。再說了,大理寺乃是朝廷重地,若逆賊可隨意殺害大理寺官員,那還得了?你必須嚴加防範。”


    萬宗德狐疑著,當然不會輕易相信公主這個說辭,卻也隻能應是。


    蕭玥兒的心情緩和了不少,但靜下來之後,忽然又想到了上官玉清的種種“惡行”,當即又冒起火來,憤憤然道:“元博身邊是不是有一個女人?”


    萬宗德眉目一挑,內心驚訝:公主關心元博身邊有沒有女子作甚?


    但想了想後,還以為公主口中的“女子”指的是張餘,便迴道:“是的!元博執掌左丞,手下確有一個女緝捕。”


    蕭玥兒聽後,便哼了一聲:“那人是不是奇醜無比?”


    萬宗德眉頭更深,張餘非但不醜,還很漂亮。


    但公主如此問,他總不能說說實話吧?


    畢竟當著公主的麵,說其他女人不醜,這是極其不明智的行徑,便道:“相比於公主來說,確實奇醜無比。”


    如此迴答,更讓蕭玥兒認定她見到的醜女,就是張餘。


    而張餘此時正在查案,不知不覺,竟幫上官大小姐頂了個包。


    “那好!本宮不喜歡女緝捕,去把她抓起來。杖責,然後流放塞外,沒有本宮命令,不準她出現在京城。”她惡狠狠地說道。


    萬宗德大驚。


    別人不知道張餘的身份,他作為寺卿,大理寺什麽事情能瞞過他?


    萬宗德自然已經知道張餘就是張風曉的女兒,此番若輕易胡亂抓人,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


    微微思量後,萬宗德迴道:“這...不知她如何得罪了公主殿下?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要抓人流放,按律是要告知陛下的。”


    蕭玥兒卻冷哼道:“本宮不管,也沒什麽誤會。先生是不願去做?”


    萬宗德汗顏:“這倒不是,隻是抓人要有理由,不知此人犯了何罪?”


    這話,卻是讓蕭玥兒語塞。


    為了保守她與元博之間的秘密,她此時不好說出曾去過元博的私宅,還與那位“緝捕”發生了衝突。


    一旦說出來,堂堂公主私下去找一個小寺丞,難免就讓人懷疑。


    吞吐了一下後,蕭玥兒想不出什麽理由,便索性道:“理由,先生幫本宮找。反正本宮就要讓此人在京城消失!”


    “這...公主明鑒,張餘身為緝捕,素來恪盡職守,未曾有逾越的行為,微臣如何能欲加罪責?這一點,元博與她日日在一起辦案,自是最清楚不過了。她若得罪了公主,微臣讓她受罰,如何?”


    萬宗德低著頭道。


    蕭玥兒卻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微怒道:“你說什麽?那個醜女跟元博天天在一起相處?”


    萬宗德奇怪的神色,迴道:“既是同僚,每日查案也是正常!”


    蕭玥兒又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心中醋意大起。


    博哥哥是他的,怎能讓一介醜女天天陪在他身邊?


    而這個醜女,居然還敢對她不敬?


    但若執意強迫萬宗德趕走此女,又會令對方難辦,且元博知道後恐怕也會不高興。


    那不如...


    下一刻,蕭玥兒竟做出了一個令眾人難以想到的決定,道:“哼!你定罪此人,需要理由是吧?那本宮親自找。從現在開始,本宮就化名蕭夜,來你這大理寺當差,抓住那醜女的痛腳。”


    聞言,萬宗德趕忙阻止道:“這,公主萬金之軀,怎能來此?萬萬不可,請公主三思。”


    蕭玥兒卻道:“不用三思,本宮馬上就迴去和父皇說。有你們保護,本宮也不怕危險。對了,你要給本宮安排什麽職位?”


    “殿下,您這時折煞了老夫,大理寺官員職位已滿,再無空缺。”


    “滿了?滿了就再設一個。至於設什麽職位,你自己想。”


    “殿下...”


    “不必多說!本宮已經決定了。本宮要做大理寺最大的官兒,先生現在是幾品官?”


    萬宗德大汗不已,不知道該如何拒絕這位公主的要求,便隻能暫時如實迴道:“三品!”


    蕭玥兒抓了抓腦袋:“三品?那麽小?本宮要是來此,就要做最大的官兒,那你給我安排一個九品的官位吧。九比三大,就如此決定。”


    這位小公主素來不理朝廷之事,更不知朝廷官階是如何排布。


    本想做最大的官兒,開口說出來,卻是最小的九品官。


    這便讓萬宗德更加不可思議,一下愣住了。


    更有甚之,聽到小公主這“懵懂”的要求,早前躲入屏風後的那人,忍不住笑出了一聲。


    雖然很快便止住,但已經被蕭玥兒發現,此時警惕道:“嗯?還有人在?是誰?趕緊出來!”


    屏風後之人自知瞞不住,便自己走了出來,叫了一聲:“玥兒!”


    蕭玥兒一眼看向那人,驚疑道:“太子哥哥?你怎會在此?”


    此人竟是當朝太子蕭堅,公主同父異母的哥哥。


    而依照朝例,太子若沒有得到監國之權,私見朝臣,乃為大罪...


    ...


    就在太子蕭堅出現的同時。


    遠在城外八十裏外,白羽兵營中的元博,此時正帶著幾名校尉躲在一處後山的隱蔽處,起鍋燒油。


    元博並無軍中履曆,但他身上有寺卿腰牌,將幾個校尉帶出軍營也不是什麽難事。


    不過軍中禁止私開小灶,他們似乎在犯禁忌。


    “大人,鍋中之物是何?”


    “你們不吃的玩意兒,但在本官眼中卻是極品美食。幾位,本官第一次入軍中,毫無根基,此番願與你們交個朋友。這鍋東西你們要是學會了如何烹飪,日後退役賦閑,以此為生意,定發大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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