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有人喊“張琅要”,眾人紛紛投去驚訝的目光。


    隻見肥頭大漢張琅拖著一個猶如懷胎十月的大肚子走過來,滿臉的油膩,讓人不敢恭維的尊容。


    令上官玉清頓時臉色煞白。


    她已經在此提前等候了許久,好不容易等來“目標”,卻突然跑出個張琅來?


    這要是真被買了去,後果難以想象啊。


    要知道,古代買丫鬟,是有“通房”義務的。


    上官玉清傻了眼。


    而張琅見她沉默,也不說多少錢肯“賣”,便追問道:“喂!你怎麽不說話?問你多少錢呢。”


    聽此,上官玉清倒是瞬間想到了拒絕的對策,弱弱道:“三兩。”


    她故意沒有說出後麵的“單位”,便是留了後手。


    一旦張琅認可“三兩”這個數目,決定買下她,她便會說出後麵的“單位”,嚇跑對方。


    三兩,可以是三兩銅錢,也可以三兩銀子,更可以是三兩金子。


    而那位張琅看似“富貴”的身材,卻是穿著粗布麻衣,顯然也不是什麽有錢的主兒。


    或許,隻需說三兩銀子,就能讓對方知難而退。


    想到這裏,上官玉清覺得自己絕頂聰明,心中竊喜起來。


    哼!你們這些人都買不得本姑娘,除了那惡賊元博!


    張琅聽後,一副震驚的神情,即便上官玉清沒有報出“單位”,他也已經退縮了:“啊?長這麽醜,還敢要三兩?蟑螂都不要。”


    他有些傻乎乎地腹誹道,說完,便拍拍屁股走人。


    上官玉清一愣,暗道:這人有毛病吧?本小姐還不值三兩銀子?哼!恐怕不是張琅不要,是張琅要不起。


    眾人目送張琅離開。


    這時,又見人群中響起一個聲音:“張琅不要,讓我田姬要吧!正好,家裏缺個煮飯婆。嗯,醜是醜了點,但晚上蒙上麵巾,其實都一樣。”


    走了一個張琅,來了一個田姬。


    眾人再次被吸引,見到一個高瘦男子從人群中舉手發聲,並從懷中錢袋丟出了三兩銀子。


    之後,便要去牽著上官玉清走。


    上官玉清趕忙拒絕:“這位公子,你怕是搞錯了。小女子說的是三兩金子,你這也不夠啊。我不跟你走。”


    聞言,田姬愕然:“胡鬧!你怎可如此胡亂開價?三兩金子都可以買十個小妾了,你值嗎?不會是故意杜撰悲慘身世,來行騙的吧?哼!我也不要了。”


    田姬甩袖,撿迴銀子,氣憤地離開了。


    元博在一邊看得有點想偷笑,同時被“張琅”和“田姬”拒絕,求那位女子心裏的陰影麵積。


    而在此間隙,元博也已經斷定這位“醜女”是來行騙的。


    因為按照紙上所寫的悲慘身世,這位“醜女”曆經無數磨難,但她手上的指甲裏卻是幹淨的。


    正常的落難女,食不果腹,吃樹皮刨樹根,都做得出來。


    怎麽可能手指甲裏一點泥土都不沾?


    此女不是行騙,又是什麽?


    元博如是想到,下一刻剛想讓崔三驅趕走人群,以免有人上當。


    忽又聽見一聲歎息傳來:“哎!張琅不要,田姬也不要,那就讓勞叔要吧!”


    勞叔?


    一位看似腰纏萬貫的富貴員外,這時開口說道。


    他揮了揮手,便有仆人給上官玉清送去了三兩金子,驚呆了眾人。


    此人倒是款款大方,說話也尤為和善,卻是長著一副“老鼠”臉,即視感讓人難免有點賊眉鼠眼的錯覺。


    一出手,就是滿滿的三兩金子奉上。這在民間,已然算是財大氣粗。


    上官玉清也呆了,呆呆地望著擺在麵前的金子,愣得說不出話來。


    她完全想不到真的會有人舍得出這麽多錢來買自己,而且這個人還不是元博!


    該怎麽辦?難道說本姑娘即使裝醜,魅力也不可阻擋?


    勞叔雖然長得像老鼠,但心腸並不壞,見到上官玉清呆滯,便走過去說道:“姑娘,傻愣什麽呢?你開口就要三兩金子,在外人看來是獅子大開口,其實是想順便拿錢去治好臉上的花斑,對吧?”


    聽此,上官玉清更加傻眼,她胡亂抬高價錢,不過是為了“過濾”掉一些目標以外的人,沒想到這位心善的員外卻誤以為是,自主為她找好了“借口”。


    如此一來,倒是說得過去了,但同時又好像已經不得不跟這位勞叔走了。


    真正的目標元博卻仍無表示,上官玉清欲哭無淚。


    “你也別覺得有什麽,你臉上的花斑,我負責幫你治好。你入我府中,也不用來服侍我。我有三個兒子,日後你隨便選一個伺候,怎樣?”勞叔慈眉善目地說道。


    隨後,手上一指,勞叔家的三個兒子神奇般的就出現在眾人身後,卻似乎都不大正常。


    其中一人羅圈腿,目光呆滯,傻呆呆的,口水直流,不用多想便看得出來有些智障。


    另一人,鬥雞眼,天生歪嘴,脖子撇過一邊,看樣子是十頭牛也拉不正的那種,骨骼異常驚奇。


    最後一人,倒是大體上正常的。但總是保持著一臉怒容的樣子,滿滿的暴力傾向…


    上官玉清目瞪口呆,暗道:天啊,這都是些什麽奇形怪狀?本小姐要是真被這家人買走,不被嚇死,可能也會被打死吧?


    太可怕了!


    她無助極了。


    而勞叔見到上官玉清驚呆的模樣,還以為她是驚喜過頭,便又開口道:“別急著開心,張琅不要,田姬不要,勞叔要了。走,跟勞叔迴家。”


    說著,就要去拉人。


    “等等!”


    元博這時開口阻止,從懷中掏出了自己的寺丞腰牌,向眾人展示一番後,接道:“大理寺辦案,無關人等速速散去。”


    大理寺的名頭在京城響當當,與廷尉府素有京城兩大“閻羅殿”的稱號。主要是因為這兩大緝查機關,行事雷厲風行,手段殘酷狠辣,令人趨之若鶩。


    尤其是大理寺詔獄,更是被譽為人間修羅場。


    曾經有個重達兩百斤的壯漢被捕入了詔獄,短短兩月,出來之時已隻剩下個皮包骨。


    故此,民間百姓對大理寺都有種莫名的恐懼,打死也不願與之有過多的牽扯。


    一見元博擺出官家的身份,圍觀之人頓時一哄而散。


    包括那位勞叔,甚至放棄了撿迴自己的三兩金子,就帶著手下的三個傻兒子跑得沒影。


    上官玉清見狀,頓時一掃陰霾,暗喜起來。


    元博那惡賊趕跑眾人,是為了搶著買我吧?


    哈哈,本小姐還真是魅力十足,即便裝醜,也足以魅惑那惡賊。


    她天真地想到。


    而實際上,元博趕走眾人,隻是不想眾人被騙。


    在他看來,上官玉清已經坐實了行騙的嫌疑。


    眾人剛散去後,上官玉清擺出一副孱弱可憐的模樣,道:“官爺,你趕跑其他人,是對我有意思嗎?”


    她極力裝出羞澀的樣子,企圖勾起元博的“購買”欲望。


    元博冷笑一聲,剛想走過去拆穿這個行騙女的真麵目。


    卻被崔三拉到了一邊,小聲道:“大人,你想買她?此女有易容的跡象,恐怕來路不明,不可輕信。”


    元博皺眉:“易容?你如何看得出來?”


    “不瞞大人,屬下在入職大理寺之前,有過仵作和驗官的履曆。對這些偽裝的旁門左道尤為敏感,我敢確定此女絕對是易容而來,恐怕目的不純。”


    “哦?那就有趣了,去看看!”


    說著,兩人迴到上官玉清麵前。


    元博的目光死死盯在她臉上,似乎要將上官玉清看穿一般。


    這時候,元博異於常人的“腦力”,便發揮了重要作用。


    在他眼前似乎出現了三種不同的畫麵,一種是上官玉清除去了左臉紅斑的畫麵,另一種是除去了右臉“麻花”的畫麵。


    最後,當這兩份“掩飾”都沒有時,呈現的“真容”讓元博嚇了一跳。


    這不就是上官大小姐嗎?


    是她?


    她在這裏作甚?


    當然不會真的是要“賣身葬表妹”,有了慕容覃東這麽個未婚夫,即便是有一百個“表妹”出問題,恐怕也不至於賣身。


    她不會又想假扮身份,來伺機行刺吧?


    元博了然之後,苦笑不已。


    下一刻,便拉了拉崔三,轉頭就走。


    崔三不解,剛想開口問些什麽,卻被元博示意閉嘴。


    而上官大小姐見二人退去,心中一急,便叫道:“官爺這是何意?你趕走眾人不是想買我嗎?這就離開,是想反悔?”


    元博不好直接拆穿她的身份,便隨意編了個借口:“原來是想的,但你太貴了。我算了算,買不起你。還是作罷吧!不然,你再去擺擺攤看?不好意思啊。”


    上官玉清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大小姐目前是通緝犯,元博便是負責捉拿她的主官。


    若是留她在身邊,身份暴露的話,元博便水洗也不清。


    原則上,他並不便與上官玉清直接接觸,拒絕也是常理。


    上官玉清心中鄙夷了一陣,卻是暗道:果然是個沒心沒肺的奸賊,竟想用買不起這個借口,來討價還價?你會沒有銀子?哼!本小姐此前構陷你的數百兩金子,廷尉府可沒有搜到!


    想到這裏,心中對元博的恨意又增添了幾分。


    但她此刻又不想無功而返,便又叫道:“可是官爺已經用大理寺的身份,趕跑了買家。傳出去,以大理寺的威嚴,恐怕再無人敢買我。官爺身上有多少銀錢?價錢可以商量…隻要能葬了我家表妹。”


    元博無語,便想出一個極其離譜的價格,讓上官玉清自己拒絕,迴道:“本官欠了賭債,囊中羞澀,身上隻有一個銅板。你肯定不願了,是吧?那好,姑娘請另選下家。”


    聞言,上官玉清如遭雷擊,愣得表情呆滯。


    他說什麽?


    一個銅板?


    是在侮辱誰?市麵上一個包子也得兩個銅板,他竟然想用一個銅板買了本小姐?


    奇恥大辱!


    本小姐要將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她怒極了,但強壓住內心小宇宙爆發的衝動。


    想了想後,反正也不是真的為了賣身而來,表妹也是假的,那就先從了他?


    等他徹底地拜倒在本小姐的石榴裙下時,才讓他付出沉痛的代價?


    況且,他太監的身份很快就會傳遍整個京城,本小姐要親眼見到他崩潰的樣子!


    一念至此,上官玉清狠下決心,忍痛道:“好!就一個銅板,本姑娘就跟你了。”


    元博和崔三同時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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