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賈瑞瞅著寶釵的時間有些久,實際上算是很失禮了。但因為那個方向,也有彩明、遼西主仆二人,薛蟠還以為賈瑞是不放心彩明,倒也不作他想,遂笑道,“早就聽說你長時間閉門不出,和彩明姑娘情投意合,是片刻都舍不得分開。我還以為是別人編造謠言,故意取笑你呢。今日一見,這外麵關於你們倆的這些八卦傳聞,倒也不是無中生有啊?”


    賈瑞打著哈哈,說笑道,“薛老弟還是年輕啊。等你今晚摟抱著如花美妾,春風一度之後,你就很能體會老哥我的這種心情了。”


    薛蟠一臉奸笑,心領神會道,“那是,那是。”


    薛蟠又道,“瑞大哥請放心。這次特意邀請彩明姑娘過來,也沒有什麽大事,就是想請彩明姑娘陪著香菱說說話。你可能也聽說過了,香菱從小就被拐賣,身世上比較可憐,家母擔心她今天可能會有一些情緒波動,所以想請一些和她同等身份的人,和她聊聊天,逗逗樂,放鬆一下心情,順便也讓她盡早知道些人情世故。不僅是你這裏,璉二哥和郭絡兄弟,也都打發了他們的通房侍妾過來,現正陪著香菱說話哩。等到時候酒宴結束,你直接帶著彩明姑娘迴去就是,反正在我這裏,保證絕對不會走丟就是了。”


    賈瑞笑道,“這我倒是放心得很。俗話說,侯門深似海。這榮國府護衛森嚴,彩明又曾經在這裏有過多年生活經驗,倒也不怕她走丟。”


    “這我倒是忘記了。真要說起來,這實際上算是彩明姑娘的主場啊。看來也是我多慮了呀。”薛蟠言道。


    說笑間,薛蟠已將賈瑞引到了一處彩棚下麵。賈瑞隨意瞟了一眼,那裏共有四張酒桌,賈蓉、賈薔、賈琮、賈環等人一桌,郭絡、仇亮等人一桌,還有兩桌上的客人,除了賴尚榮之外,賈瑞皆不認識,想必是薛蟠從其他渠道結識的親友。


    賈瑞也不便多打聽,隻是向在場熟識之人,分別點頭致意了一下,算是打了一個招唿。


    當初設下計謀,陰了賈蓉、賈薔好大一筆銀子,導致雙方關係緊張,賈瑞也很不想見到這兩人。遂和薛蟠笑道,“我和郭絡、仇亮等兄弟恰好有一些事情需要商量,便和他們同坐一桌吧。”


    薛蟠自然是主隨客便,便安排賈瑞坐到了郭絡旁邊。


    郭絡近些日子躊躇滿誌。郭氏家族一口氣在北平城裏新增了兩家米鋪,分別位於王府井大街和鼓樓東大街,都是那車水馬龍、繁華熱鬧之處,目前交由郭絡全權負責,連掌櫃的人選,都由他一言而決。


    除此之外,他二叔對他也頗為倚重。有些經營上的決策,也時常派人向他諮詢。這就導致郭絡在家族內部的地位,陡然高漲。每次迴通州張家灣辦事時,以前那些看不起他的管家們,現在都恨不得把腦袋塞在郭絡腳下,任郭絡肆意踩踏。


    不僅如此,連向來不太關心郭絡的三老太爺,目前的郭氏族長,也對他青眼相加起來,


    不僅賞賜了府中的兩個絕色丫頭給他,還給郭絡的父母安排了一個更奢華的小院居住。這讓郭絡深感振奮的同時,也倍覺壓力山大。


    說到底,族長老太爺以及二叔對他的看重和信任,是有著前提條件的,那就是北平城裏這幾家米鋪的生意,要一年比一年更紅火,一年比一年更興旺,要不然,誰會把他這個年輕人當一迴事?


    現在能夠在酒桌上見到賈瑞,郭絡也是非常高興。再加上仇亮,三人都是老相識了,當然得先打趣閑聊一陣。在這個過程中,桌席上的酒菜也逐漸上齊。諸人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談論些事情,倒也逍遙自在。


    期間,薛蟠帶著香菱姑娘,走過來向眾人敬了一圈酒。賈瑞也是第一次見到香菱,但見她鮮豔嫵媚,氣質溫柔,剛剛開過臉,好一個整齊標致的小媳婦模樣。


    在賈瑞眼中,彩明也算是容顏清秀,妥妥的小美女一枚了。但比起香菱來,還是明顯差了一個檔次。


    大概就相當於賈瑞上一世讀高中時,縣一中理科班班花和文科班班花的那種差距。一般情況下,理科班班花那就真的隻能是班花,文科班班花卻很有可能就是校花。也難怪薛蟠會對香菱一見傾心,為此鬧出了人命官司也在所不惜。


    賈瑞跟著眾人舉杯祝賀,也隨口說了一些吉利話。四桌客人都敬過一遍之後,香菱便在小丫頭們的簇擁下,迴到新房中去了。


    等香菱走後,眾人便一起打趣薛蟠,說是好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薛蟠也不以為意,反而還哈哈大笑,神情頗為得意洋洋。


    眾人繼續喝酒談笑。賈瑞也趁此機會,向郭絡普及了一些服務至上、送貨上門、加盟連鎖之類的經營理念,讓郭絡茅塞頓開,不時拍案叫好。


    因為有仇亮從中牽線,郭家新開的這兩家米鋪,也有了仇都尉府的一份幹股。這讓仇亮在他父親仇都尉那裏,很是長了一下臉麵。因為涉及到自身利益,仇亮對於米鋪經營也是頗感興趣,側耳傾聽。


    三人正說得熱火朝天,卻冷不防聽到隔桌有人冷笑道,“我怕是看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某個不通世務的書呆子,家裏窮得叮當響,至今娶不上媳婦,就連兜裏有幾個銅板都要計算得清清楚楚,現在卻大言不慚,張口閉口都是些什麽商業經營理念,這不是典型的無知無畏、紙上談兵麽?”


    賈瑞扭頭一看,原來是賈薔。賈瑞現如今一門心思參加科考,無意於和賈薔這種人開撕。因此,他隻是當做沒聽見,反而還舉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在嘴裏,吃得津津有味。


    郭絡是商人家庭出身,平素最講究以和為貴,對於賈薔,他並不認識,但想著今天能來參加薛蟠這場酒席的人,大底非富即貴,各有門道,也沒有必要貿然得罪。因此,他也隻是嗬嗬一笑,獨自飲了一杯酒水,也不想去爭辯什麽。


    賈薔見沒人搭理他,頓時火冒三丈,說話更是毫無分寸起來,指著賈瑞就是一頓破口大罵,“這是從哪裏來的野種。老太太早就放出話來了,說是除了春節祭祀之外,不允許你再踏入榮寧二府一步。你今天偷偷摸摸地走進榮國府,是不是又起了色心,想做那偷窺內帷女眷的醜事?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叫人把你捆綁起來,送到祠堂裏去,用家法處置?”


    薛蟠見場麵上鬧得有些不可開交,忙起身勸道,“薔哥兒,今天是我的好日子,瑞大哥也是我邀請過來的。你就給我一個薄麵,就此揭過如何?改日等我有空了,再請你吃花酒聽戲,還叫幾個漂亮花旦在一旁給你斟酒夾菜,保管讓你滿意。”


    賈薔也就是話說得比較狠。其實他父母俱亡,得不到什麽家庭助力,也隻是寄托在賈珍、賈蓉父子倆的羽翼下討生活罷了。榮寧二府,哪有他喊打喊殺的資格?現在看到薛蟠出麵轉圜,還撈到了一頓花酒吃,他也感覺頗有麵子,便打算就此作罷。


    卻不料,坐在賈瑞旁邊的仇亮,有些不樂意了。賈瑞是他的好朋友,賈瑞是野種,那他算什麽?


    仇亮平常都是武人作風,性格火爆,當即拍案而起,對著賈薔臭罵道,“你算個什麽東西?我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我是都尉府的嫡長子仇亮,瑞大哥是我帶進你們榮國府的。究竟犯了哪位老太太的忌諱,你要是有膽,現在就帶我去見這位老太太,我犯下了錯誤,處罰我就是。最後是要殺還是要剮,我仇亮一力承擔。”


    賈瑞見仇亮說話這麽猛,他也感覺有些坐不住了,連忙拉著仇亮坐下來,“感謝仇老弟打抱不平,還請老弟先坐下。不至於此,不至於此啊。”


    那邊賈蓉聽到仇亮曝出了自己的名頭,也是嚇得不輕。


    自從上次無意間撞破父親賈珍和自己的老婆秦可卿在天香樓私通之後,賈蓉的日子便不太好過起來。父親賈珍對自己已是越發看不順眼,平常沒有錯處,也要雞蛋裏挑骨頭,找出幾個錯處敲打一番。現在要是得知自己竟然得罪了仇都尉府,那不是把一個天大的把柄塞到了父親賈珍手中,等著他來下令打殺自己嗎?


    本來,這次自己應邀來喝薛蟠的喜酒,一來是為了外出躲避,眼不見為淨嘛。二來,也是想找個機會借酒澆愁。賈薔不知道其中內幕,看到自己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還以為是因為上次被賈瑞騙走了將近二百兩銀子而耿耿於懷。因此他這才站出來嗬斥賈瑞,發泄心中積蓄已久的怨氣。這也是賈薔對自己的一番好意,倒也不便指責。


    賈蓉便對賈薔說道,“這榮國府發生的事情,有璉二叔、寶二叔在此,我們倒也不便橫插一手。薔哥兒不要再胡說八道了。”


    賈薔聽到了仇都尉府嫡長子的名頭,對方又揚言要拉著他去找老太太,擺明了不怕把事情搞大,像賈薔這種欺軟怕硬的紈絝子弟,又哪裏有這個擔子和仇亮直接杠上?他早已嚇得六神無主,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賈蓉又起身對賈瑞說道,“瑞大哥,薔哥兒今天喝醉了,說了些胡話。他年紀小,還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賈瑞忙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酒桌上說些玩笑話,又值得些什麽?況且我畢竟比你們大一個輩分,也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就鬧得不可開交。蓉哥兒不必客套。”


    雙方都不想衝突升級,又加上薛蟠在一旁好言相勸,這個小小的摩擦,來得快,去得也快,就這樣風平浪靜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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