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主動向渡厄神尊投降!


    這個決定一下,他突然就覺得全身都輕鬆起來。


    主動投降,再怎麽說都比淮安被攻占後被迫投降要好很多吧。


    萬一神尊見他識趣,最近大半年又表現好,就放過他了呢。


    當即,他就將所有士兵全部召集迴營,然後站在校場的高台上,一副尊重士兵的做派,高聲對眾人道:


    “兄弟們,有個念頭,本官已經想了很久了!”


    “渡厄神尊給百姓分田地,又善待士兵,實在是個好主君!”


    “所以本將軍打算率領大家歸順神尊,大家可願追隨?”


    底下的士兵們聞言,從一開始的驚愕變成驚喜,然後便無比雀躍地大聲高唿:


    “願意!”


    “願意!”


    “願意!”


    唿聲震天,群情激昂。


    淮安參將無視底下幾個千戶震驚且不讚成的目光,笑嗬嗬道:


    “好,既然大家都願意,那本將軍便立即向渡厄神尊遞交降表!”


    見底下那幾個千戶不滿的樣子,他覺得自己既然都決定要投靠神尊了,那當然得嚴格遵循神尊諭令,懲罰貪官汙吏。


    於是,他當場便以貪汙軍餉的罪名,將平日裏在士兵們心中風評極差的幾個千戶全部關起來,說是要留著聽候神尊發落。


    這一舉動,再次讓台下士兵們歡唿雀躍,竟是十分擁護這淮安參將。


    淮安參將心下大定,他如今也算是愛兵如子的好官了,神尊應該不會殺他了吧。


    懷著忐忑的心情,他親自帶上降表去了一趟鳳陽,求見慧岸將軍。


    *


    八月流火,哪怕永安帝的禦書房內擺了許多冰盆,卻依舊讓他心浮氣躁。


    連日來各地的戰敗的軍情奏報,讓他心力交瘁卻又無可奈何。


    自從渡厄神尊叛亂以來,他就沒得過幾天安生日子,如今頭發花白,看起來老了很多。


    眼見著中秋將近,他也完全沒有慶祝的心思。


    王忠弓著身進入禦書房,放柔了聲音恭敬地稟報道:


    “陛下,南都送來了新的情報。”


    還沒聽這情報的具體內容,永安帝的眉頭便擰成了疙瘩。


    其他戰線的戰報或許還有輸有贏,唯有南都,從沒送來過什麽好消息。


    “說!”


    這一次,王忠麵上竟是帶著點喜色的:


    “陛下,南都皇宮那邊的眼線有了重大發現!”


    “是關於那渡厄邪魔俗世身份的,臣以為大有可為!”


    永安帝維持著不耐煩的表情:


    “他們發現了什麽?”


    王忠把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


    為了探得更多敵人的情報,這兩年來,他不遺餘力地向南都皇宮以及渡厄神尊手下心腹大臣們府上安插眼線。


    最近半年,因為南都那邊占領了湘省和贛省,宮裏有不少原本效力於皇極殿的侍女去考取了女官女吏,皇極殿空出了很多缺。


    他安插的那些人裏,有那極其善於偽裝,平日裏表現得十分勤快踏實又可靠的宮女,被選到了皇極殿當差。


    這人來皇極殿一個多月後,終於有了發現。


    在某次少主陳容來皇極殿,而渡厄神尊又正好沒在修煉時,她進去送茶點,聽到了少主叫渡厄邪魔“娘親”。


    語氣神態十分親昵,就如同親母女一般。


    那宮女大著膽子偷看了一下,竟發覺兩人的容貌有六七分相似。


    永安帝的眉頭舒展了大半,臉上有驚訝,也有振奮。


    “所以……她們其實是親母女?渡厄邪魔,就是靖南伯府那個被送到廟裏修行的婢妾?”


    “沒錯!”


    這倒不怪永安帝等人一直沒發覺此事。


    實在是那渡厄神尊氣質高華,不染塵埃,宛如神祗,讓人實在無法與卑微的婢妾聯係在一起。


    而她的真實身份,在南都那邊也僅限於慈航觀弟子與心腹們知曉。


    大家出於對渡厄神尊這主君的尊敬,也不可能隨意談論此事。


    少主陳容在外又一直把渡厄神尊稱作神尊。


    至於對靖南伯府的敵意,大家也以為是因為渡厄神尊這個人很護短。


    出於對那個婢妾或少主陳容的喜愛,這才幫她們收拾靖南伯府。


    最重要的是,少主陳容還有個同父同母的龍鳳胎兄長裴軒,那渡厄神尊一直都沒搭理過。


    於是,永安帝等人也與裴軒一樣,認為陳容這個從靖南伯府送去修行的庶女,隻是因為得了渡厄神尊的青睞,被收為了等同於義女的弟子。


    陳容身為南都政權的少主,地位舉足輕重,永安帝自然也是想過要從她身上突破的。


    對其出身背景是了如指掌。


    他立刻就想起了裴軒的存在。


    “如此說來,那靖南伯府的裴軒,便是渡厄邪魔的親子?”


    王忠笑容滿麵:“陛下,正是如此!”


    永安帝臉上也終於展露出笑容:


    “真是天助我也!”


    那可是能傳宗接代的兒子!


    他可不信有人能舍棄自己的親兒子。


    尤其是很多婦人,對兒子的感情無比深厚,願意為自己的兒子犧牲一切。


    那渡厄邪魔之所以將親子留在京城不予理睬,肯定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


    他仔細分析了一番,覺得渡厄邪魔之所以如此,無非是兩個原因:


    第一,她有什麽能威脅到自己子女的強敵。


    為了兒子的安全,故意誤導世人她隻有一個女兒。


    身為靶子的女兒越高調,暗中隱藏的兒子就越安全。


    另外,將來要擔當大任的兒子,自然是要先“苦其心誌,餓其體膚”來錘煉其心智的。


    此時對兒子的不管不問,隻是為了讓他將來成大器。


    自以為洞悉了渡厄邪魔打算的永安帝,覺得自己終於拿到了一張了不得的底牌!


    想起自己先前得到的情報,渡厄邪魔這個兒子,似乎對他生母的身份一無所知,還十分怨恨他的生母和妹妹。


    永安帝便覺得此事可以好好利用起來。


    “王忠,你立即去給皇後傳話,讓她舉辦中秋宴會,並且務必要讓靖南伯府二公子出席!”


    王忠領命。


    永安帝又覺得不妥,改口道:


    “等等,跟她說,務必讓京城四品以上官員勳爵,帶家中十二歲以上的嫡庶子女前來赴宴。”


    他得提防渡厄邪魔在她兒子身邊留有後手,目的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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