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巴心頭一喜,連忙追問:“真的嗎?他們真的有說會來接我嗎?”


    “說了,我們都簽了契約的。要不然,你以為你們家每個月一兩的銀子是白給的?”


    “什麽?!每個月一兩銀子?!”大嘴巴震驚不已,“怎麽能給這麽多,你們打劫呀。我就算再吃再喝,一個月也吃不了一兩銀子的東西呀……”


    “你以為把你送進來,我們就是白管,不要辛苦錢啊?”那人給了一個鄙視的眼神。


    “你們這不是尼姑庵嗎,出家之人,以慈悲為懷,怎麽能要我們的錢呢?”


    “所以,這叫‘香火錢’。”


    大嘴巴:……你剛剛不是才說是辛苦錢嗎?


    隻可惜,人家根本沒甩她,該講的規矩講完了,就把她丟進了一間屋子,不管了。


    一開始,大嘴巴還以為這日子也挺好的,不用幹活也有白麵饅頭吃,就是心疼了她那一兩銀子。到時候等她迴去,她肯定要找那幾個敗家的東西算賬。


    然而,很快她就發現自己想多了——前三天不用幹活,是因為她剛來,人家給的“適應期”。


    等適應期過了,人家就開始給她安排活了。


    打掃院子、砍柴、理菜、摘果子……


    總之,以前她在家可以指揮兒媳婦幹的活,到了這裏,全部都要由她自己做。


    “我不幹!”


    大嘴巴把東西一丟,不願意幹活。


    人家也不跟她廢話,不幹就不幹,直接把她送迴了屋。


    大嘴巴還以為自己聰明,逃過了幹活的辛苦,結果沒想到,當天晚上就沒有了晚飯。


    “你們什麽意思啊,我的飯呢?”


    那人冷冷地看著她:“不幹活,哪來的飯?你真當我們是那種救死救難,普度眾生的尼姑庵啊?我們這裏是‘收容’犯錯之人的尼姑庵,就是讓你們改過的……”


    任憑大嘴巴如何哭鬧,說他們家給了錢,每個月還是一兩銀子,人家就是沒理她。


    實在是叫得煩人了,連水都不給她喝。


    最先撐不住的是大嘴巴,年紀大了,精力有限,再加上哭喊還費嗓子,消耗體力,很快就歇菜了。


    第二天,那人站到了門口:“今天幹不幹活?”


    大嘴巴望在她手裏的白麵饅頭和水,咽了咽已經幹涸得近乎於無的口水:“如果我不幹活,是不是連早餐都沒有了?”


    “嗯!”


    大嘴巴簡直想哭,她都這麽說了,她敢不答應嗎?


    其實活也不重,也就是打掃打掃院子,洗洗菜,就是院子有點大,要洗的菜也有點多。


    已經很久沒這麽幹活的大嘴巴,很快就有些受不了了,她想到了“逃跑”。


    她一點也不相信那個負責看守她的尼姑說的話,什麽深山老林,大蟲出沒,要真是那樣,她們平時怎麽出去?就不怕被大蟲給叨了?


    於是在沒有月亮的某個夜晚,大嘴巴準備了出逃計劃。


    月黑風高,正是時候。


    大嘴巴悄悄地打開房門,出來得十分順利。


    隻是很快,她就帶著一身狼狽,自己跑迴來了——因為她在路上遇到了狼,一雙雙綠綠的眼睛,一聲聲低吼,把她嚇得差點沒尿褲子。


    跑什麽啊,還是保命要緊。


    “嗬嗬!跑啊,怎麽不跑了?”前腳剛迴來,後腳就見那人抱著胳膊出現了。


    大嘴巴嚇了一跳:“你……你怎麽在這裏?!”


    “有人要逃跑,我當然要幫她看一下忙咯。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你是迷路了,還是有東西忘記拿了?”


    “誰要逃跑了?胡說八道。我那是起夜,上茅房……”大嘴巴死鴨子嘴硬,打死不承認。


    那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看自己:“那你這一身是怎麽迴事?掉茅房了?”


    “上茅房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一塊石頭,摔了一跤,不行呀?”大嘴巴一低頭,發現自己身上到處都是雜草什麽的,趕緊拍掉,她還狡辯,就是不承認曾經“出逃”過。


    “行!不過在我這,沒打招唿就出門,那就是‘逃跑’。我應該跟你說過,逃跑是會受到懲罰的吧?”那人表情一冷,說道,“從明天開始,你的白麵饅頭沒有了。”


    “我那是付了錢的……”大嘴巴急了,沒了白麵饅頭她吃什麽?


    難道跟那群老婆了似的,吃什麽五穀雜糧餅?


    我呸,那裏麵的米糠硬得能夠把人咽死。


    “還有,以後的衣服歸你洗了。”那人還補了一句。


    大嘴巴不服氣,想要鬧,結果人家把她一捆,就丟進柴房,不給吃的。


    餓了幾頓,飽嚐了兩眼昏花的滋味後,大嘴巴就不敢了。


    她算是發現了,這個老尼姑跟那個她最恨的老虔婆一個德性,動不動就餓你肚子。偏偏在這種地方,她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除了“聽話”,沒有任何選擇。


    洗了衣服才知道,她看著這尼姑庵的尼姑不多,衣服卻多得出奇,洗一天都洗不完。


    一連幾天下來,她腰酸背痛,氣得捶了衣服好幾下。


    結果……


    結果衣服破了,懲罰加倍。


    大嘴巴:“……”


    天氣沒那麽冷的時候洗,還沒什麽,天氣一冷,手就受不了了。


    手一受不了了,那衣服就更不好洗了。


    越是洗不好,懲罰就越重;懲罰越重,衣服就越洗不好,搞到後麵,簡直就是一個惡性循環。


    大嘴巴被整得沒了囂張氣焰,哭了好幾場。


    可哭完了,衣服還是得洗。


    最慘的是,大冷的天,這一哭眼淚都被風刮到了臉上,一天功夫下來開了裂,難受得要死。


    大嘴巴望著自己紅腫的手指,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憋屈極了。


    “到底還有多長時間呀?”


    她氣唿唿地問那個老尼姑,老尼姑也認真地幫她算,告訴她還早著,她這才過去三個月,還沒過年呢。等接她,怎麽也要開春了。


    而且就她目前的表現,一點也沒有改好的跡象,她家人來了也不一定接她走。


    大嘴巴震驚,一把將手裏的衣服丟在了盆裏:“你什麽意思?!你不是說我的情況比較特殊,他們半年後就會來接我了嗎?怎麽你現在又說,他們不一定會接我手?”


    老尼姑神色不變,說道:“我說了呀,看你的表現。你要是表現得好,半年後他們來接你,你就可以直接走了。你要是表現得不好,你覺得半年後他們還會來接你嗎?”


    大嘴巴絕望:“還要表現好?!那什麽才算表現好?我都這麽辛辛苦苦地幫你們洗衣服了,還想要怎麽樣……這大冷的天,一盆熱水都沒有。我嫁給朱永寧這麽多年,他都沒讓我洗過這麽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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