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柳氏還想起了很多。


    想起了她剛生大寶的時候,婆婆不僅一碗雞蛋花都不給她喝,還逼著才剛生下娃的她下地幹活。


    月子都沒坐,她就端著盆下河洗衣服,差點沒被同村的年輕媳婦給“同情”死。


    不僅如此,她生下的兒子也不被待見,才稍微大了一些,就被婆婆打著掃把,打得滿院子跑。


    她敢說,她那兩個兒子之所以學走路走得那麽早,全是婆婆給“練”出來的。


    原主:“……”


    ——我還有這功能,我怎麽不知道?


    越想越氣不順,可她一迴過神來,晚飯已經散了,人都不見了。


    因為今天不是她負責收拾桌子,所以沒人叫她。


    柳氏心裏又是一窒。


    等她找到朱大,已經是好一會兒之後,那個時候,朱大已經跟朱二商量好了,到時候去哪裏買牛,這牛以後誰負責“看”。


    原本,按照農家人的傳統,這牛不用說,肯定是家裏的孩子看。


    可問題是,朱家那幾個兒子,大一點的要去上學,小一點的別說看牛了,別讓牛看他就不錯了。


    他倆自然不可能將牛這麽“貴重的物品”,交給不靠譜的孩子。


    呂家的那三個丫頭倒挺合適的,正好在家裏“白吃白住”,什麽活也幹不了,可以用來看牛。


    就是有一點,他們擔心:“你說,這幾個丫頭,別到時候偷偷把我們家的牛給賣了吧?”


    “別讓她們一起去,壓一個丫頭在家裏,不就行了?”朱二滿不在乎地說道,“這看牛,又不用三個一起去。”


    “我怕老五家的有意見……”朱大多少有些顧慮到朱五的想法,從而擔心林氏有意見。


    “她能有什麽意見?靠著我們家養了那麽多人,她要敢有意見,讓老五休了她。”朱二說道,“我看老五肯定巴不得,這麽拖後腿的婆娘,哪個男人受得了?”


    朱大:“……”


    說實話,他也有些不太明白,老五家的都幹了這麽“不要臉”的事情,怎麽老五沒有一點“意見”呢?


    他所說的“意見”,自然是休妻。


    兩個人商量妥當,分了手。


    朱大一迴屋,柳氏就跟幽靈似的,飄了過來:“去哪了?”


    朱大一抖,本來的好心情,一看她那張死人臉,就不爽了起來:“幹嘛?老子去哪兒,還要跟你說?”


    說完,屁股往床上一坐,就開始脫鞋,讓柳氏去給他打洗腳水。


    柳氏站著沒動。


    “你幹嘛?讓你打個水,你矗在那裏跟塊木頭似的,啥意思?誰又得罪你了?”一看媳婦的表情,朱大就知道,她又不知道在跟誰生悶氣呢。


    要他說,他這媳婦哪哪都有,就是有一點不好——動不動就生悶氣,完全不知道誰惹了她。


    “你!”


    “我?吃完飯,我連麵都沒跟你碰,咋又惹你生氣了?”朱大自覺自己今天沒做什麽惹媳婦生意的事,隻覺得對方沒事找事。


    “怎麽沒有?”柳氏即使生氣了,也沒敢將音量放得特別大,怕驚動了隔壁,“今天你啥意思?我們說大寶、二寶讀書的事,娘一句要買頭牛,就把你給打發了?你是不是太好打發了點?”


    “啥意思?”朱大沒聽懂。


    因為他實在不明白,他娘說要買牛這麽大好的事情,怎麽落到他媳婦嘴裏,反而成了一件令人生氣的事?


    “啥意思?你還好意思問?你娘那是啥意思?當初老七上學的時候,她不提買牛車,還知道心疼老七跑來跑去太辛苦了,怎麽輪到大寶、二寶了,她就舍不得那住宿費,想要給家裏買牛了?”柳氏的不滿,頓時就發泄了出來,“娘啥意思啊?她要不想送大寶、二寶讀書,就早說,搞這種小手段,啥意思啊……”


    在她看來,事實就是如此。


    當初朱七讀書的時候,那可是住在書院,不用早起,也不用趕路。


    醒了出個門,就能夠去先生那裏上學,還隔三差五地給先生“送東西”,要不然岑先生會平白無故地給朱七“開小灶”,讓朱七這麽快就考上了秀才?


    現在朱七有了更好的去處,朱三還跟著過去伺候就算了,她這裏把岑先生給得罪了,卻還想把大寶、二寶塞進去,還讓他倆這麽“辛苦”地趕早讀書,來來迴迴地折騰,不就是想讓孩子覺得讀書太辛苦了,鬧著不想讀書了,就有理由不送孩子讀書了嗎?


    這些話,朱大完全沒想過。


    當他聽到柳氏滿心思都是這些東西,震驚不已:“你啥意思?!”


    “你叫那麽大聲幹嘛,我又沒說謊。”被他的大嗓門一喊,柳氏嚇了一跳,可跟著也委屈上了。


    紅著眼眶,憤怒地望著他,就好像他做了什麽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似的。


    隔壁的院子裏,朱四才笑嘻嘻地湊在李氏麵前說話,猛然被自家大哥來這麽一嗓子,嚇得一愣。


    “不是吧,又吵架了?”李氏詫異,不過她很快又反應過來了,小聲跟朱四說道,“不會是大嫂不高興,跟大哥給鬧上了吧?”


    “大嫂咋不高興了?”作為一個大男人,朱四還真沒注意到,他那個一向喜歡低著頭的大嫂,什麽時候又不高興了。


    “你不知道啊?都不高興好幾天了……”李氏輕輕地,將這幾天家裏的動靜,跟朱四說了。


    幾個兄弟的事,朱四大概知道一點,但幾個嫂子、弟妹的事,他還真不知道,感覺自己“大開眼界”。


    就那麽一些不引人注意的小細節,被他媳婦一分析,居然有一種“動魄驚心”的感覺。


    “不是吧,居然有這麽多事?!”


    “要不然,你以為?”李氏白了他一眼,“現在知道我這個妯娌有多難做了吧?個個都有自己的小心思,稍微一個不注意,就會得罪人。”


    朱四訕訕地摸著鼻子,並不插話。


    女人之間的事情,他還真搞不定。


    另一頭,林氏也湊到了朱五麵前,將朱家這段時間的事情,跟他說了。


    跟八卦的朱四不同,朱五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過,他也沒忘記叮囑林氏:“這些事進了我的耳朵,就不要隨便到處亂說了,免得惹人嫌,知道嗎?”


    “是,我知道了。”林氏神態乖巧。


    “還有,她們的事你少摻和,拿不準就迴來問我。”朱五繼續說道,“我們是夫妻,我們才是一體的,任何人會害你,我都不會害你。你要是不肯聽話,還老給我拖後腿,我再好的脾氣也被你惹急了。到時候瞧,別說我不給你留麵子。”


    “是,我知道了,”林氏的放在他的胳膊上,撒了一個嬌,“我最近不是一直聽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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