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若有所思:“四嬸又不是娘,我覺得這事難講。她要真嫁給四虎,四嬸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最大的問題,不在你四嬸身上,是在四虎身上。”葉瑜然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說道,“一個家庭能不能過好,不是看這個家的婆婆有多厲害,也不是看這個家的女主人有多聰明,更不是看這個家的男主人有多能幹,要看這個家的每個人,懂嗎?夫妻間的事情,隻能夫妻間來解決,要麽棋逢對手,要麽你強我弱,但你要強對地方。”


    李氏問號臉,總覺得婆婆話裏有話。


    “就像你跟老四,你會做生意,老四能夠掌握大的方向,你們倆有什麽事情有商有量的,互相包容,互相理解,你們才能夠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就算你再會賺錢,要是老四不理解你,還整天在後麵抱怨你讓他沒麵子,你們倆能過下去?”


    “呃……”李氏想像了一下,覺得夠懸。


    就像公公、婆婆,兩個人老了老了,不是還鬧得分房睡了嗎?


    雖然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麽問題,但她不傻,公公進門出門,都有人跟著,明顯是出了什麽事情。


    偶爾,她還會看到朱四、朱五兩個背著大家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商量什麽。


    公公每每看到他倆中的一個人跟著時,那表情也跟吃了屎似的,那叫一個難堪。


    但李氏聰明就是聰明在這裏,知道公婆、母子、父子之間的事情,不是她這個“兒媳婦”能夠參與的。


    葉瑜然吃完飯,李氏便道:“娘,你放在這兒,我去洗。”


    拿了盆盛好,抓了一把草木灰,就拿著絲瓜瓤去洗了。


    葉瑜然到後院轉了轉,露麵跟大家打了聲招唿,迴屋躺了一會兒。


    這大半天下來,她才不得不服老:這身體啊,年紀大了就是年紀大了,體力跟年輕時候完全沒辦法比。


    想當年她年輕那會兒,就算熬夜,第二天照樣能夠起來上班幹活。可現在就不一樣了,體力稍微大了一點,就會覺得疲憊,需要休息。


    不過葉瑜然也知道,這不僅是年紀大了的原因,以原主家的家庭條件,這具身體年輕的時候生了那麽多孩子,又要操持一家老小,身子骨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麽好,也不意外。


    本來隻是想小歇一會兒,結果再睜開時,已是傍晚。


    晚飯的事情,不用她操心,自有兒媳婦忙碌。


    飯桌上,葉瑜然宣布了她認了一個幹女兒的事情,理由很簡單——看著很順眼,就認了。


    一桌子的人,除了知道真相的李氏,以及還懵懂無知的三寶、四寶:“……”


    大家反應到不是很大,認幹親什麽的,倒也不是什麽大事。


    晚飯後,葉瑜然撇開朱老頭,將朱大、朱二、朱四、朱五四個人,叫到了一邊說話。


    她好好給他們上了一堂課,什麽叫“家庭的責任”,生怕他們腦子犯軸,犯下跟朱四虎一樣的糊塗事。


    “作為一個男人,上要對得起天,下要對得起地,中間要對得起自己的媳婦。她是你們自己娶進門的,是要跟你們過一輩子的人,你們自己不疼媳婦,誰替你們疼?”


    “真要有人替你們疼了,你們就得急了。”


    “我跟你們爹,年紀也大了,也不知道能夠陪你們多少年。大寶、二寶、三寶、四寶,慢慢他們也大了,你們也不可能陪他們一輩子。說到底,能夠陪你們一輩子,從頭到尾一直陪著你們,甚至入了祖墳還躺在身邊的,也就你們娶的媳婦。”


    “你們想想,這樣的女人都不疼,你們還指望誰能陪你們一輩子?”


    ……


    說到後麵,還把朱四虎當成“例子”,拿出來批鬥了一番。


    直到此,朱家的幾個兒子們,才突然明白,為什麽自家老娘會突然說這種事情。


    他們就說嘛,他們都娶妻的人了,也沒什麽花花腸子,怎麽娘沒事講這種話呢?難怪,他們兄弟幾個中,有人有了外心?


    朱四、朱五:“……”娘,你確定說的不是我們爹?


    都有說什麽樣的爹,就會有什麽樣的兒子,說實話,娘會突然說這樣的話,他倆也不奇怪。


    ——唉……有這樣一個丟臉的爹,他們能怎麽辦?


    “娘,我們又不是四虎,我們早就成親了,誰沒事折騰這種事情?”朱大鐵憨憨地說道,“我要有那個精力,還不如多種幾畝地。”


    “就是啊,娘。”朱二在旁邊點頭,“我們家這種情況,連一個婆娘都養不活,哪有條件養第二人?娘,你想多了。”


    朱四、朱五:不,娘沒想多,爹已經給我們找了一個小娘,隻是還沒發展。


    他倆望著對此一無所知的兩位兄長,有些同情。


    ——這大概就是他們娘說的,不知道事情真相,沒有發言權吧?


    ——看他們哥,這話說得,也不知道日後知道了爹幹的事情,臉會不會疼。


    第二天,朱大、朱二、朱四、朱五幾個人下地幹活的時候,把隔壁房的朱三壯、朱四虎兩個人一起給帶上了。


    一邊幹活,一邊在那裏“嘮嗑”。


    朱大不是很能說,但作為朱家的“嫡長子”,他的話語權還是很大的。即使當年兩家曾經鬧翻過,現在他要說什麽,朱三壯、朱四虎都得老實站好了聽。


    在古代,長兄如父這句話,不是白說的。


    隔壁房的堂兄,那也是“兄”。


    “作為男人,要有男人樣。男人樣是什麽,就是一個唾沫一個釘,說話算話。不管做什麽事情,都得一步一個腳步,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朱大拿自己舉例,說他當年跟柳氏,那也是經過媒人介紹的,正兒八經相看過的。


    他娶婆娘,除了他自己要看中,另一個就是他娘也要看中,為什麽啊,不就是為了家庭和睦嗎?


    當他在外麵種地,忙了一天累得要死,誰不希望迴去有口熱飯吃?


    這要婆媳兩個整天對著幹,他幹了一天迴去,還要麵對兩張臭臉,他還有心情幹活?


    朱家的男人們,一個一個輪著上,給朱三壯、朱四虎“洗腦”,告訴他們應該怎麽做,才能夠當好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朱三壯是聽得雲裏來霧裏去,完全不知道幾位堂兄唱的是哪出。偏偏,不管知不知道,他作為“堂弟”,還必須得聽。


    唯一知道“真相”的朱四虎,既心虛,又難堪。


    昨天大伯母的反應,就已經讓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麽“錯事”,沒想到今天,還要被其他堂兄弟“說教”。


    ——原來,他做的事情錯得這麽離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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