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劉禪,竟能幫人延壽?!”


    劉備看到從荊州送來的諸葛亮的書信,一時間整個人都是懵的。


    誠然,劉禪此前是做到了許多尋常人根本做不到也想不到的事情。


    但是那些事情終究還是在人力可及的範圍之內。


    現如今這個為人延壽的能耐,怎麽看都會讓人覺得這壓根就不是正常人能有的能耐。


    更重要的是,這能耐還不是劉備從一些不相幹的人口中聽來的。


    這是諸葛亮命人送來的匯報啊!


    諸葛亮會在這種事情上說假話?顯然是不可能的。


    “我兒劉禪,他身上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怎的此前看起來平平無奇,如今竟這般得上天之鍾愛?”


    “難不成,大漢氣運,當真要應在他的身上?”


    劉備捏著手中書信,暗自沉吟。


    他自從開始打天下以來,走的就是仁德路線。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這人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仁義道德的人。


    他年少之時也是豪俠,也喜歡舞槍弄棒。


    隻是後來的事情逼著他隻能選擇走這樣的路線。


    有些事情,一旦堅持做的時間長了,就連自己都會不知道這些到底是發自內心還是僅僅隻是應對的策略。


    人的改變,很多時候都是從這種一點一滴的小事上開始。


    劉備也是如此。


    他有七情六欲,他也有野心。


    隻不過他的野心,他的能力,他的家世背景,他的仕途起點,這一切內部外部的條件,在曹操麵前都被比下去了一籌。


    如果還要堅持本心,走與曹操類似的道路。


    劉備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追的上曹操的腳步。


    唯有選擇與曹操不同的道路,在不同的方向上吸引其他的人才,這才興許有一線與曹操抗衡的希望。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選擇,但並不代表著,他做出這種仁德的選擇之後,就不會再有別的想法。


    就像是現在。


    看著劉禪身上種種特異已經超出了他此前預計的範圍。


    他的內心之中也有了一股蠢蠢欲動的感覺。


    “漢室正統如今掌握在曹操手中,不打敗曹操,終究不行。”


    “至於日後真能匡扶漢室,還於舊都的話。”


    “到時候是我兒劉禪為正統,還是現如今的陛下為正統,此事自然還有轉圜之機。”


    “為今之計,便是盡可能快的將西川掌握在我手中。”


    “想來孔明心中也有這般想法。”


    劉備念及此處,便將龐統與法正召來。


    龐統,法正得知劉禪竟然還有這般能耐之後,一時間雙眼之中精芒一閃。


    此後月餘時日。


    雒城,成都等地,也逐漸有人傳說劉禪身具漢室氣運,得上天之權柄,能為人延壽之事。


    劉備此行前來西川,更是為了西川百姓而來。


    其煌煌軍勢,根本無人可阻。


    盡早歸降,才是順應天意民心之舉。


    若是抵抗,此舉便是逆天,未來必定有大災禍降臨。


    與此同時,劉備對於雒城的攻勢日漸加急。


    雒城之中守軍每日裏早已被城外不斷高築的井欄壓的人心惶惶。


    少了吳蘭,雷銅二將,他們也不敢貿然出城再去與劉備決戰。


    隨著時日推移,城中守軍壓力飆升。


    劉備命已經投降的吳蘭,雷銅前去雒城之下勸降。


    直言早日開門受降,可免一城生靈受苦。


    雒城守將劉璝在城上大罵不止。


    黃忠正欲取箭射之。


    卻不想,忽見城上有一將,拔劍砍翻劉璝,開門投降。


    劉備軍急速衝入雒城之中。


    劉循開西門,徑直逃往成都去了。


    隨後劉備出榜安民,重賞麾下眾將。


    龐統問說:“雒城已破,成都隻在目前,前去有何處關隘?”


    蜀中降將迴道:“止綿竹有重兵守禦,若得綿竹,成都唾手可得。”


    龐統便商議進兵。


    法正道:“雒城既破,蜀中危矣。主公欲以仁義服眾,且勿進兵。某作一書上劉璋,陳說利害,璋自然降矣。”


    劉備應允道:“孝直之言最善。”


    便令寫書遣人徑往成都。


    卻說劉循逃迴見父,說雒城已陷,劉璋慌聚眾官商議。


    從事鄭度獻策道:“今劉備雖攻城奪地,然兵不甚多,士眾未附,野穀是資,軍無輜重。不如盡驅巴西梓潼民,過涪水以西。其倉鷹野穀,盡皆燒除,深溝高壘,靜以待之。彼至請戰,勿許。久無所資,不過百日,彼兵自走。我乘虛擊之,備可擒也。”


    劉璋道:“不然。吾聞拒敵以安民,未聞動民以備敵也。此言非保全之計。”


    正議間,人報法正有書至。


    劉璋喚入。


    呈上書。


    璋拆開視之。其略曰:


    昨蒙遣差結好荊州,不意主公左右不得其人,以致如此。今荊州眷念舊情,不忘族誼。荊州取川,合乎天道,順應天意,主公若得幡然歸順,量不薄待。豈不聞荊州劉禪得天所厚乎?望三思裁示。


    劉璋大怒,扯毀其書,大罵:“法正賣主求榮,忘恩背義之賊!”


    然而罵過之後,他又很快冷靜下來。


    如今成都城中早有流言。


    荊州劉禪為張仲景續命之說早就已經成為了成都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如今劉禪之父劉備畢竟還在攻打西川。


    這話題有這種熱度,自然是沒有什麽好意外的。


    如今看著已經被撕毀的書信。


    劉璋也不由反思起來。


    事實上,他現如今的情況早就已經是岌岌可危。


    法正會背叛,雒城守將也選擇投降。


    這接連的事情也讓劉璋明白自己再戰下去,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他心裏很清楚這一點。


    隻不過現如今他的內心之中還留有一些不甘和貪婪。


    不是什麽人都能主動將自己從原本的高位之上給撤下來的。


    憑什麽他劉備可以打過來,我就不能將他打過去?


    劉璋現如今心中大概還殘存著這樣的想法。


    不過比這個不甘的想法更讓他覺得擔憂的。


    那還得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劉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劉璋直到現在都還有些拿捏不準。


    這位族兄可是從黃巾之亂就一路打起來的猛人。


    從一開始全然沒有半點地位的義軍,生生打到現在占據荊州,又圖西川的實力。


    這種人,你要說他不是猛人,你要說他內心之中並無半點暴戾,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自己身為西川之主。


    一旦西川被攻破之後,被斬草除根的概率將會來的很大。


    他現在可還不想死。


    可事已至此,他與劉備之間早就已經兵戎相見。


    彼此不說深仇大恨,至少也是互為仇敵。


    沒有一個合適的時機,劉璋現在根本就沒有辦法去主動投了。


    “難不成,這劉備當真是身具大漢國運而來,真是有天命加身,複興漢室?”


    劉璋心裏忍不住有些嘀咕。


    “隻是法正送書前來,他也不過僅僅隻是個降將而已,我又怎麽能信他可以保我在劉備麵前生死安全?”


    時有益州太守董和上書,請劉璋往漢中借兵。


    劉璋道:“張魯與吾世仇,安肯相救?”


    董和道:“雖然與我有仇,劉備軍在雒城,勢在危急,唇亡則齒寒,若以利害說之,必然肯從。”


    劉璋沉吟不語。


    心中卻是暗自思量。


    “倘若我現如今真要求援張魯,張魯發兵來救,攻葭萌關,與我成夾擊之勢。”


    “劉備兵少,然手下將領多是悍勇之輩,等閑武將皆不能敵。”


    “以張魯之勢,能否將劉備逼退,還是兩說。”


    “而我這般選擇,日後再議之時,定與劉備更是勢如水火。”


    “倒不如暫且命人去守綿竹,隻要劉備無法攻破綿竹,之後再去求援張魯也不遲,若是劉備攻破了綿竹,則此人恐怕天命已成,匡扶漢室之機已顯,我不如趁早降了,以宗親之身,還能享受榮華,隻需說客一人,言我助其盡取益州,劉備當不至於害我。”


    劉璋想到此處,便拒絕了董和的提議,並沒有令人前去聯結張魯。


    而是隻派遣妻弟費觀,提兵前去守把綿竹。


    費觀舉保南陽人姓李,名嚴,字正方,一同領兵。


    三萬人馬進駐綿竹。


    卻說劉備軍馬在雒城,法正所差下書人迴報說:“鄭度勸劉璋盡燒野穀並各處倉廩,率巴西之民,避於涪水西,深溝高壘而不戰。”


    劉備,龐統聞之皆大驚。


    “若用此言,吾勢危矣!”


    法正卻笑道:“主公勿憂。此計雖毒,劉璋必不能用也。”


    不一日,人傳劉璋不肯遷動百姓,不從鄭度之言。


    劉備聞之,方始寬心。


    龐統曰:“可速進兵取綿竹。如得此處,成都易取矣。”


    遂遣黃忠、魏延領兵前進。


    費觀聽知劉備兵來,差李嚴出迎。


    李嚴領三千兵,各布陣完。


    黃忠出馬,與李嚴戰四五十合,不分勝敗。


    龐統在陣中教鳴金收軍。


    黃忠迴陣,問道:“正待要擒李嚴,軍師何故收兵?”


    龐統道:“吾已見李嚴武藝,不可力取。來日再戰,汝可詐敗,引入山峪,出奇兵以勝之。”


    黃忠領計。


    次日,李嚴再引兵來,黃忠又出戰,不十合詐敗,引兵便走。


    李嚴趕來,迤邐趕入出峪,猛然省悟。


    急待迴來,前麵魏延引兵擺開。


    龐統自在山頭,大笑道:“公如不降,兩下已伏強弩,有死無生矣。”


    李嚴慌下馬卸甲投降。


    軍士不曾傷害一人。


    龐統引李嚴見劉備。


    劉備待之甚厚。


    李嚴道:“費觀雖是劉蓋州親戚,與某甚密,當往說之。”


    劉備即命李嚴迴城招降費觀。


    李嚴入綿竹城,對費觀讚劉備如此仁德;今若不降,必有大禍。


    觀從其言,開門投降。


    劉備遂入綿竹,商議分兵取成都。


    如今已是十月。


    劉禪看著前線送來的戰報,心中感慨良多。


    果然對於劉備來說,身邊有謀士和沒有謀士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而且這個時代的戰爭確實在很多時候都是存在著一定的玄學因素的。


    將領的戰爭藝術所帶來的差距,使得占據優勢的兵力有時候並不一定能夠真正轉化成為優勢。


    很多賬麵上的數字,在真正的戰爭環境下,其實還真是算不得準。


    除非是那些經過嚴苛訓練的精銳,能夠做到絕對的令行禁止。


    不會因為身邊的戰爭環境而對當下的命令產生任何動搖。


    否則的話,瞬息萬變的卻又沒有足以適配的通信方式的戰場上。


    變數實在是太多太多。


    甚至有些時候隻需要一支精銳尖刀部隊,亦或者一員實力強橫的猛將,就能做到以一己之力打崩對方數千人士氣的事情。


    一旦戰場上出現逃亡的勢頭。


    不加控製的話,演變成潰敗就隻是時間問題。


    突襲,埋伏,夾攻,這一切能造成士氣低落,人員恐慌的軍事行動,都會對當前的戰場態勢形成巨大的影響。


    能否應對的了這樣的局麵,提前洞察,並且在對方沒有洞察之前,預設好自身的計策。


    這就是優秀將領加上謀士所能夠起到的真正作用。


    放在如今的西川戰場上。


    其實就是龐統這個劉備身邊核心謀士沒有陣亡的情況下,所帶來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戰場反應。


    “這就已經拿下了綿竹,距離成都也僅僅隻是一步之遙了。”


    “算下來,這速度還真是不慢。”


    劉禪將戰報放在一旁。


    隻是讓他有些不解的是,劉璋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怎麽就還沒有想要發起投降?


    又仔細的看了看送來的戰報。


    與自己印象中的西川之戰進行了一番比較之後。


    劉禪心中便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劉璋現在還不出來投降,恐怕真不是他不想投降,而是欠缺了一個能夠關鍵動搖他心態的東西。”


    “從劉璋現如今的行動模式上來看,他的確是在抵抗劉備,但是這種抵抗的力度毫無疑問是很低的。”


    “真要是想不惜一切代價的跟劉備拚命的話,這會他早就應該已經去聯結張魯了。”


    “隻是與曆史中有些出入的是。”


    “在我的幹涉之下,曹操打輸了渭南之戰,讓馬超和韓遂等一眾聯軍有了繼續霸占關中的能力。”


    “這之後,馬超也沒有敗走入羌,結好羌兵,更沒有去攻略隴西州郡。”


    “現如今他還活躍在關中一帶,韓遂則是迴去涼州繼續穩固他的基本盤。”


    “關中聯軍現如今還保持著明麵上與此前類似的聯盟狀態。”


    “屬於是各自為政,各自都想割據一方的情況。”


    “馬超自然不會去投奔張魯,兩人隻是互相交好。”


    “張魯手下沒有馬超這種猛將,就是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沒有收到劉璋的求援呢,還是劉璋已經求援,但卻沒有派兵前去打葭萌關。”


    “這倒是一個值得關注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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