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麽樣?他現在連個童生都不是。”岑夫人十分現實,她道,“上次縣試他還考了最後一名,這迴能不能考上都不知道。考上了好說,要是考不上呢?”


    “他這不是第一次參加府試嘛……”說到這事,岑先生也沒有太大把握。


    畢竟縣試最後一名,可不是什麽好名次。


    雖然一次考試不代表劉建同就差了,可也這意味著他想要過府試的機會變小了。


    “你心裏也是這樣想的吧?”岑夫人一眼就看穿了這個男人的心思,說道,“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你覺得就他家那條件,能夠撐得住他考幾年?”


    岑先生:“……”


    他真的很想問,你就那麽肯定劉建同這次府試過不了嗎?


    萬一,他過了呢?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麽,你就是覺得,他有可能能過,對吧?可萬一呢?”岑夫人強調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你覺得,你姑娘吃得了那樣的苦頭?”


    “那……你的意思?”


    岑夫人說道:“如果他考上了童生,行,這事就行,考不上就算了。”


    “不太好吧?”岑先生感覺,有些太功利了。


    岑夫人卻不覺得,說道:“哪裏不好?他是你學生,即使考上了童生,我家姑娘嫁給他,那也是下嫁。他若連這個都做不到,一點潛力都沒有,我還不如在鎮上找一個家境殷實的,把姑娘嫁過去。我們也不求他大富大貴,小富小安總要達到吧?童生老是考不上,能小富小安嗎?”


    岑先生:“……”


    從他夫人的角度,這似乎也沒錯。


    “你不要老覺得擺先生的譜,有點丟麵子,丟什麽啊?你的麵子重要,還是你寶貝女兒重要?”


    所以,岑先生、岑夫人討論了半天的結果就是——若劉建同考上了童生,那這門親事可以考慮一下;但若考不上,那就算了。


    為人父母,總想為兒女為計深遠,恨不得一輩子都想到了。


    明明知道有一個詞叫“世事難料”,卻依舊做著最大的努力。


    葉瑜然也是如此,從讓兒媳婦擔下做生意的名,到送傻子朱七上學,再到送大寶、二寶上學,全都是為了“未來”。


    雖然初衷是自己有一天老了,幹不動了,能夠創造一個好的經濟條件,安度晚年,但時間長了,也是真心希望這群孩子能夠越過越好。


    她不知道自己能夠做到哪一步,但希望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安排著。


    因為下的雨不大,朱家的男人們還去了地裏一趟。


    朱大去水田裏確定苗床的狀況,朱二則領著一波人帶著提前準備好的紅薯苗,抓緊時間將剩下的那點種下去。


    原來,早在清明將至之際,村裏的老農就提醒了大家,往年清明時節都會下一點小雨。


    這綿綿細雨,對於剛下地的莊稼可是好東西,恰適紅薯苗牽了藤,此時進行扡插,最適合不錯了。


    所以葉瑜然一聲提醒,朱家的女人們就趕緊下地將扡插的紅薯藤給剪了迴來,碼在了院子的陰涼處。


    她家一動,朱家村的其他人收到消息,也跟著檢查自家的紅薯苗地,動了起來。


    前前後後,一片片紅薯地就這樣鋪好了。


    朱家的男人們下地,朱七卻不用,畢竟他年紀有些小,又是讀書人,大家怕他的身體吃不消,到時候反而添麻煩。


    平時一個秀才老爺跟著忙前忙後,村裏人見了還會念叨,這種天氣再看他出去,怕是裏正、族長又會找上門了:“哎呀,你們朱家怎麽迴事?我們村好不容易出了一個秀才公,都被你們折騰成什麽樣子了?”


    “他年紀小,你們也不用這樣‘欺負’人家吧?”


    “你們要不想珍惜,送我們家去,村裏多的是人想要要。”


    ……


    之所以用的是“又”字,是因為人家已經上門過一次了。


    第一次被找上門的時候,葉瑜然還有些哭笑不得:


    “裏正、族長,老七是我兒子,我還能害他不成?”裏正疑惑:“那你讓他整天沒事,跟著朱大他們下地幹嘛?他又不會種地。”


    “我是讓他下地了,但我讓他跟朱大他們一樣下地幹活了嗎?”葉瑜然反問。


    裏正遲疑:“他都下地了,不是幹活是什麽?他年紀小嘛,哪家半大的小子能幹多少活?不都是在旁邊打下手嘛……別扯這個,我不是為了跟你扯這個來的,我是說他是讀書人,還是秀才公,有功名的人,你們就不要折騰了。要是把他折騰出了什麽毛病,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裏正,我懂你的意思,但老七以後想要往上科舉,肯定是要做關於農事方麵的題,我若不讓他下地親眼看看這地是怎麽種的,等他到了考場上,他如何寫?”


    “啊?!還要考這個?”不說裏正傻眼,就是族長也傻眼了。


    他們知道讀書人要學這學那,但沒想過,讀書人居然連種地也得學?


    可是,不是說讀書人不會種地嗎?


    哪家讀書人,會專門來學種地了?


    反正,從他們聽到的那些關於讀書人的故事裏,就沒有這麽一出。


    葉瑜然笑道:“肯定要考啊,你們想,要是不考,你怎麽知道讀書人會不會?過了院試就是秀才,鄉試就是舉子,是能做官的。要是一個根本不懂種地的讀書人被分到我們這種小地方當官,難道他不用管我們種地的事?若不要管,每年衙役往我們這裏跑,是為了什麽?”


    裏正、族長反應了過來,可不是嘛,每年春耕時間,衙役都會跑一趟,敲著鑼,提醒大家不要偷懶了,該種地了。


    隻不過他們這裏的人比較勤快,又有經驗的老農提醒,根本不需要等衙役出現,就已經開始準備了。


    尤其是今年,因為水田的事有些細,他們還提前翻起了地,更是早了小半個月。


    葉瑜然繼續解釋著:“我也不知道老七以後會不會考中舉子,能不能做官,但是萬一呢?就怕這個萬一,我們得提前準備,要不然他被分到別的地方去了,卻什麽也不懂,那不是害了別人?唉……我們這些鄉下人,哪個不指望著老天爺吃飯?他要在這事上犯了錯,那就真是作孽……”


    一時之間,裏正、族長也是感歎不已。


    不過他們也不傻,沒忘記提醒葉瑜然,朱七既然是讀書人,即使做了官,那也隻需要“懂”即可,並不需要親自下地。


    所以她不需要像朱大、朱二那樣高要求,他隻要大概了解是怎麽一迴事,不要被人唬弄了,就行了。


    若不然,你看哪家縣太爺真的懂種地?知道的,還不隻是一點皮毛而已。


    真正做事的,還是下麵的人。


    如此雲雲,又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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