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圍著晏和安,就是一陣吹捧。


    縣試不過才結束,成績都還沒出來,卻搞得好像所有人都得了內幕消息,知道晏和安已經得了縣案首似的。


    一開始,晏和安還能把持得住,但吹捧的人一多,多少也有些飄飄然,沒辦法抑製住內心的激動,附和了兩聲。


    這一附和,恭喜他考中縣案首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漸漸地,朱七、岑光濟覺得有些不對味了,他們麵麵相覷,互相看了好一會兒。


    隨著清姑娘、桃娘的落下帷幕,這一場“舞鬥”也結束了。


    在大家的擁簇下,晏和安最終上了清姑娘的船。


    原因很簡單,相較於妖嬈萬千的桃娘,宛如一縷清風的清姑娘更符合時下的審美——讀書人講究名聲,任何事情跟高雅沾了關係,那就不是“狎妓”、“玩女人”。


    但若跟“低俗”沾了關係,即使隻是喝了一碗羊肉湯,也能被人加工一下,說得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岑先生也帶著劉建同、朱七、岑光濟等人,隨著大隊伍上了花船。


    鬥了一場“舞”,清姑娘香汗淋淋,實在不適合直接坐陪,便請了她的姐妹“仙姑娘”來。


    而她,在下去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後,才重新出現在大家麵前。


    對於朱七、岑光濟來說,花船上的姑娘通常不如麵前的點心招人喜歡。


    他倆就坐在角落裏,在諸位師兄的掩護下,宛如偷到米的老鼠一般,歡快地吃著點心。


    還真別說,這花船上除了姑娘美,這點心的味道也挺不錯的!


    岑光濟小聲對朱七道:“我現在覺得,我這個上船的錢,花得值了。”


    劉建同失笑:“誰讓你們平時不好好學做詩,詩詞不過關?”


    他們這一行人,就這倆貨詩詞不行(外加一個同樣不行的朱三),付了錢,其他人全憑過硬的本事,留下墨寶,便能直接上船。


    岑光濟一臉肉痛的表情:“師兄,你別說了,我心口疼!”


    “行,那你多吃一點。”劉建同趁此人不注意,又拿了一盤點心,塞給二人。


    對此,岑先生一直當作沒看到,淡定地與四周的人聊著天。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這是一個結交人脈的最佳機會,基本上沒有幾個人的心落在吃上麵。


    也就朱七、岑光濟,一個比較“呆”,一個年紀比較小,才會那麽“不懂事”的,隻顧著“吃”。


    別看朱三不是考生,但他特別健談,四周的人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在聽到他弟弟參加了今年的縣試之後,立馬與他交談起來。


    關於考題,關於讀書,關於縣試,朱三沒少聽其他人談起,隨便借幾句話來,足以應付。


    再加上,他平時的眼界,沒成想反而成了話題圈子的中心,吸引了好幾個讀書人,與他在那裏細細討論。


    一時之間,朱三也忘記自己不是考生的事情,一邊說著自己的見解,一邊與他們交流溝通著信息。


    這次聚會,幾乎所有人都“頗有所得”。


    有的人或多或少,結了自己想要的人脈;有的人聽到了自己想聽的消息;而有的人,則填飽了肚子……


    從花船上下來,天色已晚。


    朱三、朱七、岑光濟以為活動即將結束,卻聽劉建同說道:“早著呢,真正的活動才正要開始。”


    他抬了抬下巴,讓他們看湖麵上。


    隻見遠的近的,大小船隻亮起了小燈,猶如掛在天邊的星星。


    遠處,偶爾飄來幾聲歌聲;近處,高低人語。


    似乎真像劉建同所說的那樣,熱鬧才正要開始。


    他指了指一種特殊的船,讓他們看:“注意看他們船上的燈。”


    朱七、岑光濟望過去,有些不太明白:“他們燈怎麽了,挺漂亮的啊!”


    看上去,跟旁邊船上的燈有些不同,但在那片花色各異的燈之間,猛然串出一片紅色,其實還是挺養眼的。


    劉建同神秘一笑,說道:“那可不是普通的燈,你們記住了,這種船才是真正的花船,但凡掛這種燈的花船,都不要隨便上去。”


    “為什麽?”


    “上去了,那就是夜夜新郎。”


    朱七、岑光濟沒聽懂。


    劉建同笑了,隻能再解釋了一句:“新郎隻有什麽時候能做?自然是成親的時候。你們倆都還沒到成親的年齡,不明白很正常,隻要記著,不能上就行了。”


    岑光濟撇了撇嘴:“你這跟沒說有什麽區別?”


    劉建同沒有上當,完全不接話。


    開什麽玩笑,雖然他今天接了先生的“命令”,要給兩個師弟“開開眼界”,但並不意味著什麽都要講清楚。


    他倆年紀在這裏,一般人也不會動到他們身上。


    反倒是他和另外幾位,不是已經成親了,就是差不多到了該成親的年齡,才最容易被人盯上。


    當然了,人家瞧上的可不是他們的人,而是他們的錢袋子。


    這夜夜新郎,是那麽好當的?


    沒有錢,脫光了你,把你丟下船,讓你自己遊到岸上去,鬧得人盡皆知,又不是沒有的事。


    白天的熱鬧可笑,晚上的熱鬧岑先生就沒有在帶弟子們湊了。


    白天還可以是“雅”,到了晚上,那夜色下會發生點什麽,那就說不清楚了。


    對於注重名聲的岑先生來說,這種事情萬萬不可。


    “迴吧!”


    一句話,率領眾人離開了湖岸,徑直迴往客棧。


    吃完飯,朱三讓店小二準備了熱水,囑咐朱七好好洗洗。


    雖然花船上挺幹淨的,但誰知道身上會不會沾點什麽奇怪的東西,誤了事是小,折騰壞了身子才最麻煩,還是清幹淨了比較放心。


    “哎,我知道了,三哥。”


    朱七依舊是那個老實性子,出門在外,他三哥讓幹嘛就幹嘛。


    劉建同識趣,待熱水準備好,便主動與朱三離開了屋子,將空間留給了朱七。


    “老七,你衣服放在這裏了,待會兒洗好了穿上。”


    “還有,咯吱窩也要洗,別偷懶。”


    “還有你那個腳……”


    ……


    朱三出去前,又是一番叮囑,跟老娘一樣操心,生怕朱七照顧不好自己。


    沒辦法,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別人隻以為朱七“呆”,但他作為兄弟的,哪裏不清楚朱七的底?


    哪裏是什麽“呆”啊,根本就是一個傻子,也就仗著記憶好,會讀書,要不然早被人趕出書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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