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堯感覺。


    這事十有八九就是這麽迴事兒。


    秉承著職業負責的思想,肖堯還是給孩子開了血常規等常規檢查,因為之前這位馮先生提起孩子病情的時候,順口還說了一句,偶爾會覺得頭疼,所以為了以防萬一,肖堯這邊又給孩子開了個腦ct出來。


    不過……


    隨著結果出爐,肖堯看著一切正常,甚至比正常人還要更加健康的檢查報告,陷入了沉默中。


    “這……”


    肖堯一臉為難的看著手裏的檢查報告。


    單從數據上來說,這娃健康的嘞。


    可麵對馮先生,肖堯猶猶豫了老半天,吞吞吐吐的說道。


    “這個嘛。”


    “從結果上來看,孩子一切健康。”


    馮先生聽到肖堯說的這番話,眼神黯然,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苦笑。


    他已經帶孩子跑了九家醫院了。


    算上這一家的話是第十家。


    整整十家醫院,超一線城市裏的大醫院,小地方頗負盛名的醫院,甚至就連中醫院也跑了不少,可每到一個地方,都說孩子沒問題。


    可如果真沒問題的話。


    那孩子為什麽要疼的滿地直打滾?


    他也不是沒考慮過孩子,可能是裝的緣故,可能是為了逃避上學,也可能是為了逃避補課班,或者是學校裏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他從而產生了厭學情緒,但是卻又不好意思和家裏人說,所以隻能使出這樣的辦法來。


    但是他後來也去學校打聽了一圈。


    孩子平常在學校裏表現的還不錯,和同學之間也沒有出現過明顯的衝突,而且學校的保安們也相當負責,上學下學的時候更是由交警負責指揮交通,一些小混混,不良少年什麽的,也不可能在學校周圍,在交警眼皮子底下搶錢去。


    所以。


    那到底是因為啥?


    “唉!”


    馮先生忍不住長歎口氣,臉上帶上了一絲灰敗之色。


    為了給孩子看病,他已經連續兩個多月沒怎麽忙過工作了。


    雖然公司那邊沒啥問題,畢竟他這麽多年也不是白混的,爬到了高層的位置上,很多事情遠程處理就好,不一定非要坐鎮公司,但是……


    一兩個月的,公司那邊當然沒問題。


    但時間一久呢。


    這可都是事兒啊!


    想到這裏,馮先生不免有些痛苦的揉了揉太陽穴。


    事實上。


    碰到這種棘手的病人,別人說是家屬愁了,這做醫生的也愁的不行。


    想了又想,肖堯起身將手裏的這些檢查結果送到了薛主治的辦公室裏。


    “主治,我這邊碰到了點麻煩。”


    肖堯苦笑著說道。


    同時將馮先生和他兒子的情況說明清楚,順便的還把馮先生之前帶孩子在各個醫院裏看病的檢查,結果同樣通過打印機給打印出來,送到了薛主治的辦公室裏。


    “嗯?”


    “有這種事兒?”


    “我看看。”


    薛主治聞言,頓時好奇心大起,推著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框,仔細的逐字逐句的認真的看起了手中的檢查報告。


    這麽一看就是足足半個多小時。


    半個多小時之後。


    薛主治摘下鼻梁上的眼睛,從旁邊的眼鏡盒裏拿出幹淨的步子輕輕的擦拭著鏡片,同時皺起眉頭說道。


    “孩子很健康。”


    “沒有任何毛病,我們雖然隻做了腦部ct和常規檢查,但是其他醫院有做肺部ct的,也有做x線的,還有做實驗室檢查的,證明都沒有問題。”


    薛主治神情嚴肅的說道。


    “對啊。”


    肖堯長歎口氣,附和著點了點頭。


    “問題不就出現在這嗎?根據檢查結果來判斷,孩子一丁點事都沒有,可現在辦公室裏,那孩子哭著嚎著滿地直打滾,嚷嚷著牙疼,都要疼死掉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肖堯語氣微微一頓,隨後抿住嘴角,有點遲疑的說道。


    “您說……”


    “有沒有可能這孩子是在裝病?”


    “裝病麽……”


    薛主治沉默下來。


    過了片刻之後微微點了點頭。


    “你說的也有可能,不過判斷之前,等我先見過這孩子再說。”


    兩分鍾後。


    薛主治看著捂著臉頰,疼的滿頭都是熱汗,小點蒼白的孩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旁的馮先生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的,生怕自己喘個氣兒的功夫,就打擾到了人家主治醫師看病。


    足足又過了五六分鍾之後,薛主治這才緩緩的開口說道。


    “小肖,聯絡一下老高那邊。”


    “好的。”


    肖堯先是一愣,隨後立刻點點頭,掏出電話就開始聯絡起精神科高醫生。


    也對啊。


    如果身體一切健康,但孩子還是一直嚷嚷著牙疼的話……


    那麽說明不是肉體有問題,而是精神受到了某種損害。


    又或者幹脆就是裝的。


    反正就是後兩種可能性。


    所以這種時候就需要專業人士上場,精神科的醫生除了術業有專攻之外,基本上對心理學也很了解。


    想到這裏,肖堯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便落在了小臉兒煞白,坐在梅花鹿矮凳上的小男孩身上。


    等著老高來了以後。


    那麽是騾子是馬都要站起來溜溜,就能知道到底是個怎麽迴事兒。


    不過這一切。


    肖堯和薛主治都很有默契的在瞞著這位馮先生。


    一方麵是因為現在的人聞精神科而色變,擔心因為心理抵觸的緣故,導致沒有辦法治好小孩,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孩子在場,現在的孩子都聰明,萬一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設怎麽辦?


    所以直到高醫生來到門診室裏,看到這位捂著牙一直喊著牙疼的小男孩時,這父子二人都被一直蒙在了鼓裏。


    不得不說。


    專家一出馬,就知有沒有。


    很快的。


    經過短短的十幾分鍾的交談之後,高醫生這邊就已經做下了判斷。


    “你們應該聽過幻肢吧?”


    高醫生看著麵前的幾個人,眉頭一挑,開口說道。


    “幻肢?”


    馮先生微微一愣。


    有點不明白這件事情和自己兒子的病有什麽關係。


    “對,就是幻肢。”


    高醫生點了點頭。


    “幻肢是體象學說最令人信服的一個證據,通常是指一個人失去了某個肢體,比如外傷或截肢,手術後仍然感覺到該肢體的存在。”


    “盡管病人清楚的看得出該患肢已經不複存在,他也承認肢體事實上並不存在的事實,但幻肢並不會因此而消失,甚至還常常會因為這不存在的肢體而疼痛難耐。”


    聽到這裏,在場的三個大人眼中漸漸的染上了一絲明了。


    “從醫學上來說,有一個詞叫做幻肢痛,具體詳細到牙科臨床上,這個詞就叫做幻覺性牙痛。”


    “屬於一種未找到器質性原因的不典型牙痛,患者具有牙髓炎的跳痛症狀,可叩診和冷熱試驗呈陰性, x線片也沒有異常發現。”


    “像是這種情況下,即便由於患者的強烈要求,最終進行了牙髓治療,但是症狀卻依舊存在,有的時候患者還會要求做根尖切除術或者是拔牙術,可效果依舊沒有,甚至有可能會轉移到鄰牙甚至是其他牙區。”


    “如果是這個樣子的話,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強迫治療,通過精神和心理治療的手段,達到根除幻覺性牙痛的目的。”


    高醫生很是認真的說著。


    “這種情況我在10年前也曾經碰到過相似病例,不過那個人最後被判斷為是三叉神經痛,所以你們也可以去神經外科那邊看看,這種事情我就不多摻和了,畢竟我也不太了解。”


    聽到高醫生說的這番話,薛主治沉默了兩秒鍾後,掏出手機一連串的打了三四個電話出去。


    沒一會兒的功夫之後,偌大的門診室裏便擠滿了醫生。


    “老薛,這沒什麽不對的呀,怎麽了?”


    牙科的嶽醫生拿著檢查報告,仔細的看了半天之後,皺著眉頭說道。


    其他幾個科室的醫生們也同樣頭碰頭的湊在一塊,仔細的研究著手裏的報告。


    片刻之後,大家紛紛點了點頭。


    單單從報告上來看,確實沒什麽問題。


    可等著薛主治這邊把孩子的症狀一說,大家夥便紛紛陷入了沉默之中。


    過了片刻後,嶽醫生率先開口。


    “老高說的可能是幻肢疼痛這一點我不否認,可能有這個原因,但是就單單的牙疼來講,牙疼最多來源於牙源性疾病,包括急性牙髓炎,急性根尖周炎等牙髓根尖周疾病,又或者是牙齒劈裂隱裂等牙體硬組織疾病,但是也有著非牙源性牙痛患者,誤認為疼痛來自於牙齒的可能。”


    “這部分的患者雖然所占比例並不高,但是由於疼痛來源廣泛,如果口腔專科醫生經驗不足的話,就很容易出現漏診或者是誤診,從而延長患者的病程。”


    “引起非牙源性牙痛的原因也是比較多的,比較常見的就是與牙齒鄰近的麵部組織器官,包括上頜竇,顳下頜關節,頜骨,還有涏腺發生病變導致的,也有遠離牙齒的器官,比如心髒頸椎疾病引起的牽涉痛,還有神經性疼痛,包括偏頭疼,叢集性頭疼,三叉神經痛和帶狀皰疹,全身性疾病在口腔的表現,比如糖尿病,動脈硬化,神經官能症,癔病以及抑鬱症。”


    嶽醫生沉聲說道。


    “單從之前牙科給出的結果來看,我覺得可能是非牙源性牙疼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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