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簫微微一笑,開口道:


    “老的不死,自然輪不到小的逞英雄…”


    說著,目光掃過僅剩的弟子們,繼續道:


    “我很少求人,好不容易求這一次,別讓我下不來台,走吧,已經沒有意義了…”


    眾弟子聽見,剛想說話,隻見白笙簫眼睛一瞪,平日裏的嚴肅再一次出現。


    這迴,沒人開口了。


    是啊,正如白笙簫所說的那般,已經沒有意義了。


    昨天可以不走,因為這場戰鬥還未見勝負。


    但眼下,勝負已定。


    堅持,沒有意義。


    隻不過是多具屍體而已。


    “師祖…”


    最先開口的那名弟子哽咽著,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看著白笙簫的眼睛,淚水不停在眼中打轉兒。


    白笙簫瞧見,輕輕搖了搖頭,開口道:


    “記住,別報仇…”


    “師祖…”


    “走吧,逢年過節總要有人幫著燒燒紙,不能都死這兒…”


    說著,轉身看向天忍王,“說話還算數吧?”


    天忍王點點頭,“自然是算數的…”


    一邊說著,一邊側了下身。


    後麵的歸蝶櫻木等人瞧見,也全都閃到了一旁。


    一條通往止戈台下麵的路,讓了出來。


    白笙簫一揮手,高聲道:


    “走,不準迴頭!”


    話音剛落,眾弟子齊齊跪下。


    “師祖!”


    “師伯!”


    所有人同時哽咽。


    “滾!!!”


    一聲“滾”字猶如驚雷一般炸響,瞬間傳遍了整個止戈台!


    聲音中帶著無盡的威嚴和怒氣,所有弟子不禁心頭一顫。


    怒吼在空中迴蕩著,久久不散。


    霎時間,整個止戈台上鴉雀無聲。


    哭聲消失,眾弟子朝著前方走去。


    從七王和黑衣人的注視下緩緩通過,下了止戈台。


    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白笙簫的神色緩和了些。


    沒法保證他們以後能活,但眼下死不了了。


    當所有弟子順著天階而下之時,天空中飄來了牛毛細雨。


    白笙簫抬眼看去,天似乎比之前亮了些。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麽。


    緩緩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握在了劍柄之上。


    輕輕用力,遍布小口的軟劍提在了手中。


    手腕一抖,雨水混著血水散落。


    止戈台上,又多了一抹紅。


    顫抖的劍尖兒指向天忍王,握著劍的手穩定異常。


    “誰先?或者一起?”


    天忍王瞧見,微微躬身行禮,開口道:


    “得罪了…”


    話音落,之前被白笙簫嚇退的安土王不知又從哪裏摸出了一把大刀,腳下一蹬,刀鋒直奔白笙簫而去。


    孩童般的麵孔透露出無盡的殺意,仿佛要報方才的一劍之仇。


    隨著安土王的衝鋒,從天而降的細雨被攪動得翻滾起來,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而此時的白笙簫卻鎮定自若地站在原地,手中軟劍輕晃。


    等到安土王靠近之時,縱橫劍意四起,直奔安土王而去。


    細雨下著,落在地麵上濺起絲絲煙塵。


    雨幕之中,兩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交錯而過。


    白笙簫手中軟劍閃爍著寒光,每一次揮舞都帶著淩厲的劍意。


    那縱橫交錯的劍意猶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不停朝著對麵的安土王籠罩而去。


    而安土王也不是易與之輩,周身散發出一股腐朽衰敗的氣息,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惡鬼。


    此時,正施展著那曾經差點兒要了易年小命的破敗之力。


    隨著彎刀舞動,一道道黑色的氣流從刀鋒噴湧而出,與白笙簫的縱橫劍意狠狠地撞擊在一起。


    眨眼間,十招已過。


    隻聽“轟”的一聲巨響,兩者相撞產生的衝擊波瞬間將周圍的雨水震得四散飛濺。


    一時間,整個止戈台被強大的能量波動所充斥。


    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當安土王衝上去的時候,除了櫻木王,剩下五王也全部衝了上去。


    天忍王長劍一揮,將白笙簫引到了自己身前。


    大戰,起!


    白笙簫孤身一人傲然而立,白衣染血,手中軟劍蜂鳴不停,隨著六人齊上,戰意愈發高漲!


    身影移動間,周身不停散發著一種無與倫比的氣勢。


    不是劍意,也不是罡氣。


    那是強者的孤傲,是縱橫劍意最完美的詮釋。


    雖千萬人,吾往矣!


    可他麵前的卻也不是普通人。


    七王能被稱為異人一族戰力巔峰,自然不隻是說說。


    就拿安土王來說,雖然幾次吃了易年的虧,但也有著一刀殺死易年的破敗之力。


    此時六王同時出手,天下間能頂得住的人屈指可數。


    所以這場戰鬥在一開始便已經分出了勝負。


    可白笙簫骨子裏的驕傲不允許他不戰而降,哪怕死,也要死在戰場之上!


    隨著戰意的不斷提升,白笙簫的打法也愈加兇狠,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架勢。


    你給我一刀,我便還你一劍。


    你給我一拳,我絕對還你一掌。


    其實這種打法很吃虧,畢竟是以一敵七,換來換去,吃虧的絕對是白笙簫。


    可在這種時候,白笙簫已經無心算計其他。


    而這打法,正符合七王的心思。


    以傷換傷,六換一,怎麽都不虧。


    而且六王出手全都留著分寸,以防白笙簫忽然暴起殺人。


    有櫻木王在,六人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所以這場戰鬥沒有任何意外,當與天忍王對過最後一劍之後,白笙簫的身影如同雨中的落葉一般,翻滾著落在了止戈台上。


    刹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道身影之上。


    此時白笙簫的白衣變成了紅衣,大大小小的傷口遍布全身。


    嘴角流出的鮮血不再是紅色,而是暗紅色。


    歸蝶王的毒,已經深入骨髓!


    原本飄逸灑脫的身姿也變得搖搖欲墜,仿佛風中殘燭一般隨時可能熄滅。


    六王雖然也都有傷勢在身,但有櫻木王在,影響不大,全都還有一戰之力。


    看著眼前越來越模糊的景象和依舊站立的七王,白笙簫的臉上湧上了一絲不甘。


    如果在正常情況下,自己絕對有信心擊殺他們其中最少二三人還能全身而退。


    可現在,重傷他們都成了渴望。


    七王也知白笙簫的強悍,畢竟在麵對南行一的算計之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白笙簫。


    所以天忍王用了在修行之人看來最卑鄙的手段,群起攻之。


    在不停的消耗中,企圖將白笙簫拖死。


    這做法成功了,此時的白笙簫已經沒了再戰的能力。


    可贏了,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白笙簫晃了晃越來越沉的腦袋,試圖重新看清幾人。


    但越晃,眼前卻越模糊。


    深吸口氣,準備提劍再上之時,一個聲音起在了身後。


    “我來吧,師兄歇會兒”


    莫道晚拉了下白笙簫的胳膊,提著已經卷了刃的鐵劍走到了白笙簫身前。


    沒有任何言語,劍芒亮起,直奔天忍王等人而去。


    如果說全盛狀態下的白笙簫有著與七王一較高下的實力,那全盛狀態下的莫道晚便有著將七王全部擊殺的把握。


    可事與願違,因為論傷勢的嚴重程度,莫道晚比白笙簫更甚。


    畢竟在麵對相柳的時候,莫道晚就已經身受重傷。


    強行施展眾妙之門時被偷襲,又傷上加傷。


    但凡能撐住,便不會掉落在行屍大軍之中。


    還好,方才有機會休息了下,此時還有提的起劍的力氣。


    不過能吞噬一切的眾妙之門,此時再無可能施展。


    莫道晚此刻已是強弩之末,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七王深知莫道晚的強大,所以在戰鬥一開始便全力以赴,沒有任何留手的意思。


    劇毒重傷加上六王的強攻,戰鬥一開始莫道晚便落了下風。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每一個動作都牽扯著身上的傷口,帶來鑽心刺骨般的疼痛。


    眨眼間,幾十招過後,莫道晚的腳步已經虛浮了起來。


    六王見狀,殺心瞬起。


    白笙簫雖然強悍,但境界隻在歸墟巔峰。


    而莫道晚,可是實打實的真武之境。


    殺歸墟沒什麽好驕傲的,但真武強者死在自己手中,這種誘惑沒人忍得住。


    隨著攻擊的繼續,莫道晚的氣息越來越紊亂,本就重到了極點的傷勢一次次加深。


    身死,隻是時間問題。


    而當莫道晚敗相顯露的那一刻,六王同時衝了上去!


    可就在這生死攸關的瞬間,莫道晚的嘴角竟出現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等到六王衝上前時,隻見莫道晚手中的鐵劍忽然寸寸斷裂。


    下一刻,碎片亮起寒光,隨著莫晚手指一彈,碎片如同一道道閃電劃破長空。


    六王瞧見,立馬朝著旁邊閃去。


    這種時候,傷了太不值得。


    而且鐵劍的碎片攻擊勁頭明顯不足,完全躲的過去。


    可就在下一刻,那飛舞的碎片忽然消失了!


    還沒等幾人疑惑,原本還離著風火王十丈距離的碎片瞬間出現在風火王身前。


    還沒等風火王反應,碎片直直刺進了周身十九處大穴之中。


    莫道晚手腕一抖,碎片瞬間爆開。


    隻聽“砰砰”巨響不斷,風火王周身被水霧覆蓋。


    天忍王瞧見,大手一揮,直奔水霧而去。


    待到水霧散去,風火王正口吐鮮血躺地上,眨眼間,便再也沒有一絲氣息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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