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張溝田並不知道,是張暯出了事,還是張家出了事,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官府想要從他這裏,獲得線索。


    他被帶到了肇原府,那麽麵前這個身著官服的人,毫無疑問就是肇原知府。看來,計劃失敗了啊。


    “是因為本官還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裏,所以覺得很可惜嗎?”


    “我,我不知道大人您在說什麽。”此時張溝田心中的慌亂又多了幾分。


    他雖然沒有見過王茂平,但是卻從東家那裏聽了很多此人的事情,雖然大部分是盛怒之下的咒罵,卻也證明此人絕對不可小覷。


    隻是他沒想到,此人仿佛有能看穿別人心思的能力,一下子就戳中了他心中的想法。讓張溝田不由得更慌亂了一些。


    然而實際上,王茂平也隻能通過對方的動作,神情及言語,去粗淺的判斷,對方的心理狀態,以及此人是否撒了謊。根本不可能有看穿別人心事的能力。


    剛才那麽說也隻是為了出言試探而已,試探的是此人接下來的反應,來由此做出判斷。


    對方一副心事被看穿的表情,就說明張耘這次針對他所做的事情,不僅張暯知道,張溝田也知道。


    任務是由吳昆年下達給張耘的,也就是說,張暯事先並不知情。但,張耘肯定會將這件事情告訴他的父親。所以張暯也許不知道細枝末節,但張耘大概做了什麽,他肯定是知情的。


    而這件事,如果張溝田也知情的話,就說明,他知道的應該不隻這一件。那麽,張暯之前做過的事情,很多都能從他的嘴裏得到驗證。


    “嗬,張溝田,張家的確是對你有養育之恩,但張家所犯下的罪行,不是靠你的忠心,就能掩蓋住的。所以本官奉勸你,還是識時務才好。”王茂平坐在那裏,語氣依舊平和,聲調也沒有一絲起伏。


    而張溝田的迴答也沒有任何變化,仍舊慌亂的搖了搖頭。


    “你如今在想,本官手中到底有沒有證據吧。”


    麵對他的話張溝田沒有迴答,也沒有抬頭,看來是不想讓他發現任何端倪。


    “大人!”


    馮瑞上前一步,王茂平點了點頭。那就來看看,眼前之人到底能忠心到什麽程度好了。


    尖厲的慘叫聲後,張溝田連發出聲音的力氣都被抽去,蜷縮在地上,整張臉變得極為猙獰,臉上不知是汗是淚。


    這樣的場景王茂平見的不少,一般情況下,絕大部分人此時就會選擇乖乖開口。


    “所以張家到底做過什麽,你要不要說出來?”


    “大,大人,我真的不知道。”顯然,張溝田是個例外。


    王茂平目光投向馮瑞,後者繼續動了手。


    “現在有什麽想說的嗎?”


    再次停手之時,張溝田身上仍舊看不出什麽傷痕,但整個人仿佛是剛從水裏撈上來一般。


    可他還是選擇了搖頭。


    “繼續!”


    “是!”


    “現在呢?”


    “我,我不知道。”張溝田說話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虛弱,但仍舊堅持著。


    王茂平冷笑了一聲:“你對張家的忠心,還真是超出了本官的想象。”


    張溝田,在還是嬰兒時,被丟棄在張家村附近的田溝中,後來被張暯的祖父撿迴了家,起名張溝田,他的年紀比張暯要小上兩歲。


    算是張暯侍從的存在,一直跟在對方的身邊,這也是王茂平想要從張溝田著手的原因。可也正是因為忠心,所以想要從他的嘴裏撬出張家的事情,也很有難度。


    就比如現在,馮瑞如果下手再重一些,對方就有性命之憂,可是如今的痛苦,卻也不能讓他開口。


    所以嚴酷的懲罰,並不是每次都會奏效。


    “不過,本官嘛,覺得每個人都有弱點,你也應該不例外吧。”這樣的情況,王茂平早有預料,所以並不會失望,而是隨即轉換了方式。


    張溝田又一次沉默了下來,剛才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他都挺過來了,還會怕什麽呢,大不了就是一死,而死反而是一種解脫。


    隻要他到死不透露關於張家的消息,這輩子也算還了張家的養育之恩。


    看對方一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樣,王茂平臉上露出了諷刺,繼續開了口:“本官想要看看,你的弱點和忠心到底哪一個能取勝。”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說什麽。”此時的張溝田看起來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慌亂,人似乎平靜了下來。


    “那你知不知道城南的業進坊?”


    雙方的距離有些遠,因此王茂平沒有看到,對方微縮的瞳孔,可卻看到了對方的手輕輕攥了一下又鬆開。


    “不知道。”


    “張暯曾經在府衙做吏員,你一直陪在他的身邊,怎麽會不知道呢。”王茂平輕描淡寫的戳穿了他的謊言。


    “可能是過了太久已經忘記了。”


    王茂平點了點頭:“那本官就好心再提醒你一下,城南業進坊的寬車巷。”


    “我不知道大人在說什麽,我從來沒有去過那裏。”慌亂又重新迴到張溝田的臉上。


    “可是有人看見你去過那裏啊!你的記性看起來不是很好。那本官就再提醒你一下,寬車巷有一戶,姓紀的人家。”


    “我聽不懂。”張溝田用力的搖了搖頭。


    “好,本官說的再清楚一點,你與紀家的媳婦孔荷夏是什麽關係?”這位也算是不撞南牆不迴頭了。


    “我們並不認識。”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張溝田的手已經攥成了拳頭。


    對此王茂平隻是輕笑了一聲,開口道:“不認識?是你認識她,但她不認識你吧。”


    “你雖然沒有成親,但也許有個女兒也說不定!”


    張溝田的頭猛然抬起,卻發現肇原知府正一臉嘲諷的盯著自己,眼神中還有一抹狠厲,讓他的心猛然跌到了穀底,感覺又被看穿了一般。


    “怎麽,被本官說中了?”王茂平還不忘用語言再進行嘲諷。


    張溝田無妻無子,也沒有成過親,這是張家村都知道的事情。但俗話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些事情,總歸會落下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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