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遠生的話聽起來,很簡單,也很有道理。但說來容易,做起來卻並不那麽容易,引燃之後拋出去,需要在碰擊目標之前,引線在飛行中,就已經將可燃物點燃,從而引燃目標起火。


    “引線的長短需要確定,還要保證火油或者石漆能夠燃燒起來。”馬東河的話說的很流利,但聲音不大,明顯就是在自言自語。


    而在王茂平給予肯定之後耳朵還是忍不住泛紅了起來。


    馬東河說的就是他所想要表達的。石漆與火油固然可以用來守城。遇到敵人攻城之時,可以潑下,然後點燃。可這樣的消耗非常大。


    雖然肇原府擁有石漆與火油作坊。但還是要用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是萬般緊急的關頭,燒夷瓶也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


    個頭小,能節省火油石漆,但想要保證它發揮作用,並不像說的那般容易。


    “請大人恕罪,是我太想當然了一些。”


    孟遠生聽了馬東河的話之後,知道自己想的太簡單了。是啊,石漆與火油確實能夠被點燃,但怎麽能完全保證陶罐碎裂之時,裏麵的石漆與火油就一定能夠被點燃呢。


    王茂平擺了擺手,他最開始也和孟遠生抱有同樣的想法。可隨著想的越深入,需要顧及的也越多。


    “要是不用人為點火,而是在碎裂的一瞬間就能著火,那就好了!”王茂平不知道,在這個時代能否實現,但以後肯定是能夠實現的。


    “大人的意思是,能夠自己燃燒?”孟遠生自然能夠明白。隻是該如何做到呢?真的需要好好琢磨一下。


    “沒錯,有沒有什麽東西彼此能夠相互影響,從而產生火焰。”


    想要自燃發火,大體應該有兩種方法,這第一種本身就是自燃材料,不需要借助其他東西來發火。第二種就是兩個或者多個物質相互作用。


    見孟遠生聽過他的話,陷入了思考,王茂平趕緊又補了一句:“本官也隻是隨口一說而已,你不用太過放在心上。”


    他可沒有想過非要讓孟遠生製作出來,隻是隨口一說,算是幫對方開闊下思路。


    “是!”


    “你在想什麽?”王茂平讓孟遠生放寬心態之後,看了一眼他身旁的馬東河,發現這個小夥子,好像也陷入了沉思。


    怎麽著,難不成這小夥子有思路?不應該啊,馬東河雖然聰慧異常且動手能力強,但自己剛才說的話,應該是孟遠生的專業領域!


    “迴大人,我,我在想——”顯然,王茂平的話打斷了馬東河的思緒,讓小夥子緊張了起來,肩膀都被嚇得一抖。


    “慢慢說。”


    “我在想,如果真的有大人所說的東西,就可以在陶罐中套上一個陶管,在碎裂的一瞬間,東西就能被混在一起升起火來,那火油與石漆就能夠被點燃。”


    小夥子倒是想的挺長遠,這邊能夠兩相作用引起燃燒反應的東西還沒有任何頭緒,甚至還沒有誕生呢。人家已經把後續的步驟都想好了。


    孟遠生感覺到了壓力。


    “那麽,炸炮如果用這種方法,是不是就不需要火點燃了呢?”馬東河開始舉一反三了起來。


    孟遠生感覺到了小夥子期待的目光,也認為很有道理,不由得又多了一絲壓力。


    王茂平心中也覺得欣慰,但卻搖了搖頭:


    “二者還是有所不同的。一個目的是為了燃,一個目的是為了炸。”


    馬東河一時間還沒有理解。


    而孟遠生卻馬上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大人的意思是說,燃不需要炸,炸也未必需要燃,像混油就不需要點火。”


    “原來是這樣。”這迴小夥子也馬上理解了。


    果然,這種並不需要多做一番解釋的感覺,讓人無比的舒心。


    不過,雖然兩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還是想要再稍微引導一下,當然,深加引導肯定是做不到,因為受學識的限製。


    “就比如說,炸炮埋在地下。當感受到重物壓迫超過一個程度時,平衡就會被打破……”


    王茂平盡量用簡單易懂的話來做解釋。雖然籠統,但對於馬東河二人來說,應該有點用處。


    等他的話說完,就見兩個人才又陷入了思考,尤其是小夥子,估計沒人打擾的話,他能直愣愣站一晚上。


    於是,王茂平趕緊讓二人退了下去。還是迴去慢慢想吧,反正籠統的理論知識,他都已經告訴了二人,接下來就要看他們自己的研究與努力了。


    當然,如今二人每次來府衙都會在這裏留宿一晚,因為需要給小家夥上一堂早課。而王曦年為了展現姐弟情深,也會拽上王瑞崢一起。


    因此一大早就能見到小家夥撅著嘴,跑去豁楞她弟起床的場麵。王茂平自然是樂見其成,並希望這樣的情景每天都上演才好。


    一天之計在於晨,小小年紀,怎麽睡得著。知道自己離起跑線有多遠嗎!


    而朱柳石發現,南郊院子中的兩個人,去了一趟府衙後,又發生了變化,看起來十分忙碌的樣子。所說的話,他雖然能勉強聽懂,但想來是幫不上什麽忙。


    這是又從他們王知府那裏受到了什麽啟發?以前朱柳石覺得孟遠生特別厲害,而在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他發現,那個腿腳有些不利索,說話會緊張的馬東河,也有著過人之處。


    而作為兩個人的伯樂,那個知府王茂平,似乎更了不得。每次這兩位從府衙迴來,都一副受到啟發,打通任督二脈的樣子。


    如果可以,他也想被那位王知府點撥一番啊!


    王茂平表示沒有時間,過了正月以後,他的公務又和去年一樣,一點點增多了起來。因為不是突然暴增,所以還能夠接受。


    隻是時間已經來到了二月末,想來考察大典的消息應該也快傳到林江了。他可是很想知道好友們這次的考核結果。


    如果能夠獲得稱職的評價,並且分到一個好去處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隻是不知道,上次一別後,他們什麽時候能夠再次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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