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除夕還有幾日,方姝自邙山離去,展氏也要趕著將嬰果送往間湖,若非今年起了變故,展宸原是想要陪著方姝一同迴京的,但今年的嬰果需送往間湖,他放心不下,隻得跟著去一趟間湖。


    方姝得罪了不少人,在京中的人恐怕沒有一個不想要她的命的,展宸憂心著送往間湖的嬰果,卻也在憂心著她。自己無分身之術,他隻得讓族中子弟護著方姝迴京。


    她們一行自邙山離開,現距京中還有半日的路程。


    展氏兩兄弟下了馬車,就著小溪邊說著悄悄話,遠處是已經安了營的四皇女一行,方姝早些時日便入了主營中,現下也不知是否在休息中了。


    展潭往那營帳中看去,他歎了口氣,撿起地上的石塊,隨手扔到那小溪中,也並無扔出什麽水花來,那石子落進了溪中,展潭隻聽得了一聲輕響,這便沒了後音。


    展潭歎了口氣:“今年二九,明兒才是除夕夜,若是今日加緊行程,明日便該到了京的,殿下怎麽便說要休息一夜,明日再趕路了?”


    他自小在邙山長大,也從未去過京中,聽族中的那些姐姐們說,京中可漂亮了,比起邙山終年被白雪覆蓋的模樣,京中可是人間仙境。他好奇極了,這次被族長親點隨四殿下迴京,他更是歡喜不已。


    隻是好不容易快到了這京中,也不知殿下是怎麽想的,竟要在這郊外宿上一夜明兒再趕路迴京。


    他這般憂愁的模樣,同他一起長大的展祥也不是不能理解,他辯解道:“恐是近鄉情怯吧。”


    提了話頭,展祥接著又說:“先前不是聽族中長輩說了嗎,殿下因與陛下鬧了些矛盾,才會每年都到邙山來小住一段時日。”


    “想來殿下心中也是惦記著陛下的,不然怎挑了這除夕將至的日子迴了京。”


    展潭的眼睛一亮,他道:“殿下平時雖總說不喜陛下,可這說的,卻與做的不同。”


    展祥點點頭,想起此次跟著殿下離開邙山時,族長的吩咐,他忍不住搖了搖頭:“分明也是一惦記父親的孩子,偏生要弄個父女倆跟個仇人似的。”


    這父女之間哪有什麽隔夜仇,雖說是皇室,可陛下如此疼愛四殿下,也不知四殿下每每提起陛下,便是一陣厭惡。長期如此,便是會惹得陛下生厭。他可聽說四殿下名聲不太好,在京中得罪了許多人,若是沒陛下護著,到時候四殿下怕不是要受什麽罪。


    他這頭想著,邊上的展潭不知想到了什麽,竟傻笑了起來。


    “不過,殿下如此,瞧著倒是可愛了不少,先前在邙山時,我總覺得殿下難以接近,比這邙山上的山還要冷些。可這幾日殿下可與之前不大一樣了,雖然殿下性子冷淡,可那模樣瞧著也是讓人心動的。”


    展祥扭頭看他,表弟這話倒是說到了他心裏邊去了,殿下每年都會在邙山小住,前幾年他還小,也不能在主山那邊去,隻聽聞了有個四殿下在家中,卻不曾見過一麵。


    今年還是第一次見著,殿下生得可真好啊。


    聽說殿下的母親是展氏原定的族長,原本該是這一任的族長嫁入皇室的,可因著當今陛下點了原族長的名,她便隻得入了宮。原族長據說是展氏的第一美人,生得極好了。


    那時候他還在想,哪有女子生得比男子還要美的,等見了殿下方知,這樣的人是存在的。


    展潭又說:“長老們說,族長有意想在族中挑選幾個人送給殿下當夫侍,之前還以為殿下生得什麽猙獰模樣,才會到如今這般年紀,後院中竟無人入住,可見著了殿下方知,這等神仙人物,又是哪個俗人配得上的?”


    展祥哼了聲,他笑道:“你這俗人還妄想殿下?”


    展潭頓時露了兇臉,雙手張了張,似是在威脅著:“祥表兄可敢說你不想?”


    展祥不吭聲了,不料展潭卻笑了笑,故意道:“那正好,你我也無須兄弟相爭了,待到我如願嫁給殿下,倒是定會好好替祥表兄尋個好人家。”


    他這般說展祥不禁紅了臉,他輕咳兩聲:“潭弟這話說得是那兒的話啊,殿下那般人物,又有誰不想伴在她身邊呢?”


    兩人閑鬧著,也沒瞧見有人走了過來,待到那人說了話,兩人這才驚覺。


    “你們兩個在此說殿下的閑話,是不是這嘴巴不想要了?”


    展祥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展潭沒皮沒臉的,便也順著這杆子爬了上去,“韻姐姐,旁人都說殿下性子不好,可這幾日我們伴在殿下,殿下分明溫聲細語的模樣,又哪不好了?”


    展祥忍不住在旁跟著點了點頭,“約莫是京中那些人見殿下瞧不上他們,才有了那等流言吧。”


    一韻倒也沒想到窩在這裏說著四殿下閑話的會是展家的兩位少爺,她立時誇張地叫喚了一聲,隨即壓下了聲,小聲叮囑著:“兩位少爺,這些話您二位可千萬不要到殿下麵前說起。”


    殿下不太喜歡有人太過靠近她,雖說是展家的少爺,可先前展家主也說了,若是殿下不喜,扔了便是。可想而知這二位在殿下這可連個貴重的花瓶都算不得,隻是一可要可不要的玩物。


    “殿下不喜他人妄議,若是你說了一句假的,恐怕殿下也會讓它成真。”


    她本是好意提醒,卻不知那展潭是怎麽想的,竟說:“若是我同殿下說了,要嫁入她,做她的正夫,殿下也會讓它成真?”


    一韻愣了下,喃喃道:“潭少爺倒是奇思……”


    展潭倒像是得了什麽應允的話,開心地跳了起來,也不顧身旁的展祥攔他,大步便往著那主營走去。到了營帳前,被守在外麵的護衛給攔了下來時,展潭快要跳出身體的一顆心才迴了籠,隻得低著頭不開心地往自己睡的營帳走去。


    展潭未能進入帳中,不過這並不妨礙裏邊的人知道這事,聽著外邊的異動,方姝忽然問著:“帳外是何人?”


    有人去外麵問了一遭,迴來後便道:“是展家的潭少爺,似乎是尋殿下有什麽事。”


    那是她府上的門客,她在京中時這幾人見她兇名在外卻也投到了她的門下,方姝心中有些驚奇,便也收了下來。


    方姝嗤笑一聲,扔下了原先翻過的折子,她道:“能有什麽事,不過是那些情情愛愛之事。”


    她說起這個,便有一門客道:“殿下如今也不小了,也不知有沒有看上的兒郎?”


    方姝但笑不語,說話的這人便不禁閉上了嘴,不再談論此事,她不過是瞧著方姝心情還算不錯的模樣,這才大膽提了提,可方姝這哪裏是心情不錯啊。


    旁坐著的另一人倒比這門客知情識味,見著方姝不喜那話,她轉了個話,說起了今日方姝讓人不解的行事。


    這事今日在展家的侍衛們中都傳開了,方姝雖每年都會在邙山住上一段時日,可這還是她第一次由著展家的侍衛護送迴京,身邊帶著的也就那麽幾次侍女,那幾個應是方姝信任的人,之前在四皇女府時奉涼也隻見到這幾人時常出現在方姝周圍,至於旁的那些,每月總是要換上一換的。


    京中各個府邸,誰家都不敢妄言說自家沒有兩姓奴,唯獨四皇女府,每月換人,再怎麽安插人手進去也留不長久。


    她思來想去的,也就覺得定是今夜有事發生,方姝才入如此行事,至於展家侍衛猜測的那些,殿下因快見到陛下了才如此躊躇之言,她隻覺得好笑。府外的人不知,可這滿府的人都知,這位四皇女可一點都不喜當今的這位陛下,那怕陛下對她多番照顧。


    “明日除夕,我們便可到京中,殿下今日要求原地紮營,可是今晚會有什麽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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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姝看了她一眼,嘴角噙著不明的笑,她淡淡道:“我也不知。”


    這話是假的,方姝不想說。奉涼心知此意,卻隻能尷尬笑著。


    她起了身,有侍女上前給她披上了披風,她道:“退下吧,本宮乏了。”


    在帳中的幾人均道:“是。”


    掀開了簾,幾人紛紛出了主帳,離開時還在說著今日這事。


    “殿下心中想的甚少同我們說。”


    奉涼冷哼一聲:“若什麽事都要同我們交代了,那我們就不是奴才而是主子了。”


    “奉先生這話說的,若是被殿下聽見了,少不得一頓板子,奉先生自己清高傲慢,也別惹得他人跟著受罪啊。”


    “也不知殿下為何要讓你們跟在身邊,恐怕是嫌帶著那戲班子麻煩,這才帶了二位,閑來無事瞧著二位在此唱戲也是一消遣。”這奉涼也是個嘴上不饒人,見兩人被她說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時,她大笑兩聲,這才從三人的隊伍中離了去。


    “這奉涼,也真是討厭,平日裏也不見得為殿下出謀劃策過,不過是四皇女府上養得一閑客罷了。”


    “你說她,可我們不也是如此?”


    “罷了罷了,殿下用不著我們,可也養著我們,這等清閑日子,哪裏找去啊。”


    “唉。”


    一夜無事發生,天將亮起,方姝便讓人拔了營帳,趁著這白日的太陽還未完全升起,瞧著都是一片暗色,侍衛們雖有意見,可也不敢抱怨半聲,她們這頭剛拔了營帳,林中便奔出了一夥黑衣人。


    一時間場麵竟亂了起來。


    展潭聽到外邊有什麽聲音,他打著哈欠掀了簾,還未邁出,便見一個黑衣人在他麵前被侍衛砍成了兩半,那血腥的模樣驚得他跌倒在地,落下的簾子雖遮去了外頭的兇象,可卻遮不住他腦中的血象。


    他捂著耳朵,大聲叫喚了起來:“啊——!!”


    **


    今日是除夕,街上熱鬧的很,殷早領著遠杏出了府,待到入夜便要迴府去陪父親吃一碗團圓飯。


    母親要晚些迴府,宮中也舉辦了年宴,大臣們被留在了宮中,雖能帶上家眷一同,可終究不是自己家,不自在,父親拒了那事,母親便隻得一人入了宮,說是今夜會早些迴來,定是要陪他們守歲的。


    這是殷早第一次在這個世界過年,以前她一個人時,街上冷冷清清的,想給自己點個外賣什麽的,店家都關了門迴了家鄉過年,她從未見過這般熱鬧的除夕,張燈結彩的,在路上走一走,都擔心會被擠到不認識的地方去。隻有在家鄉才是熱熱鬧鬧的。


    “小姐——”


    遠杏在旁邊喊著她,耳邊太過吵鬧了,殷早也挺不太清楚,她啊了兩聲,又指了指自己的耳邊,大聲地跟遠杏說:“聽不見,遠杏我聽不見!”


    遠杏也沒能聽見她說的話。


    殷早瞅著,便拉著遠杏的手,出了人群,往那冷清的角落走去。


    周遭安靜了下來後,殷早才聽到遠杏道:“小姐,我們該迴府了。”


    “噢……”殷早沒想到會聽到這話,她沉默著點了點頭,跟著遠杏一起往家中走去。


    前些日子她收到了三皇女送來的年禮,詢問了下父親,父親幫她選了份禮給迴了迴去,自那以後她便沒有再與方姒來往過了,也不知方姒如何了。今日宮中年宴,想來這些個皇女皇子的今日也在宮中陪親人過年了才是。


    殷早覺得這過年真是誰都不能免俗。


    哪怕是身為這至高無上的皇帝,可還是要和尋常百姓一樣,吃著年夜飯和家人一起團團圓圓的。


    想到這,殷早不禁想起了那年前去了邙山的四皇女方姝,方姝今日應該也在宮中吧,畢竟是這麽重要的日子,每個皇女皇子都在皇帝身邊了,不可能就她例外吧?更何況還是明麵上,皇帝最寵愛的皇女。


    她想著,便和遠杏迴到了府中。


    家中隻有她與父親兩人,下人們皆已下去了,並未在前廳侍候。


    “往年你不在,家中隻有我和你母親。今年你在了,可這家中還是少了一個。”


    “我們這團圓飯,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真正算得上是團圓。”


    “母親晚些時候便迴來了,父親若是想念母親,不若我們再等等?”


    “你母親不用我們等,先吃吧。”


    “……嗯。”


    殷早剛拿起筷子,殷家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殷早隻聽得一陣齊整的腳步響起,一隊禁衛軍穿過了前院來到了她們的麵前,那些人來勢洶洶,腰間全都別著一把刀,殷早一怔,再一眨眼,一把刀忽然架到了她的脖子。


    她手中的碗,飯都還沒扒上一口,便被人架了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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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破字數了,想拆。


    可是不停在這裏我又覺得難受,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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