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
“當初林妹妹剛來這裏的時候，老太太就讓你待在林妹妹身邊伺候了吧。”
踏出瀟湘館的大門，無需紫鵑領路，便是自動向著大觀園的出口走去。
這段路，秦鍾還是熟悉的。
紫鵑！
對於這個丫頭……數年來還是很熟悉的，一次次往來為林黛玉診治病情，多為紫鵑接待、見禮、伺候……。
江南一行，更是熟悉。
北上入京，更是一條船上，於其了解不少。
有她待在林黛玉身邊，諸般外在之事……林黛玉無需操心，當然，若是自身再少些心思，宿疾也不會那般。
雪雁！
年歲同林黛玉年歲相仿，更如一個玩伴加丫鬟，操持內外……遠不如紫鵑。
紫鵑！
年歲應該十六七，具體也沒問，畢竟……這個問題沒啥意義，模樣端正，容貌秀麗。
姿容顏色雖不如晴雯、香菱她們。
也是一位身段修長、娟秀可人之女，丫鬟隨主，渾身上下隱隱約彌漫絲絲清新淡雅之氣。
於紫鵑，秦鍾很有好感。
“嘻嘻。”
“是的，當初我是待在老太太身邊的，還不叫紫鵑，叫鸚哥。”
“姑娘初來府上的時候，雪雁還小，老太太擔心雪雁照顧不利，便是讓我跟著姑娘了。”
“自那日……一直到現在，也有很久了。”
高挑的身材，若鵝蛋一般圓潤的臉麵，穿著素藍襖兒，搭著榮國府統一製式的羅緞背心。
一條淺紅色的粉綾細折裙著身，並無多餘的飾品，梳著府中常見的雙丫髻，鬢間微微垂落些許青絲。
手中撚著一條淺白色的帕子，細步側走要道之旁，聞小秦相公之言，紫鵑看過去。
微微一笑，迴應著。
小秦相公要去看一看璉二奶奶，以觀璉二奶奶是否病患加身。
璉二奶奶那裏，自己剛才已經去過了，隻是……璉二奶奶是否有恙，自己也看不出來。
聽著聲音，倒是沒有什麽。
然。
蓉大奶奶讓小秦相公去瞧瞧，總歸不是小事。
璉二奶奶。
近月來，府中內外諸事，自己也或多或少聽到一些，和璉二爺之間，也聽到不少。
府中！
其實很難藏住秘密，若是遇到嘴巴不牢的，一些事情剛出現，估計就要傳遍府中上下。
不過，若是一些很隱秘的事情，就不好傳了，一些人也不敢傳，真傳了……真的會被打死！
自己在府中待了多年，許多事情……有自己的得知渠道，除了一些府上主子們的私下密語，大多數事情……自己都清楚。
璉二奶奶的事情。
好像知道的不算少。
和璉二爺之間，還真是……自己不好說，前兩日……璉二爺將璉二奶奶的陪房來旺都快打死了。
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語，還不住的給予怒罵、辱罵之言，府中傳的很快。
自己也很快就知道了。
出現那樣的事情，自己既是意外，也不為意外。
以自己對璉二奶奶和璉二爺的了解，出現那樣的事情……在情理之中。
隻是想不到璉二爺會那樣做。
璉二奶奶其實……在府上管家不容易的，支撐這麽大的一個府邸，每日裏處理內外諸事，很不容易的。
更別說……因府上府庫空虛的緣故，璉二奶奶多有拿銀子填補其中。
銀子！
若然當初修建大觀園的時候，不那麽靡費就好了。
一些事情……主子們或許知道，但卻沒有處理，而是放任了，自己一個小丫鬟，更是做不了什麽。
隻是覺得……修建大觀園，完全可以省很多銀子的。
就自己所知，儀門外的那些男子管家之人、仆從之人，一個個賺的不少。
有一些人喝醉之言，說到得了數百兩的好處。
還有的言語得了近千兩的好處。
……
還有言語得到好處最多的是府上大老爺，還有璉二爺她們，少說也是萬兩、數萬兩、十萬兩以上。
比如采買奇花異草之類，若是原本隻需要一百兩銀子，報賬一千兩都為常見。
類似之事很多很多。
接娘娘迴府省親，本為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卻被一些人那樣撈銀子。
……
得知那些事，自己都覺得不好，很不好。
也有和姑娘所言，姑娘說……讓自己無需理會，也輪不到姑娘和自己理會。
道理，是那個道理。
自己和姑娘難以理論，璉二奶奶……身為管家奶奶，是可以理會的。
好像，也有些難。
再後來……一些事情，自己也隱約可以琢磨出來，在接待娘娘迴府省親的事情上，老太太她們隻要結果。
至於過程……不會理會。
若是因建造過程中太過於嚴格、嚴肅、嚴查之事導致大觀園不能如期建成，不能夠建造的輝煌明麗。
那麽，無論節省多少銀子，隻怕……都不合老太太她們的心思。
思緒紛飛，視線環顧四周的大園子，這個園子……前前後後花費一百多萬兩銀子呢。
園子，的確好。
論大小，和小秦相公城外的落霞園差不多。
論景致，勝過一二籌。
銀子花了那麽多，府庫空虛了，璉二奶奶的事情就來了，還有大太太的事情。
璉二奶奶在外麵有營生，在府中不算秘密，許多人都知道。
甚至於有人都可如數家珍一般的一一道出，那些營生……基本上都是和小秦相公麾下的營生有關。
因小秦相公多為學業、舉業的緣故，操持那些營生落於蓉大奶奶手中。
璉二奶奶、蓉大奶奶。
二人是兩府的奶奶。
無論樣貌，無論才幹，無論口齒，無論年歲，都相仿，都很得老太太喜歡。
更別說，兩位奶奶雖說輩分差異，實則同最親近的姊妹一般，如府中一個管家媳婦所言，兩個人好的都像一個人。
廚房那裏有新鮮的菜色、點心出來了，璉二奶奶直接就讓人送東府一份了。
同理，東府也是時常送來東西。
有人說，因璉二奶奶和蓉大奶奶關係很好，是以……摻和了不少營生。
都是很賺錢的營生。
具體多賺錢？
好像還沒人說得清。
有些人一個月怎麽也有數百兩銀子，也有人嗤之以鼻，言語數百兩根本不可能。
應該是一千兩。
或者兩千兩。
也有人說一個人有數千兩銀子。
……
具體，還真說不清楚，真正知道的隻怕隻有璉二奶奶她們當事人了。
不過，小秦相公的營生的確很賺錢。
別的不說，單單剛結束的醫者仁心普惠之事，這幾年……百草廳都拿出數以萬計的銀子，外加價值數萬兩的生熟藥材。
除了百草廳之外，還有製藥工坊的營生，還有製衣工坊，還有百花大劇院……。
反正營生很多很多。
一年肯定可以賺很多銀子，具體多少？還真說不出來。
璉二奶奶賺銀子的事情，府中也非秘密，大太太……不太喜歡，再加上其它的一些事情。
再加上府庫空虛。
連月來，璉二奶奶就時而從自己的荷包取出銀子落於公中，添為所用，若非府庫空虛，根本不需如此的。
若是建造大觀園的時候，可以節省一些。
若是如姑娘所言，多節流一些，府庫不會那般艱難。
姑娘說，府上若不是有璉二奶奶撐著，隻怕還不知道是什麽樣子。
倒是十日之前，又傳出關於璉二奶奶的一件事，有人狀告府上有人放私債，重利盤剝，草菅人命。
後來。
諸事指向璉二奶奶。
自己也多驚訝，璉二奶奶放私債？
放私債這件事，在江南蘇揚等地行走的時候，常有聽說，將銀子借給別人，收取高的利息。
以此賺很多的銀子。
璉二奶奶怎麽會那樣做？
真是璉二奶奶做的？
後來……好像還真是璉二奶奶做的，隻是……那是一二年前的事情了。
璉二奶奶以前做過那樣的事情，現在不做了。
也有一些管家媳婦所言，怪道幾年前府上發月錢多有緩慢，多有推遲。
緣由落於那裏了。
有管家媳婦所言，璉二奶奶黑了心，連那種銀子都賺，也不知道賺多少了，肯定賺的盆滿缽滿。
尤其，還用她們的銀子放私債賺銀子，實在是……可惡。
更為放私債的銀子都放入自己的荷包。
如今……府庫空虛了，將銀子從荷包取出，裝好人，裝大方，裝好看。
自覺……應該不太像。
尤其，前幾日的報紙上刻印了許多放私債之事。
上麵有說道，一些高門大戶的人家放私債並不新鮮，並不稀奇，不為罕見。
許多高門大戶，世勳貴戚之家都有放私債，隻是數目多少而已。
至於放私債的目的。
報紙上也有提及。
要麽是高門大戶的一些個人放私債，依靠門楣，賺銀子以為己身所用。
要麽是高門大戶入不敷出，私下裏放私債，賺銀子貼補所用。
要麽是將那件事當做一件專門的營生，長久的謀略賺銀子。
……
報紙上寫的很多，姑娘當時也很有興趣，誦讀的時候，自己有聽到。
尤其正值府上下人多有紛論璉二奶奶放私債的事情。
璉二奶奶放私債是為了賺銀子填入自己的荷包？
還是填補府中所用？
還是其它？
自己說不好，姑娘說……璉二奶奶放私債賺的銀子沒有全部留下，落於府中不少。
甚至於不是小數目，具體……就不清楚。
還舉了一些例子。
如老太太喜歡熱鬧，喜歡一大家子在一塊塊熱熱鬧鬧的盛筵，那樣的事情……一次兩次，還無礙。
多了。
就很耗費銀子了。
一次盛筵……少說數十兩銀子。
遇到一些大事，一兩百兩銀子都有可能。
府中有特定的份例，不會是一筆很大很大的數目，畢竟每歲進項有限，都要精打細算。
老太太盛筵多了，就容易擠占別的開銷。
還有逢年過節，璉二奶奶於寶二爺、姑娘她們送的一份份禮物，每歲都有的。
太太也有的。
那些也有份例，超過了，銀子……就容易擠占別的開銷。
擠占的太多，一些事情就難了。
而璉二奶奶近年來府中內外諸事都妥妥當當，老太太、太太她們都很滿意。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若是將飯菜做的非常可口，肯定有充足的錢糧為用，除了府中固定的份例外，若是別的事情也不耽擱。
肯定還有一筆銀子！
銀子哪裏來？
璉二奶奶放私債好像就是一個法子！
具體是否那般……除非璉二奶奶親自言語，她們都是猜測。
璉二奶奶！
璉二爺！
半個月來，都遇到事情了，璉二爺更是在牢裏待了好多日，府中銀子打點的許多。
璉二奶奶身為管家奶奶肯定也打點銀子了。
璉二爺……前兩日卻那般辱罵來旺，看似辱罵來旺，實則……，實在是不明白璉二奶奶和璉二爺怎麽會那般！
若說二人之間生分了，好……有那些事情存在，璉二奶奶一直在這裏住著。
璉二爺在大老爺院裏住著。
都快一二年了。
前兩日，璉二爺那般的動靜，來旺都快被打死了，璉二奶奶……似乎沒有任何異樣。
璉二奶奶和璉二爺……接下來不知道會如何！
璉二爺著實絕情了一些。
太狠心了一些。
自然，那些事情、那些話語輪不到自己一個小丫頭說。
小秦相公所言，蓉大奶奶讓他前來為璉二奶奶診斷一下，隻怕……真的有小礙。
希望璉二奶奶無礙。
“的確很久了。”
“林妹妹身邊有你在，她的身子會恢複更快。”
“接下來林妹妹迴家去住，期時……你怕是更要忙碌了。”
“……”
秦鍾笑語。
待在這裏府上，對於紫鵑……每日裏的事情都是十分熟悉的，或許事情不少，一切都心中有數。
迴到林府，就不一定了。
“還好，待在這裏的時候，雪雁那丫頭多有偷懶，迴興榮街後，有雪雁在，一切還好。”
“倒是……姑娘或許會外出城中一些地方。”
“說不定還要小秦相公多多費心。”
“……”
紫鵑抿嘴含笑，脆語落下，略有駐足，福身一禮。
“哈哈，還別說……可能性不小。”
“聽青蓮說過，林妹妹對報館很有興趣，對書坊也很有興趣。”
“臨近年關，青蓮的事情也不多，到時候……她們一處，人多了，彼此好些。”
“……”
秦鍾悅然。
紫鵑的話中之意，青蓮前些日子還說過……也是林黛玉所言，小姑娘所說……年關前後，要一塊城中走一走、逛一逛的。
青蓮自是應下了。
那個時候，也無大事。
自己費心，也不至於。
期時，自己若有暇，或許一塊跟上，若是沒有空閑，采月、香菱她們一處也極好。
“小秦相公，這邊走……稍微近一些！”
“……”
對於自家姑娘的性子，紫鵑也是無奈。
在這裏府上的時候，文文靜靜的，安安穩穩的待在碧紗櫥、瀟湘館。
迴家之後。
就想著今兒去那裏，明兒去那處，後兒去別處……，還真是……。
好在。
林府和小秦相公的家臨緊挨著，還真是一件好事，起碼……姑娘的那番心思……不為大礙。
有小秦相公，有青蓮姑娘她們，林姑老爺也不會那般擔心。
對於小秦相公，林姑老爺一直很放心。
自己！
也很放心，有小秦相公在姑娘身邊，林姑老爺放心，姑娘安心，自己……也省心。
就是此刻。
隨小秦相公走在一處，都覺一股別樣的安然之意，小秦相公言談亦是多清朗有趣。
和寶二爺的言談笑語……不一樣。
小秦相公！
個頭長得很快，數年前，明明也就比姑娘高一點點，現在……高了沒有一尺，也半尺有餘有多。
小秦相公，同姑娘也很說得來，彼此也不為生分，算為親近，若言一位貼心可靠的兄長……完全可以。
姑娘！
過了這個年關，就十三了。
時間過得很快。
一些事情，就近了。
林姑老爺！
自己還是常這般稱唿。
林姑老爺對小秦相公……很是欣賞，每次姑娘迴家的時候，姑老爺都會時不時說到小秦相公。
於其很高的讚賞。
自覺……姑老爺的深意絕對有自己所想的那個意思，若是秦家老爺有心。
說不定，事情就成了。
寶二爺！
寶二爺也很好，隻是……將來呢？
姑老爺對寶二爺就有不小的意見和看法，言語寶二爺這般大了，還常常待在後宅廝鬧，不成個體統和章法禮儀。
心神多動，隨小秦相公踏出大觀園的大門，緊走兩步，伸手一禮，指著靠後的一個方向。
那裏也有一條道路，相對清靜一些，也快一些，道旁的花草景色也不錯。
……
……
“紫鵑。”
“小秦相公……，小秦相公有禮！”
“你們……？”
“快請！”
“……”
鳳姐院！
前院的粉油大影壁之旁，一處小小的偏房之地。
平兒剛有將兩位管家媳婦送出去，聞聲便是看到……熟悉的二人。
紫鵑。
剛從這裏離去的，又來了？
還帶著小秦相公？
剛才紫鵑前來送的糖葫蘆，就是小秦相公帶來的，此刻……怎麽二人一塊來了？
雖不知為何，明顯是來這裏的。
忙相請入內。
“平姑娘，臨近年關，事情不少吧。”
鳳姐的院子。
秦鍾來過，不算太陌生。
剛才就看到平兒將兩位年歲三四十上下的女子迎送出去，那二人大可能為府上管家媳婦之人。
“事情的確多了一些，好在……大都是有舊例可循之事，一些小事我便幫著奶奶處理。”
“奶奶也能抽出空閑料理那些大事。”
“小秦相公剛才相托紫鵑送來的糖葫蘆很好吃，尤其……大姐最喜歡。”
“大姐這幾日不知怎麽迴事，飯量不為多，精神也不太好，剛才紫鵑送來的糖葫蘆，大姐一會兒就吃了一串！”
“還真是難得的事情。”
“那些香甜的蛋糕、點心之類，大姐吃的都不多。”
“奶奶還說讓我待會料理完事情，去園內一謝小秦相公心意呢。”
“小秦相公您現在來了，奶奶若是知道……定然歡喜。”
“……”
平兒側前引路，撚著手中的巾帕，輕笑而應。
剛才紫鵑前來是送糖葫蘆的。
小秦相公現在來了？
有些小小的突然，應該有事情，不知是何事？
“臨近年關，若是鳳嬸子事無巨細，皆一一處之，怕是一日十二個時辰都要用上了。”
“由平姑娘你替鳳嬸子分擔一二，上好之事。”
“哈哈，那些糖葫蘆……是我從東府一路走來碰到的，他家的糖葫蘆我以前吃過，覺得不錯，便是全買了。”
“大姐食欲精神不振？”
“是否身子有礙？可有找郎中來瞧瞧？”
“……”
年關前後，就連自家府上的事情都多了，寧榮兩府這裏隻會更多。
有平兒在鳳姐身邊，助力頗多。
大姐！
小孩子喜歡吃糖葫蘆，正常之事。
“大姐的身子……不好說，要說無礙，飯量和精神都不太好。”
“要有有礙，郎中也來看了，好像也看不出什麽，隻是開了一些清靜安神的方子。”
“還有落下一些健脾開胃的丸藥。”
“……”
“連日來，效果好像尋常，沒有太大改觀。”
“不過，剛才大姐對那串糖葫蘆……很喜歡吃。”
“小秦相公，請！”
“……”
平兒秀首輕點，又……搖搖頭。
大姐的病……郎中所言無礙，吃了他開的丸藥和藥石湯藥，效果不能說沒有，確是不大。
話語間，便是來到正房之前。
素手伸出，又是一禮。
“小秦相公！”
“你……你怎麽來了？”
“……”
平兒的話音剛落，一道脆亮悅耳之音從麵前的正房內傳出，更為腳步聲靠近。
“見過嬸子！”
“奶奶！”
“璉二奶奶！”
“……”
秦鍾拱手一禮，悅然看向來人。
鳳姐！
還有她手邊的一個身穿紅色小襖的小女孩，小女孩手中正握著一串糖葫蘆。
從山楂的數量來看，已經空了兩個。
鳳姐。
多日不見，觀之……還是那般的颯爽豔麗，柳葉吊梢細眉彎彎，芙蓉傾麗容顏煌煌。
金絲八寶珠玉點綴，雲鬢青絲風情內蘊，項上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係著淡金色的五彩宮絛。
金銀元寶模樣的玫瑰玉佩，著彩繡明耀的縷金百蝶穿花大紅裙衫，搭著合身的雲青素雅對襟褂子。
拉著手邊的大姐，也是麵含笑意看過來。
平兒和紫鵑亦是一禮。
鳳姐看賬
“當初林妹妹剛來這裏的時候，老太太就讓你待在林妹妹身邊伺候了吧。”
踏出瀟湘館的大門，無需紫鵑領路，便是自動向著大觀園的出口走去。
這段路，秦鍾還是熟悉的。
紫鵑！
對於這個丫頭……數年來還是很熟悉的，一次次往來為林黛玉診治病情，多為紫鵑接待、見禮、伺候……。
江南一行，更是熟悉。
北上入京，更是一條船上，於其了解不少。
有她待在林黛玉身邊，諸般外在之事……林黛玉無需操心，當然，若是自身再少些心思，宿疾也不會那般。
雪雁！
年歲同林黛玉年歲相仿，更如一個玩伴加丫鬟，操持內外……遠不如紫鵑。
紫鵑！
年歲應該十六七，具體也沒問，畢竟……這個問題沒啥意義，模樣端正，容貌秀麗。
姿容顏色雖不如晴雯、香菱她們。
也是一位身段修長、娟秀可人之女，丫鬟隨主，渾身上下隱隱約彌漫絲絲清新淡雅之氣。
於紫鵑，秦鍾很有好感。
“嘻嘻。”
“是的，當初我是待在老太太身邊的，還不叫紫鵑，叫鸚哥。”
“姑娘初來府上的時候，雪雁還小，老太太擔心雪雁照顧不利，便是讓我跟著姑娘了。”
“自那日……一直到現在，也有很久了。”
高挑的身材，若鵝蛋一般圓潤的臉麵，穿著素藍襖兒，搭著榮國府統一製式的羅緞背心。
一條淺紅色的粉綾細折裙著身，並無多餘的飾品，梳著府中常見的雙丫髻，鬢間微微垂落些許青絲。
手中撚著一條淺白色的帕子，細步側走要道之旁，聞小秦相公之言，紫鵑看過去。
微微一笑，迴應著。
小秦相公要去看一看璉二奶奶，以觀璉二奶奶是否病患加身。
璉二奶奶那裏，自己剛才已經去過了，隻是……璉二奶奶是否有恙，自己也看不出來。
聽著聲音，倒是沒有什麽。
然。
蓉大奶奶讓小秦相公去瞧瞧，總歸不是小事。
璉二奶奶。
近月來，府中內外諸事，自己也或多或少聽到一些，和璉二爺之間，也聽到不少。
府中！
其實很難藏住秘密，若是遇到嘴巴不牢的，一些事情剛出現，估計就要傳遍府中上下。
不過，若是一些很隱秘的事情，就不好傳了，一些人也不敢傳，真傳了……真的會被打死！
自己在府中待了多年，許多事情……有自己的得知渠道，除了一些府上主子們的私下密語，大多數事情……自己都清楚。
璉二奶奶的事情。
好像知道的不算少。
和璉二爺之間，還真是……自己不好說，前兩日……璉二爺將璉二奶奶的陪房來旺都快打死了。
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語，還不住的給予怒罵、辱罵之言，府中傳的很快。
自己也很快就知道了。
出現那樣的事情，自己既是意外，也不為意外。
以自己對璉二奶奶和璉二爺的了解，出現那樣的事情……在情理之中。
隻是想不到璉二爺會那樣做。
璉二奶奶其實……在府上管家不容易的，支撐這麽大的一個府邸，每日裏處理內外諸事，很不容易的。
更別說……因府上府庫空虛的緣故，璉二奶奶多有拿銀子填補其中。
銀子！
若然當初修建大觀園的時候，不那麽靡費就好了。
一些事情……主子們或許知道，但卻沒有處理，而是放任了，自己一個小丫鬟，更是做不了什麽。
隻是覺得……修建大觀園，完全可以省很多銀子的。
就自己所知，儀門外的那些男子管家之人、仆從之人，一個個賺的不少。
有一些人喝醉之言，說到得了數百兩的好處。
還有的言語得了近千兩的好處。
……
還有言語得到好處最多的是府上大老爺，還有璉二爺她們，少說也是萬兩、數萬兩、十萬兩以上。
比如采買奇花異草之類，若是原本隻需要一百兩銀子，報賬一千兩都為常見。
類似之事很多很多。
接娘娘迴府省親，本為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卻被一些人那樣撈銀子。
……
得知那些事，自己都覺得不好，很不好。
也有和姑娘所言，姑娘說……讓自己無需理會，也輪不到姑娘和自己理會。
道理，是那個道理。
自己和姑娘難以理論，璉二奶奶……身為管家奶奶，是可以理會的。
好像，也有些難。
再後來……一些事情，自己也隱約可以琢磨出來，在接待娘娘迴府省親的事情上，老太太她們隻要結果。
至於過程……不會理會。
若是因建造過程中太過於嚴格、嚴肅、嚴查之事導致大觀園不能如期建成，不能夠建造的輝煌明麗。
那麽，無論節省多少銀子，隻怕……都不合老太太她們的心思。
思緒紛飛，視線環顧四周的大園子，這個園子……前前後後花費一百多萬兩銀子呢。
園子，的確好。
論大小，和小秦相公城外的落霞園差不多。
論景致，勝過一二籌。
銀子花了那麽多，府庫空虛了，璉二奶奶的事情就來了，還有大太太的事情。
璉二奶奶在外麵有營生，在府中不算秘密，許多人都知道。
甚至於有人都可如數家珍一般的一一道出，那些營生……基本上都是和小秦相公麾下的營生有關。
因小秦相公多為學業、舉業的緣故，操持那些營生落於蓉大奶奶手中。
璉二奶奶、蓉大奶奶。
二人是兩府的奶奶。
無論樣貌，無論才幹，無論口齒，無論年歲，都相仿，都很得老太太喜歡。
更別說，兩位奶奶雖說輩分差異，實則同最親近的姊妹一般，如府中一個管家媳婦所言，兩個人好的都像一個人。
廚房那裏有新鮮的菜色、點心出來了，璉二奶奶直接就讓人送東府一份了。
同理，東府也是時常送來東西。
有人說，因璉二奶奶和蓉大奶奶關係很好，是以……摻和了不少營生。
都是很賺錢的營生。
具體多賺錢？
好像還沒人說得清。
有些人一個月怎麽也有數百兩銀子，也有人嗤之以鼻，言語數百兩根本不可能。
應該是一千兩。
或者兩千兩。
也有人說一個人有數千兩銀子。
……
具體，還真說不清楚，真正知道的隻怕隻有璉二奶奶她們當事人了。
不過，小秦相公的營生的確很賺錢。
別的不說，單單剛結束的醫者仁心普惠之事，這幾年……百草廳都拿出數以萬計的銀子，外加價值數萬兩的生熟藥材。
除了百草廳之外，還有製藥工坊的營生，還有製衣工坊，還有百花大劇院……。
反正營生很多很多。
一年肯定可以賺很多銀子，具體多少？還真說不出來。
璉二奶奶賺銀子的事情，府中也非秘密，大太太……不太喜歡，再加上其它的一些事情。
再加上府庫空虛。
連月來，璉二奶奶就時而從自己的荷包取出銀子落於公中，添為所用，若非府庫空虛，根本不需如此的。
若是建造大觀園的時候，可以節省一些。
若是如姑娘所言，多節流一些，府庫不會那般艱難。
姑娘說，府上若不是有璉二奶奶撐著，隻怕還不知道是什麽樣子。
倒是十日之前，又傳出關於璉二奶奶的一件事，有人狀告府上有人放私債，重利盤剝，草菅人命。
後來。
諸事指向璉二奶奶。
自己也多驚訝，璉二奶奶放私債？
放私債這件事，在江南蘇揚等地行走的時候，常有聽說，將銀子借給別人，收取高的利息。
以此賺很多的銀子。
璉二奶奶怎麽會那樣做？
真是璉二奶奶做的？
後來……好像還真是璉二奶奶做的，隻是……那是一二年前的事情了。
璉二奶奶以前做過那樣的事情，現在不做了。
也有一些管家媳婦所言，怪道幾年前府上發月錢多有緩慢，多有推遲。
緣由落於那裏了。
有管家媳婦所言，璉二奶奶黑了心，連那種銀子都賺，也不知道賺多少了，肯定賺的盆滿缽滿。
尤其，還用她們的銀子放私債賺銀子，實在是……可惡。
更為放私債的銀子都放入自己的荷包。
如今……府庫空虛了，將銀子從荷包取出，裝好人，裝大方，裝好看。
自覺……應該不太像。
尤其，前幾日的報紙上刻印了許多放私債之事。
上麵有說道，一些高門大戶的人家放私債並不新鮮，並不稀奇，不為罕見。
許多高門大戶，世勳貴戚之家都有放私債，隻是數目多少而已。
至於放私債的目的。
報紙上也有提及。
要麽是高門大戶的一些個人放私債，依靠門楣，賺銀子以為己身所用。
要麽是高門大戶入不敷出，私下裏放私債，賺銀子貼補所用。
要麽是將那件事當做一件專門的營生，長久的謀略賺銀子。
……
報紙上寫的很多，姑娘當時也很有興趣，誦讀的時候，自己有聽到。
尤其正值府上下人多有紛論璉二奶奶放私債的事情。
璉二奶奶放私債是為了賺銀子填入自己的荷包？
還是填補府中所用？
還是其它？
自己說不好，姑娘說……璉二奶奶放私債賺的銀子沒有全部留下，落於府中不少。
甚至於不是小數目，具體……就不清楚。
還舉了一些例子。
如老太太喜歡熱鬧，喜歡一大家子在一塊塊熱熱鬧鬧的盛筵，那樣的事情……一次兩次，還無礙。
多了。
就很耗費銀子了。
一次盛筵……少說數十兩銀子。
遇到一些大事，一兩百兩銀子都有可能。
府中有特定的份例，不會是一筆很大很大的數目，畢竟每歲進項有限，都要精打細算。
老太太盛筵多了，就容易擠占別的開銷。
還有逢年過節，璉二奶奶於寶二爺、姑娘她們送的一份份禮物，每歲都有的。
太太也有的。
那些也有份例，超過了，銀子……就容易擠占別的開銷。
擠占的太多，一些事情就難了。
而璉二奶奶近年來府中內外諸事都妥妥當當，老太太、太太她們都很滿意。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若是將飯菜做的非常可口，肯定有充足的錢糧為用，除了府中固定的份例外，若是別的事情也不耽擱。
肯定還有一筆銀子！
銀子哪裏來？
璉二奶奶放私債好像就是一個法子！
具體是否那般……除非璉二奶奶親自言語，她們都是猜測。
璉二奶奶！
璉二爺！
半個月來，都遇到事情了，璉二爺更是在牢裏待了好多日，府中銀子打點的許多。
璉二奶奶身為管家奶奶肯定也打點銀子了。
璉二爺……前兩日卻那般辱罵來旺，看似辱罵來旺，實則……，實在是不明白璉二奶奶和璉二爺怎麽會那般！
若說二人之間生分了，好……有那些事情存在，璉二奶奶一直在這裏住著。
璉二爺在大老爺院裏住著。
都快一二年了。
前兩日，璉二爺那般的動靜，來旺都快被打死了，璉二奶奶……似乎沒有任何異樣。
璉二奶奶和璉二爺……接下來不知道會如何！
璉二爺著實絕情了一些。
太狠心了一些。
自然，那些事情、那些話語輪不到自己一個小丫頭說。
小秦相公所言，蓉大奶奶讓他前來為璉二奶奶診斷一下，隻怕……真的有小礙。
希望璉二奶奶無礙。
“的確很久了。”
“林妹妹身邊有你在，她的身子會恢複更快。”
“接下來林妹妹迴家去住，期時……你怕是更要忙碌了。”
“……”
秦鍾笑語。
待在這裏府上，對於紫鵑……每日裏的事情都是十分熟悉的，或許事情不少，一切都心中有數。
迴到林府，就不一定了。
“還好，待在這裏的時候，雪雁那丫頭多有偷懶，迴興榮街後，有雪雁在，一切還好。”
“倒是……姑娘或許會外出城中一些地方。”
“說不定還要小秦相公多多費心。”
“……”
紫鵑抿嘴含笑，脆語落下，略有駐足，福身一禮。
“哈哈，還別說……可能性不小。”
“聽青蓮說過，林妹妹對報館很有興趣，對書坊也很有興趣。”
“臨近年關，青蓮的事情也不多，到時候……她們一處，人多了，彼此好些。”
“……”
秦鍾悅然。
紫鵑的話中之意，青蓮前些日子還說過……也是林黛玉所言，小姑娘所說……年關前後，要一塊城中走一走、逛一逛的。
青蓮自是應下了。
那個時候，也無大事。
自己費心，也不至於。
期時，自己若有暇，或許一塊跟上，若是沒有空閑，采月、香菱她們一處也極好。
“小秦相公，這邊走……稍微近一些！”
“……”
對於自家姑娘的性子，紫鵑也是無奈。
在這裏府上的時候，文文靜靜的，安安穩穩的待在碧紗櫥、瀟湘館。
迴家之後。
就想著今兒去那裏，明兒去那處，後兒去別處……，還真是……。
好在。
林府和小秦相公的家臨緊挨著，還真是一件好事，起碼……姑娘的那番心思……不為大礙。
有小秦相公，有青蓮姑娘她們，林姑老爺也不會那般擔心。
對於小秦相公，林姑老爺一直很放心。
自己！
也很放心，有小秦相公在姑娘身邊，林姑老爺放心，姑娘安心，自己……也省心。
就是此刻。
隨小秦相公走在一處，都覺一股別樣的安然之意，小秦相公言談亦是多清朗有趣。
和寶二爺的言談笑語……不一樣。
小秦相公！
個頭長得很快，數年前，明明也就比姑娘高一點點，現在……高了沒有一尺，也半尺有餘有多。
小秦相公，同姑娘也很說得來，彼此也不為生分，算為親近，若言一位貼心可靠的兄長……完全可以。
姑娘！
過了這個年關，就十三了。
時間過得很快。
一些事情，就近了。
林姑老爺！
自己還是常這般稱唿。
林姑老爺對小秦相公……很是欣賞，每次姑娘迴家的時候，姑老爺都會時不時說到小秦相公。
於其很高的讚賞。
自覺……姑老爺的深意絕對有自己所想的那個意思，若是秦家老爺有心。
說不定，事情就成了。
寶二爺！
寶二爺也很好，隻是……將來呢？
姑老爺對寶二爺就有不小的意見和看法，言語寶二爺這般大了，還常常待在後宅廝鬧，不成個體統和章法禮儀。
心神多動，隨小秦相公踏出大觀園的大門，緊走兩步，伸手一禮，指著靠後的一個方向。
那裏也有一條道路，相對清靜一些，也快一些，道旁的花草景色也不錯。
……
……
“紫鵑。”
“小秦相公……，小秦相公有禮！”
“你們……？”
“快請！”
“……”
鳳姐院！
前院的粉油大影壁之旁，一處小小的偏房之地。
平兒剛有將兩位管家媳婦送出去，聞聲便是看到……熟悉的二人。
紫鵑。
剛從這裏離去的，又來了？
還帶著小秦相公？
剛才紫鵑前來送的糖葫蘆，就是小秦相公帶來的，此刻……怎麽二人一塊來了？
雖不知為何，明顯是來這裏的。
忙相請入內。
“平姑娘，臨近年關，事情不少吧。”
鳳姐的院子。
秦鍾來過，不算太陌生。
剛才就看到平兒將兩位年歲三四十上下的女子迎送出去，那二人大可能為府上管家媳婦之人。
“事情的確多了一些，好在……大都是有舊例可循之事，一些小事我便幫著奶奶處理。”
“奶奶也能抽出空閑料理那些大事。”
“小秦相公剛才相托紫鵑送來的糖葫蘆很好吃，尤其……大姐最喜歡。”
“大姐這幾日不知怎麽迴事，飯量不為多，精神也不太好，剛才紫鵑送來的糖葫蘆，大姐一會兒就吃了一串！”
“還真是難得的事情。”
“那些香甜的蛋糕、點心之類，大姐吃的都不多。”
“奶奶還說讓我待會料理完事情，去園內一謝小秦相公心意呢。”
“小秦相公您現在來了，奶奶若是知道……定然歡喜。”
“……”
平兒側前引路，撚著手中的巾帕，輕笑而應。
剛才紫鵑前來是送糖葫蘆的。
小秦相公現在來了？
有些小小的突然，應該有事情，不知是何事？
“臨近年關，若是鳳嬸子事無巨細，皆一一處之，怕是一日十二個時辰都要用上了。”
“由平姑娘你替鳳嬸子分擔一二，上好之事。”
“哈哈，那些糖葫蘆……是我從東府一路走來碰到的，他家的糖葫蘆我以前吃過，覺得不錯，便是全買了。”
“大姐食欲精神不振？”
“是否身子有礙？可有找郎中來瞧瞧？”
“……”
年關前後，就連自家府上的事情都多了，寧榮兩府這裏隻會更多。
有平兒在鳳姐身邊，助力頗多。
大姐！
小孩子喜歡吃糖葫蘆，正常之事。
“大姐的身子……不好說，要說無礙，飯量和精神都不太好。”
“要有有礙，郎中也來看了，好像也看不出什麽，隻是開了一些清靜安神的方子。”
“還有落下一些健脾開胃的丸藥。”
“……”
“連日來，效果好像尋常，沒有太大改觀。”
“不過，剛才大姐對那串糖葫蘆……很喜歡吃。”
“小秦相公，請！”
“……”
平兒秀首輕點，又……搖搖頭。
大姐的病……郎中所言無礙，吃了他開的丸藥和藥石湯藥，效果不能說沒有，確是不大。
話語間，便是來到正房之前。
素手伸出，又是一禮。
“小秦相公！”
“你……你怎麽來了？”
“……”
平兒的話音剛落，一道脆亮悅耳之音從麵前的正房內傳出，更為腳步聲靠近。
“見過嬸子！”
“奶奶！”
“璉二奶奶！”
“……”
秦鍾拱手一禮，悅然看向來人。
鳳姐！
還有她手邊的一個身穿紅色小襖的小女孩，小女孩手中正握著一串糖葫蘆。
從山楂的數量來看，已經空了兩個。
鳳姐。
多日不見，觀之……還是那般的颯爽豔麗，柳葉吊梢細眉彎彎，芙蓉傾麗容顏煌煌。
金絲八寶珠玉點綴，雲鬢青絲風情內蘊，項上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係著淡金色的五彩宮絛。
金銀元寶模樣的玫瑰玉佩，著彩繡明耀的縷金百蝶穿花大紅裙衫，搭著合身的雲青素雅對襟褂子。
拉著手邊的大姐，也是麵含笑意看過來。
平兒和紫鵑亦是一禮。
鳳姐看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