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燉蟹粉獅子頭。”


    “大煮幹絲。”


    “三套鴨。”


    “軟兜長魚。”


    “水晶肴肉。”


    “鬆鼠鱖魚。”


    “梁溪脆鱔。”


    “……”


    “這就是淮揚菜,號稱東南第一佳味,天下之至美!”


    “采星在船上,采月去采買東西了,妙彤,來……嚐嚐這裏的口味是否純正?”


    “無外人在此,無需拘束。”


    滿滿一大桌子醉蟹酒樓的特色菜,聽小二介紹,都是山陽乃至於淮陰之地的名菜。


    絕對最為美味。


    就是放在整個江南,都數得著!


    是真是假,還沒吃,單單是品相、氣息……,的確不錯,淮陽之菜,以江河珍鮮美味居多。


    同京城、山東之地的菜多有不同。


    看著麵前的一道栗子雞,擺盤的品相很是誘人,近距離之下,更為噴香,秦鍾食欲大動。


    觀左右隨同前來的妙彤、晴雯等,指了指旁邊的位置。


    “少爺,淮揚之地的名菜,以山陽、江都之地最為頂尖,這裏是山陽城,肯定不差的。”


    “滋味上比起北方略微淡了一些。”


    妙彤嘻嘻一笑,隨伺身側,搖搖頭,以觀桌上的諸多美味,有許多都是熟悉的。


    皆淮揚名菜!


    淮揚之地,可以做出那般菜肴的人不少,能夠做的很美味……就屈指可數了。


    醉蟹酒樓!


    能夠矗立於此,自然有獨特手藝,否則,就算背後有人,如果做的不怎麽樣,也不會有人前來。


    更不會有人推薦的。


    “少爺!”


    “您嚐嚐?”


    晴雯亦是食欲大動,這麽多好吃的,和一路以來吃到的菜肴多有不同,本地名菜。


    盡管少爺隨意,她們卻不能夠如此。


    奶奶說過,做事要有規矩的,少爺雖然無礙,然而……她們要記住,若然失了規矩,讓外人知道就看笑話了。


    反正待會再吃也一樣。


    “你們呐!”


    秦鍾無奈。


    許多事情已經說了許多次,似乎……沒什麽用,自己身邊是沒有什麽規矩的。


    姐姐倒是整日裏叮囑她們。


    搖搖頭,取過筷子,剛被香菱用滾熱的茶水衝泡了一下,是自己一路上的吩咐。


    潔癖不至於,相對安心一些。


    夾過一塊栗子雞肉。


    “不錯!”


    “味道融合的很好,很是鮮美,油膩的感覺不存,栗子的氣息,雞肉的味道,相融一處。”


    “迴味綿長。”


    “……”


    “再嚐嚐這個八寶醉鴨!”


    “鴨子想要做好,可不容易……。”


    京城內,也有醉鴨,也有烤鴨,從色澤而觀,眼前的八寶醉鴨與之不太一樣。


    秦鍾夾了一塊,填入口中慢慢品味。


    還不錯。


    就是吃起來感覺味道沒有京城的醉鴨渾厚,多了一絲本味,淡了許多,也算是淮揚菜的特色。


    “公子。”


    “嚐嚐這裏的梅花酒!”


    妙彤端來一盞果釀清酒。


    “這裏的菜……滋味淡了一些。”


    “從養生而觀,是上好的道理。”


    特色菜!


    有其獨到之處,若言極品美味,也不盡然。


    因人之喜好不同,自然也是不同。


    又嚐了幾道菜,如自己所想,聞妙彤之言,伸手取過一盞,一飲喝了一半。


    “少爺,江南之地的許多菜講究本味,鹹甜適中。”


    “而且,許多菜講究調湯,如這道八寶醉鴨,還有相合的鴨湯,很滋補的。”


    “刀工也很好,許多食材的選擇和雕工都有彰顯。”


    “……”


    妙彤說道一二。


    “等咱們過了淮安,想來便差不多習慣江南的口味了。”


    “嗯?”


    “旁邊有亂事?”


    於妙彤點點頭,淮揚這裏的菜色風格……是純正演變的,淮揚之地,富商大賈巨多,那些人所喜歡……更為獨到。


    正要品嚐大煮幹絲,略有所覺,看向一個方向,臨近的雅間……好像有打鬥之音。


    動靜不小。


    就算此刻木窗沒有打開,都可以聽到一些。


    “少爺,好像是有人在吵架。”


    “一邊吵著,一邊打架。”


    喜歡熱鬧的晴雯直接行至距離最近的木窗,側著腦袋聽了聽。


    “好像是為了什麽姑娘?”


    “還有勸架的。”


    “……”


    晴雯聽了一些,覺得無趣,便是歸來,順便將木窗都關閉兩個,省的打擾少爺用飯的心情。


    “嗯?”


    “這裏怎麽還有這麽多人待著?”


    一炷香後,秦鍾用飯完畢。


    小二剛好又送來一些,妙彤、晴雯她們也當品嚐一下淮揚的美味,拉開房門,略有一怔。


    除了多福他們外,此間走廊還有多人在。


    “少爺!”


    “少爺!”


    多福、秦瓦近前。


    “大牛他們用過飯了?”


    自己入城,大牛他們也有跟隨。


    “少爺,大牛他們用過了,正看護馬車呢。”


    “少爺,是旁邊的雅間出事了,有人打架,其中一個人的腿被打斷了,還有一個人的臉被弄花了。”


    “好像都是讀書人。”


    “郎中醫者已經來了,也有人通知縣衙那邊,估計也要來人。”


    多福快速迴應著。


    “腿都斷了?”


    “臉弄花了?”


    “這麽……猛?”


    “剛才在屋裏也有所聞,是因為什麽姑娘?”


    秦鍾來了八卦之心。


    打架能把腿打斷?


    用椅子打的?


    還是其它東西?


    臉也花了?


    話語間,看向走廊的其他人,觀他們的衣著,讀書人不少,都是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


    “是因為什麽師師姑娘!”


    “聽這裏的人所言,那兩個打架的人還是秀才!”


    “好像是其中一位秀才對那位師師姑娘出言不遜,另一位秀才不滿,一番爭論,便是動手了。”


    “腿斷的那一位……是被花瓶砸的!”


    “花瓶碎了之後,砸人的秀才被腿斷的那位用碎片花了臉。”


    “又好像聽說兩位秀才都有背景。”


    “……”


    多福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出。


    秦鍾有滋有味的聽著,這算是衝冠一怒為紅顏?為了那個李師師?那個名妓這麽……禍水的?


    在《山陽日報》上有她的名字,還是頭版。


    現在又有兩個書生為她打鬥?


    一個腿斷!


    一個花臉!


    “山陽縣府辦事,閑雜人等避開!”


    “……”


    是時。


    一隊身穿青紅皂吏粗布服飾的男子拾階而上,登臨醉蟹酒樓二樓,所過之處,眾人讓出一條路。


    “明兒的《山陽日報》又有消息可寫了。”


    “陳兄著實衝動了一些,竟然將梁兄的腿打斷了,接下來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梁兄也是的,明知陳兄對師師姑娘的愛慕之心,還對師師姑娘那般口出不遜。”


    “昨兒師師姑娘一舞傾城,真真至今迴味。”


    “若然娶迴家,再好不過。”


    “……”


    “……”


    “娶迴家?”


    “宋兄,你認真的?”


    “師師姑娘金陵名妓,往來之人,皆達官顯貴,皆風流名士,聽說有人為了請師師姑娘演舞,千兩白銀都不得。”


    “……”


    “好像有點難。”


    “不過,我等好歹也有功名在身,師師姑娘……終究賤籍,我等資格還是足夠的。”


    “……”


    “宋兄慎言,剛才梁兄好像就那般說……等師師姑娘過幾年風頭不在,好好褻玩一番,更要多人共禦之。”


    “陳兄便是大怒。”


    “……”


    “梁兄那般心思……著實不當。”


    “師師姑娘,金陵名妓,風華正盛,再有數年,不知道如何?十裏秦淮十裏春,一代新人換舊人!”


    “世事皆難料。”


    “昨兒知府大人五十大壽,他的妾侍芸娘當初也是秦淮名妓,聽聞和知府大人相知多年,後來被知府大人納為妾侍。”


    “若非芸娘當初對師師姑娘有提攜教導之恩,也難以請來!”


    “師師姑娘,昨兒一觀……傾城之貌,絕代之姿,一舉一動,令人心動難忘。”


    “羅襪羅襪,香塵生不絕。”


    “細細圓圓,地下得瓊鉤。”


    “窄窄弓弓,手中弄新月。”


    “又如脫履露纖圓,恰似同衾見時節。”


    “方知清夢事非虛,暗引相思幾時歇?”


    “當年唐皇這首詩,亦是相合於此。”


    “……”


    “嘿嘿,宋兄看來對師師姑娘也是情有獨鍾啊。”


    “實則,秦淮之地,名妓甚多,聽聞後年陛下有可能開五旬萬壽恩科,到時候鄉試匯聚應天。”


    “正刻一走秦淮。”


    “除卻師師姑娘之外,還有名妓如素素姑娘、馬守蘭等人,師師難得,其她人不一定。”


    “……”


    “秦淮之地,向來風流之所。”


    “惜哉,也是銷金窟。”


    “師師姑娘那般的人兒,或許憑借上佳詩詞可入,其餘女子,當為艱難。”


    “那些青樓之人,多認錢財。”


    “……”


    “哈哈,隻要我等將來會試有成,一切皆有。”


    “豈不聞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


    “……”


    秦鍾在門前聽了片刻,觀一眾皂吏將涉事之人帶走、抬走,此間稍稍安靜許多。


    看來許多事情,京城有,江南也有。


    秦淮之地,自有風花雪月。


    到時候當見識見識。


    那個師師姑娘?


    名氣那麽大?


    也瞧瞧是否人如其名!


    未幾。


    晴雯等人也用過飯,主仆等人離開醉蟹酒樓,乘坐馬車,遊覽整個山陽城。


    附帶從驛站取出一些東西。


    臨近傍晚,方歸於樓船。


    果然,又有人發現樓船特殊,欲要請見,自然……不見。


    次日如舊閑逛山陽之地。


    采星等人皆有跟隨,一同領略山陽的有名之地,品嚐這裏更多的特色小吃美食。


    三日!


    乘船南下,直奔寶應、界首、高郵……,揚州府愈發之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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