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廳內隨意走動著,絡腮胡男子從懷中取出幾張紙,揚起來,晃了晃。


    平安州?


    眼前這位蓉大爺還有臉和自己提起平安州的事情?


    這次審判平安州的若非是榮王殿下,隻怕……就真的麻煩了,幸而遮掩了一些事情,才不至於損失那麽大。


    卻也是因錦衣衛的緣故,許多事情被抓住了,一些人也被帶走,也被懲處,還有被砍頭的。


    尤其是廣利號那邊,損失最大,原本一切都準備好了,對外的走私線路也弄好了。


    榮國府那裏也有人助力,還有一些別的力量。


    誰料……錦衣衛直接來了。


    一切都亂了。


    直接查封了許多東西。


    一些損失還沒有和賈蓉算呢,他倒是先和自己提起平安州的事情了,還真有顏麵啊。


    “十六萬兩?”


    “我記得……你們說過,那些賬目都一筆勾銷了!”


    “怎麽還有!”


    賈蓉麵上更為不好看了,緊走兩步,想要將絡腮胡手中的東西拿過來。


    賭坊?


    那裏的銀子……自己是欠了一些,卻也因平安州的事情,金沙賭坊說過,銀子的事情一筆勾銷。


    並沒有什麽債務了。


    現在又來了?


    怎麽會!


    “十六萬兩!”


    賈薔也是麵色不善的看向那人,這裏自己來的不算很多,此人也隻是見過數次,沒有打很深的交道。


    此刻來看,非善茬。


    找麻煩?


    “當時的話語,蓉大爺應該沒有聽完整吧。”


    “當時所言,若是平安州的事情成了,賭坊之事,一筆勾銷,現在……蓉大爺以為呢?”


    “債務不過年,蓉大爺,年底之前,十六萬兩,你可要還清了。”


    “至於柔柔和鶯鶯,我會替你先好好照顧她們兩個的,別說……這幾日我也替蓉大爺你照顧了幾次。”


    “那兩個小騷蹄子花樣不少。”


    “無論是嘴上的功夫。”


    “還是手上的功夫。”


    “都是極好的。”


    “怪不得蓉大爺你喜歡她們兩個!”


    絡腮胡男子將手中的紙張塞入懷中,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賭坊內更是如此。


    若是平安州的事情成了,許多事情自然另算。


    偏偏沒成。


    那就不好說了。


    錢……還是要還的!


    前前後後一共十六萬兩!


    無論如何,平安州那裏的虧損,都要找迴來的,都是要有人負責的。


    “無恥,狗東西!”


    “該死!”


    “該死!”


    豁然,賈蓉憤怒。


    麵上漲的通紅,雙眸也是泛紅,何意?


    柔柔、盈盈!


    此人該死!


    心間深處,火焰燃燒,忍不住要近前要好好教訓一下此人,卻是……生生忍住了。


    “哈哈,蓉大爺,好歹你也是寧國府的世家子弟。”


    “盡管以後不能承襲爵位,也是貴人不是。”


    “斯文點,斯文點!”


    “我聽聞,你以後不能繼承寧國府的爵位了,可是……你以後若有子嗣,還是可以的。”


    “這樣吧。”


    “等蓉大爺你將銀子還上來了,鬆竹館內的所有女子,蓉大爺看上哪個,就帶走哪個。”


    “兄弟對你還是不錯的吧。”


    絡腮胡男子朗朗大笑。


    對於賈蓉此人……再了解不過,表麵上一個世家貴族的世勳子弟,然而,不過一個腹中草莽的廢物而已。


    而寧國府那邊,那位敬老爺一直在城外煉丹。


    賈珍已經中風病倒。


    賈蓉又如此?


    諾大的一個公府……還是百年公府,好處肯定不少,讓自己碰到了,自然不能放過。


    “就是鬆竹館內的清倌人,蓉大爺也可帶走!”


    “我說的。”


    “這點事……兄弟我還是說話算話的。”


    “前提,十六萬兩銀子還上。”


    “蓉大爺,您說呢?”


    絡腮胡男子再道,滿臉的誠摯。


    “十六萬兩銀子!”


    “我……,我若是可以還上,早就還上了。”


    “你……,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就算我以後不能承襲爵位,那也是寧國府的人,別太過分!”


    賈蓉恨意綿綿。


    明知道自己沒有銀子,還讓自己還銀子?


    “哈哈,蓉大爺消消氣,消消氣。”


    “寧國府好歹百年世家,蓉大爺如今不能當家,自然是沒有銀子。”


    “要說寧國府沒有銀子,斷然不能夠的。”


    “您說呢?”


    絡腮胡男子近前一步,徐緩寬慰著。


    “……”


    賈薔在側,墨眉已然挑起。


    這人居心不良,話語多有深意。


    讓蓉哥兒拿出十六萬兩銀子?


    絕不可能。


    寧國府?


    這人何意?


    “……”


    賈蓉沉默。


    “和蓉大爺相交這麽久,府上的事情大體也知道一些。”


    “先前府上當家的是珍大爺,珍大爺是蓉大爺的父親,而珍大爺因病一直在床上躺著。”


    “據我所知,珍大爺的病想要徹底痊愈很難很難了。”


    “向來子承父業,父親的一切自然是留給兒子的。”


    “蓉大爺以為呢?”


    絡腮胡男子繼續說著,寧國府的事情打聽起來不算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十六萬兩銀子!


    寧國府拾掇拾掇……還是有的。


    怎麽說也是百年公府不是!


    ……


    ……


    “蓉哥兒,那人居心不良,欺人太甚!”


    一炷香之後。


    賈蓉、賈薔二人從鬆竹館離去,神容麵上皆不好看。


    迴頭掃了一眼鬆竹館,賈薔眉目仍未舒緩,那人就是一個笑麵虎,所言所語都是陷阱。


    就是想要銀子!


    還主動為蓉哥兒出主意!


    “我……,我也知道。”


    “可……,眼下又有什麽辦法。”


    “金沙賭坊的實力很強,後麵還有金沙幫,而金沙幫和京城許多尊貴的人都有交集。”


    “連宣平侯……人家都不在乎。”


    “我……我又能如何!”


    賈蓉垂頭喪氣。


    就算知道那人不懷好意,自己又能夠做些什麽?


    “蓉哥兒,難道你真的準備給他們十六萬兩銀子!”


    “照我說……咱們找璉二叔商量商量,咱們的世交故友那麽多,區區金沙賭坊算得了什麽。”


    “就是金沙幫又算什麽!”


    “咱們的世交還有北靜王爺等人,那些人猖狂什麽?”


    “蓉哥兒,依我看,就不用怕他們。”


    “什麽東西!”


    “十六萬兩!”


    “定然是為蓉哥兒你做的局!”


    “還有平安州的事情,是那些人死皮賴臉的貼上來,現在壞了事,他們損失不少銀子?”


    “難道咱們兩府就沒有損失?”


    “西府的世職都沒了,寧府的爵位……!”


    “蓉哥兒,不用怕他們,咱們先去找璉二叔!”


    賈薔出著主意。


    蓉哥兒是沒有什麽法子,但不代表真的沒有法子,真以為百年公府是擺設?


    金沙賭坊?


    金沙幫?


    什麽東西!


    “璉二叔?”


    “有用?”


    賈蓉心中一動,倒也是如賈薔所言,兩府的世交故友很多很多,自己貌似不用怕他們。


    許多世交非尋常人。


    “先去問問,讓璉二叔出出主意。”


    賈薔頷首,一人計短,三人智長,堂堂寧國府的嫡係子弟,還能夠被一個小癟三給威脅了?


    “也好!”


    話語間,行至路邊的馬車旁,賈薔所言,還是很有道理的,平白無故讓自己籌錢十六萬兩?


    打老爺的主意?


    那些人太不是東西。


    ******


    “報館那邊的事情有可用之人便好。”


    “鯨卿,接下來你的空閑時間就多了,心思當多多放在學業上,其實……你前往城外書院修學最好。”


    “倒是你身上也有不少的事情。”


    “你最近做的一些卷子,我也有看,寫的還是不錯的。”


    “還需要更加努力,禮部那邊已經開始為明年的童生試做準備了,日子從二月中旬開始。”


    “先是縣試!”


    “通過之後,便是四月份的府試!”


    “其後,便是六月份的院試!”


    “院試之後,方為生員!”


    “八月份就是鄉試秋闈,以你的底子,不出意外,可以一試!”


    “若想要取中,還需要繼續努力修習經義文章!”


    劉府!


    青園先生,劉延頃的府邸。


    申時初。


    書房之地,劉延頃正手持一份經義文章的卷子同身前一位少年人說道著。


    話語間,多諄諄心言。


    “先生!”


    “今歲欲要前往城外書院修學有些難。”


    “明歲,上元節後,當前往,果然一切順利,當長住!”


    秦鍾頷首一禮。


    如今已經到十一月下旬了。


    京城日報報館那裏……主編的人選已經選好了,自己現在也就負責每日的最後審核。


    若然無礙。


    便是刻印!


    再有小王爺經常前往,秦鍾還是放心的,自然空出來不少的時間。


    百草廳也沒有什麽大問題,有孟總和三姐在,除非是他們解決不了的問題,不然,也是清閑。


    製藥工坊那邊,二姐似乎更是遊刃有餘,新的製藥工坊也弄好了,也投入使用了。


    城外的一些工坊,因自己時而出城之故,許多問題直接解決,反而比城中的生意更加得心應手。


    是以。


    空閑的時間多了,學業的事情,當抓緊!


    “嗯,鯨卿你心中有數便好。”


    “恆王那邊雖看重你,於你而言,修習學業更為主要,不可本末倒置!”


    劉延頃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卷子,那是鯨卿在書院的經義卷子,自己剛才已經重新替他梳理了一下。


    相當不錯,取中不難。


    然而,那隻是童生試的卷子,和鄉試的卷子不一樣,明歲再做也是一樣。


    鯨卿是聰慧的。


    許多事情,一點就透,這一點很好,因為……可以少走許多彎路,可以更好的達到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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