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卿兄弟!”


    “嚐嚐我媽親手糟的鵝掌和鴨信,這是我們上京時帶來的一些。”


    “我自小就吃的,味道很好的,不比外麵的酒樓差。”


    “你且嚐嚐,千萬不要客氣。”


    一炷香後。


    梨香院的東偏房內一片歡鬧,一個個丫鬟走進走出的,將一些美酒菜肴不斷送入。


    薛姨媽主位,秦鍾客尊之位,阿呆和寶釵二人隨意而坐,不多時,一桌子吃食便是擺滿了。


    酒水也取來不少,非濃烈之酒。


    而是清酒、果酒之類。


    因偏房內溫熱,薛蟠已經脫掉了外衫,坐在椅子上,不住熱情的勸吃勸喝著。


    “……”


    “哈哈,蟠叔盛意拳拳。”


    這家夥。


    薛蟠也太熱情了,生怕自己吃不飽似的,麵前的溫熱酒水,剛喝過一些,便是斟滿了。


    也是怕自己喝不醉似的。


    “鯨卿兄弟,我是佩服你的。”


    “你知道的,我家也是做生意的,生意還不小,可……我對那些實在是沒興趣。”


    “就算想要插手也不知道該如何做。”


    “你……不一樣,我來京城也有多日了,於百草廳之名聽到很多的,從無到有,再到如今的模樣。”


    “真真是令人佩服!”


    “如今的百草廳如應該日進鬥金吧?”


    “嘿嘿,鯨卿兄弟,我觀你也非整日整夜的待在百草廳,而百草廳卻有那般麵貌。”


    “莫不是有什麽訣竅?”


    “不知可否於我說說?”


    薛蟠將手中的一杯酒一飲而盡,大著舌頭說個不停,看向身邊的少年人。


    自己是真的佩服。


    來到姨爹府上之後,聽人人都說寶兄弟如何好如何好,以自己看來,也就那樣。


    整日裏待在丫鬟群中,比自己還要過分。


    自己雖說也是貪花戀色,卻非整日裏待在其中,好歹自己也京城上下走一走,朋友結交了不少。


    也就是姨爹府上的老太太和姨娘對於寶兄弟很是疼愛,那是沒的說,活龍寶貝一樣。


    鯨卿就不一樣了。


    別的不說,單單是百草廳的生意上,自己就佩服,近日來,媽讓自己抽空了解豐字號的生意。


    實在是沒興趣。


    若說插手?


    也不知道如何做,做好了有可能賺錢,做不好一定賠錢,是以,還不如多多吃酒喝酒。


    今兒,和鯨卿兄弟一處吃酒,忍不住有此一問。


    “蟠叔對這方麵有興趣?”


    秦鍾也是端起精巧的酒杯喝了一小口,這是茉莉花釀造的果酒,滋味還是甜美醇香的。


    度數很低很低。


    “香菱,快快斟滿。”


    薛姨媽很少說話。


    蟠兒別的事情上也就罷了,在吃酒上還是有些天賦的,念及此,心中頗有一絲哭笑不得。


    有蟠兒在,和小秦相公之間,也不至於冷清。


    按照規矩,自己和寶丫頭不應該入座的,奈何自己實在是不放心蟠兒,這一次相邀小秦相公前來,所為緊要。


    蟠兒弄砸了就不好了。


    想了想,還是同寶丫頭一塊入座了,蟠兒如今沒有成家立業,自己也算看陪著。


    覺蟠兒有這樣的話題,詢問做生意的事情?


    這個好!


    這個好!


    小秦相公名下的生意,自己還是有所耳聞的,百草廳在如今的京城中可為名聲響亮,所有的醫館藥鋪之中,首屈一指。


    日進鬥金?


    應該差不了。


    前幾日前往王家娘家的時候,也有聽嫂子和侄兒言語,對於百草廳的生意說道許多。


    偏偏小秦相公才多大年歲?


    完全不可思議的。


    以觀小秦相公手中的酒杯放下,忙吩咐著身側後一個模樣秀麗的小丫鬟。


    “……”


    那小丫頭輕應一聲,手持溫熱的酒壺,嫋嫋近前,為今日梨香院的貴客斟酒。


    小秦相公!


    聽太太和寶姑娘說過許多,今兒在準備東西的時候,更是說過多次,他是東府蓉大奶奶的弟弟。


    眼下因求學之故,在東府小住。


    小秦相公年歲的確不大,太太所說,他很是與眾不同的,自己剛才斟酒的時候,也偷偷掃了幾眼。


    似乎……被他發覺了。


    還真是羞人!


    “興趣不算大,就是好奇。”


    “畢竟如果能夠做到像鯨卿兄弟你一樣,花費很少的時間就可以將生意做好。”


    “再好不過了。”


    薛蟠嘿嘿一樂。


    若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落在生意上,薛蟠是萬萬忍受不了的,那樣的話,自己還有什麽時間找小娘子們?


    “蟠叔真性情。”


    “若然蟠叔也想要花費很少的時間將生意打理好,卻也不算難。”


    “四個字就足矣。”


    薛蟠說的那些話,秦鍾覺得是他心裏話。


    “四個字?”


    “哪四個字?”


    “那麽簡單?”


    薛蟠端起被小丫頭斟滿的酒杯,正要暢快飲下之時,頓然一怔,四個字就可以解決自己的難題。


    不會吧。


    “……”


    薛寶釵在一旁靜坐著,時而食用一些飯菜,於哥哥同鍾哥兒所言,不為插嘴。


    倒是於哥哥能夠問出這個問題,很是……眉眼彎彎,很是難得。


    “知人善用!”


    “能夠將這四個字做好,許多事情都非常簡單了。”


    “百草廳很大,然而,隻需要在合適的位置上,安排合適的人,如此,事情做起來就很輕鬆了。”


    “薛家的豐字號,京城也是有名的。”


    “作為多年的老字號,裏麵定有不少可用的才能之人,將那些人捋順了,生意也就自然而然的輕鬆了。”


    “治大國若烹小鮮,道理如此。”


    “朝廷治理天下,也是如此。”


    “隻要在合適的位置上有合適的官員,天下就大治了,若是不合適,就容易出問題。”


    如何把生意做好?


    這個話題如果真的聊起來,秦鍾覺得自己聊三天三夜都不帶重複的,前身歲月,成功學的東西都是一套一套的。


    關鍵說出來,都是相當有道理的。


    如此刻自己所言,就是很有道理的商業論斷,果然阿呆真的可以做到,絕對可以將豐字號發揚光大。


    “知人善用?”


    “這……,京城這裏的豐字號管事們,我似乎認識的都不全。”


    薛蟠念叨一聲,聯想到己身,自我評定了一下。


    “……”


    “蟠叔接下來可以多了解了解!”


    阿呆兄的確是人才,不是人才也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豐字號的事情,自己也插手不了。


    “……”


    “蟠兒,小秦相公所言有理的,當初你爹執掌豐字號的時候,一十八省的掌事和賬房人員,幾乎都能說上名字。”


    “你以後也要做到那般。”


    薛姨媽對於做生意也不了解,自從蟠兒他父親去了之後,生意方麵,一直都是府中的幾位老人在打理。


    終究他們的能力比不上蟠兒他父親,豐字號的生意如今一年不如一年,更有一點,內務府的差事都快不穩了。


    為此,趁著機會,便是入京了。


    豐字號的生意,以後是蟠兒的,而蟠兒又那般性情,令人難以放心,甚至於蟠兒連侄兒薛蝌都有些不如。


    若說將生意交給侄兒?


    非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如此。


    除非蟠兒真的是爛泥扶不上牆,眼下,蟠兒還是有進益的機會,有長進的可能。


    “這個……再說吧。”


    薛蟠摸了摸大腦袋,跟著張掌事去認識京城豐字號的人,多有些無趣,尤其那些人說的自己還聽不懂。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騙自己。


    媽說了,目下豐字號的許多管事都陽奉陰違,再騙他們家的銀子,用那些人?


    還是先讓張掌事看看,自己以後再認識他們。


    正說著。


    似是有外人至,寶釵放下手中碗筷,自椅子上起身,款款走了出去,數息之後,相隨二三人歸來。


    秦鍾看向來人,倒是不陌生。


    是鳳嬸子身邊的平兒,還有兩個拎著食盒的小丫鬟。


    “平兒,你怎麽來了?”


    薛姨媽好奇。


    “太太,奶奶讓我送來兩道菜,權當助興!”


    平兒福身一禮,指揮著丫頭們將食盒裏的兩道菜取出,擺放在桌子上。


    姨太太對廚房那裏的吩咐,二奶奶都知道的,是以……這兩道菜沒有重複,一葷一素,都是府中上品菜肴。


    “鳳丫頭有心了!”


    薛姨媽歡喜,沒有推辭,鳳丫頭於自己不是外人,今日自己宴請小秦相公,鳳丫頭是知道的。


    倒是沒想到鳳丫頭還有這般吩咐。


    “鳳姐姐多想著了,平姐姐,有勞了。”


    拉著平兒的手臂,寶釵含笑道。


    “寶姑娘客氣了。”


    “二奶奶說了,都是自家人,無需見外的。”


    平兒也是一笑。


    隨即,並未在梨香院多做停留,便是離去了。


    “怪道府中老太太喜歡鳳丫頭,小秦相公,來嚐嚐這道新上來的魚脯丸子。”


    “香菱,拿勺子!”


    本就滿滿的一大桌子菜,如今更多了一些。


    薛姨媽讚道一聲,鳳丫頭果然是會做事的,看著鳳丫頭送來的兩道菜,忙吩咐香菱行動。


    “也不盡然。”


    “媽,你忘了我們上次去舅舅家的時候,舅母於我們說的話,還有我那位表兄。”


    “他還是鳳姐姐的親兄長,也那般說。”


    “鯨卿兄弟,好像還和你有關,說鳳姐姐虧欠他們數十萬兩銀子呢。鳳姐姐一直不還銀子。”


    薛蟠端起麵前的酒杯,習慣性的一飲而盡,聽得媽誇讚鳳姐姐,不由的搖搖頭。


    媽莫不是忘了那件事?


    說著……又看向鯨卿兄弟,和他也有些關係的。


    “……”


    “想來還是八月份的那件事,畢竟,發生那樣的事情,誰也不能夠預料。”


    阿呆倒是會拆台。


    秦鍾都能夠看到薛姨媽此時很是無言的看向阿呆。


    於阿呆的嶄新話題,秦鍾沒有佯裝不知,簡單提及那件事。


    “是……關於蛋糕炸雞鋪子的?”


    薛寶釵夾過一塊冬筍,放在麵前的小碗中,聞哥哥之語,也是無可奈何,哥哥說話總是那般三四不著調。


    而鍾哥兒也說了一些,心有所動,悄然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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