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的話表露出不少的消息,也完美還原了,什麽是知道的越多越絕望。


    巴納沒有刻意去打聽所有關於昆氏族人的細節,他隻是料想到肯定情況不會好到哪裏去。


    但是親耳聽到自己的血脈後人,在向自己哭訴他們的悲哀境地,乃至稍微表現的傑出一點,就會被扼殺在搖籃裏時,依舊感到一絲憤怒。


    已經沒落的昆家人,被全世界的眼光盯著,那些人有無數種方法,去製衡壓製昆家人的發展,哪怕一切都擺在明麵上,就是不準你們再次複興,巴納也不會覺得多麽難以接受,因為那就是人性。


    可那麽多種方法他們不選,甚至不給昆家人一丁點活路,對稍微傑出一點的孩子就痛下殺手,這無疑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就如昆侖所說的那樣,當一切貼身侍者,朝野大臣,乃至被蒙在鼓裏的昆家人,都成為了其他勢力的眼線時,藏拙根本沒有一點意義。


    你能看到的書籍,學習到的知識,乃至自由出入皇宮的資格,都全數在別人的掌控裏。


    試想一下,所謂的藏拙是不能明目張膽的學習知識,就算覺醒了靈智,察覺到了那些幕後的黑暗,可你連兄弟姐妹,甚至自己的枕邊愛人都無法傾訴的時候。


    長此以往,那能是藏拙呢?


    自己就會無可奈何的走向真正的拙劣!


    巴納想也不用想,這一群跪在昆家族人裏,沒有與自己血脈產生唿應的人,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別人派遣而來的暗子。


    沒錯,這些人就是昆家族人的妻子,丈夫。


    連走出雄鷹首都的自由都沒有,周圍沒一個忠誠之士,那麽被覬覦的你,所能接觸到的愛情與婚姻,真的是純潔無暇的嗎?


    深入一想,就實在悲莫大焉。


    投降吧,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


    連你的父親母親,爺爺奶奶,都是我們派去的間諜,掌握你的一切,你拿什麽跟我們鬥?


    就算你真的覺醒了靈智,那麽真的有魄力,對生自己養自己的母親,從小照料自己的爺爺奶奶痛下殺手嗎?


    更莫說在我們的監控下,你根本不可能有這能力。


    如此情況下,想要能夠活下去,也就隻能真正的愚鈍無知,這樣的話,我們還能讓你畢生享受榮華富貴,誰要是想不開的話,可能讓你夭折的不是其他人,就是你的父母。


    我們撇清了一切關係,就算被察覺到了,那也隻算是昆家族人的內鬥,和我們無關。


    好一個雄鷹牢籠,硬生生養出一群廢物。


    巴納看向跪伏在地,痛哭流涕的昆侖,道:“起來吧,我能夠感受到你的絕望,我也能從那些人的眼裏,看到其他的東西……”


    說到這時,巴納餘光瞄了一眼,那些嫁給昆氏族人的王妃,或者入贅昆氏的駙馬爺,他們眼中那除了敬畏以外,某些複雜的情緒。


    昆侖聽祖宗的話,老淚縱橫的直起身來,道:“是的,外部是黑暗,內部也早已被侵蝕,但是子孫無能,沒有能力,亦沒有膽氣,去逆改一切。”


    就算給昆侖萬倍的能力,他能夠清掃所有外來的暗子,可局勢已成,一旦做了,昆氏血脈也必然分崩離析,更加淪為有心者的玩物。


    有人殺了你的爸爸、媽媽、妻子、女婿、媳婦,就算那個人是你的親兄弟,並口口聲聲的說這是為了你好。


    你會如何作想?


    莫說沒能力了,就算有,幾個忍心去做?


    就算忍心,後果能夠承擔嗎?


    其結果也隻是讓一群玩物金絲雀,在互相殘殺當中,成為數群金絲雀,更多出幾個主人罷了。


    所以昆侖的那一席話,並沒有絲毫作假,他日思夜想,夢寐以求的,就是想要聖徒祖宗,重新迴到人間。


    也隻有傳說中的聖徒,有絕對的名義與能力,能夠做到這一點,清掃黑暗髒髒,而不至於讓昆家分崩離析。


    世事就是這般複雜,從來不是非黑即白,你厭惡的那份黑暗,可一旦接觸之後,可能反而要去維護自己曾經的厭惡。


    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除非你是神靈,直麵全世界的惡意,也能夠輕鬆應對,但是事後的離心離德,也近乎是必然結局。


    巴納笑著道:“昆侖,你雖然愚鈍無能,但已是我今天最大的安慰,我給你兩個選擇,皆按照你選的去做。”


    昆侖顫巍道:“請祖先明言!”


    巴納繼續道:“要麽,我清掃所有的黑暗,哪怕我的不肖子孫們離心離德,那並不能讓我真正的痛苦,重臨人間,我也必然不是來解決家庭紛爭的。


    要麽,我們接受一部分的黑暗,讓他們謹小慎微的不敢露出頭來,這一輩子都是忠於昆氏的好父親,好母親,好長輩,好伴侶。”


    “……”


    昆侖默然不語,他根本難以抉擇。


    這些自己厭惡的東西,某一部分又是自己喜愛的東西。


    厭惡他們居心叵測的打入昆氏內部,卻依舊在某些時候,讓自己感到過含飴弄孫的快樂。


    雖然知道不破不立,可是……


    “請祖先原諒昆侖無能……”


    昆侖眼色痛苦至極,uu看書wwuukanshu.co 道:“一切,都隨您處置!”


    果然啊,在金絲雀的牢籠裏,是養不出有魄力有膽氣的猛禽的,這愚鈍的子孫,連做決定的勇氣也沒有。


    巴納頷首道:“真是愚不可耐的不肖子,不過我並不怪你,這不是你的錯,凡人皆是你,那麽昆侖,我會用自己的方法處理,可一切後果,我都不會擔負責任的,我的精力與任務並不在此,你會怪我嗎?”


    昆侖頭顱一低,堅定道:“我將絕對支持您做的一切。”


    “好。”


    巴納應了一聲,便解開了屏蔽水晶。


    他並沒有直接解決這件事,現在還不是時候。


    巴納就像無事發生一般,看向所有人,道:“昭告天地,我有事情要宣布,有重任要肩負,有權柄的,能來的,都來,某些該來卻不來的,我會親自找上門去。”


    要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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