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南燕考團的住處外,已經圍滿了人。臭雞蛋爛白菜等物隔牆丟過來,辛國朝廷不得不派專人來維持秩序,避免事態變得更嚴重。


    “南燕滾出辛國!”


    “這裏容不下你們!”


    ……


    擋得住臭雞蛋,卻擋不住罵聲,六國學子齊聚此地,隔著牆頭對南燕等人痛罵。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祖彥操止不住火氣:“我要去與他們論個公道!”


    “祖先生息怒,息怒,我正在想辦法。”孫沐陽道。


    “那你想到了沒有?”祖彥操道。


    “沒有……”


    祖彥操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孫沐陽沒有辦法,因為這件事確實不好辦。


    辛國由鴻臚寺負責接待外賓,南燕對這件事不滿,可以向鴻臚寺反映。同時,桃花榜又是由禮部負責。而且每屆的桃花榜都是大事,這一次由辛國國師做主考官。


    現在榜文貼了出來,也就是說辛國官方已經為這件事定性。向誰反映,難道辛國朝廷會自己打自己的臉?


    也有一個辦法,南燕大兵鎮邊關,以軍事力量向辛國施壓。


    但很明顯,南燕沒有這個實力。


    所以,孫沐陽才一直拖到現在。


    祖彥操瞥他一眼,知道這件事情的難度,已經超過孫沐陽的能力。


    這時,院門被推開,兩名辛國官員帶著幾名武士走入宅子。


    “來是為了通知你們,莊義生將被驅逐出境,他的考試資格被取消,限定十日內離開辛國。我們希望你們主動點,不要讓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驅逐出境?”


    祖彥操瞪直眼睛:“憑什麽,現在事情還沒搞清楚,你們怎麽能這麽做。”


    “這是國師的決定,請不要為難我們。”


    消息傳到後,官員帶著武士離去。


    大門外,依舊是群情激憤。


    “讓莊義生滾出來!”


    “南燕,狗賊!”


    院內,祖彥操幾個人保持著壓抑的沉默。


    莊義生不僅被取消了考試資格,還會被驅逐出境。


    大家還沒來得及掙紮呢,人家已經拍板落錘,把大家錘得死死的。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事情也不會鬧成這樣。”方定遠道。


    “不要說了,現在也沒有證據證明莊公子作弊。”唐小霜道。


    “如果他沒有作弊,辛國怎麽會懷疑他,為什麽不懷疑我。”


    “你的能力還需要被懷疑。”唐小霜道。


    方定遠無語了。


    但大家心中還是有著對莊義生的埋怨。


    “好啦,不要說了。”


    祖彥操將手一擺,孫沐陽明顯已經沒有辦法了,隻能靠自己。


    “我來想辦法。”


    “祖先生有什麽辦法?”孫沐陽:“他們隻給了十天時間,十天之內,莊義生就要離境。”


    “我要找人。”


    祖彥操選擇無條件地相信莊義生,為此,他不惜賭上自己一輩子積攢的名聲。


    我祖彥操也是有朋友的好不好。


    …………


    祖彥操從後門離開,轉了一圈,來到西屠考團在天京的落腳點。


    高文彥見到祖彥操的時候,臉色瞬間掉下來。


    “我還沒找你算賬,你還有臉來找我?”


    祖彥操自顧自坐下,道:“出事了,找你幫忙。”


    高文彥已經得知所發生的事情,道:“你這個學生,鬧得很大啊,他怎麽可以作弊呢,而且還被抓住。”


    “他沒有作弊!”祖彥操堅定道。


    “喔,你這麽相信他。”


    祖彥操重重地點點頭。


    高文彥咧咧嘴:“這件事不好辦呐,辛國已經定論,想要推翻太難了。”


    “我來找你就是要請你出麵,共同向辛國朝廷施壓,要求徹查此事。”


    高文彥想了想:“你再加上我,說話縱然有些分量,但恐怕也難撼動此事。”


    祖彥操道:“我不僅請了你,還有其他幾個朋友,來找你之前,我已經傳訊給他們,請他們來到辛國。”


    “嗯,都有誰啊?”高文彥道。


    “北方的懶道人,南海的鑄劍人張魯,東海的於任還有狂刀莫醜。”


    祖彥操報出四個人的名字。


    高文彥倒抽一口涼氣:“這些人你都認識?”


    祖彥操點點頭:“有些交情。”


    “老友,這些年來我看小你了。”高文彥道:“如果他們四個能到的話,再加上你我,的確有分量要求南燕徹查此事。但是……”


    高文彥頓了頓道:“你覺得我會幫忙嘛?”


    “咦?”祖彥操道:“咱們是好朋友呐。”


    “好朋友,你怎麽對我弟子的,她摔斷了腿,摔斷胳膊這些事,我還沒找你算賬。”


    “這……”祖彥操道:“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我這次幫了你,你可就又欠我一個人情。”


    祖彥操點點頭:“我認了。”


    高文彥目光閃爍了一下,到他們這個層次,已經不會輕易許人,因為牽連的事情太多。


    “老友,你真的想好了,這次你可是押上了一切。如果最後查明白,你的弟子當真作弊,你這一生算是毀了。值得嗎?”


    祖彥操毫不猶豫道:“我相信他。”


    高文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算是也把我綁上了戰車。”


    他知道自己這位老友是個直人,有啥說啥。他答應別人幫忙,就一定會幫忙。而對於這種人,當他需要幫忙的時候,大家也都樂意幫他一次。


    …………


    幾天時間過去了。


    莊義生走出房間,身後跟著小癩子。


    唐小霜和陸鈴鐺都看著他,這件事因為莊義生而起,但毫無疑問莊義生也是承擔壓力最大的。


    大家生怕莊義生想不開,做出什麽不好的事。


    “我出去走走。”莊義生道。


    “莊公子,還是不要了,很多人堵著門口,你現在出去太危險。”唐小霜道。


    “是呀,還是不要出去了,祖先生已經在處理這件事。”陸鈴鐺道。


    “不會有事的。”莊義生道。


    “我們和你一起去。”


    “不必了,我就是隨便走走散散心。”莊義生道。


    “那你還是走後門吧,前門堵的人太多了。”方定遠道。


    “我又沒有做錯事,何必要避著他們。”


    莊義生說著,走到門前,伸手將門推開,緊跟著邁步而出。


    外麵還有許多人,見到莊義生時,頓時眼睛爍爍放光。


    “他就是莊義生!”


    “他還敢出來!”


    “滾出辛國!”


    “狗賊,滾出去。”


    負責這裏安保工作的是天京的城防營,他們立刻將莊義生護住,對學子們大聲訓斥。


    “退後,不許上前。”


    轉過頭又對莊義生道:“你怎麽出來了,趕緊迴去。”


    “我出去走走,我又不是被關押。”莊義生。


    “那你自己小心,不要被打死。”城防營的頭目道。


    看著群情激憤的學子,小頭目深吸一口氣,道:“他在這裏一天,就被辛國的律法保護一天,任何攻擊者,都會被律法嚴懲。”


    最近幾天,為了保護南燕一行人,城防營可謂是操碎了心。學子們的想法層出不窮,往院子裏丟石頭的,在井水裏下毒的……最後抓了幾個人,才算是止住了他們的勢頭。


    現在大家已經不再采用暴力手段,可是各種罵人的還堵在門口。


    莊義生已經帶著小癩子離開,身後還跟著許多人。


    小癩子沒來由有些緊張


    “公子,咱們不會出事吧?”


    莊義生迴頭看了一眼,許多學子跟在自己身後,也不知道他們準備幹啥。


    “沒事,他們不敢動手。”


    不敢動手,卻敢動口,他們一直尾隨著莊義生,正在琢磨怎樣用最嚴厲的言辭抨擊莊義生。


    聲討他的醜陋,彰顯自己的偉光正。


    莊義生和小癩子在路邊一個茶攤坐下,茶攤老板拿起抹布:“走走走,我不做你的生意,你坐了我的凳子,我就要丟出去扔了,你喝了我的茶,我以後一壺水也賣不出去。”


    莊義生和小癩子被趕出茶攤。


    “好。”一名辛國學子叫道:“這就是辛國,連一個賣茶的都有正氣。”


    “公道自在人心呐。”


    “我要寫一首詩,讚美這位茶攤老板。”


    莊義生和小癩子在街上走著,身後聚攏的學子越來越多。他們有的是來自各國的考生,有的是辛國本地的學子。


    現在莊義生名聲是響了,但見過他本人的還沒有幾個,大家都想過來看看。


    “他就是莊義生嘛!”


    “就是他,抄襲的狗賊。”


    “太可恥了,這種人竟然還有臉上街。”


    不知不覺,莊義生來到滿玉樓。


    這完全是下意識,最近逛青樓逛得比較勤,雙腳不受控製就來到這裏。


    走入其中,要了一張座位,擺下幾張銀票,添了幾壇好酒。


    莊義生一個人自斟自飲。


    外麵不少學子湧進來,看著坐在大廳內的莊義生。


    “他竟然還好意思喝酒。”


    “臉皮真厚,如果我是他,早就投河自盡了。”


    “燕人的臉皮就是厚。”


    莊義生自動把他們的聲音都屏蔽了,也不用人陪酒,一個人獨飲。


    在二樓包廂,恰好有一幫才子正在聚會。


    “張公子摘得魁首,實在是我輩的榜樣,這一杯酒我敬你。”


    “對虧了何大人明察秋毫,才沒讓那個莊義生投機取巧,要感謝也得先感謝何大人,再感謝國師大人。”張月山。


    “我新作了一首詩,專門聲討莊義生那狗賊,來,我給大家讀讀。”


    在這間包廂內,張月山,李寒山,石長白等六國幾位有名的才子都在其中。


    張月山端著酒杯,已經有了些醉意。


    最近幾天,張月山已經抖了起來。他摘得經史科第一,上麵已經有人放話,將會給他一個實差,朝廷有了人,日後必定是步步高升。


    同時,他也有了和李寒山等人結交的資格,才子的朋友,也必須是才子才行,一場經史科考試,已經證明了他的實力。


    這時,樓下傳來亂哄哄的聲音,李寒山皺起眉頭:“外麵吵什麽?”


    “我出去看看。”


    張月山推開門,一眼就看見了莊義生。緊跟著雙腳不受控製,大步下樓,走向莊義生。


    “我不去找你麻煩,你竟然自己找上門來。”


    “你以為在太書院幹擾我就是有用的。”


    “你以為抄襲我,就能取得名次?”


    “沒有用的。”他大手一揮:“假的就是假的,他永遠真不了,我下的那些苦功,不是你能夠偷走的。”


    莊義生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喝酒不喝?”


    “我不喝你的酒,你這種人根本不配和我喝酒。”張月山慷慨激昂道。


    出事之後,他一直想將莊義生痛罵一頓,發泄心中的不滿。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這次莊義生撞到槍口上,他當然不會放過機會。


    李寒山幾人也聞聲從樓上過來。


    “這位就是那個在考場上作弊,想要借著抄襲成名的南燕莊義生嘛?”一名紫衣公子道。


    “我自幼飽讀詩書,如今詩氣都在我的五髒六腑中,你能不能抄走。”李寒山笑道。


    “我八歲學琴,如今曲能通神,你也能抄走嘛?”東盧石長白道。


    “我鑽研術算,熬過無數日夜,你也能抄走嘛?”一位頭發有些稀疏的學子道。


    ……


    幾個人說罷哈哈大笑。


    “寒山公子剛寫了一首討賊詩,就貼在太書院門口,要不要念給你聽聽。”


    才子聚會,能打開話題的自然是最近的莊義生抄襲事件。


    今天他們在滿玉樓聚會,也是以詩會友,主題就是痛罵莊義生作弊。


    而因為這件事,已經傳出不少名篇,尤其是李寒山的《討賊詩》更是被人交口傳誦。


    大家也因此收獲了不少聲望,而如果能在莊義生麵前當場吟誦,自然是大爽特爽的一件事。


    李寒山負手在身後,緩緩吟了一遍《討賊詩》。


    “好!”


    大家拍手叫好,想著莊義生聽到這首詩,肯定得羞愧至死。


    可目光看過去,卻見他歪在那裏,一杯一杯地飲酒,完全像無事人一般。


    是他根本沒聽見,還是臉皮賽過城牆厚。


    “我還有一篇,雖然不能和寒山公子媲美,但此刻也想拿出來,請大家指正。”


    石長白站了出來,緩緩吟了一首詩,也是抨擊莊義生作弊。


    “好!”


    眾人又是一篇歡唿。u看書.ukanshu.om


    “長白公子謙虛了。”李寒山道:“聽到此詩不感覺羞愧者,他肯定不是人。”


    看向莊義生,他還是沒啥表情。


    “我有一篇……”


    “我也有一篇……”


    聚到滿玉樓的才子是多的,大家你一篇我一篇,這座滿玉樓,即是鬥詩大會,也是莊義生的批鬥大會。


    可莊義生還是照常飲酒,無動於衷。


    張月山納悶了:“你難道一點也不感覺羞愧?”


    莊義生終於抬起頭,斜睨著眾人,淡淡道:“你們這也算詩?”


    “你們也配我抄?”


    “小癩子,筆墨紙硯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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