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txt下載!”


    古雅心中頓時警覺,她看著窗外那呆立著的男子,袖中的手已經默默的握住了那把隱藏的匕首。


    男子始終保持著那個姿勢,他的眼睛有些熟悉,卻又帶著一種陌生感,時間就在這樣的僵持中緩緩流逝。


    納蘭夙華看著那張警覺的臉,隻著中衣的女子披散著頭發,白皙的麵龐那雙眸在月光下泛著光華。不知怎麽的心情漸漸豁然,她似乎還挺精神的。“把這藥膏塗在傷口上,不要別人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這可不是我認識的你。”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柔和,就將手中的瓷瓶放到了窗台上,一陣寒風拂過,眼前哪還有那男子的身影。


    院外下著點點白雪,清風卷起陣陣雪花,古雅望著那黑影消失的方向,而後看著那安靜的立著的潔白瓷瓶,伸出手去觸碰那光滑的冰涼,居然是他?


    心中一種奇怪的感覺在蔓延……


    ……


    珍國公府,那陰柔的男子靜坐於小築之內,他的身前放著一把古琴,一盞熱茶,一縷紅梅。


    一個個音符從指尖流出,他微垂著眼,嘴角揚起一絲冷酷的笑意。


    幾名紫衣男子無聲的出現在他的身前,單膝下跪俯著身子。


    “辦得如何?”那聲音冰涼,而眼前的紫衣男子麵無表情,“我們,失敗了。”


    隻聽滋的一聲,為首的紫衣男子暮然倒下,他瞪大了眼睛,脖頸隻留一處淡淡的紅痕。“我從來不需要無用的人,柳,剩下的就交給你了,可不要讓我失望。”


    角落裏,緩緩的走出一名俊美的男子,他一身紅衣,清秀的身段帶著一種難以言語的風流倜儻,墨發慵懶的束在腦後,長劉海下那性感的薄唇微微一揚,流水一般的聲音傳來,“好。”


    大廳之內,珍國公一改往日慈眉善目的模樣,他嚴肅的坐於太師椅上,略顯幹枯的大掌輕撫著椅手。


    “祖父,您叫我?”珍亦儒恭敬的立於一旁,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清新的香氣。


    珍國宮閉著眼,那太師椅微微的搖動著,四周盡是沉重的氣息。“亦儒,我與你爹對你都寄予了極大的厚望,你可不要辜負我們的栽培。”


    珍亦儒臉色不動,“亦儒明白。”


    “嗯。”珍國公意味深長的吸了口氣,“你姑姑深受你太祖母喜歡,所以你那姑表妹,可要好好照顧,畢竟是我們珍家的人。”


    珍亦儒的眼中閃了閃,怕是祖父已經知道古蘭發生的事情,不過既然他沒有挑明,自己還是有一定發揮的空間,“祖父說的是。”


    “最近朝中多事,你的動作要輕一點,六王爺與丞相那隻老狐狸盯了我們許久,現在正是關鍵時刻。”


    他的話讓珍亦儒眉頭一皺,難道說自己的動作祖父一直都知道?還以為他會阻攔自己,或許,祖父的野心比自己還要大呢。


    出了大廳,那陰柔的男子深吸了口氣,他目光一沉消失在拐角處。


    陰暗的小屋子裏,那黑袍男子正搗鼓著什麽,珍亦儒的腳步停留在門口,隻是輕輕敲了敲門,要知道,傀大師的東西可不是什麽人都能碰的,連帶他身邊的空氣,都要小心翼翼。


    質押一聲,門緩緩打開,黑袍之下那有些青黑的臉立刻出現在眼前,“公子,你來了。”


    珍亦儒聽著他的語氣便知道,“我要的東西做好了?”


    “嘿嘿……”沙啞難聽的笑聲傳來,“公子請進。”


    整間屋子除了門口透進來的光鮮,竟是一點縫隙也沒有,那瓶瓶罐罐整齊的擺在地麵上,珍亦儒知道,恐怕這些罐子裏養的,便是自己找遍元熙和霍跋收集來的各種毒蟲。


    一個朱砂色的小瓷瓶靜靜的放在木桌上,傀大師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這是老夫用春季狐狸的精血練成的媚情丹,絕對不是你們元熙的煉丹師能比的。”


    珍亦儒的眼中帶著笑,“如此甚好。”


    “嘿嘿……公子,好好享用。”傀大師詭異一笑,便轉過身去,“公子答應老夫的事情可別忘了。”


    “自然不會,傀大師就安心的在元熙住下,為我辦事。”


    ……


    奢華的宮殿裏,唯美的粉色帷幔輕輕飄蕩著,外頭下著白雪,而室內卻是一片溫暖。


    妖嬈的女子玲瓏的匍匐在柔軟的絨被上,那薄紗隱隱的透出那白皙光滑的肌膚,緊實的大腿緩緩的挪動著,如此香豔的場景令人浮想聯翩。


    空氣中飄散著迷離香氣,精美的容顏帶著一絲享受的表情,一雙大手從背後伸出,輕輕摩擦著那微張的紅唇。


    一陣溫熱覆上那光滑的大腿,將那薄紗緩緩撩起,女子嚶嚀一笑,“嗬嗬,你來了,還以為都要把我忘了。”


    男子的氣息噴在女子那脖頸上,“怎麽會呢,如此美味,恨不得每日細細品嚐。”


    “就會這些甜言蜜語,那怎麽老是讓那老頭子來!”身下的女子突然轉過身來,雙腿跨在了那男子的腰肢,動作曖昧,帶著肆意的引誘。


    “小妖精!”男子輕笑一聲,他的大手輕輕拿捏著那白皙的渾圓,突然,手指尖一顆紅色的藥丸推進了女子的唇間。


    “這是什麽?!”


    “好東西!”男子的語氣帶著深意,引得身下的女子一陣嬌笑,而後她的眼睛越發的迷離,從腹部傳來一陣陣熱意,那曖昧的唿吸帶著銀鈴般的嚶嚀,“這,這是……”


    女子如蛇一般纏上了男子的腰身,“你,你……”


    “喜歡嗎?”男子的大手肆意的在女子身上遊移,這藥效居然如此之快,確實令人驚訝。


    然而,此刻的女子隻覺得意識有些混沌,她急促的聞著男子身上的香味,“……喜歡。”


    飄散的帷幔遮掩著那炙熱的春色,外頭一片寒冷,而守在門口的宮人一動不動,好像聽不見裏頭傳出來的陣陣喘息。


    而另一頭,雍容的婦人端坐於檀木椅上,那金色的護甲尖銳的劃在光華的桌麵上,四周迴蕩著那幽幽的琴聲,儒雅的男子沉迷的撫著手中的琴弦,那醉人的琴意讓婦人安詳的閉著眼,精心的感受著。


    一曲終了,太後緩緩睜開眼來,她的眼角帶著笑意,“芝書,此曲可有名字?”


    樂聖微微一笑,“請太後賜名。”


    “那,就叫無緣之情吧,你覺得如何?”太後的話讓樂聖一愣,他緩緩低下頭來看著那琴弦,無緣之情?難道是他的錯覺,為什麽總覺得這幾日太後的態度有些奇怪。


    看著那沉默的男子,太後緩緩站起身來,“芝書,留在哀家身邊多年,也沒為你的終身大事考慮,這是哀家的疏忽,你可有中意的女子?哀家可以幫你保媒。”


    樂聖的身子一僵,他避開了目光不敢直視太後的眼睛。


    “怎麽了?難道那女子的身世不好?”太後的語氣帶著一絲關心。


    “不,不是,隻是微臣並沒有這個心思。”


    “怎麽沒有,難不成你想一輩子與琴為伴?這樣吧,哀家會幫你留意一下適合的女子,到時候讓你們見個麵多相處,這緣分也就這麽來了。”太後自顧自的說著,絲毫沒有給樂聖拒絕的機會。


    從太後的宮殿出來,樂聖隻覺得精神有些恍惚,腦中盡是那些話語,難道說太後已經看出了什麽?


    穿過那熟悉的林間,儒雅的男人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在這裏,他第一次碰見那美好的女子,身穿粉色衣裙的她可愛得如同落入凡間的仙子,她有些羞澀的笑著,後來他才知道,這就是太後一直掛在嘴邊的朝陽公主。


    也不知為何,時常可以在這片林間遇見她,而每一次,她都給自己帶來不一樣的感覺。身為公主,卻對誰都很柔和,仿佛所有的宮人都是她的朋友一般,漸漸的,隻要有她的出現,自己的目光便會不由自主的追隨過去。


    當她問及自己願不願意教她彈琴時,還記得心中那種悸動的感覺,看著那對明亮的眼睛,便不自覺的答應了。


    這片林子裏的涼亭便成為他們交流琴藝的小小天地,她似乎繼承了太後對於古琴的喜愛,自己竟會有一種找到了知己的感覺。


    那畫麵一遍遍的迴蕩在腦中,讓樂聖的心情越發的陰鬱最新章節。


    風中傳來一陣清香,男子微微抬起眼來,就看見了那一身潔白的女子。“芝書?”


    朝陽看著那微微發呆的男子,心中有些疑惑,往日的這個時候他不是在太後的宮裏彈琴嗎,怎麽會在這裏站著。


    男子看著那熟悉的麵龐,雪白的狐裘下是一張美麗的臉,那對明亮的眼睛深深的刻進了他的心裏,樂聖的眼中閃了閃,腳下的步伐居然不由自主的邁開,朝陽隻覺得渾身一陣溫暖,那男子竟毫無預警的將她攬在了懷裏。


    “朝陽,我們走吧,離開這裏,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他的心不住的顫抖著,不知為什麽,此刻竟有一種要失去這個女子的感覺。


    朝陽一皺眉頭,“芝書,你怎麽了?是不是太後和你說了什麽?”


    這輕柔的聲音如春風一般拂過了男子有些浮躁的內心,感受著女子的唿吸,他竟覺得不太真實,“朝陽,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嗎?”


    第一次看見他如此慌張的模樣,朝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感受得到,男子那不安的內心。“願意,芝書,我願意。”


    聽著她的話,樂聖緊皺著眉頭,理智告訴他這裏是皇宮,他懷中的女子是當朝的公主,可是,身子就好像不受自己的控製一般。


    清幽的林間,隻能聽見雪花落地的聲音,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對緊緊相擁的男女。


    男子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放開了懷中的美麗女子,“朝陽,忘了我方才說的話吧,你我都不能走。”


    他怎麽能如此衝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兩人勢單力薄又能逃到哪裏去,自己的安危是小,可是他不能害了她。


    “芝書,我……”


    “他說的對,你們不能走。”這個時候,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角落裏響起,兩人心中一驚,這個聲音……“王爺……”


    納蘭夙華臉色陰沉,他上一次已經警告過兩人,沒想到這次依舊被他發現了,“本王的縱容看來是錯的,與其讓旁人看見傳進父皇的耳中,不如就由本王親自斬斷這孽緣。”


    兩人皆是臉色一滯,這一次卻不像從前那般慌張,樂聖緊緊的握著朝陽的手,看著那男子拔出軟劍緩緩走來。


    “芝書,這次,我和你一起。”朝陽的聲音在身旁響起,男子的心中一陣溫暖,他轉過頭來與那對明亮的眼睛對視著,竟是默契一笑。


    納蘭夙華停下了腳步,眼中一抹幽光閃過,淩厲的殺氣迸現,那倒銀光穿過幾片雪花筆直地朝著兩人刺去,渾厚的內力竟是將緊緊相牽的兩人分了開來。


    “發生了什麽事情,六王爺這是何意?!”身後響起了太子的聲音,納蘭德一臉狐疑的走了過來,看著六王爺手中的軟劍,表情陰鬱。


    居然在宮中拔劍相向,六王爺真是越來越目中無人了。


    “朝陽,你沒事吧?”太子走到朝陽公主身邊,就發現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樂聖的眼中似有驚訝,六王爺方才將他們分開,怕是因為看見了太子的身影,他居然會幫他們?!


    納蘭夙華冷冷一笑,“隻是日子無趣,正好看見樂聖在這,本王想知道他是否真的不懂武,就小試了一招。”


    什麽?!他的話讓納蘭德一愣,誰都知道六王爺武功高強,他居然說要與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樂聖小試一招?“六王爺,這不太妥當吧?樂聖是太後身前的紅人,若有什麽損傷王爺是不是就要給個交代?”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把柄,他可不能就這麽輕易放過那個自負的男子。


    西北連連傳來好消息,那運河的冰層也鑿得差不多了,這讓太子的心有些飄飄然起來,果真,元熙不止六王爺一個人會辦事。


    “本王有傷到你麽?”納蘭夙華的目光轉向那處於驚訝中的樂聖身上,對方立刻反應過來,“沒,沒有,王爺劍法精湛。”


    樂聖恭敬的俯下身來行了一禮,納蘭德眼中一閃,“樂聖,若是六王爺對你做了什麽,就放心的說出來,本太子會為你做主的。”


    做主?!納蘭夙華冷冷一笑,這裏何時輪到他做主?“樂聖,既然太子說要為你做主,有什麽就說出來。”


    “六王爺,你這是在威脅嗎?!”納蘭德憤怒的看著那陰冷的男子,而對方隻是微微一笑,似乎不把他放在眼裏。


    樂聖惶恐的上前阻止,“太子殿下,微臣真的沒有被六王爺為難。”


    一旁的朝陽公主看著眼前的場景,猶豫著不知道該說什麽,果真太子納蘭德轉過目光向看她,“朝陽,你說,方才六王爺是不是拿劍指著樂聖?!”


    此刻的朝陽覺得眼前的太子麵部有些猙獰,頓時驚訝得往後退了幾步。


    “太子說是,便是了,本王就是拿劍指著他又如何?”納蘭夙華將那軟劍收迴劍鞘,他那挑釁的語氣讓納蘭德的臉色一紅,確實,其實他心裏知道,六王爺要是想在宮裏殺一個人,難道父皇還會說什麽不成?父皇的偏心如此明顯,恐怕六王爺就算在宮中橫著走,父皇也隻會與他同仇敵愾。


    樂聖看著兩人之間流淌著一種敵對的氣流,當下便對朝陽使了個眼神,那美麗的女子恍然大悟,便默默的從角落裏離開。


    “微臣告退。”樂聖留下這麽一句話,便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納蘭德隻覺得心中壓抑得厲害,偏偏奈何他不得,響起母後的叮囑,當下便深吸了口氣,“本太子還有要事在身,此事便就此作罷,六王爺別忘記了,現在元熙還是父皇的天下。”不是你的!將來更不會是!納蘭德心中已經決定,等他登基為敵帝,他就要把六王爺派去邊疆,眼不見為淨!


    看著那憤然離去的男子,納蘭夙華的臉色漸漸陰冷,最近太子的動作不像往常一般收斂,怕是連他也感到這宮中的不一樣了吧。


    ……


    傍晚時分,院外依舊下著小雪,寒風瑟瑟,可是屋內依舊一片溫暖。


    水汽氤氳,清秀的女子安靜的靠在浴桶中,那熱氣蒸得她的肌膚粉紅,烏黑的長發盤起,濕潤得滴著水珠。哪怕是這難得安寧的時刻,她的心中依舊不斷的考慮著某些事情。


    每每從那擺放著木棺的廳中路過,古雅總是忍不住停下腳步,由於朝中政事繁忙,古淳毅一直沒有讓人正式處理古蘭的木棺,隻有幾名家丁輪流看守著,而且古雅看得出,古淳毅似乎還有所顧慮,恐怕這壓力便是從珍家施壓而來。


    紙包不住火,珍家與古家早晚都是要反目,或許古淳毅想要事先準備點什麽,古雅卻很期待,一直以來保持低調的古淳毅會想出什麽辦法避免與珍家正麵衝突。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小憐拎著裝滿熱水的木桶走了進來,不斷的往浴桶中增加著溫度。“小憐,你去休息吧,我一會兒便起來了。”


    “小姐,小憐不累。”那可愛的丫頭甜甜一笑,看著那張清秀的臉,不知不覺主仆兩人已經相處了數月,小憐真心覺得跟在古雅身邊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想起丫鬟們私下討論的話,如今已經有不少丫鬟想要被調到古雅的屋子,可是全部被她婉拒了。


    小姐對自己的信任,讓她幹起活來更加的賣力,也希望自己能為小姐多做一點事情。


    古雅微微一笑,“八少爺現在也該洗漱了,你去那裏伺候著吧。”


    “是,小姐。”對於連捷的飲食起居,古雅特別看重,府中能相信的丫鬟不多,因此小憐便主動攬下了這份責任,也盡力的服侍著。


    雪越下越大,古雅似乎能聽見寒風打在窗台的聲音,屋內的溫暖讓她覺得很是舒適,不知不覺竟閉上了眼,傳來了一陣均勻的唿吸。


    夢境之中一片混沌,那熟悉的背影走在前方,輕盈的腳步讓自己怎麽都追不上。“夫君,等等我。”


    漫長的迴廊,竟是沒有盡頭,一直在前方的男子突然不見,古雅心中焦慮,不論她如何拚命的跑,卻始終跟不上男子的腳步。


    “我抓住你了!”突然,腰間出現了一雙大手,那溫雅的男子竟是從身後環抱住了她,“看你調皮!”


    古雅嬌羞的笑著,還好,夫君並沒有落下她。“夫君,你去哪了?”


    然而,眼前出現了一枝紅梅,好看的手指輕捏下一朵親手為她戴上,“為夫見這紅梅甚是稱你,便去尋來了,喜歡嗎?”


    然而,另一張絕色的麵容出現在眼前,溫柔的聲音響起,“妹妹,姐姐見這紅梅甚是嬌豔,便摘下了一枝,妹妹不會介意吧?”


    看著那墨發上的紅梅,古雅隻覺得有些刺眼,自己最愛的男人,自己最親的姐姐,兩張笑臉漸漸重疊在一起,竟融成了自己的麵容,詭異無比。


    浴桶中的女子暮然睜開了眼,她隻覺得渾身冰冷無比,自己居然睡著了?怎麽又夢見了那個男人,古蘭?這種不安的感覺令人十分不舒服,古雅一皺眉頭,便起身穿衣,披了件襖子朝著屋外走去全文閱讀。


    風雪已經停了,古雅看著那滿地的雪白,一腳踩上去還會發出輕微的細響。


    走在這熟悉的迴廊中,不知怎麽的,心中卻覺得有些不太真實。她不過是一縷幽魂,如今卻能碰觸這些曾經逝去的事物,每每獨自一人的時候,她總覺得一切好像在夢境之中。


    突然,一抹陰影從自己的眼前略過,古雅一驚,緊了緊袖中的匕首朝著那黑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這個方向,不是那個擺放古蘭木棺的大廳嗎?


    隻見不遠處,一名黑衣男子久久的屹立著,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響,便皺著眉頭迴過身來。


    又是他?!古雅這才收起了袖中的匕首緩緩靠近,“王爺近日總是喜歡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別人的府邸嗎?”


    納蘭夙華看著女子身上的襖子,傷還沒好這麽冷的天,這個女人又出來做什麽。“迴去。”


    這命令的語氣令古雅有些不悅,“這裏是相府,不是六王府。王爺是不是該從大門光明正大的進來。”


    眼前的男子一身的黑衣,隻露出那對泛著淡淡殺意的眼睛,可是古雅卻是認得他身上的氣息。


    男子的眼神一變,竟是一個轉身消失在古雅的視線之中。


    清秀的女子立刻眉頭一皺,看著他的神情好像發生了什麽?難道又和相府有關係?


    古雅抬頭看著黑暗的天空,記憶之中這場冬雪將會持續兩月,一場天災不可避免,許多的事情也將借著這天災慢慢浮出水麵。女子似乎想起了什麽,立刻轉過身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桌前靜靜的躺著一張白紙,古雅提筆迅速的在上麵寫著什麽,隻聽砰地一聲,竟有一名男子撞進了屋內。


    古雅心中一驚,已然將匕首拿了出去,隻見地上那黑衣男子虛弱的坐了起來,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原本俊美的麵容此刻正泛著痛苦的神色。


    “六王爺?!”這是古雅第一次看見他受傷的樣子,居然有人能傷了元熙的戰王?!古雅敏銳的一望門外,立刻走了過去關上了房門。


    撕拉一聲,納蘭夙華一把撕掉了自己手臂上的黑衣,立刻露出了那一截青紫色的肌膚,“你中毒了?!”


    方才這個男人出現在後院裏,這會居然受了傷,古雅不得不懷疑相府之中是不是混進了什麽危險人物。


    納蘭夙華咬著牙,該死!真是小看了那個人!這種手法他從未見過,元熙居然混進了這樣一個人物,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一塊冒著熱氣的毛巾蓋在了他的傷口上,肌膚立刻傳來一陣刺痛,納蘭夙華眉頭一皺,卻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抬起頭來看著那張鎮定的小臉,幽幽一笑,“你不怕?”


    然而,古雅卻是沒有理他,竟用手中的匕首一下子劃在了那清洗幹淨的傷口上,一灘汙血立刻噴湧而出,納蘭夙華沒有想到她會突然有此動作,當下低吸了一口涼氣。


    古雅的嘴角揚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能看見六王爺這種表情,自己恐怕是第一人吧。


    “你莫不是公報私仇?!”這個小女子肯定是故意的,落井下石還真的是她的風格。


    “王爺說笑了,古雅隻是擔心這毒血不清,會影響王爺的神誌罷了。”當然,她不否認自己確實帶著一絲惡意。


    “你……”納蘭夙華有些無語,他從袖中抽出了一個小瓷瓶,打開來往口中倒了一粒,“你覺得你這拙劣的清毒手法比得上淩玉的解毒丸嗎?”


    “……”


    古雅緩緩站起身來,她走到窗邊小心翼翼的打開了一條縫,外麵也隻是漆黑一片。


    “不用看了,那個人已經走了。”納蘭夙華的聲音響起,那陰冷的男子此刻無力的靠在牆上,哪怕是受了傷中了毒,他的身上依舊帶著一種肅殺之氣。


    屋內隻剩下兩個人,還有那厚重的唿吸聲。


    古雅看著那地上的汙血,頓時皺了眉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男子隻是緊閉著眼靠在牆邊,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王爺,臣女要休息了。”她不認為自己的問題這個男人會迴答,所以索性什麽也不問,隻是眼前的處境太過詭異。


    “怎麽,你在趕本王?”納蘭夙華的嘴角一勾,眼中卻是劃過一絲玩味。


    古雅一聽,隻是將淡淡的目光移向他處,不置可否。


    然而,一陣血腥味撲來,那男子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自己身邊,納蘭夙華微微俯下身來,一對深邃的雙眸緊緊的盯著古雅的臉,兩個人的距離如此之近,古雅有些不自然的往後退了一步,明知道他是故意為難自己,嘴上卻是不肯服軟。


    納蘭夙華的發絲帶著一種淡淡的香氣,他的眼中帶著笑,對上那對坦然的雙眸,兩個人的鼻息近在咫尺,一抹柔光浮上眼前,四周安靜的隻能聽見兩個人的唿吸聲。


    “王爺若是沒有大礙,臣女確實要休息了。”古雅不太習慣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她皺著眉頭語氣有些疏離。


    “若是三皇子,你會趕他走嗎?”


    什麽?!古雅的眼中帶著一絲不悅,然而,男子的眼中一冷,立刻直起了身子,他的目光看向他處,沉默了一會,“若以後還有那樣的事情,就吹那葉笛,有什麽後果本王給你擔著。”


    那樣的事情?古雅有些疑惑,就看著那男子頭也不迴的離開了屋子。


    ……


    “滾,都給本公主滾出去!”一陣瓷器破裂的聲音,地上落滿了被剪碎的絲綢錦布,那瘋狂的女子披散著頭發,將一行宮人全部趕了出來,“本宮不嫁,本宮不嫁,讓朝陽去嫁!”


    宮女們滿臉無奈的站在外麵,門砰地一聲重重的關上。


    她們焦急的對視了一眼,這禮裙是太後吩咐的要讓公主試穿後修改,可是公主不肯配合,這不是為難她們宮女嗎?


    朝夕憤怒的踩著地上的禮服,這幾日她連父皇的麵都沒有見過,居然就收到了幾日後出嫁的消息,怎麽可以這樣,為什麽朝陽就能和樂聖在一起,她就要嫁去那蠻荒的霍跋?!


    “公主,您先換上吧,太後娘娘會怪罪的。”一名清秀的宮女擔憂的探進頭來,朝夕正要破口大罵,突然心生一計,她壓抑住心中的怒火,“你,進來!”


    那宮女一聽,立刻怯怯的走了進來,她的身形和自己十分相像,“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奴婢是燕環。”


    朝夕的眼中浮上一層幽光,繞著她轉了一圈,“嗯,很好,很好……”


    “公主……?”然而,腦後傳來一陣劇痛,那宮女眼前一黑,竟是昏了過去,朝夕的臉上泛著詭異的笑容,她立刻除去了那宮女的衣裳換上了自己的,而後將那昏迷過去的宮女拖到了床榻上。


    “滾,不準再進來,否則要你們的腦袋!”朝夕突然一陣大喊,她弄亂了自己的頭發,穿著那宮女的衣服捂著臉一下子衝了出去,嘴裏發出痛苦的抽泣聲,旁邊的宮人一看,就以為這宮女是被朝夕公主打了,當下猶豫的退散開來。


    朝夕公主低著頭快速的在花園中穿梭著,宮門,宮門在哪裏?!她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得飛快,腳步有些虛浮。突然,腳下被一條突起的樹根絆倒,她就那麽狼狽的摔在了地上。


    渾身一陣疼痛,朝夕公主頓時咬牙,恨恨的一錘地麵,“為什麽,為什麽都和本公主作對!”然而,眼前卻是出現了一雙精美的黑靴,女子慢慢抬起頭來,在看見那對藍色的雙眸後,表情浮上一絲絕望。


    嘉爾木俯瞰著地上的女子,心中卻是有些不悅,這個朝夕公主就那麽不想嫁給自己嗎?雖然對她沒什麽興趣,但是身為男子的驕傲卻讓嘉爾木難以容忍這種逃婚的舉動,不過,她還有利用價值。


    男子慢慢蹲下身來,伸出手去扣住了女子的下巴。“朝夕公主這是要去哪?過幾日我們才要迴霍跋,所以公主不必如此心急。”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殺意,讓朝夕公主不由得心中一驚,“本,本宮主……”


    “公主不必解釋,本太子很開明的,其實本太子心中也有了心儀的女子,不如我們合作?你幫我演一場戲,事成之後我便放你走。”


    朝夕公主有些難以置信,“你說的是真的?”男子眼中的狡猾卻讓她心中猶豫。


    “嗬嗬,公主已經沒得選擇了,不是嗎?如果本太子現在喊一聲,公主以為如何?!”嘉爾木說完,便站起身來靜等著女子的恢複。


    朝夕公主一咬牙,“好全文閱讀!本公主答應。”


    而另一頭,給朝夕送膳食的宮女發現了那被打昏了的燕環,當下驚得掉了手中的飯菜,“不,不好了,公主她……”


    “大唿小叫的做什麽!”這個時候,那身穿宮女服侍的朝夕出現在她的眼前,那宮女頓時瞪大了眼睛,“公主?”


    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眼前狼狽的公主,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如果公主要逃跑,為什麽還要迴來?!


    “本公主隻是覺得呆在這裏煩悶,便出去走了一圈,怎麽,不行嗎?”朝夕公主臉色平靜,她冷冷的瞪了那宮女一眼。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哼,把這裏收拾一下,本公主餓了。”


    她態度的轉變讓那宮女麵上一喜,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朝夕公主試穿了新送來的禮服,還平靜的接受了一係列的宮禮教導,這溫順的模樣讓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也都鬆了一口氣,起碼這樣,他們就可以和太後交代了。


    ……


    窗前,明亮的燭光下,古雅收到了納蘭宸的來信,三日之後朝夕公主出嫁,由六王爺護送,可見元熙皇對此次和親的看重。


    一陣清風拂過,帶著那熟悉的香氣,古雅有些無奈的抬起頭來,果真,窗戶幽幽打開,眼前立刻出現了那張俊美的麵容。


    古雅輕歎了一口氣,“王爺近日來好有閑情逸致。”


    納蘭夙華微微一笑,他依舊是一身的黑衣,在看著古雅手中的信件後目光一沉,“難道二皇兄的那些話都是你教的?”這幾日,納蘭齊總是時不時的暗示著自己,希望能借助自己的力量,這可不太像是他平日的風格。


    古雅微微挑眉,就在男子的注視中將那紙條放在了燭火上,很快燒成了灰燼。


    “王爺說笑了,古雅一女流之輩,怎麽懂得朝堂之事。”她的話平靜無比,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毫不掩飾。


    納蘭夙華心中不悅,“你就那麽希望本王幫助他們?”


    “王爺的眼睛是雪亮的,相信王爺會有一個正確的選擇。”古雅微垂著眼,隔著窗台感受著男子身上淡淡的怒意,這陰晴不定的性格,還是少接近為妙。


    “若本王不幫呢?”納蘭夙華仔細的看著古雅的表情,哪知道對方始終淡淡的,好像在談論著別人的事情一般。


    古雅慢慢抬起眼來,“那是王爺的自由。”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見這個小女子,總是難以抑製心中的情緒,這實在不像自己。納蘭夙華深吸了口氣,“三日後本王要護送朝夕公主遠嫁,若有什麽事情,本王的暗影會幫你。”


    古雅的眼中似有驚訝,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麽這個冷酷的男人要三番兩次的幫自己?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納蘭夙華看著她的表情,隻是輕輕冷哼一聲,眨眼之間再次消失在古雅的視線之中。


    看著窗外的夜景,古雅微微張了張嘴,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


    這一日,天空的陰沉與元熙皇宮的紅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到處都是紅色的燈籠禮花,宮人們忙碌的穿梭在各個宮殿之中。


    “金步搖一對……”


    “玉如意一對……”


    “龍鳳鐲一對……”


    “吉祥鎖一隻……”


    太後滿意的看著那些呈現在眼前的珠寶布匹,禮部的嬤嬤滿臉的歡喜,“太後娘娘,一切已經準備就緒了。”


    那一臉雍容的婦人微微點了點頭,在宮女的攙扶下緩緩站起,朝著朝夕公主所在的宮殿走去。


    四周布滿了錦衣衛,為首的嬤嬤為太後打開了門,裏頭正有幾名宮人幫那美麗的新娘梳妝打扮著。


    太後看著朝夕那有些呆滯的表情,笑得高深莫測。


    “太後娘娘放心,這藥效可以持續數日,保證公主這一路上不吵不鬧的。”身旁的嬤嬤笑著,換來了太後一個滿意的眼神。


    銅鏡中那張美麗的臉有些僵硬,雙目呆滯毫無光彩可言,“朝夕,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給哀家笑一個。”


    太後的身影出現在銅鏡之中,朝夕公主聞言,便僵硬的擠出了一抹笑意。


    嬤嬤小聲的在太後的耳邊說道,“這藥效可以令公主乖乖聽話,相信洞房花燭夜絕對不會給霍跋的太子惹麻煩!”


    “嗯,很好。”


    那雍容的婦人微微點了點頭,屋內的宮女們又繼續忙碌了起來,很快,那身穿火紅禮服的新娘渾身上下戴滿了金釵銀飾,稍微一動都會發出一陣輕響。


    “啟稟太後,吉時已到,霍跋太子已經在宮外等候。”這時候,一名公公慌張的小跑了進來,太後臉色一正,“好,送公主出宮!”


    一行隊伍浩浩蕩蕩的朝著宮門口走去,鑼鼓聲震耳欲聾。那華麗的紅色轎子由八人抬著,金色的流蘇搖擺,後麵是一串紅色的長龍,那是元熙和親公主的嫁妝,黃金白銀無數,綾羅綢緞萬匹。


    那對湛藍的星眸期待地看著那緩緩靠近的隊伍,一身紅衣的嘉爾木立於馬背之上,身旁的霍跋使臣皆是滿臉的歡喜。“恭喜太子殿下,賀喜太子殿下。”


    嘉爾木的心情顯得特別的好,他看著那紅色的轎子,就好像看見了自己心儀的女子。


    轎中的女子麵無表情,頭上的珠簾搖晃著,她聽著外麵的喧鬧聲,眼中一片冰冷。那鮮豔的紅唇微微上揚,帶著一絲嘲笑。


    今日,她就可以徹底的擺脫這個牢籠,他日再迴來,她便要拿走屬於自己的一切,朝陽?嗬嗬,絕對不會讓她有好結果!


    一匹駿馬安靜的跟在隊伍旁邊,不遠處幾道黑影閃過,納蘭夙華緊緊的盯著那頂紅色的轎子,太後命人給朝夕公主喂了藥,就是為了讓她無法在和親的路上鬧事,這種手段見得多了,也就習以為常。


    身為公主,自然身負兩個國家建立邦交的使命,朝夕也是自作聰明,在納蘭夙華眼中看來,這樣的女子是無需同情的,哪怕她是自己的妹妹,也應該時刻記住自己公主的身份。


    今日他特地加派了暗影,納蘭夙華覺得,霍跋太子的行動太過奇怪,他一直想要將古雅帶迴霍跋,哪知道他並沒有與父皇提起,就這麽簡單的接受了朝夕,這讓納蘭夙華不得不提高警覺。


    元熙至霍跋的路途遙遠,那個男子,最好不要耍什麽花招。


    ……


    相府之外的林子裏。


    “準備好了嗎?”那優雅的紅衣男子笑著看向那豪華的府邸,今日丞相進宮參加和親大典,正是他們動手的最佳時機。


    “柳公子,一切已經準備就緒。”身後幾名黑衣人恭敬的迴道,然而這時,紅衣男子的嘴角一僵,渾身殺氣迸現,“誰?!”


    幾道銀光閃過,立刻有名黑衣人從樹梢上摔了下來,已然斷氣。


    所有的黑衣人立刻將那紅衣男子圍在中間,警惕地看著那一個個從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閣下是?”紅衣男子幽幽一笑,看著為首的那黑衣人拿刀的手法,眼中似有一抹光亮劃過。


    “我等無意冒犯,各做各的,井水不犯河水。”那黑衣人直接了當,目光一掃地上的同伴,眼前的紅衣男子無疑是一名高手,他們今日隻是來執行任務的,絕對不可以與其他的勢力想衝突而壞了主子的好事。


    “好,各位請。”紅衣男子微微點了點頭,所有的人立刻讓出了一條道,一陣清風拂過,眼前哪還有那群黑衣人的影子。


    “柳公子,這……”


    “無礙。”紅衣男子立刻冷下了臉,今天他們還有要事要辦。


    ……


    “楊姐姐,這是什麽?”小憐追上了走到前方的楊柳,隻見她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汁。


    “天冷了,我給小姐熬了碗薑湯。”楊柳微微笑道,看見小憐的臉,就想起了自家的妹子,心中便是一陣疼惜。


    “正好我也要去小姐屋裏,不如就幫楊姐姐端去吧。”


    楊柳想了一會,“也好,小心點。”


    小憐甜甜一笑,小心翼翼的接過那薑湯朝著古雅的屋子走去txt下載。繞過了迴廊,那單純的小女子突然一打冷顫,隻覺得一身陰風吹過,好像有人從後麵拍了拍她的肩膀,“誰?!”


    然而,迴過頭去卻什麽也沒看見。


    “難道是我的錯覺?”她疑惑的皺了下眉頭,心中莫名的不安便加快了步伐。


    屋裏,那清秀的女子正翻閱著手中的書籍,“小姐,喝點薑湯暖暖身子吧。”小憐一腳跨了進來,將那薑湯端到了古雅的手邊。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香氣,古雅微微對著雙手吹了口熱氣,便接過那薑湯喝了幾口。


    “小姐慢一點,小憐待會在過來收拾。”


    看著那乖巧伶俐的丫頭,古雅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不知何時,窗外又飄起了雪,小憐攏了攏身上的襖子,隻見那焦急的身影跑來,“小憐,小姐在屋子裏嗎?!”


    楊柳一臉的慌張,小憐有些呆愣,“是呀,小姐剛剛喝了楊姐姐的薑湯……”


    “糟了!”楊柳的聲音讓小憐心中一驚,兩個人立刻趕到古雅的院子,隻見那大開的屋門飄進了陣陣白雪,屋裏哪還有古雅的影子,那本攤開的書籍已然落在了地上。


    小姐,不見了?!


    ……


    和親的隊伍從官道上行走,不知不覺已經離開了繁華的京都。


    為首的霍跋太子時不時迴過頭來望著那頂紅色的轎子,嘴角是掩飾不了笑意。納蘭夙華看著他的反應,眼中一片冷意。


    這時,前方的隊伍緩緩停了下來,納蘭夙華一皺眉頭便追了上去。


    “太子殿下,這路途遙遠,還是不要多加停留為好。”


    嘉爾木微微挑眉笑了笑,“本太子隻是怕累著公主,這兒有我們霍跋的米酒,讓公主喝點可以暖和身子。”


    然而,那俊美的男子卻瞥了一眼那牛皮酒壺,嘉爾木自然知道他的想些什麽,立刻打開酒壺仰頭飲了一口,而後坦然的笑了下,便朝著轎子走去。


    掀開轎簾,裏頭那容顏精美的女子目光閃了閃,那對湛藍的眼睛泛著光亮,“公主,喝點酒,這路途遙遠很快便會過去了。”


    朝夕公主看見那正在靠近的六王爺,立刻恢複了僵硬的表情,有些木楞的伸出手去飲下那獨特的液體。


    嘉爾木哈哈一笑,便放下了轎簾阻隔了納蘭夙華的視線,“六王爺果真盡職,比起本太子宮中的那隻狼犬要忠實多了。”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所有士兵的怒視,居然將他們心目中的戰神比作狼犬?!然而,納蘭夙華冷冷一笑,“這是應當的,冬日裏的狐狸特別狡詐,獵人若不提高警惕,豈不是獵狗也沒得吃了?”


    兩名男子對視著,四周彌漫著一股濃鬱的火藥味。


    納蘭夙華一聲令下,和親的隊伍立刻行進了起來。一路上寒風陣陣,那飄揚的雪花落在眾人的頭頂,白色覆蓋著紅色,這長龍的速度漸漸減緩。


    一名隨嫁的宮女從後頭小跑了上來,“啟稟六王爺,太後娘娘特地吩咐了,一路上要為公主增衣。”


    她的手中端著一套紅色的錦繡長衫,納蘭夙華隻是看了一眼,便輕點了下頭。


    和親的隊伍再次停了下來,待那隨嫁的宮女從轎中走出,隊伍才繼續行進。


    這一路上暢通無阻,讓納蘭夙華覺得有些驚訝,他看著前方那談笑風生的男子,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


    霍跋的男子向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怎麽這次他卻肯配合?帶著心中的疑惑,納蘭夙華迴頭望了一眼紅色的轎子,這樣的安靜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駿馬慢慢踱到了轎子旁,長劍鞘挑開了那轎簾,身穿紅色禮服的女子安靜的閉著眼靠在轎子內,傳來一陣均勻的唿吸聲。


    居然睡著了?!果真是皮嬌肉貴。男子冷哼一聲放下了車簾,安靜的跟在一旁緩緩的前進著。


    “啟稟王爺,前方的道理被冰封住了,馬匹不肯前進。”有士兵從前方小跑了過來,納蘭夙華表情一頓,便揮開了鞭子朝著前方奔去。


    四周的寒意讓轎中的女子微微皺了皺眉頭,她隻覺得喉嚨有些幹澀,身子僵硬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風聲貫穿著耳邊,這種奇怪的感覺讓美麗的女子精神頓時清醒,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眼前卻是一片漆黑。


    她艱難的動了動食指,卻發現動作有些遲鈍,古雅現在才確定,自己真的醒了,隻是無法睜開眼。


    一陣陣麻木之感從腳底竄起,她努力的傾聽著外麵的動靜,那嘈雜的人聲讓她無法辨別自己現在身處何處。


    記憶迴到之前,她正在屋子裏看書,喝了小憐送的薑湯後不一會兒就覺得意識有些模糊,古雅心中大驚,看來自己是被人下了藥!隻是對方是誰?自己現在又在哪裏?古雅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卻依舊無法動彈。


    前方的納蘭夙華看著那一地的冰層,太子不是已經和父皇說通往西北的道路全部掃平了嗎,怎麽現在卻出現了這冰層?!


    “鑿冰!”男子舉起了手中的軟劍一聲令下,立刻幾十名士兵一擁而上,輪著鐵錘敲開了那厚厚的冰層。


    雪似乎越下越大,納蘭夙華看著那些忙碌的身影皺著眉頭,隻聽一身歎息從身旁傳來,“莫不是老天不讓本太子迴國?!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


    “太子放心,就是爬,本王也會讓太子帶著公主一起爬迴去。”


    “你……”嘉爾木恨恨的瞪了一眼馬背上的男子,便調轉了方向朝著紅色轎子靠近。


    撩開了車簾,那對藍色的雙眸看著那閉著眼睛的美麗女子,透過這張臉仿佛看著另一個靈魂,“四小姐,很快我們便可以迴國了,可不要太心急。”


    嘉爾木低聲說道,那紅色禮服下的手指一動,古雅心中大驚,霍跋太子不是今日迎娶朝夕公主嗎?怎麽會在自己這裏?!


    不,應該說自己怎麽會在這裏?感受著頭頂傳來你的重量,還有四周時不時傳來對話的聲音,古雅終於明白,自己現在正是在和親的隊伍裏,然而能有轎子乘坐的,除了朝夕公主還有誰!


    桃代李僵!古雅的腦中立刻浮現出這個想法。


    前方的納蘭夙華迴過頭來,就看見嘉爾木正和轎中的公主說著什麽,什麽時候他對朝夕的感情這麽好了?難道是在演戲給自己看。


    “迴稟王爺,冰層已經全數鑿開!”前方的士兵們迴頭稟告。


    “啟程!”


    俊美的男子緩緩的退到轎子旁,他發現嘉爾木正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辛苦王爺了。”留下這麽一句話,嘉爾木便甩開了韁繩走到了隊伍的前方。


    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心中冒起,納蘭夙華疑惑的挑開車簾,然而,那女子依舊靜靜的沉睡著,一切如此正常。


    太過正常卻顯得不太正常了!納蘭夙華看了下四周,他的暗影始終跟在隊伍左右,不知為何,現在的他突然很想知道,相府中的那個小女子正在做些什麽。


    麻木的感覺開始從腳上退散,古雅感覺到小腿已經可以輕微的挪動了,轎子顛簸讓她的身子有些難受,突然,轎身一側,她的額頭叩到了堅實的木板上,一陣疼痛讓她皺了下眉頭。


    無數的想法在心中盤旋著,此刻恐怕已經離開了元熙,那麽她要怎麽迴去,難道就這樣跟著嘉爾木迴霍跋?


    不,絕對不可以!


    古雅掙紮著,她那僵硬的雙手開始顫抖,臉上的肌膚好像因寒冷而變得疼痛,睫毛微微抖動的,一絲陽光漸漸湧入雙眸。


    一陣刺痛傳來,好像經曆了許久的黑暗終於迎來光明,所到之處竟是一片的鮮紅。


    紅色的轎子,紅色的袖子,金色的手鐲,腦中有了刹那間的空白。果真,自己此刻就在和親的轎子裏!那麽朝夕公主去了哪?難道沒有人發現公主被人掉包了?!


    轎子穩穩落地,一把劍鞘出現在眼前,隨後便是刺眼的明亮。


    那俊美的男子陰沉著臉色出現在眼前,古雅心中一動,六王爺?!她的眼中立刻爆發出晶亮,然而,這樣的表情在納蘭夙華的眼中看來,不過是太後的藥效漸漸退散的結果。


    古雅微微張了張嘴,卻發現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


    那男子的眼中帶著不屑,便放下了車簾阻攔了她的視線。


    怎麽會這樣?他居然沒有認出自己?難道說,自己現在的臉……


    “迴稟王爺,前方的道路被冰封,我們過不去全文閱讀!”


    怎麽又是這樣?!納蘭夙華將目光投向那為首的男子,嘉爾木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怎麽,元熙難道並不想讓本太子迴去?!”


    這一路上已經停了數迴,今日是兩國和親的大喜日子,卻連道路的暢通都無法做到,嘉爾木不得不懷疑元熙的辦事效率。


    納蘭夙華深吸了口氣,“鑿冰!”


    古雅聽著轎子外的動靜,她知道此次前往霍跋所要經過的西北,對於這支龐大的和親隊伍來說是困難重重,太子納蘭德根本就沒有完成元熙皇指派的任務,這次的大雪持續了許久,就算他鑿開了冰層又如何,不出幾日立刻又會迴複最初的模樣。


    古雅記得,上一世西北的凍災引起了很大的動蕩,皇上派下的糧食根本就沒有送到災民們手中,而是被各方的勢力一層接著一層剝奪了,百姓們沒有活路,立刻結成了一個個勢力搶奪當地的官衙,最後還是由六王爺派兵鎮壓,並且元熙皇還用了納蘭燁的計策將西北的災情減緩,撫平了百姓憤怒的民心。


    也就在這一次,元熙皇對於五皇子納蘭燁的態度開始轉變,漸漸將朝中的事務分派給他。


    嘉爾木看著忙碌的士兵,輕哼了一聲,如今人他已經得到手了,此刻就想早點迴霍跋以免夜長夢多,沒想到居然有這種事情,這場大雪來的不是時候。


    突然,納蘭夙華身下的馬匹開始躁動,陰冷的男子眼中一沉,拔出腰間的軟劍,士兵們一看,立刻拉開了陣仗排成了一列,那明晃晃的長劍讓嘉爾木心中驚訝。


    六王爺一個動作,這些士兵就知道是什麽意思?看來元熙的戰王確實有點本事。


    霍跋使臣將嘉爾木團團保護了起來,他退到了轎子旁,警惕著四周的動靜。


    隻聽碰碰碰幾聲,無數的黑衣人竟從底下鑽出,馬匹們受了驚嚇不安分的躁動了起來,“殺!”為首的黑衣人一聲令下,很快,紅色與黑色便交織在一起。


    這行人的目標很明顯是霍跋太子和朝夕公主,幾乎同時,所有的黑衣人朝著嘉爾木的方向殺去。


    納蘭夙華目光一沉,看來對方是打算將霍跋太子誅殺在元熙的境內,連同和親的公主一起殺了,挑起兩國的爭端。


    華服男子從馬背上一躍而起,隻聽駿馬的一陣嘶鳴,銀光一閃,立刻幾名黑衣人從空中被那淩厲的殺氣和渾厚的內力所擊落,納蘭夙華眨眼間便來到了轎子之上,為首的黑衣人眼前一亮,“元熙戰王?!”


    他的語氣裏透著濃濃的興奮,好像期待了許久一般,頃刻間,無數的寒氣朝著納蘭夙華飛去,那俊美的男子騰空一躍,靈巧的躲過了對方所有的暗器。


    嘉爾木一邊看著納蘭夙華與人爭鬥,一邊躲避著黑衣人的攻擊,突然,兩名黑衣人躍上紅轎,嘉爾木心中一驚,“保護你們的公主!”


    他的話立刻讓四周的士兵們迴過神來,數名士兵靠了過來阻止著黑衣人的動作。


    “殿下,小心啊!”霍跋的使臣們攔著嘉爾木,那對冰藍的雙眸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選擇了呆在安全的地方。


    一陣悅耳的聲音響起,轎內的女子眼中一動,這個不是那葉笛的聲音嗎?她傾聽著轎子外頭混亂的躁動,可惜渾身卻是無法動彈。


    數名黑衣人滿身殺氣的從四周飛出,那狠辣的招式迅速逼退了這群刺客,為首的黑衣人一咬牙,恨恨的看了一眼那被保護起來的霍跋太子,一聲令下,“撤!”


    頃刻間,所有的黑衣人迅速沒入了地下,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嘉爾木立刻甩開那些使臣衝到轎邊,掀開車簾一看,裏麵的女子正一臉怒氣的看著自己,當下放心的笑了笑。


    這樣的舉動落在納蘭夙華的眼中,總覺得有些怪異,他不該如此擔心朝夕才是,這個霍跋太子到底在耍什麽花樣。


    納蘭夙華落到轎中,俯視著那慵懶的女子,除了那對眼睛帶著光芒,她的動作都顯得僵硬無比。“朝夕,你和霍跋太子是何時認識的?”


    近日來她都被太後關押起來,不可能與嘉爾木有所接觸,那為什麽他會如此在意朝夕的生死,在納蘭夙華看來,朝夕的死反而更加有利於他,畢竟這些刺客是衝著他來的,公主一死,他不但能怪罪元熙的士兵保護不利,還可以順理成章要求元熙換一位公主成親,這樣拖延了時間也有利於他的下一步動作。


    然而,那精心打扮的女子卻沒有動作,而是拚命的眨著眼睛。


    納蘭夙華眉頭一皺,“太後的藥就讓你這麽難受嗎?”在他看來,眼前的女子不過是想要讓自己幫她解開藥性而已,“朝夕,事已成定局,你就安心嫁去霍跋,盡你身為公主應有的責任。本王這一路還可以保你安全,否則,下一次本王就讓你以公主的身份為國獻身。”


    這冰冷的語氣不帶任何的溫度,而那女子目光一冷,這樣的表情讓納蘭夙華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眼前的朝夕有些奇怪,為什麽看著她的表情,自己會想起那個小女子。


    “嚴加戒備,前進!”華服男子一揮衣袖,時間刻不容緩。


    嘉爾木與納蘭夙華對視了一眼,冷冷一笑,“元熙的戰力有待提高啊。”


    “太子殿下的人品也有待提高,這一路上或許還會有更多的客人。”納蘭夙華不甘示弱。


    幾名黑衣人快速靠近,讓那馬背上的男子慢慢迴過身來,“王爺!”


    納蘭夙華一看那張臉,眼中立刻陰沉,他不留在相府看著那個小女子,來這裏做什麽?“說!”


    那黑衣人壓低了聲音在男子耳邊迴報,“相府四小姐失蹤了!”


    馬背上的男子目光一冷,“再說一遍?!”他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殺意,那黑衣男子立刻低下了頭不言語。


    “……下去查,找不到人的話就不必來見本王了!”


    失蹤了?!納蘭夙華的目光立刻飄向前方的霍跋太子,這件事情會不會與他有關?想到這,陰冷的男子迴過頭去看著那晃悠的紅色轎子,心中這種奇怪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


    男子的聲音傳進了轎中,古雅竟覺得他說的人似乎就是自己,可是,現在的她要如何讓六王爺知道人就近在咫尺?


    不得不說,這藥效確實強勁,古雅除了眼睛活動自如,身子卻完全無法動彈,她的手指輕輕抬了下,已經花去了所有的力氣。


    忽然,古雅注意到腳邊的一抹金色,是一把如意鎖?看來是方才爭鬥的時候轎子搖晃掉下的,古雅努力的想要挪動腳步,她咬著牙,汗水漸漸從額頭上冒出,一陣抽痛從小腿處傳來。


    納蘭夙華思索著,袖中的手已經緊緊的握住。她到底去了哪裏?!居然連自己的暗影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失蹤的,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


    隻聽碰的一聲,馬背上的男子有些不悅的迴過頭來,就看見那從轎中掉落的金色物件。


    轎簾被一把掀開,眼前立刻呈現出一張蒼白虛弱的臉,“朝夕,本王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然而,那女子隻是用一種幽怨的目光看著自己,她的眼神如此熟悉,可是臉依舊是那張臉,納蘭夙華隻覺得心情煩躁無比。


    “來人!”


    “奴婢在。”是方才那為公主穿衣的宮女。


    “好生照顧公主!”留下這麽一句話,陰冷的男子立刻頭也不迴的離開了古雅的視線。


    那宮女小心翼翼的上了轎,看向古雅的眼神變得有些心虛,“公主,你不要怪奴婢,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她的話讓古雅的眼睛頓時瞪大,看來眼前的宮女是知道了什麽!難道說,一切都是朝夕計劃好的,但是她一直被太後關押起來,唯一的可能,便是她與嘉爾木聯起手來,各取所需。


    ……


    這是一片狹窄的山穀,山上覆蓋了皚皚白雪。


    納蘭夙華舉起了手,和親隊伍立刻停下了腳步。幾名黑衣人出現在他的眼前,陰冷的男子一個眼神,他們便化成了一道黑影消失在前方。


    嘉爾木謹慎的看著那深邃的大道,總覺得似有埋伏等著自己。


    然而很快,六王爺的那些暗影便迴來了,他們打探的結果卻是前方空無一人,嘉爾木這才鬆了口氣。


    “不行,改道!”納蘭夙華的話讓嘉爾木臉色一沉,“六王爺這是何意,改道會浪費許多的時間,既然前方沒有阻礙,我們就從這裏走!”


    然而,陰冷的男子知道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這樣好的地形若不用來埋伏,敵人豈不是傻子?


    看著馬背上那沉默的男子,嘉爾木冷哼一聲,“本太子就要走這一條txt下載!莫不是你們元熙的男兒都沒有膽量?!”


    此話一出,所有的士兵們立刻憤怒的瞪著他,嘉爾木滿意一笑,“既然如此,就讓本太子見識見識你們元熙的本領。”


    “王爺,就走這條吧!”立刻有副將憤憤不平的圍了上來,納蘭夙華斟酌了一會,腳下一蹬便騎著駿馬走在了最前方。


    道路變得越來越狹窄,整個和親隊伍拖得老長,越往裏走,嘉爾木也覺得四周透著古怪。


    山穀迴蕩著眾人的腳步聲還有馬蹄聲,空中飄散著朵朵雪花。


    納蘭夙華伸出手去握住了腰間的軟劍,他的目光始終集中在前方。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傳來一陣嘶鳴,居然有大片的道路凹陷了下去,馬匹被一股怪力拖進了地裏,“有埋伏!”前方的一名霍跋使臣一聲大喊,所有的士兵立刻亮出了刀劍。


    隻聽身邊響起幾聲轟鳴,腳下的地麵竟是炸開了鍋,數個大坑被炸開,馬匹和士兵被拉進了地裏,納蘭夙華身下的駿馬一聲長鳴,竟是躍到了身旁的小山坡上,原本的地方立刻凹陷,四周充斥著爆炸聲和哀嚎聲,納蘭夙華本能的朝著那處於混亂中的轎子奔去,隻見方才的那群刺客又從地底下冒出,混亂的人群將嘉爾木和隊伍衝散開來。


    爆炸聲讓山穀卷起了狂風大雪,納蘭夙華隻聽見一陣低沉的轟鳴聲,他抬起頭來一看,目光立刻陰沉,竟有大片的積雪從山頂上滾下,雪崩!


    一名黑衣人躍上轎子,一劍便讓四周衝上來的士兵倒下,他撩開車簾順勢便刺了進去,隻聽見長劍穿透身體的聲音,古雅看著身前的宮女一臉的驚恐和呆愣,她低下頭來看著自己胸前帶血的長劍,雙眼一閉倒在了古雅腳下。


    一陣掌風襲來,那刺客立刻躲閃開,砰地一聲,轎子的三麵立刻散開,裏頭那紅衣女子輕閉著眼,她頭上的珠簾頭冠已經落下,一頭青絲披散著微微飄蕩。


    古雅努力讓自己不去看四周的廝殺,她隻覺得那劍氣環繞在身邊,時不時身上的衣物傳來撕裂的聲音。


    突然,身子騰空而起,古雅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天地萬物盡是顛倒,隻能看見那銀光閃閃。


    納蘭夙華將女子整個扛在肩膀上,轎子下一陣鬆動,男子立刻一躍而起,原來的地方炸開了一個大洞,整部轎子支離破碎的陷了進去。


    眨眼間,那厚重的積雪衝散了隊伍,連著刺客也一起埋進了白雪之中,納蘭夙華從另一邊山頭躍上,扛著女子沒進了樹林之中。


    “追!這一次,我們就要拿下戰王!”那刺客一聲令下,立刻有數名黑衣人朝著納蘭夙華的方向追去,而剩下的全部朝著嘉爾木的放向奔去。


    古雅隻覺得腹部被撞得一陣劇痛,胃裏翻滾得難受,她沒有想到這個男子居然會救下自己,以他的性格,難道會在意一個和親公主的死活?


    納蘭夙華的速度極其之快,他快速在林間穿梭著,竟是沒有留下任何的腳印,運用著輕功輕盈的飛躍在樹林之間,古雅隻覺得耳邊唿唿的響著,更是無法看清四周的景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子終於停下了動作,他將女子從肩上放了下來,就那麽定定的看著那有些昏沉的臉。


    她身上的香氣與那個小女子如此相似,甚至連重量也相差無幾,可是這張臉,卻依舊是朝夕的臉。


    “你是誰?!”男子的話讓古雅慢慢睜開了眼,可是喉嚨依舊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納蘭夙華蹲下身來,仔細的看著那精美的妝容,卻也沒發現什麽不妥之處,心中有猶豫,眼中有失望。


    就在這時,一支利箭紮進了眼前的雪地,“該死!”納蘭夙華暗罵一聲,再次將地上的女子扛了起來。


    那群黑衣人很快追了上來,納蘭夙華穿進了一條小路,此刻的雪越下越大,他的腳印很快便被白雪所覆蓋。身後的刺客卻是緊追不舍,一陣轟鳴從頭頂傳來,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竟是衝散了他們的路線,古雅隻覺得渾身一陣冰涼,而後身子毫無阻力的朝著下方摔去。


    一雙大手牢牢的扣住了她的腰肢,四周傳來一陣溫暖,似乎有人緊緊的抱住了她,兩個相擁的身子就那麽從山穀上一路滾下,而古雅的頭卻被那大手叩住,埋在那溫暖的胸膛中,意識便在這裏慢慢模糊。


    朦朧之中,古雅隻覺得臉上傳來一陣癢意,似乎有人正用什麽東西撥弄著她一般。纖細的女子突然打了一個冷顫,忽的一下睜開了眼睛,就看見了那張帶著笑意的俊美容顏。


    “醒了?”納蘭夙華看著懷中的女子,趁她呆愣之際伸出手去撕掉了隨後一層人皮麵具。古雅伸出手去摸著自己的臉,隻有一片水跡。


    她的手,居然能動了?!


    納蘭夙華一皺眉頭,慢慢支起了身子,古雅看著頭頂上一片黑暗,此時居然已經是夜間了。兩個人躺在厚重的積雪之中,更是分不清方向。


    古雅勉強坐了起來,她看著男子身上一片狼藉,那華美的衣衫此刻被割破了多處,古雅的目光環顧下四周,雪堆之中偶有突出來的荊棘,他就是這樣護著自己一路滾下的?


    女子的心中難掩的震撼,隻見那男子迴過頭來,“此地不宜久留。”


    他站起身來,隻是輕輕掃去了身上的積雪,便對著地上的女子伸出手去,古雅看著那雙大手,眼中卻有些猶豫。


    “再不起來,本王就要將你丟在這裏。”納蘭夙華的語氣有些不悅,這個女子就這麽討厭自己的碰觸嗎?!


    古雅的雙腿有些麻木,她深吸了口氣,便將自己的手放進了對方的手心之中。


    這場大雪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男子似乎有意無意的為女子遮去了頭頂的白雪,古雅此刻渾身冰冷,意誌支撐著她不能倒下去,身邊傳來一陣熱源,便本能的靠近,納蘭夙華眼中一動,他手中的溫度如此冰涼,這個小女子怕是受不了這樣的嚴寒。


    一陣溫暖覆蓋住她的肩膀,朦朧中古雅抬起頭來,就看見了那張嚴肅的側臉。


    納蘭夙華身上的袍子此刻正披在古雅的肩膀上,他攔著她的腰肢,精神卻高度集中著,他傾聽著四周的動靜,直到前方出現了一個黑暗的山洞。


    一縷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古雅的眼睛,當她醒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狹小的洞穴裏,身上披著一件陌生的袍子。微微動了下手,古雅垂下眼來看著那牢牢扣著五指的大掌,清秀的女子心中一滯,順著那華麗的袖子往上看,此刻的男子正閉著眼,均勻的唿吸有些微弱,哪怕是在睡夢之中,他依舊是緊皺著眉頭。


    跳躍的火焰,堆起的幹柴,古雅卻怎麽也記不起她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想要抽迴自己的手,卻發現他的鉗製如此牢固。


    洞外依舊飄著大雪,這僅存的熱源為兩人爭取了一點希望。


    想起方才的種種,古雅的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身側的男子似乎很疲憊,一向警覺的六王爺竟連自己醒來也沒有發覺,古雅忍不住打量著那張側臉。


    不得不說,他有著出眾的外表,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淺紅的薄唇,可是那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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